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xù)干活
許驚蟄最后趕著豬送回了小妹家里,他出了一身汗,帽子里的頭發(fā)都黏在了額頭上,但因為生怕發(fā)型塌了,他也不肯隨便在外面就拿下帽子涼快涼快。
回到民宿先把頭發(fā)洗了,許驚蟄自從《綠水》拍完后就去理了一次頭發(fā),將之前刻意留長的地方全給剪了,他的頭發(fā)很軟,當時造型師還給他燙了下,搞了一頭時下很流行的短羊毛卷。
梁漁沒跟著他,說完那幾句話就扛著樹走了,許驚蟄聽小妹說還得劈柴,他有些不可思議,問:“人工劈嗎?”
小妹點頭:“要不然呢,都是壯實的男人劈啊。”
“……”許驚蟄聽多了“壯實男人”有些頭暈,想了想,他問小妹民宿里有沒有干糧賣。
小妹說有油炸糕,許驚蟄也沒吃過,就問她要了一碗,順便還捎上了藍莓汁。
他看了眼外面的太陽,還是認命地重新戴上遮陽帽,全副武裝地出門去找他的“壯實男人”。
劈柴的地方非常隨便,就在林場旁邊,用土墩子圍了個長方形的圈,幾個劈柴的人有分到自己的一堆木頭,四個角邊散著各干各的。
梁漁沒有因為是第一天來,分的木頭就少點,這邊的活計都是當天結(jié)當天算的,像他這樣臨時來找活干的周圍有很多,忙過春耕了,夏天沒什么事兒,除了旅游,家里想賺點外快的男人都會來干這種體力活。
有人還問他從哪兒來的:“你不是本地人吧?一個人過來干活,家里老婆怎么辦?”
梁漁把一根木頭豎起來,他雙手掄起斧子舉過頭頂,背后的肌肉像一波浪似的,“啪”的一聲,木頭被劈成了兩半:“我老婆也來了。”他說,又擺了根木頭在樁子上。
說話的人有些羨慕:“還沒孩子吧?真好,晚上有人抱著睡覺。”
梁漁看了他一眼,笑笑沒說話,他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其實話很少,圈里他這個咖位的也不需要多會說話,再說梁漁是出了名的以麻會友,牌桌上只需要會說“吃碰杠胡”就行。
許驚蟄找來的時候,就梁漁一個人還在劈柴,他那邊的木頭已經(jīng)下去一半了,另一半都是碼得整整齊齊已經(jīng)劈好了的。
老遠梁漁就看到了許驚蟄,他扔了斧子,摘下手套,一腳踩在樁子上,等人走過來。
“餓不餓?”許驚蟄問,他拿出碗,里面是金燦燦的油炸糕,梁漁去洗了手回來,掰開一看,里面是糯米裹著豆餡,非常香。
許驚蟄看著沒劈的木頭,又在那心疼:“這些都得劈完?”
梁漁在往嘴里塞油炸糕,他抹了下唇邊粘到的碎屑,兩指捻了捻,說:“這幾天劈完吧,得在這兒拍半年呢,拍到冬天還有別的活干。”
許驚蟄最多陪到年底,他們這邊到時候進度多少也不好確定,惡劣天氣下拍戲什么意外都有可能發(fā)生,之前喬真橋有一部電影在非洲拍的,正好夏季遇到了水牛大遷徙,整個劇組被迫停了兩個月,梁漁當時都有錯覺自己快成非洲難民了。
他不說這些,同行的許驚蟄也是清楚的,拍電影就是這樣,成本高時間長,當然回報率擺在那兒,真金白銀,院線票房這些直觀都能體現(xiàn),歷史上因為成本巨大,而拖垮一家影視公司的電影不在少數(shù),像梁漁現(xiàn)在拍的這類片子,只是演員吃點苦,不需要什么太多特效,環(huán)境有天然優(yōu)勢的已經(jīng)算好的了。
林酌與這幾天就一直在四處取景,他比許驚蟄他們來得還早,已經(jīng)完全融入當?shù)兀瑳]有半點隔閡。
梁漁是真的干了大半天的活,餓壞了,他一口氣把油炸糕全吃了,還喝完了許驚蟄帶來的藍莓汁,他問許驚蟄是不是秦婉找他了。
“她問我要不要露個臉。”許驚蟄有些猶豫,“我露臉的話,我現(xiàn)在也得開始干活吧?”
梁漁看他一眼,說:“你能演城里被調(diào)來的小會計,我見過這邊林場的會計,沒那么糙。”
許驚蟄笑起來,問:“劇本里有這角色?”
梁漁:“林酌與經(jīng)常臨時改劇本,亂加角色,你現(xiàn)場看幾次就知道了。”
導演攝像組在忙,演員也在忙,誰也顧不到誰那邊,秦婉做制片倒是有這經(jīng)驗,待了幾天,確定合同沒什么問題,他們開機的證都齊了,當?shù)卣癖娨矊λ麄兊墓ぷ鞅磉_了支持,便要走了。
“我過陣子還得回來。”她走的那天其他幾個演員也正好到,秦婉特意找了許驚蟄說話,“要是林導讓你客串什么角色你就來和我說,我給張漫擬合同。”
許驚蟄嘴上答應了“好”,心里還是比較無所謂的,這種八字還沒一撇的事兒誰知道呢。
而且相比他會不會在電影里客串,梁漁才是他的關(guān)注重點。
漠河的夏季白晝能長達十六個小時,梁漁晚上9點多才干完活回來,他吃了飯,洗完澡,上床的時候困得眼皮子都睜不開。
許驚蟄躺在他旁邊,仔細看著他掌心里被磨出來的新的水泡。
“別管了。”梁漁閉著眼道,“明天就破了。”
許驚蟄“哦”了一聲,梁漁就湊過來向他討親親。
許驚蟄親了他一下,心情有些復雜,他問:“你都是怎么干這么重的活的,明明性子那么嬌。”
在許驚蟄看來,梁漁是真的很矛盾的一個人,明明容易生氣,整天跟火燎了似的,情緒敏感,眼皮子又嫩又薄,風一吹都能落幾滴淚下來,嬌得不行,但又是最能吃苦,最不怕累的。
他像山岳,像山岳上那一輪悄悄掛起的明月,又像黝黑的土地,和蜿蜒過的那一道清澈流溪。
梁漁嘟囔了一句:“你說什么呢,我又沒哭。”
許驚蟄笑著抱住他腦袋,說我又沒說你哭了。
兩人一塊睡著的時間許驚蟄沒法確定,他只覺得才閉眼剛睜開,梁漁居然就已經(jīng)起了,許驚蟄聽到旁邊模模糊糊的動靜,下意識掏出手機來看了一眼時間。
凌晨5點都不到,漠河的天居然已經(jīng)微微亮了
許驚蟄:“……”
梁漁的動作非常輕,可能是怕吵醒了他,自己穿衣服穿鞋子,拿了臉盆出去洗漱。
民宿里的小妹也起了,許驚蟄聽到走廊里兩人還打了聲招呼。
“早飯有粥嗎?”他聽到梁漁問。
小妹說:“沒有誒,今天吃饅頭,不過有米,大哥要自己燒嗎?”
梁漁說了一聲“好”,不過他后面的語氣就不怎么樣了,有些頤指氣使的,“你今天別讓我朋友干活了,還有等下動作輕點,別吵醒了他。”
小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