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瓷娃娃(六)
女人表演完了。
眾人面面相覷。
“怎么辦?”
人群之中,有人開口問道:“這任務(wù)肯定不能做吧?”
柳煦愣了愣。
確實,從這女人剛剛說的話來看,殺死附身在這房子以及瓷娃娃身上的嬰靈,就是規(guī)則里所說過的“NPC的任務(wù)”。
但……為什么他說“肯定不能做”?
柳煦有些許想不明白。
沒有人在乎他想不想的明白,眾人開始接著你一言我一語地商量起來,都自動無視了現(xiàn)場還有一個初入地獄的新人。
“對啊,這NPC都瘋成這樣了,說的話有一大半肯定都不能信。”
有一人一邊這么說著,一邊拿著手電筒晃了晃那個還在床上翻來覆去發(fā)瘋的女人,又說:“她這都精神錯亂了,記憶方面有可能也跟著錯亂了吧?”
“確實,而且地獄給的那些話里也說了,說她是“罪惡深重”的女人。這就證明,她肯定是做錯過什么事兒的,可剛剛卻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怎么想怎么可疑。”
有個參與者聽到這兒,就摸了摸下巴,做了最后的總結(jié):“也就是說,一定是她對自己的孩子做過什么,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她所說的話也肯定有偏向自己的成分,撒謊的可能性比較大,那個任務(wù)絕對不能做,對吧?”筆趣閣
“就是這樣。”女中豪杰轉(zhuǎn)過了頭,對眾人說,“總之,先四處找找線索吧,這房子這么大。”
她一邊說著,一邊抬起了手,翻了下袖子,看了下戴在手腕上的手表,又說:“現(xiàn)在三點十五,差不多還有三個多小時。都趕緊去四處找找吧,五點半的時候樓下集合一下,看看都有什么收獲。”
安排很合理,沒人有異議。
眾人便開始四處尋找。而第一個被搜查的,就是她們身處的這個女人的臥室。
柳煦膽子也大了那么一點,就又舉著手電筒回到了房間里,跟著他們一起搜起了房。
有的參與者覺得這里人手足夠,就轉(zhuǎn)頭走出了臥室,去了別的房間里搜尋。
這房間里不小,最里面擺了一張有些大的雙人床,女人現(xiàn)在就在上面一邊跟自己打架一邊發(fā)瘋。而床邊窗戶了,窗戶邊上還掛了幾個破碎的、一點兒聲音都發(fā)不出來的風鈴。想來,應該是被囚禁起來的女人聽著風鈴的響聲太煩心,就為了不讓這些風鈴發(fā)出聲音,就把它們?nèi)疾鸪闪诉@幅可憐兮兮的德行。
柳煦大著膽子往里走了走,看了看窗戶外面。這幾扇窗上落了斑駁的灰,看不太清外面的東西,只能模模糊糊地分辨出個大概來。
這幾扇窗面向的是后院,后院和前院一樣,花草枯萎了個遍,黑氣也在院中幽幽地舞。
柳煦看得有點心里發(fā)毛,就又后退了幾步,收回了目光。
他轉(zhuǎn)頭看向別處。臥室里,女人的床的旁邊就擺了一張木制的桌子,剛剛,瓷娃娃就是擺在這張桌子上的。而桌子的正對面,就擺著一個衣柜。
現(xiàn)在,有兩個參與者就正圍著那個衣柜,在上上下下的翻,想看看能翻出些什么東西來。
柳煦又往旁邊照了照。在照到衣柜旁邊不遠的一片空蕩蕩的墻面時,忽然就手上一頓,停了一下,然后,他就把手電筒的光固定在了一塊墻皮上。
那是一面沒有任何東西的空蕩蕩的墻。但詭異的是,這面墻上有一塊地方被方方正正的留了出來,那一塊的顏色比起旁邊的來,整整白了一個度出去。
……這塊兒不太對勁。
“你也注意到了?”
突如其來的一道聲音從身后傳來,柳煦又嚇得一哆嗦,轉(zhuǎn)頭一看,就見開口的正是那位女中豪杰。
女中豪杰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別遇到什么事兒都抖一下,活活一個大男人,怎么那么不經(jīng)嚇。”
柳煦無奈地干笑了一下,內(nèi)心里又狠狠地罵她了一句。
誰規(guī)定大男人不能怕鬼的!!
女中豪杰沒跟他多掰扯這事兒,她也抬了抬手,把手電筒的光照到了那一片跟周圍的墻皮顏色明顯有別的地方上。
“這里應該是掛過什么相片才對。”她說,“會掛在臥室里的照片,古往今來只有三種。”
“是啊。”柳煦知道她要說什么,就接下來話茬,說,“要么是自己的照片,要么是全家福或者婚紗照。當然,掛畫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掛畫是沒理由拿下來扔掉的。”女中豪杰也說,“自己的照片也沒可能,所以,這里掛的應該是結(jié)婚照,或者是全家福才對。”
“全家福的話,那就是三個人了吧?”柳煦轉(zhuǎn)過頭去看了看她,說,“你的意思是,你懷疑她說自己墮胎的這件事是假的?”
“只是墮胎的話,不可能會有這么強的怨念吧?”女中豪杰說,“再說了,我們做參與者的,懷疑是本能。”
柳煦:“……”
“不過真看不出來,你居然有點本事。”女中豪杰說,“一般來說,剛剛跟你一起的那個姑娘那樣的,才是怕鬼的新人的基本操作。”
“……什么操作?”
女中豪杰淡然道:“被嚇個半死然后找個地方躲起來自閉。”
柳煦:“……”
……聽起來有點心動。
他也很想這么干。
但是生活所迫,他不能那么做。
這狗操的生活。
他們兩個在這里對著這片被留了白出來的墻皮發(fā)表看法的時候,另一邊的參與者已經(jīng)把衣柜翻了個底兒朝天了。
“什么都沒有啊。”他們說,“看來這里應該是什么都沒被留下了。”
“是啊。”另一個人也跟著直起了身來,又轉(zhuǎn)過頭,和女中豪杰揮了揮手,打了聲招呼,說:“那我們?nèi)e的地方看看了啊。”
女中豪杰朝他們點了點頭。
柳煦回了回頭,發(fā)現(xiàn)留在這屋子里的人已經(jīng)沒有幾個了。
女中豪杰突然對他說:“我叫邱楓。”
柳煦被她突如其來的自我介紹搞得怔了一下,然后才反應了過來,也對她自我介紹了一下,說:“我叫柳煦。”
“……假名?”
“……真的。”
柳煦經(jīng)常碰上這種事兒,就抽了抽嘴角,說:“不是那個絮,是日句下面四點水的那個煦。”
“哦……”邱楓也跟著抽了抽嘴角,說,“你爸媽真會起名字。”
柳煦干巴巴地笑了兩聲:“我也這么覺得。”
“對了。”邱楓又說,“你小心點那個誰。”
柳煦知道她在說誰。
齊南。
除了這個已經(jīng)把自己本性暴露無遺的傻叉,也不會有別人了。
柳煦就點了點頭,說:“我知道。”
“我先告訴你,這種一上來就把自己的本性暴露的人,后面肯定會干更大的事兒出來。”邱楓說,“因為這種人,根本不在意自己會不會暴露,會不會被千夫所指,會不會被孤立這種事兒。他只一心想著踩著別人活下去,這種能為了活著什么都不怕的人,是最瘋的。”
柳煦:“……”
邱楓說完這些,就不打算再說了。她轉(zhuǎn)過頭往門口走去,和柳煦擦肩而過時,還順便伸手拍了下柳煦的肩膀,說:“你第一次進,給你點提醒,祝你活著。”
說罷,她就往前走去,準備離開了。
可惜走了還沒兩步出去,一樓就傳來了一聲凄厲的慘叫聲。
柳煦又被嚇得一哆嗦:“怎么了又!?”
邱楓屁話都沒跟他多說,轉(zhuǎn)頭就往樓下跑了過去。
“哎等等!!”
柳煦一驚,慌慌張張的大叫了一聲,也連忙要跟上去。可剛急哄哄地邁了一腳出去時,他突然就踩到了一個什么滑溜溜的東西,當即腳底一滑,砰地一下,臉朝地摔了下去。
柳煦:“……”
好嘛,大無語事件。
平地摔,真有他的。
柳煦摔得頭昏腦漲,倒吸著氣捂著鼻子坐了起來。但他剛坐起來的那一瞬,就聽到了一聲嬰兒的笑聲。
柳煦:“……”
他身子一僵,感覺渾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在那一刻凍結(jié)了。
柳煦腦袋里一片空白。他聽到嬰兒笑了起來,笑聲離他極近,咯咯直響,開心的不行。
那笑聲就是從他身后傳來的。
柳煦頭皮當即一炸,劇烈發(fā)麻了起來。默默地咽了口口水之后,他才大著膽子,僵硬地、慢慢地,轉(zhuǎn)過了頭。
他看到一個渾身灰黑色,甚至皮膚還有些泛著透明的渾身是血的嬰兒正坐在地上,抓著他的褲腿,咧著嘴朝他笑著。
要人命的是,柳煦的一條腿還正壓在這嬰兒的腿上。
柳煦瞬間就明白了。
他剛剛踩到的滑溜溜的東西,是這個嬰兒的腿。
他臉色瞬間一片慘白,張了張嘴,有那么幾秒,他甚至都不會叫了。
但很快,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從他的嘴里蹦了出來。
“我操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