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號 都是傲嬌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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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元素醒過來的時候,已是中午時分。
不知道是麻藥的作用,還是鎮(zhèn)痛泵的原因,她腹部的切口疼痛不太明顯,可是那種生產(chǎn)后宮縮的疼痛卻讓她很是不適,當(dāng)然,更難受的是自個兒像個科學(xué)怪人似的,腹部壓著個沙袋,據(jù)說是為了減少剖開的傷口滲血。
壓得緊,有點癢,有點痛,這感覺真難受。
彼時,病房外間的會客廳里笑聲朗朗,隱隱地傳了進來,人聲鼎沸的鬧騰成了一團,看來錢家添丁,實在是大喜。
憑著錢家在J市的地位和人脈,哪怕她并不是錢老二明媒正娶的女人,這孩子一出生,來看望的人仍舊是絡(luò)繹不絕,每個人臨走的時候都會塞上一個大大的紅包,親戚朋友更是帶著大包小包地提著名貴禮品或者嬰兒用品來探望,客套著,互相恭維著,說笑著,淡論著家長里短。
這是純中國風(fēng)的禮儀!
聽著,思索著,她腦袋發(fā)昏,半晌回不過神來。
懶得睜眼。
耳邊充斥著的全是沈女士笑語盈盈的聲音,她似乎樂得都合不攏嘴了。
她為什么這么高興?
哦,為了她的大孫子!不禁苦笑。
嗡嗡嗡地吵著,她心中煩躁。哀嘆著這些尊貴的客人能不能快點走掉啊?可事與愿違,偏偏是走了一撥又來一撥。很快,成扎成扎的禮品盒,成捧成捧的鮮花,成堆成堆的水果,堆滿了病房。
最后,她終于憋不住睜開了眼睛。
“素,你醒了?”
見到她醒過來,錢老二激動得要命,握緊住她的手都有些發(fā)顫,湊到她唇邊親吻著,臉上滿是欣喜的笑容。
這笑容,在這寒冷的冬日,顯得格外溫暖。
于是,忍住疼痛,元素努力地擠出一個笑容來,首先說出自己最想干的事兒來:“錢傲,咱的寶寶呢,我想看看他們……”
皺眉,他也想看啊,可是——
錢老二輕撫著她的額角,放低了聲音溫柔地說道:“寶寶未足月生產(chǎn)的,醫(yī)生說要在保溫箱里呆一段時間,素,這次你的表現(xiàn)真真兒的堅強,也很勇敢,給老子長了臉,另外,咱倆的兒子女兒都很健康,都好好的。”
虛弱地笑了笑,元素由心的舒坦了,這么長久以來的擔(dān)心終于解除了,清了清干澀的嗓子笑道:
“好,等我能下床了,再去看他們。”
瞧著她一臉滿足的俏模樣,錢老二輕輕捏了捏她的臉,寵溺十足地說:“素,還有件大喜事兒,我得告訴你!”
大喜事兒?什么大喜事這么慎重,難不成比生寶寶還喜?
頷首,元素微笑:“二爺快說說,什么事兒?”
“你猜?”
“猜不著。”
狡黠地一笑,錢老二輕啄了一下她的小嘴兒,然后執(zhí)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臉上,摩挲著,摩挲著,用她手上的柔軟來壓抑著自己內(nèi)心的激動。
終于,慢慢開口,鎮(zhèn)定地將血型那事兒告訴了她。
不料——
元素越聽臉色越難看,蹙緊了眉頭,并沒有錢老二預(yù)料中的那么欣喜若狂。
實際上,打從地震那時候兒起,她就已經(jīng)不再計較和錢傲之間究竟是什么關(guān)系了,如今,雖說澄清了血緣的確值得高興,可是,有一種更為荒涼的感覺卻扼住了她的心臟。
錢老大也不是她的爸,那么,她元素究竟是誰的女兒?
她和陶子君DNA鑒定為非母女關(guān)系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耍@個鑒定結(jié)果是沈佩思親自做的,而她并沒有作假的任何主觀理由,那么……
她是誰?她是誰?她的父母又是誰?
元素沒有爸爸,也沒有媽媽。
這種被遺棄般的錯覺讓她心里刺痛起來,這種刺痛感,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的人很難體會,仿佛像本不該存在于這個世界一般,這種痛伴著宮縮和傷口的疼痛,讓她幾乎不能支撐。
差點再次昏厥了過去。
“素……你怎么了?”
瞧著她臉色發(fā)白,身子顫抖,錢老二慌得不行了,剛才說這件事時,他只是下意識地想讓她放寬心,不用再背負道德倫理的枷鎖,可現(xiàn)在只略一思索,并明白了她心底的感覺。
她害怕,她沒有安全感。
握緊她冰冷的小手,不停地揉搓著,貼近了她的臉頰,感受著她有些急促的呼吸,錢老二心疼得要命,有些后悔這么倉促的告訴她這件事了。
下一秒。
他覺得自己太他媽混蛋了,真是太傻了,怎么就沒有想到這事的后果會刺激到她?
他開始埋怨起自己來。
氣氛有些冷冽,凝重。
恰在這時。
沈佩思笑著推開門走了進來,她的懷里抱著一個藍色的小襁褓,里面裹著一個小東西,而她的身后跟著婦幼院為元素主刀的那個老醫(yī)生。
對視一線,錢傲和元素都有些疑惑。
當(dāng)然,他倆都明白沈女士抱著的肯定是他倆的孩子。
只見沈女士滿臉堆著笑,笑得花枝招展,讓她臉上的皺紋都舒展了許多:
“老二啊,醫(yī)生說,咱家的小哥哥身體不錯,雖說不足月生產(chǎn)的,可這么幾個小時過去,小哥哥就不用住在保溫箱了,就是小妹妹身體嬌弱一點,估計得住一周,諾,諾,咱們的小哥哥來嘍,快讓爸爸看看,多棒啊……”
聽到這話,錢老二心里美死了,沾沾自喜地暗導(dǎo),老子的兒子就是不一樣,完全就是鋼筋鐵骨么,就是閨女太像他媳婦兒了,女孩子就是柔弱啊。
同時,元素也牽著嘴樂了起來,剛才為著身世的不愉快因為兒子的到來瞬時煙消云散了,伸出手就要:
“錢傲,我看看小寶……”
“稍等一會!”老醫(yī)生笑著上前來,檢查了一下元素的身體狀況,在她腹部按了按,然后測量了一下她的血量,脈博和體溫,末了才笑著說:
“一切正常,就是生產(chǎn)時大出血,身體虛弱了一此,產(chǎn)婦在月子里得好好補補,出月子的時候,估計差不多就大好了!”
由著醫(yī)生折騰著自己,不過幾分鐘時間,元素焦急得不行,目光一直定定地盯著沈佩思懷里的小襁褓。
那里面,是她和錢傲的小寶兒。
錢老二則是一直注意著醫(yī)生的檢查,神情緊張得不行。檢查完畢后,瞧著他妞兒急切的眼光,趕緊上前從他媽手里抱過孩子,湊到元素跟前去,笑得特別的得瑟:
“素,快看看咱兒子,錢小寶小朋友,多帥,多牛氣!”
伸出的手有些抖,元素激動不已,心怦怦直跳著。
“錢傲,給我抱抱……”
將孩子放在她身側(cè),錢老二唇角上揚,心情好得沒邊兒。
元素輕輕撫著小寶兒粉嫩嫩的小臉蛋,開心得直掉眼淚,腦子里閃過許多許多的片段來。
這倆孩子來得是多么的不容易啊!
大雨中的狂奔,高燒時的囈語,井底深處的攀爬……
小寶和小貝,都是好堅強的寶寶,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挫折,還能這么健康頑強的瓜熟蒂落,好好的來到這個世界陪伴爸爸媽媽。
果然還是二爺說得對,優(yōu)良品種。
喜氣籠罩著這間病房,回憶將她的思緒掩埋,與錢傲對視著,兩人深情的目光頻頻交流著,不需過多的言語,便明白彼此的心意。
名曰:珍惜!
此后——
這間母嬰同室的vip病房,因為有了錢小寶小朋友的加入更加溫馨了起來,錢家請的育嬰師非常專業(yè)的護理著小寶,所有的一切事情都弄得妥妥帖帖的,錢老二手足無措地在旁邊兒觀摩著,思忖著自己能不能干這些事兒啊?
小床上,小寶兒甜甜的睡著覺,舒坦得不行,眼睛都懶得睜,完全就是一幅大爺樣兒。
那長相,活生生就是錢老二的翻板。
不多一會兒,錢家一大家子人又進了病房。
病房里,再次熱鬧起來。
“哈哈哈,老子這大孫子就是會掐著時間出生,大年初一出生,春節(jié),一年之計在于春,一春之季在于初一哇,哈哈哈……”
錢司令員坐在小床邊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小寶兒看,那笑容簡直慈祥得讓人汗顏,鐵骨錚錚的錢司令員,頓不得越戰(zhàn)時的舊疾復(fù)發(fā),任憑私人醫(yī)生怎么說都不管,非得親自到醫(yī)院來瞧他大孫子不可。
饒有興致地瞧著他老爹,錢老二更是高興的沒譜兒,只差仰天大笑了,十分臭屁地吼吼:
“當(dāng)然了,老頭子,你也不瞧瞧是誰的兒子。”
“哼,小王八蛋,也不瞧瞧是誰的孫子,基因優(yōu)良,懂不懂?”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
都是傲嬌的男人啊!
不和老爹爭辯,錢老二拿著手指頭就捅了捅小寶皺巴巴的粉色小臉蛋兒,直樂呵:“這小臉兒,小胳膊,小腿兒,怎么這么小啊?”
橫眼瞅著他,錢司令員非常不滿:“你懂個屁!龍鳳胎出生能有5斤重算是相當(dāng)爭氣了,你個小王八蛋生出來的時候,也不比我孫子強多少。”
“是嗎?不能吧,瞧我這身子骨,怎么著也得十斤。”
“得了吧,跟你兒子差不離兒,就6斤5兩,把你養(yǎng)大可真不容易。”
錢老二歪歪嘴,不置可否,知道老爹又開始邀功了,直接忽略了他夜以繼日地辛苦耕耘,全歸功到了他們的頭上。
“既然小哥哥出了保溫箱,那元素還是喂母乳吧。”沈佩思輕輕拍打著自己的小孫子,耳朵里聽著這兩父子有一句沒一句的斗嘴,再瞧著老伴兒精神抖擻的樣子,心里同樣舒坦得不行。
元素臉頰微紅,只得點頭,無視間卻瞟到二爺目光熠熠地望她胸前瞅。
瞪眼,色胚。
老人沒瞧著他倆之間的互動,錢司令員摸了摸下巴,呵呵直笑了半晌,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對錢老二說:
“我說老二,孩子名字想好了么?”
“我和元素商量過了,兒子叫小寶,女兒叫小貝。”
“不行!”錢司令員直接反對,搖了搖頭,“這倆名兒太隨便了,做小名還行,學(xué)名可不能這么叫。”
“行,學(xué)名再說吧,兒子跟我姓,女兒就跟元素姓。”錢傲笑著補充。
他倆的約定,他沒有忘記。
“什么?!”
錢司令員愣了,沈女士最先作出反應(yīng),驚詫出聲。
然后,她不可置信地瞅著自己的兒子,再瞧了瞧臉色同樣不太好的錢司令員,不悅地低聲斥責(zé):
“簡直是胡鬧,咱老錢家的孩子,怎么能姓元?何況,這元素究竟姓什么都不知道……”
這話,真膈應(yīng)人!
話未說完,她感受到兒子那寒意森森的眸光,有些窘迫地閉了嘴,好歹那丫頭替錢家生了倆孩子,這么說是有點不厚道。
但是,孩子跟著她姓,永遠都不可能。
錢老二臉色同樣陰沉,猝不及防地站起身來,眉頭蹙得死緊:
“媽,麻煩你搞清楚,孩子是我跟元素的,不管您老樂不樂意,就那么地兒了!”
沈佩思不悅之極:“兒子,怎么跟媽說話的?”
盯著她的臉,錢老二眸子沉了又沉,冷笑:“沈女士,我只是提醒你,我和我媳婦兒的孩子,跟誰姓,咱倆說了算。”
“你……放肆!”
沈佩思憤怒不已,這臭小子如今越發(fā)離譜了,為了這個女人,三番五次地跟自己作對,長此以往,她這個做媽的在他心里還能有地位么?
真是個狐貍精,攪得家宅不安。
好好的日子,眼看劍拔弩張——
最后,還是錢司令員總結(jié)陳詞:“鬧什么鬧?大過節(jié)的,都少說兩句,不就是個名兒么?怎么著都是錢家的孩子。”
咬著唇角,元素表情有些難堪,目光切切地看了錢傲一眼,隨即把視線收了回來,只盯著自己的被角兒。
二爺啊!真真兒是把她放心窩窩的。
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媽媽的難過,小寶兒突然號啕大哭起來。
他一哭,立馬讓這一屋子人手忙腳亂,暫時把這件尷尬的事兒沖散了,自然而然地,沒有人再去提起。
等把小寶兒哄好,錢老二顧不得老爹和老媽在場,若無其事地坐到元素的床邊,輕輕拉過元素的手,目光里溢出的柔軟能夠溺死人。
“素,我錢老二說過的話,永遠算數(shù)。”
“……”被他炙熱的眼神看得有些發(fā)毛,元素不知道怎么回答。
吻了下她的額心,錢老二俯下頭貼著她的耳根兒:“乖妞兒,謝謝你。”
元素愣了一下,“謝我什么?”
“辛苦你了,替我生兒育女……素,你真好。”
輕輕扯了扯嘴角,元素有些無語。
如今二爺真是越來越膩歪了,當(dāng)然,只在她面前的這種膩歪是她樂于見到的,抬起頭輕瞟了他一眼,假裝沒好氣地說:
“什么叫替你生的?我替我自己生的,成不?”
“呵呵,是,是咱倆共同努力的結(jié)果。”
錢老二大笑,他妞兒如今可是一點兒都不吃虧。
頭上黑線飛過,元素臉有些發(fā)紅。
想到那些‘共同努力’的日夜……
輕咳了兩聲,錢司令員有些坐不住了。再者考慮到大人小孩兒都需要休息,他又囑咐了一陣兒,就拽住沈女士離開了病房,只留下了錢老二和留下來照料大小事兒的蘭嫂和育嬰師在醫(yī)院。
看了看腕表,錢老二在元素臉上蹭了蹭,問道。
“寶貝兒,六個小時過了,你要不要吃點東西?”
醫(yī)生囑咐過,術(shù)后六個小時不要進食,可是,雖說過了六個小時,但元素手臂上掛著點滴,實在沒有什么食欲,遂搖著腦袋,苦著臉。
“我什么都不想吃。”
皺著眉頭,錢老二很想不同意,可是想了想還是只有點頭。
“那稍等一會兒吧,啥時候想吃了就告訴我。醫(yī)生吩咐要吃清淡的,廚房里都備著呢。”
男人滿臉的關(guān)切,元素眼中有水光盈動,激動中,身子微微疼痛,讓她狠狠抽了口氣,艱澀地開口。
“錢傲,你對我真好。”
“傻妞兒,你是我老婆,乖乖閉上眼睛再睡一會兒,你累了。”
“好。”
點著頭,元素閉上了眼,不過幾秒時間,倏地又睜了開來,輕喚:
“錢傲~”
這聲音,帶著七分軟懦三分艱澀,聽得錢老二肝兒顫,伸出手撫著她的臉,輕淺地喟嘆:
“妞兒~怎么了?”
看了看小床上睡得香甜的小寶兒,元素的腦袋在枕頭上蹭了蹭,視線有些游離,“小寶和小貝是咱倆的孩子,可是,錢傲……我是誰的女兒?”
抿嘴,錢老二躊躇了。
瞧著她那憋屈的小模樣兒,他真的心疼不已,一顆心都揪結(jié)成了團兒,但他是爺們兒啊,這時候得繃住了,安慰媳婦兒才是首要任務(wù)。
這么一想,他將臉湊了過去,用額頭抵著她的,緩緩地說:
“素,不管你是誰的女兒,都是我錢老二的寶貝,乖,不要想那么多。”
元素有些哽咽了,“二爺,我是個沒有父母的野孩子……”
“傻妞兒~”雙手捧著她的臉,像捧著極品珍寶一般,錢老二為了逗她開心,不惜自損,促狹道:“乖女兒,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把我當(dāng)你爸好了……”
噗!
“有你這么占人便宜的么?”
元素破涕為笑,雙手環(huán)上他的脖子,心下寬慰了不少。
是啊,是誰的女兒有什么關(guān)系?
有錢傲和小寶小貝陪著她,這輩子就足夠了。
心下一暖,語氣就軟了不少,“二爺,你現(xiàn)在開心么?咱寶寶終于好好的出生了。”
“當(dāng)然。”錢老二笑著吻她的唇,“素,你給我的一切,都是最好的,老子都快美死了,美得,美得想……”
“美得想干嘛?”
錢老二似笑非笑,瞧著不遠處杵著的蘭嫂和那個育嬰師,揮了揮手,等她倆出了這間病房的門兒,才湊到她的耳邊呵著氣兒:“美得老子現(xiàn)在就想……”
呃!天!
二爺,你要不要這么粗糙啊?
臉上一紅,元素的聲音更軟了:“錢傲,你怎么悶騷成這樣兒?盡想著整這事兒。”
“呔,用詞不準(zhǔn),老子是明騷。妞兒,老爺們的魅力,就體現(xiàn)在性上,懂不?”二爺不要臉的程度,直逼專家級別,低低發(fā)笑,“素,快點好起來,好好伺候爺,忍了好幾個月了,憋死個人了……”
望天!
不對,望天花板兒。
元素憋著氣兒又不能笑,因為一笑,肚子就抽痛,肚子上壓著沙袋,腦袋上是放大版的二爺臉,想扭一下身子都難,不由得有些氣緊,伸出指頭就戳他。
“錢傲,小寶兒還在邊兒上呢,你也不嫌害臊。”
二爺笑得很是風(fēng)騷:“你懂個屁啊,老子這是對兒子先進性教育。”
“渣!”
“老子不渣,你還不愛嘞!”
“……”
*
婦幼院的花園里,有一條長椅。
長椅上,坐著雙手捂著臉的錢仲堯。
剛才在病房的時候,他臉上一直是帶著笑的,看著他們兩情相悅,看著他們相濡以沫,他的面兒上除了微笑,連多余的一絲雜亂表情都沒有,還開心地去逗弄著小寶兒。
小寶兒,是他的弟弟。
他想笑。
他都佩服自己,掩飾得真好啊,不過,素素放心他了,這樣就好。
小寶兒真可愛,可惜實在太小了,那么小一點點的嬰兒,自然不會明白他哥哥泛著酸的心情,不僅不對他笑,還因為他粗糙的大手觸碰而哇哇大哭起來。
想著自己狼狽離開的樣子,錢仲堯不禁苦笑。
北方的冬天,戶外很冷,但他似乎沒有知覺。
剛從病房探完元素下來的程菲兒遠遠地便瞧見了他孤寂的身影,半晌沒有移動腳步,他在這兒坐了多久了?
遠觀,心疼。
最終,遲疑了良久,她還是緩緩走近了。
“嗨,錢仲堯,能不能麻煩你送我一程?”
抬起頭瞟了她一眼兒,錢仲堯沒有表情,雖說他看見了她,可是她的樣子卻無法在他的視網(wǎng)膜形成影子,更是刻不進心底。
“對不起,我沒空。”
靜靜地端詳長椅上男人穿著軍裝的挺拔身影,多好看的男人啊。
程菲兒的嘴角緩緩勾起一道弧線,似乎十分愉悅,她輕輕在他身邊兒坐了下來,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笑了:
“錢仲堯,你很難過,你很痛苦,因為素素很幸福,離開了你,她很幸福,所以你更難過。”
惱恨地揮開她的手,錢仲堯怒火中燒,這個女人為什么總是這么了解自己?甚至連自己內(nèi)心里那些邪惡的念想都一清二楚。
是的,他卑鄙地想,如果素素不幸福,也許他會更加開心一點,至少能證明她的選擇是錯誤的,錢傲并不比他更能讓她幸福,這樣,她是不是會更多的懷念他倆曾經(jīng)的過去?
可是,她偏偏那么幸福,她該死的幸福著,在她的心底,錢仲堯這三個字是不是已經(jīng)模糊到?jīng)]有痕跡了?
該死的!
攥緊了拳頭,他狠狠地捶擊了一下椅背。
更加貼近了他,程菲兒對他的拒絕似是不以為意,近距離的感受著他的體溫和他身上好聞的陽剛味道,看著他黑了一圈的臉孔,沒由來的高興著,這興奮里,夾雜著淡淡地酸楚,似開玩笑似認(rèn)真地說:
“錢仲堯,我喜歡你很久了。你知道嗎?我此刻的心與你一樣,不過,我比你堅強,因為我的守候會一如既往,不嫉妒不浮躁,只等待。”
撇開臉?biāo)妓髦X仲堯忽地低低苦笑,嘆了口氣:“我知道。”
“呵呵,是的,你一直都知道。”程菲兒沖他眨了眨眼睛,有些自嘲地笑:“還記得那年么,戲劇學(xué)院到你們部隊慰問演出,你是作為技術(shù)模范干部被隆重介紹的,只一眼,我就喜歡上了你,可是,你的眼睛只看見了素素,同樣,你也只用了一眼,咱倆多像啊。”
抱歉地看了她一眼,錢仲堯坐直了身子,微微拉開了彼此的距離。
“所以,你愿意幫助我追求她,整整用了半年,最后,盡管那事兒干得挺卑鄙的,你還是一如既往的支持我追求她。”
卑鄙兩個字,錢仲堯說得有些深沉。
瞟著他痛苦的樣子,程菲兒的眼眶漸漸泛紅。
“錢仲堯,因為我對你的心,和你對素素是一樣的。”
錢仲堯微怔,看了她一眼,更深地坐進了長椅上,喟嘆:
“對不起,我利用了你。”
“傻瓜,我自己心甘情愿的,你沒必要說對不起。其實,如果你和素素能一直好下去,我會祝福的,可是現(xiàn)在,看到你這樣兒……錢仲堯,我很難過,你能不能學(xué)著放手?”
深深地垂著頭,錢仲堯握緊了雙拳,目光有些迷離:
“程菲兒,我不甘心!你知道我有多愛她么?有多憐惜她么?在一起一年多,我甚至都舍不得碰她,她在我的心底,是不可冒犯的天使,是那么美好的存在,可是我二叔,他怎么就能夠?……我永遠沒有辦法忘記她……”
“我都懂,可是,錢仲堯,你是軍人,你可以自私,可以不擇手段,但是事到如今,你沒有權(quán)利再去破壞他們的幸福,這樣除了害人害己,沒有任何的作用,錢仲堯,素素她永遠都不可能再屬于你。”
挺拔的身子僵了僵,錢仲堯的眸光里閃過冷厲,不可抑制地怒了:
“程菲兒,我的事,你沒有資格管。”
看著他發(fā)脾氣的樣子,程菲兒心里酸澀不已,但她卻非常能夠理解,為什么呢?
因為他戀著素素的心情,一如她戀著他,也是戀了好久好久。
閉了閉眼,她豁出臉不要了,坐近了他,伸了雙臂輕輕環(huán)住他的腰,什么話都不說,只是輕輕的撫慰著他,就像撫慰自己的心一樣。
他的痛,她都懂。
也許實在太過孤寂,錢仲堯沒有拒絕她的擁抱,似有若無地悶聲道歉:
“對不起,程菲兒,我不該對你發(fā)脾氣,但是我做不到,讓我忘記她,比殺了我還難受,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做不到!”
“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不用忘記她,素素很美好,她值得任何一個男人為她瘋狂,為她珍藏,她善良,她堅韌,她美麗得像天使一般純潔,她真的值得。”
天兒,真冷……
可是她抱著他時,心底卻很暖,哪怕只是這短短的一刻,她也感到很欣慰。
良久——
“回吧,天冷了。”錢仲堯低聲說。
“跟你在一起,我不冷。”
“你真傻。”
程菲兒低低地笑,“你也是,咱倆都傻。”
“是吧。”
“我請你吃飯?”
“好。”
普通的餐館,兩個孤獨的男女,淺飲慢斟,彼此沒有言語,更沒有目光的交流,只有同樣的落寞,錢仲堯的目光自始至終沒有落到程菲兒的身上,望著酒杯的眼睛迷離著,一杯一杯的灌著自己。
素素,醉了,你是不是會出現(xiàn)在我的夢里?
大約一個小時后——
上了車,醉得不省人事的錢仲堯沉沉睡去,無奈地搖了搖頭,程菲兒沒有打算叫醒他,他太累了,太疲卷了,在C市災(zāi)后重建的日日夜夜,他像拼命一般的忘我工作,自虐似的完全不顧自己的身體。
這些,她都瞧在眼底。
沒有送他回錢宅,而是直接將他拉到自己的公寓,扶他上了樓,伺候他躺到自己的床上,程菲兒就這樣坐在床邊兒定定地看著這個自己愛了很久的男人發(fā)愣。
想著那年某軍區(qū)的大禮堂,領(lǐng)獎臺上那個光芒四射的男人,穿著筆挺的軍裝,英氣勃發(fā)的臉上洋溢著陽光的笑容。
她的眼睛里,都是癡迷。
可他的視線,只落在素素的身上,沒有半絲半毫注意到素素旁邊的自己,那只天鵝旁邊的丑小鴨。
牽著唇笑了。
她鬼使神差般上了床,靜靜地躺在他邊上,環(huán)著他的腰,貼近他剛硬的脊背,沒有任何猥瑣的念頭,只為取暖一般慢慢地閉上眼睛,沉沉地睡了過去。
安靜的房間,充斥著兩個淺淺的呼吸聲。
直到夜幕降臨,她才緩緩地睜開眼睛,看著旁邊睡得很沉的男人,眉目是如此清朗俊秀,挺直的鼻梁看上去輪廓分明,性感的薄唇輕輕抿成一線,堅毅的下巴使整張臉繃成了一道優(yōu)美的弧度。
錢仲堯,你多么帥氣。
瞧著他,程菲兒的心里滿滿地都是幸福,自言自語般輕喚。
“仲堯,錢仲堯。”
以前的她,只是遠觀,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他倆能有這么接近的距離。
錢仲堯,你的痛,我統(tǒng)統(tǒng)都知道,能不能?能不能讓我代替她來愛你?關(guān)心你,溫暖你?
輕輕撫上他剛毅的臉頰,她溫柔地觸摸著,害怕吵醒了他似的,小心翼翼地滑動著,唇角勾著若有似無的笑容。
眸子深深的,紅唇緊抿。
這個男人,哪怕這般的憔悴,仍然是如此的英俊好看。
呵,錢仲堯!
心怦怦直跳,她俏麗的臉蛋上泛著紅,心底有個蠱惑的聲音在鼓舞著她,凝望著熟睡的男人,她慢慢地,慢慢地俯下頭,將她柔軟的唇貼合到他緊抿著的薄唇上。
好暖。
錢仲堯,你知不知道,這是我的初吻?
終于,給了你。
不知是酒精的作用,還是懷里溫香軟玉的撫慰,錢仲堯這一覺睡得很沉,自到第二天清晨才迷迷糊糊地從混沌從清醒了過來。
半瞇著眼,環(huán)顧著這陌生的環(huán)境,遮光窗簾掩映下,光線有些昏暗。
下一瞬,他眸底里精光乍現(xiàn),幾乎沒有經(jīng)過大腦考慮,一把推開了懷里的女人,臉上全是惱恨的神情。
這搞得什么名堂?
其實,在他睜開眼的時候,程菲兒就已經(jīng)醒了。
感受著他推開自己的力道,她不免苦笑,近在咫尺的俊容,到底不是屬于自己的。
偷得的一晚上,足夠了!
看著她緋紅的臉蛋,錢仲堯擼了擼短寸的頭發(fā),完全搞不懂這是什么狀況。
他只記得他倆一起喝酒,他只記得他心好煩,喝了好多,然后念著素素的名字沉沉睡去,可是為什么他睡在這張床上?
疑惑,不解。
“程菲兒?”
審視著有些慌張的男人,程菲兒眨巴著眼,笑了:“放心,什么事兒也沒有。”
長長地吁了一口氣,錢仲堯瞬間就放松了心,撐起手就要起床……
可是這時候!
嘭!
臥室的門卻突然被人從外推了開來,然后就是一個尖利的女聲驚聲叫喚著,“啊~你們!菲兒,你倆~”
來人,是程菲兒的母親,程太太。
她捂著嘴,看著大清早出現(xiàn)在于女兒床上的男人。
這是,錢書記家的少爺,錢仲堯~
她有些傻眼了,今兒一大早就過來瞅瞅大過年的女兒也不回家,哪知道碰上這事兒,這,這,這……
錢仲堯的臉色發(fā)沉,眉頭緊蹙著,這烏龍,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看到他的表情,程菲兒眸色有些黯淡,趕緊爬起床來叫住程太太:
“媽,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什么事都沒有。”
大清早躺一張床上,鬼才相信什么都沒有。
程太太瞅著女兒,閃過一絲異樣,嘆道:“你們現(xiàn)在的年輕人,真是,真是不可理喻!”
“媽,不關(guān)錢仲堯的事。”垂下腦袋,程菲兒小聲嘀咕著,想到自己主動爬上床,到底還是有些羞恥。
“菲兒啊……唉,你們自己處理吧”
程太太感嘆著,她百分之百得誤會。
當(dāng)然,這樣的情況,任誰都會想偏了,她到底是知道自己閨女心儀這個男人的,轉(zhuǎn)身,她將臥室門緩緩地關(guān)上,走出了女兒的公寓。
錢仲堯垂眸揉額,聲音飄然的仿佛從天際傳來。
“程菲兒。”
“嗯?”
“咱倆結(jié)婚吧。”
“好。”
輕輕答著,程菲兒的心,在這一刻,突然就快速的跳動起來,草率而又堅定的決定了自己的一生。
大約半小時后,兩人出了門兒,才發(fā)現(xiàn),天空下起了雪。
軍用悍馬H2行使在大雪紛飛的J市街道,錢仲堯目光直視著前方,視線迷離,鼻間充斥著女人不熟悉的香味兒,腦子里想念著那個女人自然的清香,想念著她笑盈盈地說:
‘仲堯,對不起,’
‘仲堯,你好傻。’
‘仲堯,仲堯……’
這些,久遠的記憶,為什么這么清晰?!
汽車?yán)铮€放著她喜歡的靠墊,她喜歡的CD,她喜歡的一切一切……
他的眼眶紅了,視線迷糊了。
素素,我的素素……
此生,你的眼睛里都不會有我錢仲堯,可是我的心里卻滿滿的都是你元素,即便如此,我還是失去你了!
心情從澎湃冷卻下來,程菲兒詫異道:“錢仲堯,咱們這是要去哪兒?”
“婚姻登記處。”
程菲兒一愣,“你決定了?”
“嗯。”
程菲兒笑著將手覆到他握住方向盤的手上,明顯感覺到他的抗拒,但是她不介意,反而更緊地抓住了他。
去了公安戶籍部門開了戶籍證明,兩人帶上身份證很快就在民政局婚姻登記處草率地完成了人生大事,照相,填表,簽字兒,納手印兒,不過二十來分鐘,一切搞掂。
多快捷,多便利啊!
程菲兒臉上難掩喜悅:“錢仲堯,咱倆真的結(jié)婚了?”
勉強牽著唇角,錢仲堯心底被悲傷蔓延得抽痛:“程菲兒,除了名份,我什么都給不了你,但是,我能向你保證,我永遠不會有其他的女人。”
因為,他要的女人,永遠不會回到他的懷里。
“這樣,就很好。”
程菲兒甜甜地笑著倚在他的懷里。
她相信,精誠所至,總有一天頑石能融化,她也相信,守得云開見月明。
加油!
她的臉上,有著最最甜蜜笑容。
撇開了視線,輕輕推開她,錢仲堯徑直走向那輛軍用悍馬,以前,這輛車除了元素,沒有任何女人上過,心酸地拉開了車門:“程菲兒,但愿你不會后悔。”
噗哧一樂,瞧著男人青白交織的臉孔,程菲兒堅定地說:
“不會。”
煩躁地搖了搖頭,錢仲堯苦笑:“但愿吧。”
吐了吐舌頭,程菲兒面帶笑容地問:“錢仲堯,咱們現(xiàn)在去哪?”
“送你回家。”
身子一僵,程菲兒笑了笑,沒有吱聲,攥緊手里的紅本子,心荒涼一片,結(jié)婚了,她是錢仲堯法律上的老婆了。
但,她在他的心里,仍舊沒有一席之地。
沒事,沒關(guān)系,會好起來的,她堅信。
她太明白了,仲堯和她結(jié)婚,不過是出于同情,出于對她一片癡心的回報,出于感同身受的憐憫,出于對她母親的交代,出于彼此都需要一個婚姻的困境。
吸了吸鼻子,她笑了:
“好,謝謝。”
嘆了口氣,錢仲堯仍舊面無表情,輕輕說道:“婚禮,我會叫家人準(zhǔn)備,一定風(fēng)光大辦,不能委屈了你。”
說這話的時候,他依稀記得,他曾經(jīng)想過很多個方案,要親自為素素籌備一個浪漫的婚禮。
他和她的。
可是如今,他對自己的婚姻,再也沒有任何的興趣。
這算是對父母的交代吧。
*
元素生下寶寶之后的幾天,來醫(yī)院探望的人就沒斷過,弄得她和小寶兒都沒法兒好好休息了。
親戚朋友每每來探望,便是爭先恐后的抱著小寶兒看,因為小寶兒長得俊,討人稀罕,他們的心情可以理解,但這么下去真不是辦法,可都是錢家的親戚,元素面兒上不好說什么,心里卻難受得緊。
小寶兒不愛哭鼻子,點點大的孩子,卻喜歡皺著小眉頭,表示不悅。
看著兒子的軟抗議,錢老二實在忍不了,每每來人便委婉地推拒掉,遣了蘭嫂在病房門口守著,只說是醫(yī)院條件不適宜探視,招待不周請大家擔(dān)待,等孩子滿月的時候,一定設(shè)宴款待,請大家喝滿月酒。
如此一來,總算是逃過一劫。
終于可以閉上眼睛好好地睡上一覺了,元素睡到臨近中午才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的第一件事,便是望向嬰兒床上的小寶兒。
小眉頭還擰著,睡得很沉。
“小寶兒……”
經(jīng)過這幾天的休養(yǎng),她的身體恢復(fù)了不少,傷口的疼痛也好了許多,可以隨意地做直身,彎腰等動作了。
守在邊上的錢老二瞧著她稚氣的舉動,忍不住笑出了聲。
“媳婦兒,你醒了?”
“嗯,錢傲,我睡得真沉啊,現(xiàn)在幾點了?”
輕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天都快黑了,懶豬。”
“我睡了這么久?”太嗜睡了,都糊涂了,歪著頭想了想,她笑:“錢傲,我想抱抱小寶兒,你幫我把他抱起來。”
“好。”轉(zhuǎn)過身去,錢老二彎腰就將嬰兒床上的小寶連著襁褓抱了起來,放到元素的懷里。
元素伸手撫觸著小寶兒嫩嫩的小臉蛋兒,越看越喜歡。
“錢傲,他和小貝兒要什么時候才長大啊!”
看著她癡癡的傻樣子,錢老二低笑,“會很快的,等他們長大的時候,咱倆就老了。”
翻著白眼兒,元素正待反駁,卻見到小寶的眼睫毛在顫動,驚喜道:
“錢傲,小寶兒醒了。”
見到兒子醒了過來,兩人同時精神抖擻。
“小寶兒,我是媽媽!”
“喂,兒子,老子是你爸!”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和孩子打著招呼,元素輕顫著雙手的動作,看上去像是觸摸著易碎的珍寶,他好小好軟啊!擁著自己的寶寶在懷,母性的驕傲感和自豪感瞬間將她的內(nèi)心填滿了。
暖暖地,柔柔地。
喔,這是她和錢傲的小寶。
睜著眼睛,小寶兒直溜溜地盯著她,小嬰兒視線的范圍很短,可是他仿佛真的看清了面前的媽媽和爸爸似的。
因為,小寶兒突然咧開小嘴,微笑了。
“天哪,小寶笑了!”
元素興奮的笑出了聲兒,咯咯地,清脆悅耳。
呵呵一笑,錢老二臭屁地揉著兒子的小腦袋,激動的心情壓根兒無法排解,將娘倆一起抱在懷里,看著小寶兒那乖巧的小樣子,他真想狠狠將他們娘倆揉進自己的骨血里。
好好珍藏。
這是他的媳婦兒,
這是他的兒子,保溫箱里,還有一個漂亮的女兒。
娘的,這真他媽的自豪啊!
這種為人夫,為人父的感覺充斥在他的心底,匯成了一股這輩子都沒有過的激蕩感,在胸間蕩漾。
為了他們,他錢老二愿意耗盡所有的一切,只為佑他們安健,幸福。
必須的!
突然——
小寶兒不安地在襁褓里扭動著,擰著小眉頭,瞪著眼睛,卻沒有哭……
元素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額頭,不熱啊,然后一想,笑了:
“錢傲,小寶兒是不是尿了?”
“哦?”
緊張地從元素手上按過小寶,錢老二小心地解開襁褓,探了探里面的尿布,果然是濕了,他沒有叫育嬰師和蘭嫂,而是自己動手,在浴盆里打了熱水幫小寶兒把屁屁洗干凈,還小心地撲上了爽身粉,動作干凈利索,完全有特種兵的風(fēng)采。
然后,他重新拿了一張干爽的尿布要替他換上。
手上動作著,他的目光柔和地盯著懷里的小屁孩,發(fā)現(xiàn)他圓溜溜的小眼睛也在瞅他。
好兒子,給勁兒!
一時興起,他俯下頭去,一大一小,兩父子,四眼相望。
嘿嘿直樂,錢老二覺得有趣兒極了,瞧得邊兒上的元素失笑不已。
“錢傲~咱小寶兒感覺好懂事了,就是不知道小貝……”
可是——
‘小貝兒怎么樣了’幾個字還沒說出口就出大事兒了!
只見咱們威武的小寶兒激烈地狂飆起一道急促的拋物線,從那小小鳥兒處噴灑出來!
不偏不倚,剛剛好淋在錢老二的臉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