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次日姚品嫻領(lǐng)著康安去慈寧宮請安,又恰巧在那里遇到了靖王妃。
靖王妃以往每回進(jìn)宮來都會帶著兒子齊壽的,今日卻不見齊壽過來,姚品嫻心想,該是靖王已經(jīng)尋到了教齊壽念書的先生,齊壽如今和康安一樣,開始正式上學(xué)堂念書了。
從前康安未請先生入府啟蒙時,也不見靖王夫婦給齊壽請老師。如今康安前腳才請了先生入府啟蒙,緊接著齊壽就有了啟蒙先生,可想而知,靖王夫婦是刻意的。
當(dāng)然,姚品嫻不會以為是靖王的意思,她知道肯定是靖王妃私下在卯足了勁跟她比。
從前姚品嫻也想跟她暗中較量,也想事事都壓她一頭,好出風(fēng)頭。不過如今一切看開后,其實(shí)她就無所謂了。
說來說去,她和靖王妃之間的這些小較量,都是無關(guān)緊要的。
姚品嫻文雅清麗,端莊大方,她面含微笑的牽著兒子手入殿內(nèi),然后帶著兒子一起給太后請安。
見到姚品嫻母子,太后很高興。她老人家心中也很清楚,魏王妃為何今日會帶著康安入宮來,康安今日分明該上課的。
“快起來快起來。”老人家一如既往的一臉慈愛祥和,身上半點(diǎn)架子都無。
“孫媳謝太后祖母。”領(lǐng)著兒子謝恩起身后,早有慈寧宮的婢子給她準(zhǔn)備好了蒲團(tuán)。
康安照例坐去了太后身邊,姚品嫻則在自己的位置上跪坐下來。而她一抬首,就見坐她正對面的靖王妃此番正一臉惡狠狠瞪著她。
她仿佛就怕她不知道她在生氣一樣,臉上憤怒的表情擺得很夸張。
姚品嫻當(dāng)然知道她是因何而如此,想來,那日康安對齊壽說的話奏效了,齊壽回去后想必是黏著那夫婦二人了。
齊壽不似康安,康安自幼父王不在身邊,她身為母親不得不嚴(yán)肅管教,生怕會把兒子養(yǎng)得性子嬌弱。齊壽自小就很得寵,宮里寵,允國公府寵,靖王夫婦更是拿他當(dāng)寶貝疙瘩。
故而養(yǎng)得齊壽性子有些驕縱。
若他發(fā)起脾氣來,一心想要得到什么,靖王夫婦又舍不得打罵的話,還真會拿他沒辦法。
“你這樣兇惡的看著我作甚?”姚品嫻才不怕她,若她真要在太后老人家跟前告狀,她也自有話等著她。
靖王妃咬牙切齒:“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
“王嫂還是不要和我打啞謎了,我做了什么惹得你這樣不高興,你還是說出來吧。我們當(dāng)面對質(zhì)清楚,省得你冤枉了我。”姚品嫻理直氣壯,絲毫不見退縮之意。
靖王妃性子很直,見她如此,更是吞咽不下心中那口氣。
此時此刻,她早將丈夫?qū)λ膭窀鎻氐讙佒T腦后,開始在太后老人家跟前告起狀來。
“太后祖母,您老人家一定要為孫兒做主。”靖王妃搭著哭腔,突然的起身走去大殿中間。太后望過來時,就見她人已經(jīng)俯首跪拜在地上,行了大禮。
太后也不知道這妯娌二人又為什么爭起來,竟到了如斯地步,她稍稍怔愣了一瞬。
但很快,太后反應(yīng)過來后,就吩咐貼身侍奉的嬤嬤把康安帶出去玩。大人間的事兒,還是莫要讓小孩子摻和進(jìn)來得好。
等康安出去后,太后這才端坐身子,老人家臉上微有些不高興,只對依舊匍匐在地上的靖王妃說:“有什么話你對哀家講就是,何必行如此大禮?叫人看著嚇了一跳。”
“求太后為孫兒做主。”靖王妃抬起腦袋來,眼眶都紅了,她伸出一只手朝一旁姚品嫻指去,“魏王妃欺辱孫兒和王爺,平白害得孫兒夫婦好苦。這還不是最可恨的,最可恨的是她教唆齊壽,把孫兒和她之間的私人恩怨?fàn)砍兜胶⒆宇^上。”
一番控訴下來,靖王妃咬牙切齒,情緒夸張得她好像受了天大委屈。
姚品嫻雖覺得自己沒錯,但既被指了,又在太后老人家跟前,她自然而然也站了起來。
太后嚴(yán)肅著臉,看了一旁姚品嫻一眼后,又問靖王妃:“你說,魏王妃到底做了什么?”
靖王妃就添油加醋,把那日在慈寧宮,姚品嫻是如何教唆齊壽的全說了。說的繪聲繪色,仿佛是她親眼瞧見、親耳聽到的一樣。
且還訴說了這些日子她和王爺教養(yǎng)兒子的苦,把齊壽的蠻不講理全都怪在姚品嫻身上。
太后聽完問姚品嫻:“可有此事?”
姚品嫻垂首立在靖王妃身旁,她回太后話:“回太后祖母的話,王嫂說的確有其事,但王嫂卻錯怪孫兒了。齊壽之所以那日回去后擠在王兄王嫂房內(nèi)不肯走,非孫兒教唆的。”
“不是你還有誰?”見姚品嫻沒否認(rèn),靖王妃更是理直氣壯。這會兒挺直了腰,也不扮可憐趴地上了,大有一副要擼袖子和她干一架的架勢。
姚品嫻才不答靖王妃的話,還是太后開口問她到底怎么回事,姚品嫻這才一五一十老實(shí)說了。
“不過是孩子們之間的童言而已,王嫂又何必如此上綱上線。”姚品嫻始終端莊穩(wěn)重,和靖王妃的狗急跳墻形成鮮明對比,“王嫂是有大氣量之人,何必與孩子計較?童言無忌。”
望著自始至終都十分淡定的姚品嫻,靖王妃突然有些后悔。
和魏王妃此刻的氣定神閑比起來,她忽然覺得自己此刻的模樣十分狼狽。氣勢上就先輸了一截。
且她跪著,她站著,和她說話都得仰視她。
反應(yīng)過來后的靖王妃,突然懊悔無比。
早知道她就不大造聲勢,在太后祖母跟前行什么匍匐大禮了。這會兒好了,太后不叫起,她也起不得。
對二人太后并無更偏心誰,見魏王家的當(dāng)時也在場,她便說:“孩子是童言無忌,可你身為長輩,既是聽到了,就該嚴(yán)以管教。”
“是,孫兒謹(jǐn)遵祖母教誨。”姚品嫻并不否認(rèn)自己的過錯,若老人家要罰她,她也認(rèn)。
不過,她也不忘踩靖王妃一腳。
“祖母您若是要責(zé)罰孫兒,孫兒甘愿領(lǐng)罰。只是……既然王嫂覺得孫兒此舉攪得靖王府不安寧,可她卻從不曾想過,之前五年,王爺不在京中時,王嫂默許齊壽對康安說過多少不該說的話?康安那日之所以會那樣說,也是因?yàn)辇R壽之前不止一次同他說過這些。而孫兒之所以瞧見了也默許,不過是心疼自己兒子罷了。”
“康安不過才說過一次,王嫂就覺得是攪了靖王府安寧。那之前許多年,齊壽在王嫂的默許、甚至是教唆下,害得魏王府多少回不安寧?”
靖王妃此刻有些理虧,但她卻不肯承認(rèn)。
“你胡說1她狡辯。
姚品嫻卻始終冷靜,和她對峙:“我是不是胡說,王嫂把齊壽叫來祖母跟前一問便知。我相信,小孩子是不會撒謊的。”
靖王妃論理論不過,她就開始哭。
“祖母心中到底更疼你,你才敢如此囂張的。這回分明你錯,你卻強(qiáng)辯黑白。我素來不比你能說會道,我今日就得吃了這啞巴虧。”
姚品嫻在心中翻了個白眼。一吵不過她,就開始哭哭啼啼,也就靖王吃她這套。
太后頭疼,太后說:“今日之事,就此作罷,你二人皆有錯。”老人家嚴(yán)肅得很,開始擺了太后的威嚴(yán),“我早說過,你二人私下怎么爭怎么鬧,我都不管。但若是你們的打鬧影響了魏王靖王,或是康安和齊壽的交情,你們且看哀家打不打你們。”
見老人家動氣了,姚品嫻忙跪下來請罪,并保證下次不敢了,生怕會把她老人家氣出個好歹來。
如此,靖王妃也磕頭請了罪。
太后被攪了好興致,就開始攆她們走。
靖王妃倒不哭了,但她還沒起身,只是撇嘴求太后說:“祖母您心疼魏王妃,可孫兒瞧她如今厲害得很,哪里需要孫兒讓她?馬上月底就到皇后娘娘舉辦的賞荷宴了,孫兒都準(zhǔn)備了大半年,您就別讓孫兒讓著她了。”
太后:“……”
姚品嫻:“?”
靖王妃回去后,越想越覺得今日實(shí)在是狼狽。于是等靖王回府后,她好生在靖王面前又哭鬧了一場,吵著說既然魏王妃都承認(rèn)了,他定要替她做主才是。
靖王應(yīng)付不過,回頭便尋了魏王說話。
不過靖王卻不是來替妻子做主的,他只是覺得這妯娌二人一直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便打算同魏王一起在中間充當(dāng)和事佬,他們兩家六口人做一起吃個飯。或許,有他們兄弟二人,還有兩個孩子在中間調(diào)和著,那二人就能講和了。
對靖王的提議,魏王并不反對,也就同意了。
并且約定好,二人回去后都要勸一勸自己的王妃,免得到了碰面那日再爭吵。
靖王表示自己很頭疼,畢竟自家王妃什么樣,他心中再清楚不過。要她和魏王妃講和,怕是魏王府不派八抬大轎來請她,她是不會言和的。
但魏王卻很自信,憑他對自己王妃的了解,他覺得這點(diǎn)事不算什么事。
姚氏女,最是端莊乖順、通情達(dá)理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