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魏王從探子口中得知了一些姚家的情況, 知道姚盛舉和裴氏夫婦感情一直不睦。姚家闔家三房多口人,更偏疼姚盛舉和原配所出的嫡長女姚品妍,而對王妃這個嫡次女, 無甚關(guān)心。
裴氏母女一直在姚家日子不好過, 甚至,王妃的兄弟姚崢,更是在半年前和其父大吵了一架, 然后從鴻鵠書院退學,只身南下, 到南方書院求學去了。
姚家把這些遮掩得極好, 所以即便十幾歲時他算常出入姚府,也是不知這些內(nèi)情的。
若不是暗中差自己密探特意去詳細打探一番, 他還不知道, 原來王妃在娘家的日子一直不太好過。即便是后來做了他的王妃, 入了皇家玉蝶,但因他人不在京中, 姚家待她也不過爾爾。
而這些,這五年來,王妃竟未和他提過只言片語。
此刻魏王皺著眉, 高大身子靜坐于偌大紅木書案后, 一身暗色錦袍更是襯得他高深莫測。他似有片刻的凝神, 而后曲指在案上敲了敲,又問:“裴家呢?”
那探子弓腰立在案前,聞聲又立馬回道:“回王爺, 昌寧伯府,當年老伯爺還在時,就已經(jīng)不復裴家先輩的盛世光景了。后來老伯爺走了, 如今的伯爺繼承爵位后,伯府更是大不如從前。而如今,府上的幾位老爺和爺、少爺,除了受祖蔭庇佑,有個伯爵的爵位外,其他基本上都沒什么差事。”
“說句是在坐吃山空,也是不為過的。”
魏王不在京中多年,除了份內(nèi)的軍事外,他對其余朝政之事并不多關(guān)心。所以,有關(guān)這些權(quán)貴世家的事,他知之甚少。
此番聽了探子打探來的有關(guān)裴家的近況后,他便有些能理解為何昨日在茶樓時,姚盛舉要那樣說了。
裴家雖有爵位可繼承,但若是一連三四代人都平庸得毫無建樹,遲早是要坐吃山空的。而一直這樣沒落下去,最終走向滅亡,也是遲早的事。
魏王聽后又是一陣的沉默,過了有一會兒才說他知道了,然后讓探子先退了下去。
而探子退出去后,魏王這才起身,往后院去。
看在王妃面子上,魏王倒有心拉裴家一把。
魏王雖不喜權(quán)貴豪門之間拉幫結(jié)派,也不喜世家公子仗勢壓人。他為人公允,素來一應行事也十分公正。但若是在規(guī)矩范圍內(nèi),能給裴家一個機會,他還是不吝嗇去使用一下這個特權(quán)的。
所以,回了內(nèi)院后,魏王喊了妻子坐去一邊,倒是和她說起了正事來。
“之前在邊境時,每一年本王都會收數(shù)十人到麾下充以親兵精銳。這些兵都是本王親自統(tǒng)帥和訓練,直接上級也是本王。今年雖從邊境回了京,但本王已奏請圣人,圣人也已恩準,一切照舊。”
他一回來,別的話什么也沒講,就把他軍中的事和自己說。
說實話,姚品嫻這會兒有些懵,因為并不知道他這到底什么意思。
他們?nèi)缃竦年P(guān)系,已經(jīng)好到可以隨便知道他軍務的地步了嗎?
顯然沒有啊。
魏王也知道自己這會兒唐突了,回悟過來后,他才驚覺,原這般急切要告訴她這個消息,心中多少是有想邀功之意。想從她臉上看到喜悅之情,想看她笑著夸自己好。
意識到這一點后,魏王不禁擰了下眉。
這似乎并不是什么好事。
如今還好,如今不過是給一個機會,至于能不能成,還得看裴家那位小爺自己是否能吃苦。但若是任由自己這種情緒蔓延下去,久而久之,日后他怕是也能做出不按律法、以權(quán)謀私之事來。
而這些,是他原本最深惡痛絕的。
魏王在心中給自己敲了個警鐘,告誡自己,便是沉迷溫柔女兒鄉(xiāng),也萬不能過分得出格。
所以,重整心情后,再繼續(xù)談及此事時,魏王倒穩(wěn)重了許多。沒了邀功的急切之意,他只是在訴說著這件事本身。
“本王記得,之前去昌寧伯府時,看到過裴家的一個小爺。約摸十三四歲的年紀,瞧著孔武有力,不知他可有這個志向和決心。”魏王淡淡。
“潮哥兒?”姚品嫻幾乎是脫口而出。
十三四歲,又孔武有力瞧著結(jié)實,那只能是潮哥兒了。
只是她沒想到,王爺不過只去了昌寧伯府一趟,竟能記得潮哥兒。
那日裴老夫人壽宴,魏王登門做客時,裴家一眾老少爺們都是有陪在他身邊的。魏王素來記憶好,所以即便只是一面之緣,他也能把人牢牢記住。
不但如此,他還看得出來,裴家日后若想以軍武起復,怕也只能靠這位小爺。若他都不行,旁人就更不行。
故而旁人都沒提,只是提了裴潮。
姚品嫻從前倒不是沒想過走王爺?shù)年P(guān)系提拔裴家,只不過,王爺剛正不阿,她猜準了即便是說了也會被拒絕,所以索性就識趣的什么都不說。
而此刻,既是王爺自己主動提起的,那她肯定是同意的啊。
只是有一點她不明白,王爺為何好端端的,突然要提拔裴家人?
所以,姚品嫻說:“王爺對裴家如此厚愛,臣妾感激不盡。只不過,王爺為何會突然有此想法?”
魏王早猜到她會有此一問,好在他早準備好了說辭:“前些日子王妃病重,裴家闔府都對王妃十分關(guān)心和緊張,尤其是裴老夫人,古稀之齡,卻仍衣不解帶的照顧在王妃身邊,本王心中感激不盡。”又說,“那日老人家壽宴,本王也聽說了,裴府如今雖有爵位,卻無人有正經(jīng)差事。本王見潮哥兒是習武的料,又恰逢有此機會,故而來尋王妃的意見,想和王妃一起商議一下此舉是否可行。”
“臣妾能有什么意見?只要王爺同意,臣妾心中當然是一百個愿意的。”雖在克制,但姚品嫻此刻心中還是難掩喜悅之情。
若裴家能崛起,她當然比誰都高興。
見她高興的如此真切,魏王心中這才稍稍松一口氣。
至少,他此番心意是沒有白費。
“不過……”魏王還有后話,“不過本王卻不能自己破了自己的規(guī)矩,本王也只能給潮哥兒一個入選競爭的名額,若他想被錄用,還是得靠自己實力才行。”
想了想,魏王又道:“離征兵還有些日子,這段日子本王可以親自手把手調(diào)-教他。”
對王爺?shù)臑殡y之處,姚品嫻表示完全能理解。軍中自然有軍中規(guī)矩在,而一旦主帥帶頭壞了規(guī)矩,日后必然多人效仿之。
王爺身為一軍之統(tǒng)帥,肩負重擔,自然該帶頭緊守這個規(guī)矩的。
而對王爺?shù)牧伎嘤眯模ζ穻剐闹蓄H為感動。
“王爺待臣妾真好。”感嘆完,她便直接朝他胸前靠了過去。
對此魏王身子有一瞬的僵硬,但很快也平和了下來。
難得的,他抬臂將人環(huán)住,就這樣繼續(xù)抱靠在一起說話。
只是說話,倒也沒別的什么。
“既然王妃覺得可行,那便明日就去一趟裴家,問問裴家人的意思吧。”
“好。”她柔聲應下,“臣妾謹遵王爺之意。”
裴潮是昌寧伯世子之子,今年十三歲。生得是人高馬大,孔武有力。
只不過,他資質(zhì)過于平庸了些,故而哪怕自幼就跟隨師父習武,如今騎射功夫和身手也都十分平平。且因平庸得有些過于蠢鈍的緣故,之前還氣走了好幾個師父。
對此,裴家眾人都十分無奈。
次日姚品嫻直接登裴家的門,把王爺?shù)囊馑嫁D(zhuǎn)告給裴家一眾老小知道后,眾人無不感激涕零。裴老夫人更是當著姚品嫻這個外孫的面落了淚來,她以為裴家的這個機會是外孫女從王爺那兒求來的,故而心疼她道:“其實你不必如此,好在這回王爺是答應了,但萬一他沒答應呢?”
“若只是簡單的拒絕了你還好說,萬一因此而厭惡于你,可怎么是好?”
裴老夫人是見多識廣之人,她不是平庸之輩。所以,很多事她心中都清楚明白得很。
男人,尤其是手握重權(quán)位高權(quán)重的男人,絕對多數(shù)都是不喜歡后院干涉前院之事的。
姚品嫻知道她老人家在擔心什么,于是忙笑著安撫說:“外祖母,您老放心,嫻兒心中是有絕對的分寸的。今兒這事兒,還真不是嫻兒去向王爺討要的,是王爺主動來和嫻兒提的。”
又看向眾人,她繼續(xù)道:“王爺還說了,只是給潮哥兒一個機會,至于行不行,還得看潮哥兒自己的。軍中有軍中的規(guī)矩,王爺身為主帥,他不能帶頭破了這個規(guī)矩。不過,王爺說,他可以給潮哥兒開小灶,親自指導潮哥兒習武。”
“我今日過來,就是接潮哥兒去王府小住的。王爺軍務繁忙,也就傍晚那一二個時辰有些空閑。潮哥兒搬住過去,倒更方便一些。”
說罷,姚品嫻直接看向裴潮:“你去簡單收拾一下,一會兒直接跟我走吧。”
裴潮長得人高馬大,猶似個黑熊般。但性子卻有些靦腆拘謹,他受寵若驚之余還有些不好意思。還是一旁他的母親推了他一把,他才站出來,朝坐在上位的王妃姑姑行謝禮。
“多謝姑姑。”裴潮笨拙說。
望著這個表侄,姚品嫻心中也有些打鼓。她素來和裴家親近,所以,裴府的這些侄子們的能耐,她是一清二楚的。
潮哥兒雖是幾個侄子輩中算最出挑的了,但拿出去和外面那些同齡的小爺比,還是差得遠。
而且,王爺那么聰穎又學什么都快的人,若是帶了個笨學生,不知道他會不會氣得抓狂。
作者有話要說: 明早9點見~
繼續(xù)掉落30個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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