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巫蠱
朝堂上,李家和沈家爭斗不休,原周武帝的心腹被排擠的排擠,被撤換的撤換,局勢越來越混亂。許多天子近臣都在嘀咕:皇上的手段怎么越發(fā)軟弱了,竟大有當(dāng)甩手掌柜的趨勢。再瞅瞅百花齊放的后宮,大臣們悟了,感情皇上是被女人勾走了魂!皇上自17歲登基,如今正好在位十年,向來于女色上十分克制,怎么受了一次傷反而性情大變了呢?莫非是被前一陣的流言刺激了?
有幾名性情耿直的大臣直接上了折子,勸諫皇上不要耽于美色,荒廢了朝政,皇帝不但不聽,還狠狠發(fā)落了幾名領(lǐng)頭羊,著實寒了一批老臣的心。皇上這是要往昏君的路上走啊!
糟心的消息源源不斷的傳入碧霄宮,周武帝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假貨敗壞自己的名聲,毀掉自己的江山社稷卻無能為力,心情越來越陰郁。
好在有孟桑榆時刻陪著他,給他做美味的糕點湯品,早晚帶他到碧霄宮的花園里遛彎,上午種種花草,下午去書房看書寫字,日子悠閑又充實,才沒讓他被一個又一個壞消息打擊到崩潰。沒有孟桑榆,他知道自己在這樣惡劣的處境下絕對撐不了那么久。說句毫不夸張的話,孟桑榆是他活著的希望,他已經(jīng)完全離不開對方了。
這日,消沉了好幾天的周武帝終于迎來了一個好消息:孟國公在邊關(guān)取得了大捷,用六萬兵馬擊退了蠻人十萬大軍,且對蠻人的皇廷形成了包圍之勢,不出一月就能拿下蠻人政權(quán),保大周邊關(guān)百年安寧。
消息傳來,沉寂了許久的碧霄宮再次步入了后宮眾妃的視線。德妃雖然失寵,但無奈娘家太彪悍了,等孟國公班師回朝,她必定還會復(fù)寵。這樣大的功勞,皇上不封賞她都說不過去,妃以上就是貴妃,皇貴妃,甚至是皇后,憑著這樣的家世,誰還能與她抗衡?怕是連李貴妃也要退避三舍!
各宮的蠢蠢欲動孟桑榆并不在意,她此時正拿著捷報看了一遍又一遍,嘴角掛著一抹舒心的笑意。
“蠻人政權(quán)即將土崩瓦解,父親長久以來的心愿終于要實現(xiàn)了。在這一點上,他與皇上倒是頗為君臣相宜,都致力于打擊蠻夷,鞏固邊防。若除去那點猜忌心,皇上也算是個難得的明君,若不是他堅持摒棄了先帝重文抑武的政略,致力于發(fā)展國防軍事,我大周恐怕如今還飽受邊關(guān)戰(zhàn)火的侵襲,如何能有眼下的繁華盛世。”長嘆一聲,孟桑榆將捷報遞給滿臉笑意的馮嬤嬤。
周武帝盯著捷報的視線轉(zhuǎn)向了一臉嚴肅的女人。難得聽這女人夸獎自己,他嘴巴揚起個大大的弧度,小尾巴一甩一甩。
“娘娘說得是。那些蠻夷再厲害,對上咱們國公爺立馬就變銀樣镴槍頭,中看不中用了!聽說咱國公爺?shù)拿曉谛U夷中那是令人聞風(fēng)喪膽,聽之色變,可止小兒夜哭呢!”馮嬤嬤豎起了大拇指。
孟桑榆也笑起來,晶亮的鳳目里滿是驕傲的神采。周武帝也跟著汪汪叫了兩聲,表示附和。如今再談及孟國公,他早已沒了當(dāng)初的防備和猜忌,反而覺得大周能有此猛將鎮(zhèn)守邊關(guān),自己能有此賢臣輔佐,是上天對大周的庇佑。
“邊關(guān)的戰(zhàn)事已近尾聲,父親很快就能回來救助皇上,咱們也安全了。”收了臉上的笑意,孟桑榆吁了口氣。
沒想到自己落到這個地步,能夠陪伴在自己身邊,盡心竭力幫助自己的竟然是當(dāng)初最忌憚,最防備的人。周武帝回憶往事,不由感嘆世事無常,更感謝上蒼讓他遇見了桑榆,讓他重新認識了自己,也認清了身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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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報傳來以后,孟家在軍中在大周百姓之中的聲望一時間無人能及。談起孟家,連市井小兒也能哼出一兩句歌功頌德的歌謠,孟家軍力破蠻軍的傳奇故事成了京中最流行的橋段,被說書人不厭其煩的傳唱,場場爆滿。沒辦法,大周向來重文抑武,大周百姓歷來受蠻人欺壓,今兒終于揚眉吐氣了。直接把蠻人給滅了,這話說出來舌頭都打著轉(zhuǎn)兒,忒威風(fēng)忒霸氣!京中誰若說一聲孟家不好,必定被人群起而攻之。
皇城里,碧霄宮晦氣一說不攻自破。晦氣人家能打勝仗?能滅了十萬蠻軍?這謠言誰傳的?忒離譜了!德妃自然而然被解了禁足,皇上還親自駕臨好好安撫了一番,賞賜了不少貴重東西,如不是德妃身體未愈,想必又是接連幾月的專寵。
后宮所有嬪妃都眼睛血紅的盯著孟桑榆,其中以沈慧茹為最。孟長雄若真帶著百萬大軍班師回朝,沈家再要圖謀大業(yè)就難了!沒見連李相近些日子都沉寂了么?他也被孟長雄的銳氣給壓制了!不行,一定要想辦法除掉孟長雄和德妃!
孟桑榆也感覺到了宮中的暗流涌動,當(dāng)即加強了碧霄宮的守備,閑雜人等一律不得出入正殿和書房,來往人員也要一一審查,務(wù)必在孟父回京之前將碧霄宮防得滴水不漏。
這日,孟桑榆照例帶著阿寶去花園遛彎,主寵兩玩了一會兒撿繡球的游戲,又折了幾枝梅花才一前一后,高高興興的回了寢殿。
跨進殿門,阿寶屁顛屁顛的奔到榻邊,將主人慣愛在室內(nèi)穿的一雙繡花鞋叼到嘴里,甩動著小尾巴走到主人身邊,將繡鞋放下,然后仰頭用濕漉漉的小眼睛看著主人。
“阿寶真聰明!只教一次就學(xué)會了!么么~”孟桑榆的小心肝兒被阿寶萌的一顫一顫的,抱起阿寶,對準他的小嘴巴就是幾個大力的響吻。
阿寶眼睛瞇了瞇,迅速用舌頭舔舐主人形狀嬌美的唇瓣,一張狗臉呈現(xiàn)出滿足的表情。隨著時間的推移,回到身體的希望變得越來越渺茫,靈魂被牢牢的禁錮在阿寶的身體里不得離開,他有時候甚至在想,就這么待在桑榆身邊也好。如今孟國公快回來了,就算他一輩子不醒,孟國公也有辦法護桑榆周全,他此生再無掛礙,就安心的做阿寶吧。
主寵兩膩在一起好一陣玩鬧,待馮嬤嬤端著熱水進來催促,他們才依依不舍的分開。
“來,把小爪子洗干凈,等會兒才好上床。”孟桑榆抱起阿寶,讓馮嬤嬤給他清洗腳爪,然后將他放到軟榻上。
周武帝跑到榻上的炕桌邊,叼起孟桑榆隨手擺放的一支梅花,等她洗漱完畢,立馬顛顛的奔過去,將花遞到她手里。
孟桑榆接過花,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一個跳探戈的俊男嘴里叼著玫瑰花泡妞的形象,再將這俊男的臉換成阿寶的狗臉,那畫面
撲哧撲哧她抱著阿寶笑倒在軟榻上,直笑得周武帝莫名其妙。
“哎呀,我的阿寶越來越可愛了!阿寶就是我的心肝寶貝脾肺腎,我一天都離不開你!”她揉著阿寶軟乎乎的小肚子,笑嘻嘻的說道。
朕也離不開你!周武帝汪汪叫著,被絨毛覆蓋的狗臉一片通紅。
“娘娘,該用膳了!”馮嬤嬤指揮著一眾宮人在隔壁的偏殿擺飯,對整天膩歪在一起沒個夠的主寵兩感到很無奈。
“唉,來了!”孟桑榆又親了親阿寶的小腦袋,這才帶著他往偏殿走,路過殿內(nèi)拐角的一個巨大立式花瓶,阿寶的鼻頭忽然聳動了一下,停住不走了。
他緩緩踱步過去,在瓶身細細嗅聞,發(fā)現(xiàn)了一絲以前不曾聞過的氣味。他對桑榆和馮嬤嬤等人的氣味早已爛熟于心,這寢殿在沒有得到桑榆的允許時是不準第五人個入內(nèi)的,按理不可能出現(xiàn)異味。如此就只有一個解釋,在桑榆和自己離開以后,這大殿有外人進來過!
沒有得到允許而偷溜進來,此人絕對不會干什么好事!且這氣味帶著一股淡淡的胭脂味,來人定是一名宮女。分析到這里,周武帝心頭已滑過千萬種陰謀論,他心頭發(fā)緊,對著孟桑榆汪汪大叫起來,一邊叫一邊圍著花瓶轉(zhuǎn)圈。
“阿寶這是怎么了?快別叫了,你嗓子還沒好呢!”孟桑榆走過去,伸手去捂他的嘴。
周武帝刨開她的手指,用小爪子指著花瓶汪汪大叫。
“這花瓶有問題?”孟桑榆表情凝重起來。
周武帝點點頭,這是他第一次明確在孟桑榆面前顯示出他能聽懂人話。但孟桑榆早已看出了端倪,并沒有吃驚,只圍著花瓶打量了一圈兒,然后去偏殿叫來擺膳的馮嬤嬤、銀翠和碧水,將其他閑雜人等都遣走。
“把花瓶翻倒,讓我看看里面有什么。阿寶方才一直對著花瓶大叫,恐怕這花瓶被人動過了。”孟桑榆沉聲說道。
花瓶足有一人高,里面插著幾株如意竹,灌了半人高的水,要搬動著實不容易。孟桑榆又挑了兩名絕對忠心的,由孟父安插在宮里的太監(jiān)進來,讓他們幫忙。
花瓶被翻倒在地,盛放了許久的水都有些發(fā)黃了,在殿內(nèi)緩緩流淌,一個小小的布偶隨水沖出,上面扎滿了寒光爍爍的銀針。
看見這等陰邪的玩意兒,馮嬤嬤等人臉色大變。孟桑榆抱著阿寶,踩著一地水澤踱步過去,俯身查看布偶。一人一狗的瞳孔同時收縮了一瞬,臉上不可遏制的流露出一絲駭然,只因布偶上用朱砂寫著一列文字,赫然就是當(dāng)今圣上周武帝的生辰八字。
朱砂防水,這字跡依然鮮亮鮮亮的,刺痛了主寵兩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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