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許安躺在床上,休息了幾天,整個人的精神好了許多,這人才剛好,就和幾個蘭國的將領(lǐng),一起跑到弦月的營帳。
弦月坐在桌上,翹著二郎腿,比起那天剛到鄴城,許安的臉色好了許多,但是和蘭城相比,還是相差許多,以前呆在蘭城的時候,他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仗著有宮少華撐腰,天不怕地不怕平的,肆無忌憚,現(xiàn)在的話,哪里還能比得上從前。
“王后,聽說你在黑風(fēng)嶺遭到了黑風(fēng)嶺的襲擊,那些都是軒轅的人,王后為什么要縱虎歸山?”
許安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樣,像只充了氣的公雞,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弦月多少能夠明白幾分,他是個很能分清立場的人,就他現(xiàn)在的處境,本來應(yīng)該和她站在同一陣營的,但是她對他的態(tài)度比起之前的宮少華,簡直相差了十分八千里,雖然宮少華讓他一同出軍的這件事讓他有怨言,但是對他來說,宮少華還是比自己好的,無論軍營這個地方怎么好,都比不上蘭城的錦衣玉食,雖然不知道宮少華為什么讓他來,但是肯定是交代了他什么事情的,這個絕對不會是協(xié)助自己打敗軒轅,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是急于立功,利用這件事情,挑起其他部將的不滿,到時候就只能讓蘭裔軒來解決了。
“放肆,你是什么身份,居然敢質(zhì)疑公主的決定。”
綠珠是個火爆脾氣,聽許安這樣對弦月說話,頓時就不高興了,板著臉,冷對著他,雖然當(dāng)初她們也有些不明白公主的決定,心底也為那些死去的姐妹不平,不過就算是這樣,對于弦月的決定,她們還是不會允許任何人質(zhì)疑,這不單單是因為忠誠,還有無條件的信任。
許安見綠珠那樣子,頓時就有了幾分懼意,弦月是什么人,他們對她最深刻的印象就是四歲在鳳國的金鑾殿殺人,登機(jī)之后,將有數(shù)十年根基的離家,讓他一夜之間徹底消失,在他們看來,弦月絕對算得上是心狠手辣的,這樣的人,調(diào)教出來的人,能是什么良善之輩?
“綠珠,依藍(lán)。”弦月淡淡的叫了聲,“你把程將軍找來,讓白公子他們也一起過來。”
弦月依舊翹著二郎腿,十分的悠閑,許安這人,太過勢力而又不知變通,當(dāng)然,最重要的是,他沒接觸過弦月,所以對她并不了解,既然當(dāng)初她干做出這樣縱虎歸山的決定,那必定便是有應(yīng)對之策的。
綠珠從許安的身邊經(jīng)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更是把他嚇了一跳,連連向后退了幾步,其余的幾個人盯著許安,也沒什么好臉色,看到他還后退了幾步,更是面露鄙夷,許安又是害怕,又是尷尬,卻不敢在說些什么。
綠珠依藍(lán)剛離開沒多久,程強和白戰(zhàn)楓就來了,兩人的身后跟了幾個下屬。
“大家找位置坐下吧。”弦月隨手指著營帳內(nèi)可以坐的位置,軍營的話,凳子椅子都是很少的,白戰(zhàn)楓看了弦月一眼,找了個位置坐下,而程強等人還是站著不敢動,平日里,他們和上級商討軍事,都是大家圍繞著一張桌子站著,很少有坐著的習(xí)慣。
弦月也不勉強,既然他們覺得站著舒服,那就站著好了,她是無所謂的。
“好了。”
弦月拍了拍手,站了起來,看了許安一眼,許安見程強大家都在,尤其是還有白楚的將士,膽子大了幾分,就算王后娘娘和他有私仇,也不敢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對他不利吧,弦月淡淡的瞥了許安一眼,單就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冷笑了一聲,如果她真的要對他不利,就算當(dāng)著全天下的面,她照樣敢揮刀殺人,關(guān)鍵是看他愿不愿意,更要看那個人值不值得她動手,不過這許安的康復(fù)能力還真的挺強,這一路奔波,他才在床上躺了兩天,就有精力到她的營帳質(zhì)問了。
“許大人,你身體好點了嗎?”弦月走到許安跟前,親切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許安一雙瞇著的眼睛陡然睜大,瞪著弦月,臉色烏青,弦月笑了笑,松開手。
如果她想做什么,真的是不會在意旁人說些什么的。
“好多了,謝王后關(guān)心。”許安皺著眉頭,身子縮了縮,怕痛的他有些后悔自己今天送上門來,如果在這邊乖乖不惹事的話,或許生活不會這么難過,可要是這樣的話,他什么時候才能回蘭城啊,這個地方的吃住,還有天氣,沒有一樣是讓他覺得適應(yīng)的。
“那就好。”弦月笑了笑,走到自己的書桌前,眼神從眾人的身上掃過,“剛剛許大人進(jìn)來就問我,在黑風(fēng)嶺為什么要放走岑將軍和軒轅的那些士兵,這個問題—”弦月看著緊繃著臉,滿是緊張許安,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燦爛,“這個問題問的很好。”
就算許安不主動來質(zhì)問,她也決定找程強還有白楚的將領(lǐng)解釋清楚,畢竟這件事在外人看來,都會覺得她這是在縱虎歸山,甚至覺得她有異心,或者是懷著其他的目的,無論怎么樣,她都有必要將自己的初衷告訴他們,至于他們怎么想,那就不是他們能夠決定的了的了,既然許安主動問起,她當(dāng)然是十分樂意解答的。
“我希望呢,今后的話,如果大家心里對我有疑惑,可以像許大人那樣,直接找我問清楚,話憋在心里久了,就會成了懷疑。”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看穿你的心,不是沒一個人都會相互了解。
“綠珠,還記得當(dāng)初我放走那些人之后回到黑風(fēng)嶺,你問我為什么放走那些人,當(dāng)時你是怎么想的?”
綠珠盯著弦月,想了片刻,她當(dāng)然記得了,公主當(dāng)時說因為他們的本意并不是要他們的性命,因為這樣的原因,她當(dāng)時心里并不信服,之后公主說過,等到和城將軍和許大人回合的時候,他們會主動提起這件事,她讓她在旁邊聽她的解釋,還說給她做什么證人,她到現(xiàn)在還不明白這證人是什么意思。
“因為岑將軍的偷襲,我們死去了幾個女兵,你們每一個人是不是都覺得很憤怒?”
綠珠和芽兒她們齊齊點了點頭,因為這件事情,她們確實很生氣,覺得公主不應(yīng)該放走她們,而應(yīng)該將他們?nèi)苛粝拢婺切┧廊サ慕忝脠蟪稹?br/>
“其實我也是一樣,畢竟有死傷,那些又都是和你們?nèi)找瓜嗵幍慕忝茫胍獔蟪穑埠苷#沁@就是戰(zhàn)爭,死傷無法避免,你說他們殺了我們的人,我們想要報仇,但是同時,在斗爭過程中,軒轅肯定也有傷亡。”
戰(zhàn)爭,不過是為了少數(shù)人的野心而已,而這少數(shù)人,便包括他,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歷來都是如此,但是這些的話,有與尋常百姓何干,他們想要過的不過是安寧的生活而已,但是因為那些統(tǒng)治他們的那些人的欲望,他們無奈的卷入戰(zhàn)爭,背井離鄉(xiāng),而她也是致使這一切的主謀之一,為了情愛,為了讓自己心里能夠好過一點。
“就像許大人一樣—”
弦月突然將實現(xiàn)轉(zhuǎn)移到許安身上,“上次宇軒殿的事情,許大人不到現(xiàn)在還在耿耿于懷嘛。”這與戰(zhàn)爭帶來的死亡比起來,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許安抬頭看了弦月一眼,想要狡辯,碰上那雙似笑非笑的眸,到嘴的話立馬吞進(jìn)了肚子,怎么可能不耿耿于懷,如果不是因為她,他不會和妻兒分散,不會從蘭城離開,一路辛勞的到這個地方,直到現(xiàn)在,他還是腰酸背痛的,如果是在蘭城,根本就沒人會用這種冷嘲熱諷的口吻和他說話。
“許大人,不要狡辯,你的眼睛告訴我,你對我不滿。”
弦月輕笑了一聲,“許大人尚且如此,如果我們將岑將軍帶來的人全部都?xì)⒘说脑挘囟〞疖庌@將士集體的不滿,戰(zhàn)場之上,士氣很重要,若能同仇敵愾,必能事半功倍,各位將軍以為呢?”
其余的人盯著弦月,略微思索了片刻,眸光閃過信服,以往他們上戰(zhàn)場,只知道斬殺敵人,對于戰(zhàn)俘也多是殺之而后快,這大多是因為他們的戰(zhàn)友被敵軍害死,想要報仇,其實軒轅也是一樣,如果他們善待軒轅的將士,那軒轅也必定會善待他們的戰(zhàn)士,就算是戰(zhàn)俘,他們的同伴也不會死。
“微臣覺得娘娘就是縱虎歸山,岑將軍是軒轅的猛將,若是能將他斬殺的話,必定能給軒轅一個下馬威。”
許安昂著下巴,依舊是一副慷慨的模樣,只是卻沒有了剛才的底氣。
弦月輕笑出聲,點了點頭,“許大人此言有理。”
她的視線淡淡的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臉上的笑容燦爛的讓許安害怕,她摸了摸下巴,盯著許安,一副認(rèn)真思考的模樣,“程將軍,如果軒轅將士將許大人這個監(jiān)軍給殺了,你會怎么樣?會害怕嗎?”
許安盯著弦月,眼睛陡然瞪大,動了動唇,卻什么都沒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