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神明
盛弋以為自己對許行霽的心思藏的很好,只有光屁股長大的閨蜜袁栗燭知道,卻沒想到喜歡一個人的眼神在同樣喜歡她的人眼里是藏不住的,因為他們的情感和卑微都一樣。
只是于慎思比她勇敢,他敢說出來。
盛弋怔了怔,沒有慌亂,也沒有否認。
“是啊?!彼χc了點頭:“可以答應(yīng)我別說出去么?”
在高中最后的一天里,她不害怕被于慎思知道,但不想被更多人知道。
于慎思也不是那種到處宣揚別人私事的人,況且是他喜歡的女孩兒。
少年垂在身側(cè)的手緊了緊,有些不服氣的問:“你為什么喜歡許行霽?他有什么好的?!?br/>
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大多都自負,在于慎思的心目中,許行霽那家伙自然是處處不如他。不過讓盛弋比較欣慰的是,他并沒有拿那些私生子等等的傳聞來說事兒。
只是單純的好奇,許行霽有什么好的。
盛弋抬頭看了看天,眼睛被大太陽晃的不自覺瞇起,輕聲反駁:“那我有什么好的。”
于慎思立刻反駁:“你好的地方可多了,你…你學(xué)習(xí)好,長得也漂亮?!?br/>
越說聲音越低,有些不好意思的哼了聲。
盛弋靜靜聽著,末了淡淡笑道:“許行霽也學(xué)習(xí)好,長得也帥。”
于慎思愣住。
“其實喜歡一個人不需要那么多道理,于慎思,你換個人喜歡吧?!笔⑦疁販厝崛岬穆曇衾飵е媲閷嵏械膭窀妫骸拔也恢档谩!?br/>
于慎思沉默著不說話,半晌后有些暴躁的踢飛了地上幾塊石頭子,沖著遠方大吼道:“操,以后老子一定會有出息的?!?br/>
“盛弋,我要考警校?!?br/>
話題的突兀轉(zhuǎn)變讓盛弋愣了一下,隨后點了點頭:“當(dāng)警察,很好啊?!?br/>
“就是林瀾的警校,我覺得我能報上?!庇谏魉碱D了頓:“以后你有…算了,當(dāng)我沒說。”
誰送出的祝福會是‘你有事兒來警察局找我?guī)兔Α?,畢竟誰沒事兒會去警察局……于慎思說到一半也發(fā)現(xiàn)自己太沒腦子,挺尷尬的又把話憋了回去。
盛弋倒是不介意,笑著說:“好,我記下你的話了,你會考上的?!?br/>
于慎思聽到她這句話,有些不確定又驚喜的問:“真的?”
“我相信你能,你成績又不差?!笔⑦行┝w慕:“有夢想是件很好的事情?!?br/>
而她那時候并沒有什么獨立人格的夢想,一切都是依附著許行霽的。
最后盛弋如愿考上了寧大,于慎思也考上了警察大學(xué)。
聽到女孩兒考的是許行霽去的學(xué)校,于慎思酸溜溜的,還特意幼稚的跑到寧州去看過,但讓他擔(dān)心的事情并沒有發(fā)生。
高中和大學(xué)的情況都是一樣的,盛弋并沒有和許行霽在一起,她依然只是默默的看著他。
大一結(jié)束后的假期里,盛弋記得于慎思發(fā)微信問過她:[喜歡一個人不說出來,究竟有什么意思?受虐狂么你。]
這人說話一向直接,盛弋沒生氣,認真思考之后回復(fù):[那是我的事。]
是她一個人的事,和任何人都無關(guān),和許行霽也無關(guān)。
因為他們本身就是陌生人。
可陰差陽錯的結(jié)了婚,就該不算陌生人了吧?
但盛弋依然沒有勇氣去‘管’他,她只能配合他。
方經(jīng)理一個關(guān)于后排的問題勾起了盛弋很多亂七八糟的回憶,但終究事情中心怎么都繞不開‘許行霽’這三個字。
重新梳理了一遍他們的關(guān)系,發(fā)現(xiàn)真是不能細想的讓人頭大。
招標會進行了整整一天,結(jié)束之后幾個人都餓的有些前胸貼后背,就近找了家餐廳吃飯。
用餐的時候方士羽就和集團經(jīng)理通過電話,著重闡述了一下這塊地皮承包下來的可能性和前瞻發(fā)展,后來大致敲定的方向大概是要競爭。
“小盛?!笔⑦皖^啃著一塊餅,就聽到方士羽叫她:“你今天聽的看的怎么樣?”
盛弋:“挺好的。”
“那行,下次拍賣會在下周三?!狈绞坑瘘c了點頭:“你和小周一起做個立體概念圖出來,到時候一起去?!?br/>
“好?!笔⑦团赃叡稽c到名的員工小周都答應(yīng)了下來。
飯吃到快尾聲的時候,盛弋去了趟洗手間,回去路過窗外時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下起了淅淅瀝瀝的雨。
林瀾算是下雨比較多的城市,天氣預(yù)報說風(fēng)和日麗的日子都不一定準。
盛弋靜靜的看了會兒,連忙從包里拿出被她冷落了好久的手機,上面果然有好幾個許行霽打來的未接來電,還有幾條微信。
糟糕。
盛弋暗叫不好,硬著頭皮點開微信去看,許行霽也不出意料的發(fā)火了——
[你怎么不接電話?]
[膏藥在哪兒?]
[……]
[盛弋,你牛逼。]
最后一條的時間,和未接來電的最后一個也能對的上,二十分鐘之前,那之后許行霽就沒再說過話了。
哎,她怎么就忘了自己把手機靜音了這回事兒呢。
盛弋嘆了口氣,急急忙忙的解釋:[對不起,我剛剛沒看手機,你在家么?我現(xiàn)在就回去。]
只是消息發(fā)過去,前面卻出現(xiàn)了一個刺眼的紅色嘆號。
……
不至于吧,還把她拉黑了?
盛弋哭笑不得,連忙跑回去說一聲就要走。
“小盛,怎么了?”其他人還沒吃完,見狀不解的問。
“不好意思,大家慢吃?!笔⑦傅男α诵Γ骸巴跫依镉悬c事,我先走一會兒?!?br/>
許行霽不知怎的,年紀輕輕卻落下一個‘老寒腿’的毛病,每逢陰天下雨,左膝蓋那里肯定疼得厲害,盛弋大學(xué)時有一個家里世世代代是中醫(yī)的室友,知道了許行霽這毛病之后就曾經(jīng)問過室友有沒有什么辦法治療。
室友給她弄了一些膏藥,說膝蓋處的陰冷疼痛用這個方子的膏藥能緩解。
后來給許行霽用了幾次,似乎是蠻有效果的,他也養(yǎng)成了天氣不好就用膏藥熱敷的習(xí)慣。
只是那個膏藥從來都是盛弋幫他熱敷,這次她陰差陽錯的不在,許行霽連膏藥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打電話打不通,發(fā)微信沒人理的情況下,他氣的直接就把人拉黑了。
盛弋完全沒意識到自己都快把人慣成了巨嬰,還很能理解許行霽此刻的心情。
本來打電話給別人對方不接就容易讓人煩躁,更何況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呢——骨痛是最難忍的疼痛了。
盛弋打了車,冒著雨一路跑回去,身上都被打濕了一大片。
許行霽靠著沙發(fā)坐在地毯上喝酒,聽到門口‘咔噠’一聲后轉(zhuǎn)過頭,鉆進來的女孩渾身濕漉漉的,漆黑的長發(fā)一綹一綹的黏在白皙的脖頸上,一雙眼睛又無辜又抱歉的看著他。
“對不起,手機靜音了沒看到?!笔⑦M門看到許行霽坐在客廳地上愣了下,第一反應(yīng)是道歉,然后脫了鞋就去臥室給他找膏藥。
從頭到尾,也沒問他為什么把她拉黑。
許行霽目光閃爍了下,仰頭喝了一口啤酒,喉結(jié)滾動的時候他腦子里閃過一個想法:他這老婆太乖了,乖的都有點傻了。
很快盛弋就拿著膏藥出來熱敷,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和一路留下的濕漉痕跡,許行霽才開口:“不急,你先去洗澡吧。”
“沒事?!笔⑦宋亲樱骸安焕??!?br/>
“去?!痹S行霽皺眉:“別感冒了?!?br/>
盛弋摸不準自己現(xiàn)在惹到他了之后他什么時候會發(fā)火,眼見著他好像又要不開心了,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先去洗一下,反正膏藥還得加熱一會兒。
在洗手間嘩啦嘩啦的水聲中,許行霽難得反思了一下是不是自己太作了,然后默默地把盛弋從黑名單里拽出來。
女孩兒似乎是怕膏藥加熱過頭,不一會兒就從洗手間里出來了,一頭秀發(fā)收在干發(fā)帽里面高高盤起,盛弋穿著及膝的睡裙,裸露的手臂和小腿都透著熱汽沖洗過的粉。
整個人都散發(fā)著香氣的粉粉嫩嫩。
盛弋去加熱器那里把膏藥拿了出來,走到許行霽面前半跪在地毯上,小心翼翼的就要往膝蓋上敷——他坐在地上靠著沙發(fā)的這個姿勢別扭極了,搞得她也同樣只能用別扭的姿勢來‘伺候’他。
只是女孩不知道的是她睡裙領(lǐng)口稍大了一些,這個角度彎腰,領(lǐng)口內(nèi)的春光都一覽無余了。
而盛弋的身材一向很好。
比起胸,更吸引許行霽視線的反而是她修長的天鵝頸,白皙的近乎透明,能看到血管,微微偏頭幫他敷藥時有些賢惠的柔軟。
一個人美麗與否,主要就是看脖頸肩膀,而盛弋無可挑剔。
許行霽盯著瞧了會兒,忽然彎腰咬了口。
“你,”盛弋正專心致志在他的膝蓋上,完全沒料到這下子的‘偷襲’,猝不及防的叫了一聲,有些意外的抬頭看著他:“你干嘛?”
女孩眼底怯怯的樣子讓人更想欺負了。
“你脖子很美。”許行霽索性把她抱過來,輕輕吮著自己剛剛咬過的位置,低沉的聲線帶著一股懶洋洋的模糊感:“我剛剛不該拉黑你。”
這算是……道歉么?
盛弋被他親的身上發(fā)軟,腦子也不太清楚的迷迷糊糊想著,直到許行霽修長的手指已經(jīng)不老實的從她的睡裙下面鉆進去,她才想到一件關(guān)鍵的事情。
“許行霽?!笔⑦B忙推了推許行霽的肩膀,在男生的注視中,她感覺自己耳朵熱的厲害,咬著唇不好意思地說:“家里沒那個了?!?br/>
許行霽怔了下,才反應(yīng)過來懷里的姑娘不好意思直說的東西是安全套。
頓時有些意興闌珊。
“算了?!彼牧伺氖⑦男∧槪讶吮洗玻骸拔覜]讓女孩子吃避孕藥的習(xí)慣,你先休息?!?br/>
然后他折去衛(wèi)生間‘自行解決’一下。
沒有讓女孩吃避孕藥的習(xí)慣?說得好像很熟練一樣。
盛弋怔怔的趴在床上,腦子里不可避免的都是許行霽剛剛的那句話。
直到枕邊的手機‘叮咚’想了下她才回神,伸手夠過來看到屏幕,才發(fā)現(xiàn)是許行霽的手機。
盛弋搖了搖頭,剛要放回去卻好像想起來什么似的手指一僵,然后她又看了眼屏幕。
鎖住的屏幕看不到推送的微信消息,只能看到發(fā)信人的頭像,可這個頭像……好像是戚夏。
明明沒吃黃連啊,怎么感覺嘴巴里這么苦呢?
盛弋把許行霽的手機放回原本的位置,自己有些不死心的翻著微信通訊錄想要確認——她也有戚夏的微信,就是從來沒說過話,躺在通訊錄里湊人頭而已。
翻了半天才找到,然后盛弋就有點后悔她為什么要確認了。
她的眼神是很好的,根本沒有必要二次確認來傷害自己,剛剛給許行霽發(fā)微信的人就是戚夏。
所以他們兩個從上次一起吃飯被拍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可以互相微信聊天的關(guān)系了么?
自己和許行霽都沒怎么聊過,除了必要的時候,盛弋側(cè)身躺在床上,有些酸酸的想著,即便勸說著自己心如止水,但心里還是控制不住的有一個張牙舞爪的小孩子,把醋壇子都打翻了。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連許行霽洗漱完出來都沒發(fā)現(xiàn)。
后者看著背對著自己側(cè)躺著安安靜靜的女孩兒,問了句:“睡了?”
奇怪,八點多就睡了么?
“還沒有?!笔⑦疀]有轉(zhuǎn)身,背對著回答他,聲音挺平靜的:“在想一個問題?!?br/>
許行霽一挑眉:“什么?”
“想你剛剛那句話?!笔⑦X得自己大概是要瘋了,如果不瘋,她也沒勇氣問出這個問題。
深呼吸一口氣,盛弋坐起來,一雙澄澈的雙眼盯著許行霽,直白的問:“你和很多女生上過床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