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失火
秋容半夜被一陣刺鼻的煙味嗆醒。</br> 睜開眼的瞬間,借著床頭燈羸弱的光線,清晰的看到屋內濃郁的濃煙,朦朧的睡意頓時消散的無影無蹤。</br> 她從床上跳下來,赤腳踩著的地面上也普通碳烤的爐壁一般,燙的她頭皮發(fā)麻。</br>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br> 秋容刷的打開門,緊接著便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br> 一樓已經(jīng)完全成了火海,無數(shù)木質的家具成了火焰的養(yǎng)料,讓本就熊熊燃燒的烈火更兇猛起來,火舌高漲著,沿著樓梯一路快速延伸到二樓。</br> 秋容真真切切感受到那撲面而來的熱浪,幾乎在瞬間就把她身體的水分烤干了。</br> 大腦還沒從眼前的震驚中反應過來,身體已經(jīng)先一步做出了反應。</br> 她快速跑到秋家二老的房間,什么也顧不上,直接撞門而入。</br> 二老身體不好,此刻已經(jīng)在濃煙中昏迷。</br> 秋容簡單檢查了下二老的情況,然后快速做出決定。</br> 這么大的火勢,帶著人從一樓沖出去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了,唯一可以走的途徑,只有從三樓跳窗。</br> 但三層樓的高度,以兩個老人的身體狀況來看,跳下去極有可能出大事。</br> 秋容大腦飛速運轉,手上也不閑著。</br> 她將屋里一切能用上的飲用水都倒在一床空調被上,然后將其夾在門縫里,以一種覆蓋的方式了,將整塊門板包裹住,這樣能短暫的保證火勢不會那么迅速的吞噬房門竄進來。</br> 爭取到逃跑時間后,又從柜子里翻出床單撕成兩半,兩端系在一起,打了死結。</br> 在接了足夠的長度后,將床單一頭系在老人的腰上,然后拖著人到窗邊,慢慢的把人放下去。</br> 而后又如法炮制,直到下頭兩個老人都安全著陸,秋容才長長舒了口氣。</br> 一來二去,浪費了不少時間,屋子里在外頭火焰的攻擊下活像個大蒸籠。</br> 停下來時,秋容才意識到空氣變得十分稀薄了。</br> 她想再扯床單時,身后轟的一聲傳來巨響。</br> 來不及回頭,她被一股熱浪推著奔向窗邊,什么防護也沒做,就直接從三樓跳了下來。</br> 大概是跳的太急太猛,落地被慣性帶著滾了好幾圈,緊接著前額猛地撞上墻面。</br> 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br> ……</br> 再醒來時,空氣中彌散著濃濃的消毒水味。</br> 秋容五感逐漸回籠,昏迷前的記憶也紛至沓來,她瞳孔驟縮著猛地驚坐起。</br> “媽,你醒了!”</br> 寧意關切的走過來,詢問著她的狀況:“有沒有哪里不舒服?醫(yī)生說你吸入的太多濃煙,可能會引發(fā)一系列的癥狀,你有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br> “我……”</br> 秋容開口,嗓音沙啞的厲害。</br> 她皺了皺眉,忍住喉嚨里灼傷般的痛感道:“你外公外婆他們還好嗎?”</br> “已經(jīng)沒事了,幸虧您做的措施比較及時。”</br> 秋容聞言,稍稍松了口氣。</br> 聽到二老沒事,心就放下了大半。</br> 她忽地想到什么,看著寧意問道:“你怎么在這兒?”</br> “希澈給我打的電話,他說他那會兒正經(jīng)過,看到失火便打了急救電話,然后就在草坪上發(fā)現(xiàn)了你們。”</br> 對于這個說法,寧意是抱懷疑態(tài)度的。</br> 怎么就剛巧在失火的時候路過了呢?</br> 出事的時候已經(jīng)是后半夜了,并且秋容的莊園又位置偏僻,他大晚上不睡覺,去城郊做什么?</br> 但矛盾就矛盾在這里。</br> 如果莊園失火真的和希澈有關,他這通又是打急救電話又是送人來醫(yī)院,還給寧意打電話親口通知她的行為,和自投羅網(wǎng)又有什么區(qū)別?</br> 寧意想了許久也想不通,索性暫時不再深想,她握著秋容的手,后怕道:“幸好昨天家里傭人都不在,不過家里還是要裝個智能滅火系統(tǒng),以防萬一。”</br> 秋容點頭應下,但心思卻不住下沉。</br> 寧意的話提醒了她,昨天剛好家里的傭人都不在。</br> 有的是前兩天請假還沒回來,有的是當天臨時有事告假,結果就這么巧合的,在家里只剩下她和兩個老人時失火了?</br> 巧合到一定程度,就不是偶然了。</br> 秋容隱隱猜測到結果,但她不敢相信。</br> 為了所謂的家產,他竟然連親情都不顧了,對她出手也就算了,甚至連兩個老人都不放過!</br> 如果不是她睡眠一向淺,察覺到了異樣,昨晚那場火,足以要了她的命!</br> 秋容手腳發(fā)涼,緊緊抿唇,心里對秋明誠的認知正在一點點崩塌瓦解。</br> 她發(fā)覺,她從來沒真正了解過這個哥哥。</br> 叩叩——</br> 病房的門被人敲響,聲音讓秋容的思緒抽離出來。</br> 她看向來人,迎上那雙湛藍色眼眸時,那種無法言喻的異樣感又開始出現(xiàn)。</br> “秋夫人沒事了吧?”</br> 希澈走進來,顯然問的是寧意。</br> 后者點點頭,沒有多說。</br> 她還在想,這件事和希澈之間的聯(lián)系。</br> 在這件事里,他到底處于一個什么樣的位置?</br> “寧意說,是你把我送來醫(yī)院的。”</br> 秋容開口,柔和的目光里帶著微弱的不易察覺的審視。</br> 希澈笑答:“是的,秋夫人要道謝的話就不必了,我這也是剛巧路過……”</br> “你誤會了,我只是想問清楚,希先生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的莊園附近?”</br> 秋容打斷他的話,男人怔了下,長眉高高的揚起。</br> 他雙手交疊著自然放在身前,面對她帶著審視的目光,不慌不忙道:“我好像說過了,是剛巧路過。”</br> “那冒昧問一句,希先生原本是打算去哪兒的呢?”</br> 希澈笑意更深,那雙上揚著的藍眸里寫滿了趣味。</br> “秋夫人懷疑是我縱的火,我在自導自演?”</br> 秋容也跟著笑:“倒不至于,不過就是懷疑,希先生是給我那愚蠢的兄長出主意的人罷了。”</br> “您有證據(jù)嗎?”希澈問。</br> 婦人搖頭:“正因為沒有,所以才問你。”</br> “那真是可惜。”</br> 希澈聳了聳肩,也不說對,也不說不對。</br> 就這么意味不明的笑了笑,然后看向一旁的寧意。</br> “你像令堂。”</br> 說完,轉身離開了病房。</br> 寧意在他走后,終于松開緊緊捏著的手掌。</br> 談話到這里,結果已經(jīng)很明了了。</br> 秋容的猜測是對的,希澈在這件事里擔任的是幕后軍師的身份,他沒有親自出手,卻一樣造成了差點無法挽回的后果。</br> 擺在面前的疑惑找到了答案,又從而引發(fā)了更深層次的疑問。</br> 為什么?</br> 希澈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