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2.秋色空蒙
李明憲出聲叫人,兩個眼生的丫環(huán)走進(jìn)來。/WwW.QΒ5、cOM
東皋一心樓蕭如月熟悉的那些丫環(huán)一律派出去遮人耳目。“通知二少爺。”李明憲說道,其中一個應(yīng)聲離樓,另一個打了盆水端進(jìn)屋,李明憲接過丫環(huán)遞來的帕子,擦擦手,讓人把小孩送回信芳園。
回犁花小院后,蕭如月結(jié)結(jié)實實睡足它一天一夜,才起床吃飯。這天早上,除了簡三太太和粗使丫頭,院子里幾乎不見人,連秦嬤嬤也不在。
細(xì)辯之下,只有地底沉悶的打鑿聲微微傳出。李大少爺病好了,工程隊也敢開工了。蕭如月放縱思緒在想,地宮修葺要死多少人,里面會不會有自己一個?
不到晌午,秦嬤嬤等人回來。
原是去燕京避難兼過年的少爺夫人們回津州,犁花小院的人前去幫忙。
在飯桌,碧玉伸出手讓女主人看她修得齊整的指甲,在幫忙拎東西的時候都折斷,她低訴委屈,三位少夫人一點表示也沒有。
“好歹也是在太太跟前伺候的,還沒受過這等憋屈。”秦嬤嬤臉色好不爽,對女主人說起那三個少夫人去過燕京,這眼里都不認(rèn)人了。
簡三太太輕笑不語,夾一口玉錦雞掌上肉筋做的珍珠團(tuán)子,慢慢咬了,高深莫測得讓人不敢說話。蕭如月只管大口吃飯吃菜,她的小喉嚨終于不炎了。
“太太,四少爺來了。”李明武搖輪椅提禮盒來看小孩。
“總算還有一個是記著咱們院子的。”秦嬤嬤和碧玉接過那些賞給她們的禮盒,刻意地說道。
李明武看著小孩脖子上淺淡的瘀痕,少年幾乎咬碎唇瓣。他吼叫一聲,沖進(jìn)犁花小院,對著秦嬤嬤就是兩拐:“這人怎么守的?”
秦嬤嬤結(jié)結(jié)實實挨兩拐,身上杖傷未愈,立即見血。李明武收拐,擰眉問怎么回事。秦嬤嬤忍痛,道褚良宵拾掇先生給的罰。李明武指著小孩的脖子,喝問:“這也是他干的?”
“可不就是,褚大管家眼里哪有四少爺。”
李明武抱起小孩,怒氣沖天地去找褚良宵算賬。紫煌院頓時雞飛狗跳,追打中,李明章趕來,攔住兄弟耳語數(shù)句,李明武臉色忽驚忽憂忽喜,最終是裂開嘴大笑。
李明章冷眼看褚良宵一眼,道:“雖然不是個東西,看在大哥的份上,阿武饒了他。”
褚良宵垂候在一旁,不動如鐘。李明武哼一聲,要人命似地一個重拐打在褚良宵身上,打得對方臉色一白,唇邊還沁出血絲,他道:“暫且饒你狗命!”轉(zhuǎn)頭又拖李明章去看長兄,他不能相信,李明憲的毛病這么快就好了。
進(jìn)東皋一心樓后,李家四兄弟聚,李明武急不可待地追問:“大哥,你可全好了?”
李明憲指指正提行李下樓的蘅蘭,道:“沒見大哥要上京?”
李明章和李明文大笑,李明武紅臉撓頭,嘿嘿傻樂。李明文看他膝上小孩,道:“還得好好謝謝這小家伙。”
“這回我會自己守著。”李明武單手摟住小孩,緊得幾乎要將小孩的肋骨折斷。蕭如月呲牙咧嘴飛舞小拳頭,李明武訕笑,不好意思地放松幾分力道。蕭如月趁機(jī)爬下輪椅,拉好衣服行禮后離開。
“喲嗬,小家伙又乖又機(jī)靈,阿武,你撿到寶了哈。”李明文打趣道,“嘖嘖,要看牢哈。”
“那當(dāng)然,晚晚教的自然不會差,”李明武很認(rèn)真地點頭,“我不會讓人再有機(jī)會害囡囡的。”
李明章和李明文捧腹大笑,再后面他們說些什么,蕭如月沒有聽到了。
她頭次一個人在府院里走動,小廝丫頭們大概都在替主子整理房間,蕭如月匆匆奔向章華樓內(nèi)室如廁。剛拎起褲子,忽地感覺到有人走進(jìn)來。她剛要推門,只見一雙淡粉色繡鞋在蹲位前停下,粉紫茶花的繡樣。
這丫環(huán)手執(zhí)金簪,在坑位的木軸承處挑開一個缺口,拿出一個蠟丸。
在她把機(jī)關(guān)掩回原樣時,李明武派來的小廝在外面叫嚷,問其他人有無見小孩。蕭如月暗叫霉,丫環(huán)起身,粉色繡鞋在蹲位前微一頓,瞬間消失。蕭如月手抓腰帶,不停地抖。哪能不害怕?前輩子哪里經(jīng)受過這些,這簡文公府里又打又殺,簡直是不讓人活了。
眾人指向章華樓。小廝邊叫小孩的名字,邊走進(jìn)茅房。
蕭如月忍著顫意,應(yīng)了聲,和小廝碰面后立即指著先前的小機(jī)關(guān)說得又急又快。小廝面色凝重,他沒有立時蹲下去檢查那個機(jī)關(guān),而是把手指放在唇邊,剛出哨音,一道青影,忽地從詭異的角落現(xiàn)影,給了小廝一掌。
說時遲,那時快,小廝抱起小孩轉(zhuǎn)身和那人打掌,兩人各退三步。青影一擊不中即退,小廝欲追,忽覺掌中有恙,展開看時,已成烏黑。他立即放開小孩,吹起一長三短的哨音。哨音未完,毒氣攻心,小廝倒下。
褚良宵帶人趕到,弄清事情原委,使眼色讓下面的人封鎖消息:“送林小姐回去。”
蕭如月斜睇一眼,不趁機(jī)抓拿受傷的間諜,這人什么意思?隨即想明白,一是褚良宵不能三五不時地犯錯;二是以小孩為餌釣人,再借敵手除掉小孩。
這人連個六歲小孩也不放過,著實可恨!
回到院子,滿心憤怒的小孩向秦嬤嬤匯報章華樓的事。秦嬤嬤一聽樂了,抱起小孩樂顛顛就去找李明武告狀。李明武聽那青影敵手如此厲害,唯恐小孩受內(nèi)傷。
在他給小孩檢查時,褚良宵和秦嬤嬤到章華樓對質(zhì),哪有什么藏蠟丸的機(jī)關(guān)?
秦嬤嬤扯著嗓子說有人指手遮天,不顧主子死活,私通敵人;褚良宵也不跟一個老太婆計較,叫來先前的小廝,道:“青雷外家功夫在堂里排前十。褚某歷數(shù)道上高手,還真不知道有女子能一掌殺死青雷!不如秦嬤嬤給大家伙兒說說,這樣愛穿繡花鞋的功夫高手師從何門何派?”
死人竟然死而復(fù)活,蕭如月心沉下去,褚良宵好手段。
秦嬤嬤已然明確自己中計,褚良宵看著對方,唇邊泛起蒙受冤屈的皮紋,道:“四少爺,有人為爭權(quán)奪利竟然教唆小孩編排褚某,其心可誅,定要嚴(yán)加懲戒。”
“賊喊捉賊,還有臉高喊冤枉,老太婆沒你皮厚,甘拜下風(fēng)。”
“夠了,這件事到此為止。”李明武他在兩個仆人頭子之間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實在不放心把小孩交到他們兩個手中,又不能安排她住進(jìn)紫煌院,實在為難。
“你們耍什么花樣,少爺沒空管。不過,誰敢動她一下,少爺會把你們的皮一塊塊扒下來!”他抓起小孩受涼的手,慢慢捂熱,讓她先跟秦嬤嬤回去,等安排好新地方再把她接過去住。
秦嬤嬤受訓(xùn)后,帶小孩回園子,向簡三太太告罪,因為她的不慎,失了大好局面。
簡三太太沉吟后,看著小孩,說道:“這丫頭雖說小不經(jīng)事,至少還不敢說假話。”
“太太的意思?”
“褚良宵玩一手金蟬脫殼,虛虛實實障人耳目。”簡三太太冷笑一聲,“阿武心眼實在,就給瞞過。”
“哎喲,老奴糊涂了,這事兒當(dāng)時就該找二少爺。就算是假的,褚良宵敢這么玩,也夠他受的。”
簡三太太嗯了聲,碧玉在旁說道:“嬤嬤也是心急,否則呀,褚管家那點謀算哪能逃得開嬤嬤的法眼。不過,還是太太英明,嬤嬤要是先問過太太的意思,這回說不定就把褚管家踩下去了。”
秦嬤嬤為自己貪功冒進(jìn)干笑,蕭如月為自己嚇破膽一時沒想到保留現(xiàn)場的重要性懊悔。簡三太太話,近期也別和褚良宵硬碰硬,先把蘇、曲、公孫三房抓到手上再說。
眾人皆納悶,那三位少夫人到現(xiàn)在也未見來請安,擺明各自態(tài)度。
還是秦嬤嬤先明白,她跟在簡三太太身邊最久最貼身,她道:“太太可是說要爭那官夫人的位置?”
簡三太太拿手絹兒,剔著指頭尖,笑道,“她們要不想,我還省點心。”
這做大房有沒有權(quán)利,除了女人家自己要有本事,還得看男人喜歡哪一個。聽說,江漢侯府那兩位夫人在給三位少爺張羅二房、三房的事,目的,打擊簡三太太是表面,抓李家的錢與權(quán)是根本。
“有褚老狗看著,只怕有變。”秦嬤嬤保守地估計,那仨女不會也不敢靠近犁花小院。
就在這時,外仆來報,蘇、曲、公孫仨位少夫人來請安。
簡三太太涼涼地說道:“瞧瞧,這不就來了。”
秦嬤嬤跑到女主人身后,推開碧玉,不輕不重地給女主人捶肩:“太太,您可不能太心軟吶。”
“少不得你。”簡三太太笑說人人有份,“撐著她們,缺什么就張口。”手絹一揮,屋里丫環(huán)仆婦福身,跟著秦嬤嬤跑出去。
不多會兒,秦嬤嬤眉開眼笑地進(jìn)來,身后的丫環(huán)們也喜色滿天,碧玉咬著金鐲子,連呼真的軟金玉,老值錢的玩意兒。
簡三太太微微打了個哈欠,囑咐碧玉守好小孩后,捶著香肩回屋睡去。
是夜,蕭如月與侍女碧玉睡在一處,基本算是安下半顆心,心里期盼那真的只是褚良宵自導(dǎo)自演的一出好戲。
待到清晨,蘇、曲、公孫仨女又來請安,照例給秦嬤嬤請走。小孩吃完早飯,李明武帶新小廝來找小孩,說是去送大少爺。李明憲帶著親隨上京,蕭如月判斷,他是去亮相,告訴那些人他沒中暗算之類,其他諸如蘇、曲、公孫、慕容、夏侯幾家陰謀關(guān)系什么的,那倒真是半分也猜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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