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不是所有的對不起,
岑青禾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跟蕭睿分開的,一個人在家門口游蕩了一個多小時,待到自認(rèn)為已經(jīng)可以做到平心靜氣的狀態(tài),這才拎著行李箱回家。
她以為見到徐莉的那一刻,她會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可事實(shí)證明,岑青禾想多了,因為她拿出鑰匙打開家門之后,發(fā)現(xiàn)家里面根本沒人。
今天是周六,單位又不用上班,岑青禾站在客廳,衣服都沒脫,趕緊先打個電話給徐莉。
徐莉那邊很快就接了,伴隨著背景音‘嘩啦嘩啦’的聲響,她出聲道:“青禾。”
岑青禾說:“在打牌?”
徐莉笑著回道:“是啊,你怎么想起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了,下課了嗎?”
岑青禾騙他們,三天之后才回家,按理說這個時候,她還應(yīng)該在日本。
隨意的‘嗯’了一聲,岑青禾問:“我爸呢?“
徐莉道:“你爸出差了,你后天回來,他明天回來?!?br/>
聞言,岑青禾一想到之前在蕭睿家聽見的聲音,看見的鑰匙扣,頓時眼淚模糊視線,心底說不出是憤怒還是酸澀,她咬牙強(qiáng)忍著。
“喂?怎么了?”徐莉沒聽見岑青禾應(yīng)聲,故而詫異的問。
岑青禾伸手抹掉眼淚,深吸一口氣,這才說:“沒事兒,那你先玩兒吧,回頭聊?!?br/>
匆匆掛斷電話,岑青禾一個人站在熟悉的客廳,放聲大哭。
做夢都沒想到,回國之后,她爸送她的第一份大禮,竟然如此的令人‘驚喜’。
情緒的瞬間爆發(fā),只能支持一個人痛哭半分鐘的樣子,待到傷心欲絕逐漸隱退,取而代之的便是壓都壓不住的憤怒,被背叛和欺騙的憤怒。
岑青禾拿起手機(jī),想都不想,直接給岑海峰打了過去。伴隨著‘嘟嘟’的連接聲,岑青禾出神的望著地面發(fā)呆,內(nèi)心竟然是平靜的。
電話大概響了六七聲的樣子,岑海峰的聲音傳來,“青禾?!?br/>
岑青禾面無表情的問:“你在哪兒?”
岑海峰避重就輕的回道:“在外面,你后天就要回來了,高不高興?我跟你媽去冬城接你,想要什么,我提前給你買?!?br/>
他聲音如常,帶著寵溺和歡喜??舍嗪搪犃?,卻只覺得厭煩,甚至是……惡心。
“我在家,你先回來吧。”她聲音淡淡。
“你在家?”岑海峰特別詫異,還一度不信,以為岑青禾在騙她。
直到她出聲說:“我剛到家,回來吧,我有事兒跟你說,先不用告訴我媽。”
許是聽出她聲音中的冷淡,岑海峰問:“出什么事兒了?”
岑青禾還是那句話,“回來再說。”
她直接掛了電話,屏幕黑掉的瞬間,她又沒出息的眉頭蹙起,喉嚨酸澀的像是被人給卡住似的。
不過十幾分鐘,家里防盜門就被人從外面拿鑰匙打開,岑海峰匆匆忙忙的趕回來,看得出是特別著急的樣子。
岑青禾坐在自己臥室的床邊,一直到岑海峰穿著拖鞋出現(xiàn)在面前,她都沒有抬眼說過一句話。
岑海峰打量著岑青禾的臉色,見她明顯哭過,不由得表情僵硬,出聲問道:“怎么了這是?不是說后天才到家嘛,出什么事兒了?”
岑青禾眼皮都沒挑一下,只看著不遠(yuǎn)處的椅子腿發(fā)呆,唇瓣開啟,她出聲道:“我媽說你出差了,明天才能回來?!?br/>
岑海峰眼神略微躲閃,不過很快便回道:“啊,臨時有點(diǎn)兒變動,提前回來的。你怎么了?”
傻子都看得出岑青禾的異常,岑海峰更是拿捏不準(zhǔn)岑青禾到底是怎么了,所以難免眼神躲閃,底氣不足。
岑青禾還是維持著視線微垂的動作,沉默數(shù)秒,她忽然出聲問道:“你還愛我媽嗎?”
話音落下,還不待岑海峰回答,岑青禾自己先哭了。
因為她知道,這句話問了等于白問,多此一舉。
可岑海峰卻明顯的臉色一變,直盯著哽咽的岑青禾,他幾秒之后才說:“誰跟你說什么了?”
岑青禾心底難過到極處,不知道是在替自己跟蕭睿難過,還是在替徐莉難過,總之剜心一樣的疼,她皺著五官,表情壓抑到幾近扭曲。
岑海峰見狀,不由得走過去拉岑青禾的手臂,岑青禾卻像是驚蟄一般,猛地一聳,起身往旁邊退去。
滿臉的眼淚,她通紅著眼睛看著面前一臉不知所措的岑海峰,顫聲問道:“你拿我媽當(dāng)傻子呢嗎?”
岑海峰眼帶驚慌的回視她,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來:“怎么了?你先別哭,有話好好說?!?br/>
都到了這種時候,他還在跟她裝傻。岑青禾心痛伴隨著幾欲奔騰的憤怒,嗓子明明已經(jīng)哽咽的不行,可她還是低聲壓抑的問道:“你跟蕭芳影是什么關(guān)系?”
此話一出,岑海峰頓時僵在原地。
他直直的看著她,神色惶恐,像是在吃驚她怎么會知道。
岑青禾滿腔憤恨無處宣泄,邊哭邊喊:“你不是成天說愛我媽,會對她好一輩子,再窮不能窮老婆,這輩子對不起誰也不能對不起她嗎?你跟別的女人在一起的時候,有沒有想到我媽,如果她知道了,她會不會瘋?你明知道我媽這輩子最看重的是什么……”
他怎么能忍心這么傷害她媽?
岑青禾哭到每一句話的尾音都是吞掉的,可岑海峰卻清清楚楚聽到她說的每一個字。
他試圖向她解釋,“是不是誰跟你瞎說什么了?我跟你蕭姨就是朋友,不信我現(xiàn)在打電話給她,讓她跟你解釋。”
說著話,他真的掏出手機(jī)來,假模假式的要打電話,其實(shí)臉色已經(jīng)難看到發(fā)白。
岑青禾原本只是傷心憤怒,如今看到岑海峰死不承認(rèn),她滿眼都是失望透頂?shù)南訍?,眉頭一蹙,她不愿再聽他在這里編故事,所以沉聲說道:“我求你別再撒謊了,你拿我媽當(dāng)傻子,難道也拿我當(dāng)傻子嗎?你剛從蕭芳影家里面出來,剛在她家洗完澡,她家的裝修錢都是你拿的,如果這樣你還說是朋友,那你敢不敢當(dāng)著我媽的面再說一遍?”
這一次,岑海峰是徹底懵了。他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岑青禾,高大的男人,一時間竟是低到了地縫里面。
為人父母,當(dāng)做表率,二十多年,岑海峰在家一直盡心盡力的扮演著好爸爸跟好丈夫的角色,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被女兒當(dāng)面戳穿外遇。
父女兩人四目相對,好半晌,岑海峰說的第一句話是:“你是怎么知道的?”
岑青禾怒極,只覺得可笑,他這是承認(rèn)了?
淚流滿面,她故意睜大眼睛,讓他清楚看見她眼中的受傷跟嘲諷,唇瓣開啟,一字一句的回道:“你跟蕭芳影一起進(jìn)房間去洗澡,我跟她兒子就躲在大衣柜里面,我倆談了四年了,你知道我有多愛他嗎?我想嫁給他!我這輩子就想嫁他一個人,現(xiàn)在因為你們兩個,完了,全都完了!”
說到最后,岑青禾忽然聲嘶力竭,喊的額頭上青筋蹦現(xiàn)。
岑海峰臉色煞白,像是被人抽干了渾身血液,乍聽到這樣的話,就跟岑青禾躲在衣柜中,突然聽到他的聲音是一樣的。
岑青禾邊喊邊往后退,一想到自己跟蕭睿就這么完了,她渾身上下就沒有一處不疼的,疼到極處,她不知道怎么辦才好,只能遵從本能,抬手揪著自己的頭發(fā),捂住腦袋,像是這樣才是最原始的保護(hù)姿勢,這樣才不會受到傷害。
這一刻,許是她的反應(yīng)像極了瀕臨發(fā)瘋崩潰的人,岑海峰出于一個父親的本能,跨步上前,抓著她的雙臂,不讓她做出自殘的動作來。
“青禾,你聽我說……”
岑青禾不想讓他碰,猛地伸手將他推開,她大聲喊道:“我恨你!你離我遠(yuǎn)點(diǎn)兒,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岑海峰被她推得往后一步,不過馬上又過來拉她,嘴里不停說著對不起。
岑青禾掙不開,而且渾身發(fā)軟,她只能邊哭邊道:“我求你別再跟我說話了……”
“青禾,對不起,爸錯了,爸是真的不知道……”
他像是念咒一樣在她耳邊絮絮叨叨,岑青禾卻只覺得天都塌了。因為他一個人的錯,不僅毀了他跟徐莉的婚姻,也毀了她跟蕭睿的愛情。
為什么一個人的錯,要讓這么多無辜的人一起賠上所有的幸福?
岑青禾閉著眼睛,混亂中說了句:“讓我原諒你,這輩子都別想,除非我死?!?br/>
死這個字眼,太過沉重,她只是一時傷心欲絕,不知道該怎么宣泄內(nèi)心的痛苦。可于岑海峰而言,這無疑是滅頂之災(zāi)。
手上忽然就沒了勁兒,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岑青禾從他手中掙脫出來,往后退了幾步,她模糊著視線看著他,極度哽咽的說道:“因為你的自私,你害了自己女兒一輩子的幸福,有你這種爸,我覺得恥辱!”
這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岑海峰臉上的表情,岑青禾這輩子都不會忘記。迷茫,無助,后悔,憤怒,傷心痛苦……像是有上百種情緒在一瞬間混雜成一團(tuán)。
他像是要發(fā)飆,卻在話要出口之際,泄了氣,萬語千言,最后只說了幾個字:“對不起……青禾,爸對不起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