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第 101 章
殿下</br> 正文第一零一章</br> 榮烺既沒有子晴先生那樣的深仇大怨,也沒有徐珠身上家族復興的重擔,她高高興興看過內務司加急給她和阿穎姐做的冰鞋,就高高興興帶著姜穎、林司儀一干人,出宮找楊華一起冰嬉去了。</br> 鎮(zhèn)南國使臣來訪都沒能打斷榮烺對冰嬉的濃厚興趣,她回宮那一通的臭顯擺,阿華姐摔三個屁墩才學會的冰嬉,她摔兩個就會了。</br> 鄭太后笑著拉過她看,拍兩下,“我看看,沒摔腫吧。”</br> “沒有沒有。我穿的厚。林媽媽還想來救我哪,她險自己摔著。”榮烺說,“林媽媽也沒我學的快。”</br> 林司儀掖揄,“是,殿下最快了。”向鄭太后稟道,“虧得有姜姑娘和小冰,能追上公主。”</br> 姜穎也說,“公主是學的很快。皇祖母,您沒見著,公主滑的可好了。”在宮里時間長了,姜穎直接喊鄭太后做祖母了。</br> “你們中午在哪兒用的膳?”鄭太后問。</br> “阿玥姐家。”</br> 鄭太后:你不對郢王一肚子的意見么?</br> 就見榮烺翹起下巴,“我特意去邀阿玥姐明兒跟我一起去玩兒冰嬉的。祖母,你不知道當時郢叔祖的臉色,刷就拉下來了,跟我叨叨半天女子要如何如何如何如何。我說,新的《貞烈經》馬上就印出來的,介時送叔祖一箱,也學習學習現在的新風氣。”</br> 榮烺搖頭小腦袋,“我懷疑郢叔祖是不是從來不出門,根本不知道外頭的事兒。”</br> “現在外頭可不是以前了。經常有女子出行,我們在海子上玩兒冰嬉,邊兒上好些女子看我們玩兒。還有的立刻買了邊兒上小販賣的冰嬉鞋,跟我們一起玩兒。”</br> 榮烺說,“明兒我們還去,號召大家都出來玩兒。”</br> 姜穎說,“明兒咱們帶一條長長的披帛,挽在手臂上,到時劃起冰嬉,披帛飄起來,可好看了。”</br> 榮烺一慣臭美,“這主意好!”</br> 祖孫三個正熱熱鬧鬧的說冰嬉的事,榮晟帝就帶著榮綿、姜洋兩個過來,“院子里就聽到笑聲,說什么呢,這么高興。”</br> 榮綿笑,“肯定是阿烺和穎妹妹出宮冰嬉的事。”</br> 榮烺姜穎給榮晟帝見禮,榮晟帝笑著一擺手,在玉榻下首的太師椅中坐下,就聽母親笑,“阿烺學會冰嬉了,滑的很好。”</br> 榮烺說,“等明年冰嬉大典上,我也報名參加。父皇,你要看我劃的好,可得多給我些賞賜。”</br> 榮晟帝笑,“那一定得重賞。”</br> 鄭太后看向榮綿,問,“鎮(zhèn)南國使臣安置好了?”</br> 榮綿道,“我看他們凍的不輕,讓驛館多給他們送些炭火。”</br> 榮烺好奇,“他們沒穿厚衣裳么?”</br> 榮綿忍笑,“厚衣裳也有,只是鎮(zhèn)南國那邊氣侯暖和,他們沒經過帝都冬天,一時難適應天氣。”</br> “那他們可長見識了。咱們帝都的冬天多美啊。”榮烺問,“他們肯定沒見過冰嬉吧?皇兄,你問問他們,要不要玩兒冰嬉?”</br> “先讓他們養(yǎng)一養(yǎng)吧。”</br> 榮烺打聽,“皇兄,使臣長什么樣?跟咱們相貌一樣不?”</br> “相貌都差不多,只是穿戴略不同,他們衣飾都簡單一些,也不大講究。”</br> 榮烺就沒啥興趣,不想再問了。</br> 倒是姜洋說,“鎮(zhèn)南國這地方奇怪,女王掌政不說,竟然連使臣都是女的。”</br> 榮烺眼睛溜圓,“還是女使臣?唉喲,鎮(zhèn)南國不僅是女王,還有女子做臣子啊。”</br> 榮綿說,“這也不奇怪。我聽四方館的老大人們說,鎮(zhèn)南國地處偏僻,許多風俗不與咱們中原一樣。他們那邊還專有族群是女子當家做主的。就是鎮(zhèn)南國的歷史上,女主也不少見。”</br> 榮烺點點頭,“哥你知道的真多。”</br> 榮綿笑,“我也是臨時跟四方館的老大人們學的。”</br> 榮烺說,“既有女子,天氣又這樣冷,不如給她們送些紅糯米大棗桂圓之類溫補的食物。驛館都是大男人,派個女官過去,看那使臣還有什么需要的,她一個女子,對著男子不一定好開口。”</br> 榮綿驚訝,“真是長大了,這樣周全。”</br> 榮烺笑,“宮里的娘娘們不舒服都會這樣啊。”其實她也還不懂,不過在宮里,女子用的滋補物,榮烺聽的多自然能記住。</br> 榮綿一樂,跟祖母、父親商量過,打發(fā)個女官,順道將賞賜的東西送去,再問問那女使臣有何需要。</br> 榮烺就帶著一幫子小伙伴在結冰的海子上瘋玩兒好幾天,連榮玥這素來老實的,都在大家的帶領下學會了冰嬉。</br> 她們還興起輪流做東來,今兒中午在這家用膳,明兒就換一家。</br> 這回楊華力爭,把第一次宴席擺在了她家。</br> 其母云安郡主甭提多歡喜,熱情百倍的招待榮烺。榮烺想,云安郡主與郢王夫婦簡直是兩樣人啊。</br> 看云安郡主這樣好,什么時候有空提醒她一聲,讓她回娘家勸勸郢王夫婦,也睜開眼看看外頭世道。</br> 因為榮烺每天帶一郡小伙伴出來玩兒,小伙伴們再輕車簡從,一人身邊兒也得兩個侍女。何況不止兩個。</br> 不懂冰嬉的在岸上看著,愛玩兒的都到冰上一起玩兒。</br> 都是貴族少女,相貌儀態(tài)都不必提,她們這一出行,成天岸上圍著千八百人觀看,由此還滋生出不少生意來著。</br> 也有旁的少女,看著眼饞,見榮烺她們并不驅趕旁人,也弄了冰鞋玩兒起冰嬉來。</br> 便是有不會穿冰鞋的,冰上也有冰床、冰爬犁可以坐。</br> 自老榮家立國以來,帝都從無此盛事。</br> 還有看熱鬧的人叫榮烺她們?yōu)椤氨舷勺印保傊饴榈暮堋?lt;/br> 有一天,榮烺看天色晚了,就要回宮,登車之際,有侍衛(wèi)過來回稟,說是有禁衛(wèi)軍聞侍衛(wèi)的家人,想給公主請安。</br> 榮烺順著侍衛(wèi)指的方向,才遠遠看到一個寶藍棉袍的小小少年,邊兒上還有個著絳色衣裙的婦子。榮烺視力極好,“啊,是聞小弟啊,讓他過來。”</br> 侍衛(wèi)過去,一時帶了聞峻英來。聞峻英懷里抱著個小小木匣,侍衛(wèi)打開來檢查。</br> 侍衛(wèi)看過木匣便重給蓋上,讓聞峻英過去了。聞峻英曲膝要行禮,榮烺道,“宮外頭不必如此多禮,你是來給我送東西的?”</br> 聞峻英點點頭,他自鄉(xiāng)下地方過來,還不大懂規(guī)矩,看著公主說,“我家住的離這兒不遠,昨兒我經過海子邊兒,遠遠看著像殿下,不敢貿然相認。今天才敢確認,我家沒旁的好東西,這是一點貧寒之物,是我們的心意。”</br> 榮烺問,“這是什么?”</br> “家里新做的糖瓜。”</br> “勞你們想著。”示意侍女收下,榮烺看他一身棉衣是新的,只是腰間只系了條五彩絳子,并無其他掛墜。遂取下腰上掛的一塊玉,遞給宮人,同聞峻英說,“去歲就聽你說今年要考官學,待進了官學,就不能這樣素簡了。這是提前賀你的禮物。”</br> 宮人送上玉佩。</br> 聞峻英小臉兒漲紅,連連擺手,“不行不行,我過來就是想給公主請安,公主幫我們那么多。我怎么能收公主的東西!”</br> 榮烺看出他是真心,笑道,“說是提前賀你的禮物,要是考不上官學,我還得要回來的。”</br> 聞峻英臉依舊火辣辣的發(fā)燙,他挺了挺小胸膛,正色道,“一定能考上的。公主不賀我,我也會考上。”雙手接過玉佩,再次謝過公主。</br> 榮烺不再多說,讓聞峻英回家好好念書,便扶著侍女的手登車回宮去了。</br> 及至上元節(jié)前,榮烺便不再出宮玩兒冰嬉了。一則有上元節(jié)的宮宴參加。二則,上元節(jié)后,她也得開始讀書了。</br> 榮烺等人不再出來,令周邊多少想圍觀的人遺憾,還有周邊店鋪,恨不能去天祈寺、抑或三清觀燒炷神仙香,再把仙女們請回來。仙女們不在,生意直接清減了五成不止。</br> 不過,受榮烺等人的影響,許多官宦人家的女孩子都趕潮流的出來玩兒冰嬉了。不然,公主殿下、豪門貴女都會,咱們不會,到時見著了,連句共同語言都沒有。</br> 中等官宦之家的女孩兒一帶頭,接著就是小官宦之家的女孩兒跟上。</br> 官宦之家的女孩子都如此了,富賈大戶更不缺錢,于是,一時間,女孩子冰嬉倒成帝都城一景。</br> 甚至成了今年上元節(jié)最熱話題。</br> 這雖是榮烺意想之外的,但卻是她帶頭冰嬉想達到的最佳效果。</br> 當然,也有保守人家不允許女孩子出門的。一個閨中女子,焉能那般狂野?</br> 只是,因此事是榮烺帶頭,鄭錦、姜穎、榮玥、顏姑娘等帶著參加。基本上,朝廷里上朝前三排文臣武將大員家的女孩兒們都參加了。</br> 便是有不滿如郢王者,真是在家憋死也不能說冰嬉的不是,不然他孫女、外孫女算怎么回事。這倆丫頭都是榮烺忠實的追隨者。</br> 于是,一時間,竟無一人挑剔此事。</br> 甚至于,坊間竟成美談。</br> 借此之機,鄭太后于上元節(jié)發(fā)放了由內務司新刊印的——《新貞烈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