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腳點
,代號零零零零 !
第三十二章
伊萬走后,張章難得過了幾天平靜的日子,沒有勾心斗角,沒有槍械彈藥,沒有聲色犬馬,就是靜靜的在屋子里睡覺,在陽臺上看海,在海岸線散步,完全的放空自己,發(fā)發(fā)呆,放松一下大腦。
相比較張章的悠閑愜意,向碩那邊倒是有些忙碌,畢竟那么多的工作總需要有人去干,最起碼每天的工作匯報是必須交的,軍火的交易單是必須核實的,地下兵工廠的產量也要督促著,經常忙的見不到人。
第三天早上張章例行去和這群特種兵出操,呃,應該說特種兵們在沙地上跑步,他就松松骨頭下下腰,特種兵們練習格斗,他就打打太極,反正也算是鍛煉吧?
這邊正擰著腰把一只手推出去,雷剛就遠遠的朝這邊走過來了。
張章視線的余角看到,當即又裝逼了幾分,極度的投入到手上的動作,直到人走近了,才恍然大悟的看過去。
“有事?”張章手上不停,嘴里問著。
這些天也算是知道問題所在了,雷剛這人吃軟不吃硬,而且極度反感章四少的行為作風,所以他改變了策略,也不強逼著,自己做自己的,偏偏還非得讓他看到自己。
說明白點兒,就是曲線救國。
雷剛站定腳,點頭,“我需要一個可以練槍的地方?!?br/>
張章手上一頓,做了個收勢,“菲律賓這里沒有靶場?!?br/>
“新的武器必須要用了才知道問題?!?br/>
“那只能把你們帶到工場去了,不過那里條件不怎么好。”
“行,一次能去幾個?”
“三四個吧,等下我?guī)銈內ィ崖氛J識了,以后就自己過去?!?br/>
雷剛點了下頭,見張章一副還有事嗎?沒事我就繼續(xù)鍛煉的眼神看人,眉心頓時微蹙,轉身走了出去。
雷剛確定自己果然摸不清四少的心思,說風就是風,想到什么就做什么,隨時拿著遙控器跳頻,讓他經常處于一頭霧水的情況下。
當然,四少不粘著他當然是好事,前段時間粘得煩人的時候,他恨不得直接把人給揍得遠遠的,永遠不再看見。
沒想到突然之間風向就變了,做什么都是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也不是說他就真這么犯賤的覺得有失落感。
說明白點兒就是有些落差,人之常情,遇見這種情況總是要想一下,確定自己是不是真有什么地方沒做對。
呃,當然了,做得太對也不行。
下午張章帶著人去了工場,工場的負責人早早的就出來接他們,帶著他們一路往試靶場走,順帶著參觀下工場。
雷剛他們幾個看到一堆堆的槍械就這么散亂的擺著,還有不少零配件到處堆放,當地的菲律賓工人們穿著自己的衣服用雙手組裝槍械,頓時覺得頭都大了。
齊純劍疑惑的問,“四少,你就不怕安全系數不夠,發(fā)生爆炸?而且,你給我們的不是這里出品的吧?”
張章笑了笑,“這里沒有火藥,子彈不在這里制造,就是個殼,有什么危險的?最多就是用槍托子抽人?!?br/>
“那我們的武器是?”
“正規(guī)出品,質量保證?!?br/>
齊純劍松了口氣,隨手拿起身邊的AK47看了看,“山寨的還挺像的?!?br/>
張章也拿起一把顛了顛,“型號和威力半點不差,就是次品要多一點?!?br/>
歐德轉頭四顧,“你這里主要是以組裝為主啊,零配件怎么來的?”
張章笑了笑,卻沒說話。
歐德頓時就明白了。
說明白點兒,這個兵工廠就是做個樣子,實際上的配件和火藥都還是國內在做,畢竟讓四少掌握這么大的武裝力量,國安局壓根不可能放心。
一路輾轉來到地下室,雷剛才知道為什么張章說環(huán)境差。
這里基本要變成倉庫了,角落里堆砌了各種槍械的不合格配件,空氣污濁,光線黯淡。
雷剛在里面轉了一圈,又仔細看了眼遠處的靶子,搖頭道,“這里不行,只能勉強用用?!?br/>
齊純劍也點頭,“這光線太傷眼睛,空氣也有問題,也不說咱們要多好的環(huán)境,但是這里不能呆的太久,最多就是試試手?!?br/>
張章聳肩,“只有這里有隔音效果,開槍制造的噪音很難不引起警方注意,當地的警察正好還想方設法的找我麻煩,到時候搜查令上直接一句私藏槍械,我就得讓人進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br/>
雷剛想了下,點頭,“知道了,我會讓隊員們輪流過來試試手?!比缓笱鲱^看了眼天花板,“不過燈必須得換?!?br/>
張章表示同意,卻搭上了齊純劍的肩膀,“你那玩意兒我可找不到地方了啊?你把火藥當飯吃都行,就是別點著了,我給你運過來的貨可都是原裝正品,別擔心,到時候保證有響?!?br/>
齊純劍點頭笑,“那是當然了。”
雷剛的視線落在張章耷拉在齊純劍肩膀上的手背,眉尾微挑,不自覺就有點兒想偏了。
張章在地下室里陪著雷剛他們呆了一個來小時就離開了,總體來說大家都沒什么意見,覺得這批槍械的質量當真不錯,改裝的也順手。
在車上的時候張章得瑟得笑,“你們以為我在糊弄你們呢?說是正品就是正品,和你們在部隊里用的那些家伙是同個地方出來的,這批武器從中國偷渡到菲律賓可不容易啊,國安局花了挺大的力氣,以后再偷渡什么,可就得你們自己干了?!?br/>
“我們還要負責偷渡軍火?”齊純劍瞪圓了眼。
“怎么的?交易時候的武器難道讓我自己扛過去?”張章白了他一眼,“放心,那幾條路線我都會跟著你們走一趟,就是辛苦點兒,沒什么危險?!?br/>
“不是怕危險什么的……只是……”齊純劍摸了摸后腦勺,“沒想到事兒還真挺多?!?br/>
張章點頭,“12個人是少了點兒,咱們盡力試試吧,不行我再招些人手過來?!?br/>
“四少,等下我有點兒事要和你仔細談談?!崩讋偼蝗婚_口道。
張章愣了一下,然后點頭,“行。”
回到別墅,張章就把雷剛帶到了書房里。
雷剛剛剛坐穩(wěn),就迫不及待的開口,“我們的任務是進入金新月,并盡量探查他們的毒品銷售網,幫你運武器……是任務外的行動?”
張章笑了笑,“那你說,我為什么要和伊萬解約?身邊一點人手都沒有,我還做什么生意?”
雷剛抿緊了嘴角,“我聽說他們都臨近退役?!?br/>
“是的?!睆堈曼c頭,“退役后如果他們愿意,國安局會吸收他們,所以,除了你之外,剩余人可能要和我在一起很久?!?br/>
“他們不能進到后勤部門?”
“大材小用了不是?后勤部門都是高材生,他們擱那兒也不合適。”張章這句話說得狠,明白點就是指他們都是一群武夫,不適合干文職工作。
雷剛沉思了一會,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色越來越差。
張章嘆了口氣,“我知道,跟著我很危險,所以不會強求他們留下,但是機會只有一次,如果到了年齡干的出色,調到后勤也不是難事,但是他們總需要做出點成績是不是?”
雷剛抬頭看他,目光灼灼,“你知道特種兵的危險程度嗎?”
“不知道,但是我可以想象,可以理解?!?br/>
“這些年我們都是用命在拼,從部隊退下來還得拼命,你們國安局做的是不是過火了?”雷剛語氣很差,帶著火星,顯然很不認同國安局對這批特種兵的安排。
張章笑了起來,“雷剛,原來你也不是雷鋒?!?br/>
雷剛怔了一下,深深的吸了口氣,壓抑著什么般的開口道,“我只是希望大家在退役后能夠過上安穩(wěn)的生活?!?br/>
“那么你呢?”張章深深的看著他,“如果說換成你就快退役了,你也是這個想法嗎?從部隊出來,找個穩(wěn)定的工作,過自己的小日子?”
“如果可以的話?!崩讋偺ь^看他,目光對視,黝黑的眼中卻有些遲疑。
“其實我也是?!睆堈乱幌鲁轱L的笑了起來,擺了擺手,“行了,別那么掙扎,我知道你想讓隊員們有好日子過,我保證,絕不會把他們當炮灰用,我會珍惜每個人的生命,如果可以,我死了都不讓他們死,行不行?”
雷剛嘴唇微微開啟,眉頭瞬間緊蹙,總覺得張章想偏了,而且這種尖銳的自嘲卻讓他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雷剛……”張章收起笑,正色開口,“我也沒你想的那么復雜,其實我和大部分人一樣,如果可以退下來,我也未必愿意繼續(xù)干下去,腦袋別在腰帶上的日子一點都不好玩,但是……”
張章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但是有時候,有些事情并沒有那么多的選擇,我只是學會了怎么去調試自己,那么你呢?你為什么會選擇當特種兵?軍隊應該也給了你選擇,但是你不是依舊站在了這里嗎?這年月,走在路上都會被車撞死,哪里會沒有危險?再說了……”
“你能幫忙嗎?”
雷剛這句話說的突兀,張章還在努力營造的悲壯氣氛,就這么被硬生生的打斷了下來,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瞪著雷剛看了好幾秒,直到雷剛的臉上染上了幾分赫然,才突然發(fā)現雷剛這是在求自己。
這個男人竟然在求人?
這是一種更大的沖擊,讓張章的腦袋怔了半響,才有些遲疑的開口,“你和你的上級有反應過嗎?”
雷剛不自在的咬住了下唇,緩緩搖頭,“對于他們來說,這是離開軍隊前的最后一次任務,并且連轉業(yè)的單位都定下來了,國安局是個好單位,我……覺得沒有質疑反對的理由?!?br/>
張章慎重開口,“國安局珍惜每一個人才,總后勤負責統(tǒng)一安排調配,我插不了手,但是……”看著雷剛突然黯淡了幾分的眸光,張章忍不住做出了保證,“我會盡力和我的上司談談,而且在這些日子里,盡量保證他們的安全?!边@是張章能夠給出的最大保證,他不是國安局的高層人員,能夠左右的程度實在有限。
雷剛也知道這樣逼著四少不對,但是乍然聽到兄弟們從部隊出來,還得在外面出生入死,心里就很不是滋味。
這批戰(zhàn)友有的比自己要大幾歲,有的還比自己要小一點兒,都是正值壯年的時候,沒留在部隊總歸是有點兒原因,但是也不能這么安排,讓人覺得像是想把最后一點余熱擠出來般的糟蹋。
他甚至期盼這是國安局背著軍方的安排。
雷剛離開后,張章把剩下的飲料一口喝盡,悠長的嘆了口氣。
真是個好人吶,為自己的戰(zhàn)友操心,可是這份心為什么就刺得自己胸口微微疼痛?
他其實很想問雷剛——如果說你覺得讓自己的戰(zhàn)友來干這份工作很危險,那么國安局常年在外拼搏的那些特工們呢?
他轉頭看向窗外,夕陽西斜,碧浪的海面染成了粼粼橙色,遲暮般的黯淡色調。
立腳點不同,看待的事物也不同,無關信仰,只是偏移的選擇。
至少在那個男人心里,還沒有真正的站在國安局的角度上去想事。
晚上向碩回來,張章本來又想拉著他聊天,結果沒談一會,向碩就開始點頭犯困,張章這才確定,自己給自己放的假也該結束了,還是專心投入到工作里比較好。
第二天,張章偽裝身份回國述職,向碩要留在菲律賓處理公事,他只能單身前往,雷剛怕他不安全,硬要派人跟著,張章想都沒想,就翻了雷剛的牌子,結果雷剛還真跟著自己走了。
張章的居家服其實也很休閑簡單,換成鞏志身份的時候,除了稍微年輕陽光了一點,竟然沒給雷剛半點驚艷的感覺。
張章覺得自己太失敗了,早知道要改變策略,那之前就該一直裝逼下去,最好在家里的時候都穿西裝套風衣,梳個大背頭,怎一小馬哥的造型。
可說到底,他又不是女人,雷剛要是真能從他身上產生驚艷,怕也是離彎不遠了。
五個小時的飛機,到北京的時候依舊是那個點兒,接車的還是那個人,這次那名聯絡人算是學了規(guī)矩,一路上什么都沒問,直直開到了張章的住處。
張章一路把雷剛領回家,雷剛進了屋還真是愣了一下,仔細的看了一圈,又看了眼張章。
張章把行李丟在一邊,“怎么?以為我在北京也有豪宅呢?”
“不?!崩讋倱u頭,只是沒想到會是這種風格。
張章的房間也就80來平,完全開放式的風格,也就是說不光客廳和臥室的墻壁打通,包括浴室也用大幅的落地玻璃完全展露了出來,一眼望過去,房間里有什么物件都能夠清清楚楚,聽說選擇這種裝修風格的人,有部分是因為心理有著巨大的秘密而渴求在一個空曠干凈的環(huán)境。
“知道為什么在一樓嗎?”張章脫下外套丟在沙發(fā)上,往臥室走。
雷剛瞬間明白,“有地下室?”
“嗯,當初建樓的時候,這里的圖紙就被改過,不過設計風格是我選的,怎么樣?好不錯吧?”
張章笑瞇瞇的說,把一個擺在柜子上的小草人拿了下來,黑溜溜的眼睛沖著雷剛,“這是我從非洲帶回來的,聽說還是個神祗,保安產的,吶……”張章獻寶般的遞了過去,“漂亮不?”
雷剛接過小草人仔細看了看,粗糙的做工,五官也很簡單,手和下半身吊著細密的麻繩,翻轉的時候,小草人的眼睛光華流轉,透露出幾分詭異的感覺。
雷剛抬頭又看了眼架子,上面零散得擺放了不少極具各國風格的藝術品,顯得有些雜亂,屋子里似乎也有不少這種東西掛著。
張章又拿了個小東西下來,遞給雷剛,“吶,第一次過來,送你個禮物,保平安的?!?br/>
雷剛凝目看過去,是個掛在脖子上的平安符,金色的綢緞料子,上面繡著色彩鮮艷的地藏菩薩。
張章又遞上前了一點,“拿著啊,又不收你錢,當初我可是預約了三個月才開光拿到?!?br/>
“你信這個?”雷剛接過平安符,手感有些重,他捏了捏,也不知道里面裝了什么,很硬的手感,于是雷剛又抬起頭,“你在里面裝了鋼片?”
張章笑了起來,“嘖,手感不錯嘛,放了個0.5mm的納米陶瓷塊,就是防彈衣的那種,咱們高科技和迷信兩手準備兩手抓,誒,我說,送你的東西是不是該先戴上,再給我露個笑臉?”
雷剛手指在平安符的布料上又摸了一下,還真的笑了起來,很淺的笑,嘴角微微上勾,而眼角下彎星點,眸色黝黑深邃,讓張章又有了熟悉的感覺,心跳加速。
張章暗自唾棄了一下這不靠譜的心臟,急忙轉過了頭,往臥室走,然后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接著又丟給雷剛,“無聊就自己看電視,我睡一會兒。”</P></DIV>
<T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