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各取所需,相互利用
蘭裔軒背靠著椅子,泰然不動,就連眉毛也沒挑一下。
“你覺得我會相信嗎?”柳心悠皺著眉頭,淡淡的聲音含著輕視,她不是三歲的小孩,就算是三歲小孩,也不會相信的,試問對于一個搶了自己糖的壞人,他怎么可能還會因為想要達成她的心愿,千里迢迢,費盡心機的尋找呢?
那日在未央殿,宮少秋就已經(jīng)告訴了她,蘭裔軒不單知道弦月中了情花毒的事情,而且還知道這毒是她下的,這樣的男子,溫潤儒雅,高貴入蓮,但是他的那顆心并不像人們表面看到的那樣,他憎恨自己都來不及,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剮吧,怎么可能還會幫她?
“蘭裔軒,你可不是什么好人。”她不會相信,就算蘭裔軒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不會相信,這世間的男子,她都不會相信。
“愛而不得的滋味,是不是不好受?”
柳心悠湊近蘭裔軒,笑出了聲,她就是要他也嘗嘗這種痛苦,既然她懲罰不了夜無極,那就讓他一手調(diào)教的好徒弟代她受過吧,因果循環(huán),沒想到真的是因果循環(huán),老天爺是站在她這邊的,他也覺得她這幾十年來過的太苦,給她找了個伴,沒想到還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你很高興?”
蘭裔軒輕笑了聲,波瀾不驚,他對這個女人的恨意,比宮少華還要重,如果不是因為她,他還是可以得到幸福的。
柳心悠當(dāng)然高興,那種報復(fù)成功后的快感,但就算是這樣,她的心里也永遠無法真正的歡快起來,因為無論是鳳弦月,還是蘭裔軒,都不是那個人,她最想要的就是將自己這些年的痛切切實實的加在那個人的身上,讓她也嘗嘗自己這些年來吃過的苦頭,這就是她為什么明明知道蘭裔軒不安好心,還只身前來的緣由,因為夜無極在這個地方,他對自己有愧疚。
“柳心悠,我可是一片好心。”蘭裔軒直呼柳心悠的名字,無論他和夜無極也什么牽扯,無論她和弦月是什么關(guān)系,這些都無法改變她對弦月的傷害,他對她的恨意,這個女人的心腸,比宮少華還要冷硬。
柳心悠冷笑了一聲,蘭裔軒盯著他,輕笑了一聲,“你不想見到我?guī)煾竼幔俊?br/>
柳心悠一愣,微冷的眼睛凌厲,不想,怎么可能不想,分開的二十多年,每一天她都在想,希望能見到他,見到他之后該做些什么,該說些什么,這些她都想了太多,可就算是見了面那又怎么樣,她要的不是愧疚,一句對不起能改變什么,什么都改變不了,只會讓她更加憎恨而已。
“不想和他呆在一起嗎?像你們以前那樣相處?”
柳心悠盯著蘭裔軒,他依舊是一副云淡風(fēng)輕的神情,不愧是大師兄調(diào)教出來的人,大有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趨勢。
和大師兄呆在一起,像以前在天山那樣?二十多年的每一個日日夜夜,每天,她的夢里出現(xiàn)的都是以前和大師兄相處場景,一起吃飯,一起習(xí)武,一起采藥,她生病的時候,他在床前溫柔的照顧,這么多年過去了,她對他的恨意有增無減,可不知道為什么,那些曾經(jīng)美好的回憶從來就不曾淡忘過,還有那張溫柔的臉,仿佛一直就刻在腦海,隨著時間的流逝,不但沒有淡忘,反而越來越清晰,直到現(xiàn)在,她還不明白,為什么大師兄會狠心拋下她一個人?
“你到底想做什么?”
柳心悠拍著捉起,直接站了起來,他不認為蘭裔軒做這些真的是想幫她,他肯定有別的打算,但是這個人的居心,他看不出。
蘭裔軒輕笑了一聲,淡淡的像是山澗的水聲擊落,打在心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他站了起來,與對面站著的柳心悠面對面,勾唇,那般淡然的模樣,將柳心悠憤怒的氣勢完全壓了過去。
“你想不想和師傅完成當(dāng)年沒有完成的婚禮?”
蘭裔軒站了起來,溫潤的眼神無波,篤定而又自信。
既然柳心悠會站在這個地方,那就說明她對夜無極根本就沒有徹底死心,愛也好,恨也好,那都是刻骨的感情,直到現(xiàn)在,她都還在耿耿于懷,可見根本就沒有釋懷,愛到底有多深,到現(xiàn)在,那糾結(jié)就有多痛苦。
他當(dāng)然知道柳心悠不是傻瓜,相反,她和弦月一樣,都是極其冰雪聰慧的女子,唯一不同的是,弦月她沒有把愛情當(dāng)成唯一,這當(dāng)然和她們的成長經(jīng)歷有關(guān),在柳心悠的世界,夜無極他不單單是她摯愛的男人,還是她的親人,她把夜無極看的太重,所以她放不開手,正因為如此,他才不擔(dān)心,因為他太清楚柳心悠要什么了,那種感覺,就像他對弦月那樣,他隱隱也是明白的,如果現(xiàn)在柳心悠告訴他,他可以和弦月在一起了,他也不會相信,但是他還是會不顧一切,因為誘惑太大,就像現(xiàn)在,他說出的那些,都是柳心悠做夢都不敢想的,卻也是她最想要的。
二十多年來,支撐她生活的不單單是對也夜無極的恨意,還有愛意,亦或是那些她年少時每部可及的夢想,那些破碎了的夢。
柳心悠呆呆的看著蘭裔軒,心亂如麻,她當(dāng)然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相信蘭裔軒說的那些話,這一切都只是他精心設(shè)計的圈套,但就算是這樣,她還是想要跳下去,二十多年來,這樣行尸走肉的生活她已經(jīng)夠了,不想再繼續(xù),現(xiàn)在的她一頭白發(fā),那張臉年輕又怎么樣,人不人,鬼不鬼的,孤孤單單的,還有比現(xiàn)在更可怕的嗎?沒有了。
“你憑什么讓我相信?”
因為激動,柳心悠的聲音有些尖銳,她希望蘭裔軒有能夠讓她取信,她盯著蘭裔軒,那雙眼睛充滿了希冀。
“難道那些不是你想要做的事情嗎?柳心悠,你有另外的選擇嗎?”
如果她已經(jīng)徹底死心,或許有的,但是偏偏她心不死,無論蘭裔軒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她都會相信,因為那是希望,愛也好,恨也罷,她還是想要和夜無極在一起,就算是死,她也希望能拉著他一起,她就是這樣瘋狂,瘋狂到偏執(zhí)。
還有另外的選擇嗎?其實她可以選擇轉(zhuǎn)身,然后掉頭離開,但是蘭裔軒知道,她不會,就算是謊言,就算是陷阱,她還是會試一試的。
蘭裔軒從柳心悠的身邊經(jīng)過,意態(tài)閑適,他一點也不擔(dān)心。
“考慮清楚了嗎?我可以給你時間慢慢考慮。”他不急,就這件事來說,他有的是時間。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柳心悠轉(zhuǎn)過身,冰冷的眸光,有激動,有掙扎,有猶豫,最后化成了冰冷的疑惑。
“各取所需,相互利用。”
蘭裔軒輕笑了一聲,“等你想明白了,再告訴我答案。”
蘭裔軒說完,毫不猶豫的轉(zhuǎn)身離開,柳心悠追了上去,攔在他的身前,“帶我去見夜無極。”
蘭裔軒勾唇,對于柳心悠的急迫并不意外,所謂的理智,不過是因為還沒碰上那個讓自己喪失理智的人,一旦碰上了,那些所謂的了冷靜理智便會轟然坍塌,就像現(xiàn)在的他,從未這樣急迫的想要做這件事情。
“好。”
蘭裔軒剛走到門口,門外的雷云雷安看到門上倒映著的人影,迅速將門推開。
“雷安,你帶她去見師傅。”
蘭裔軒淡淡的吩咐道,雷安的視線在蘭裔軒和柳心悠的身上逡巡,半晌,走在前邊替柳心悠引路。
“公子。”
雷云望著走廊上越走越遠的雷安和柳心悠,輕叫了一聲,“公子為什么要這樣做?”
他的聲音很輕,他知道自己不該問這樣的問題,但是他實在太過好奇,夜太傅雖然是公子的師傅,但是這些年已經(jīng)很少來往,公子這次這么費心的將他找來,還找來了弦月姑娘的師傅,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夜太傅和弦月姑娘的師傅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這樣做,心里會覺得開懷。”他正在做一件覺得可能會讓自己開心的事情,除了少數(shù)幾個人,沒人能夠理解他的用意,就算是一向深得他心的雷云。
“雷云。”
蘭裔軒開口,輕輕的叫了聲,“倘若有一天,我的母后遇上了那個男人,你說她會怎么樣?”
雷云愣住,望著已經(jīng)遠去的柳心悠,沉默了半晌,突然開口,“公子心里若有難言的苦楚,可以告訴屬下,公子不去見見太傅嗎?”
突然把柳心悠送過去,也不知道太傅會怎么想?
“此時,他應(yīng)該不愿見我。”
愛而不得痛苦嗎?兩個相愛的人每天見面,卻只能彼此避開,這種滋味才是真的難受,如果是兩個相愛的人,一個愛的直白瘋狂,而另外一個卻不敢開口言明,甚至心懷責(zé)備,刻意躲避的話,這樣的滋味也不好受吧,他就是想讓柳心悠嘗嘗這樣的滋味,再過不久,她就會知道,這二十多年的苦,或許根本就算不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