第 40 章 40
白雪一驚,握緊了手。隨即問道:“你去調(diào)查過這件事情,為什么?”
“湊巧而已。”
陳容與的眸色深沉如夜,見白雪看向他,轉(zhuǎn)過頭去:“把人帶上來。”真的是湊巧。白雪掉入荷塘的事情,原本是父親親自去處理的,他以為都過去了……沒想到在偶然的情況下,竟然得知是柳姨娘要暗害白雪于死地。
當(dāng)他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心里的憤怒幾乎不可壓制。自己捧在手心里的珍寶,要寵愛一輩子的人……柳姨娘怎么敢!
陳容與有一瞬間都想過直接弄死柳姨娘算了,做的隱蔽一些,也不會出現(xiàn)什么事情。但是祖母是柳姨娘的親姨母,柳姨娘貿(mào)然一死,她老人家難免會傷心難過。與其為這種心如蛇蝎的女人費(fèi)盡心神,倒不如在眾人面前揭發(fā)她……祖母知道了她的惡行,估計(jì)也就放開了。
站在一旁的吳華應(yīng)“是”,退下了。
夏蓮搬了錦繡緞面的杌子過來,讓白雪坐下,又給她倒了一盞熱茶。
書房里點(diǎn)了兩個爐子,熱氣騰騰的,有小廝蹲在邊上拿著火鉗往里面添加銀絲碳。
吳華很快帶著李元進(jìn)了屋,給他介紹:“這是三小姐。”
李元當(dāng)然是認(rèn)識白雪的,立即跪在地上,整個人都在發(fā)抖。
“……”
白雪秀氣的眉毛微皺。
“他就是推你掉入荷塘的人。”
陳容與聲音陰戾。
“奴才有罪,奴才有罪……”
李元砰砰砰的磕頭:“奴才鬼迷了心竅,才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還望三小姐饒奴才這一次。”
“趕緊的,別廢話。”
吳華踢了他一腳:“和三小姐講明白。”
李元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了柳姨娘如何支使他推白雪掉入荷塘,給了他多少銀錢,又怎樣離開了陳家,末了又重重的磕頭:“三小姐,求您饒奴才一命。奴才,奴才一定感激不盡。”
果然是柳姨娘!白雪瞇了瞇眼,想起此時(shí)的母親……擺手道:“我不要你的感激,但是你得幫我一個忙。”
“您說。”
白雪端起盞碗抿了一口熱茶,淡然又堅(jiān)決:“跟著我去指證柳姨娘。”
“這……”
李元顯然有些愣住了,“柳姨娘是主子。奴才,奴才畏懼……”闔府人皆知,柳姨娘生了五小姐和六少爺,背后靠的又是陳老夫人。別看只是一位姨娘,內(nèi)里的地位比夫人王氏都尊貴呢。
“我就不是主子了。”
白雪冷哼一聲:“你推我掉入荷塘的時(shí)候,可曾畏懼過?”
李元頭一低,說不出話來。
“若去,留你的命。”
陳容與慢慢地開口,“若不去,你現(xiàn)在就可以去死了。”他的語調(diào)云淡風(fēng)輕,內(nèi)容卻狠辣無比。
白雪轉(zhuǎn)頭看他,世人皆謂他涼薄,她卻心里一暖。
她自認(rèn)不是什么好人,更做不到被人欺負(fù)了還能大度的原諒。陳容與在這一塊,倒甚是符合她的性子。
“奴才……奴才遵命。”
白雪見他答應(yīng)下來,也不便多留,和陳容與道了聲謝,領(lǐng)著李元便出了景廡苑。走出門口時(shí),她回頭又看了一眼景廡苑的門匾,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陳容與又吩咐夏蓮:“你也跟著三小姐過去,打探著消息,有什么不妥了立即來回我。”他頓了頓,“自己留意些,別被三小姐發(fā)現(xiàn)了。”
夏蓮屈身應(yīng)“是”。
前院凈雨軒,正是熱鬧的時(shí)候。王氏和柳姨娘正在對峙,跪在陳汝腳邊的陳宛柔哭的喘不過氣來。
“不過是姐妹之間的鬧的玩笑話,夫人卻撲風(fēng)捉影,我們?nèi)峤銉阂幌蛴锌跓o心的人,您何必抓著不是錯處的錯處不放手呢。”柳姨娘拿著帕子擦眼淚:“柔姐兒是個實(shí)心眼的孩子,她常常親自做吃食給三小姐送去,不是糕點(diǎn)就是別的東西,就像她送給三小姐的棗花蜜……棗花都是她親自挑選的呢。如果真的是心懷不軌,又何必這樣的用心。”
王氏笑了笑:“柳姨娘自己說的心懷不軌,我可沒有說過。柔姐兒是你教養(yǎng)的,好端端的竟然會污蔑親姐……長幼有序,手足情深都不懂嗎?我正想問你呢,不知是何緣故?”
王氏的咄咄逼人讓柳姨娘懵住了,在她的眼里,王氏一直是個溫和的人,何時(shí)這樣的犀利過?看來,柔姐兒真是踩到了她的痛處。
陳汝早就覺得柳姨娘的見識少,眼界窄。不如王氏會教養(yǎng)孩子。此時(shí)又聽見王氏提起,看柳姨娘的眼神就有些冷。
“母親,柔姐兒錯了,您別怪娘親。都是柔姐兒的錯。”
陳宛柔也嚇住了,父親從她進(jìn)門起便冷著臉不說話,分明是惱她了。娘親又被王氏逼得啞口無言。
她突然有了不好的預(yù)感。
“你閉嘴。”
陳汝叱責(zé)道:“你才被免除懲罰……又犯了錯誤!雪姐兒是你的姐姐,你出口便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前些時(shí)日,你和霜姐兒也鬧了矛盾。”他越說越氣:“上一次你覺得自己是冤枉的,這一次呢?”WwW.ΧLwEй.coΜ
“柔姐兒,什么事情都怨別人嗎?太陽不是僅僅圍著你轉(zhuǎn)的。”陳汝看著陳宛柔,失望極了:“我寵你愛你,想你成為賢淑仁慈的人,你就算做不到,最基本的誠信溫良總要有的……”他的寵愛好像害了柔姐兒,這孩子性格太過于任性狹隘了。
“父親,柔姐兒再也不敢了。女兒的性子您是最了解的,真的只是隨便說說的。我對三姐姐一向是很好的……我們姐妹間的感情也很深厚……”陳宛柔抽噎道:“女兒以后一定會謹(jǐn)言慎行的。”
“侯爺,柔姐兒還小,我愿意代她受過。”
柳姨娘從來沒有見過陳汝發(fā)這么大的火氣,撲通一聲也跪下了,跪爬了幾步,摟著陳宛柔,哭著哀求道:“柔姐兒秉性弱,最容易生病的。”女兒是陳汝看著長大的,他最是心疼了。
陳汝閉了閉眼,柔姐兒哭的確實(shí)是厲害,他看的心里也不好受。
柳姨娘的意圖實(shí)在太明顯不過了,王氏冷笑一聲,“柳姨娘,柔姐兒犯錯了改正過來便好了,你這樣毫無理由的偏袒……不是疼柔姐兒,反而是害了她。天下哪有你這樣做人家親娘的,活生生的誤導(dǎo)了孩子。”丈夫最忌諱的事情莫過于對家中幾個孩子的教導(dǎo),柳姨娘自己撞上來的錯處,她自然要抓牢了。
“你!”
柳姨娘氣的一哽,剛要說話時(shí),書房的門從外面打開了。白雪走了進(jìn)來:“姨娘,說起生病……我掉入荷塘之后,也是頭暈?zāi)垦5模诖采咸闪撕脦滋炷亍!彼驹诖跋侣犃撕靡粫海B進(jìn)門時(shí)也沒有讓丫頭通報(bào)。柳姨娘母女連哭帶說的,還真是惹人憐惜。
既然母親動了收拾柳姨娘的心,就干脆利落一點(diǎn),收拾的她一輩子也翻不了身。
不就是演戲嘛,她活了兩輩子的人,后宅里的那些貓.膩也經(jīng)歷了一個遍……難道還比不過柳姨娘母女?
“給父親、母親請安。”
白雪屈身行禮,“我聽說五妹妹被召來了父親這里,心里不安,過來看一眼。恰好路上遇到了前院的一個小廝,他說要向父親稟告一些事情,我看他挺焦急的,就直接進(jìn)來了。”她招手讓身后的李元上前,說道:“還望父親別怪罪。”
等柳姨娘看清楚李元是誰,頓時(shí)魂飛魄散,幾乎癱軟在地上。陳汝的書房里沒有點(diǎn)燃爐子,她的額頭卻出了一層細(xì)汗。
陳汝俊眉一擰,看向身穿灰黑色棉襖,其貌不揚(yáng)的男子,問道:“你是誰?”
“奴才李元,原是前院大廚房管理雜事的伙計(jì)……”李元跪了下來,咬了咬牙:“奴才做錯了事情,愧疚的日夜難安,覺都睡不好。所以,想稟明侯爺,要打要罰,奴才都認(rèn)了。只求一個安心。”
白雪走去了王氏身邊,笑了笑:“你倒是個敦厚人。”
陳汝見柳姨娘和陳宛柔還在地上跪著,白雪卻帶一個下賤的仆從進(jìn)了書房,感覺丟了臉面,心里甚是不喜,又不好直接說出口,只得擺手道:“你有什么事情,就說吧。”
李元咽了口吐沫,先磕了一個響頭:“侯爺,奴才來指正柳姨娘。”
“你個賤仆,這里是你說話的地方嗎?”柳姨娘先發(fā)制人:“小心說錯了一個字,掉了腦袋瓜。”她的后脊梁骨涼颼颼的,嗓音尖利的刺耳。
李元打一個哆嗦,去看白雪。
白雪目光一冷,卻笑著開口:“柳姨娘,你在慌亂什么?他還沒有開始說話呢,姨娘怎么就知道說錯了?”
陳汝也奇怪柳姨娘的舉動有異,拍了拍茶幾,“安靜一些。”他又看向李元:“你說。”
“……上個月,柳姨娘找到奴才,說只要推三小姐掉入荷塘,就給奴才一大筆錢。”一開了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說了,李元一不做二不休,把柳姨娘和他說的話全部吐了一遍,“柳姨娘當(dāng)時(shí)還威脅了奴才。”
“她說,奴才既然知道了她的打算,做不做這件事就由不得奴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