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
許驚蟄和梁漁一左一右坐在樓下客廳的沙發(fā)上,繞過茶幾,前面一排攝影機對著他倆的臉,控場PD手上倒是有個問題稿子,但也沒具體和嘉賓cue流程,只有造型師稍微給兩位男演員處理了下造型。
許驚蟄還是第一次這么隨便地上節(jié)目,最可怕的是他今天一早起來,剛出房間就遇到了采樣跟拍的攝影師,許驚蟄當時臉沒洗牙也沒刷,下意識捂住臉,只敢從指縫里面看人。
“許老師,這是麥。”PD把別在后面的小方盒子遞給他,許驚蟄接過去的時候手都有些抖。
他再三確認了道:“我今天刷牙洗臉的時候都有拍下來嗎?樣子會不會不好看?”
PD快笑死了:“沒有沒有,許老師你真的什么畫面都不崩。”
許驚蟄怎么可能相信他,這幫家伙為了讓他接受鏡頭什么鬼話都能吹出來。
梁漁穿了一件居家的白色衛(wèi)衣,工作人員幫他把小盒子弄好,現(xiàn)在都是那種微型麥,除了身上別的,近的地方也會隱形放一些,反正收聲什么都不會有任何問題,在哪兒說話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之前因為梁漁買衣服的習慣,許驚蟄的家居服和他也都是同個牌子的,今天兩人并沒有商量過,梁漁穿了白色,許驚蟄穿了件藍色,都是衛(wèi)衣,細節(jié)方面有些不同,跟藍天白云似的,很賞心悅目。
PD說:“哪位老師先打個板。”
許驚蟄又一頭霧水:“打板是什么?”
PD:“就是說個開始。”
許驚蟄明白過來,他看向梁漁,對方伸出胳膊,隨便做了個拍手的動作,嘴里敷衍道:“開始。”
“……”許驚蟄在沙發(fā)底下踢他的腳,“你認真一點。”
PD和攝影師們又在笑,許驚蟄完全不知道笑點在哪兒。
后面進入到正式cue流程環(huán)節(jié),真人秀的這種CUT其實不用太正式,更像閑聊一樣,PD說:“兩位老師先自我介紹一下。”
梁漁這里倒是搶著先回答了:“大家好,我是梁漁,許驚蟄的老公。”
許驚蟄:“……”
他覺得自己被占便宜了,輪到他的時候也只能硬著頭皮微笑道:“大家好,我是許驚蟄,梁漁的……丈夫。”
他說到“丈夫”的時候還有些不習慣,忍不住看了梁漁一眼,梁漁正盯著他,兩人目光對上了,梁漁居然逗他:“你怎么不說老婆。”
許驚蟄當然不肯說,他假裝沒聽見,坐得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只看攝像機。
PD笑:“許老師不要那么緊張,不用一直盯著的。”
許驚蟄尷尬道:“好吧。”
后面的問題都是關于兩人戀愛期間的,這些倒是前面流程有提到過,許驚蟄雖然回答得還算順,但有時候答完了又不太確定,總問PD:“這個我可以說嗎?”“這些說出來沒什么問題吧?”
PD:“沒有問題的,許老師,你什么都可以說,不能播的我們會剪掉的。”
許驚蟄放心了:“那就好那就好。”
PD故意道:“那你有什么說梁老師的壞話嗎,你放心,我們能剪掉的,不告訴梁老師。”
許驚蟄眨了眨眼,他甚至有些真的信了,但想了半天不覺得梁漁有什么問題,只能說:“沒有吧……他很可愛的,哪里都可愛。”
PD:“……”他到底是挖到了個什么級別的綜藝寶才?!這真的不是演的嘛?!這東西他們居然還不收費播出去,這簡直是為家禽臺的下半輩子積德啊!!
許驚蟄的單人CUT結束很快,主要是PD們都太憐愛他了,不舍得艸他太狠,不論男的還是女的,最后都會成為媽媽,明明許驚蟄看起來很嚴肅,做事又認真,但就擋不住眾人愈發(fā)“慈愛”的目光和表情。
輪到梁漁的時候,PD們就不敢這么隨便了,迫于個人氣質和氣場的原因,PD們都很愿意喊他“爹”。
“梁老師平時都和許老師做些什么呢?”PD小心翼翼地問,“就兩人都不工作的時候。”
梁漁似乎覺得他這問題有毛病,反問道:“你們這節(jié)目叫什么?”
PD老實道:“《今天一起睡了嗎》”
梁漁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那你還問我干嘛?”
PD:“……”
一般夫妻、情侶搭檔的真人秀,單人部分總要說點相識相知相愛的浪漫內容,PD們很怕梁漁不耐煩,所以問起來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在梁老師眼里許老師是什么樣的人呢?”PD問,“梁老師最喜歡許老師哪里?”
梁漁:“你們還把喜歡分檔次呢?最喜歡下面是什么?更喜歡?”
PD反應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好像被秀了。
梁漁講的挺隨意的:“他好不好不需要我說啊,外面誰不知道?”
PD只好問:“那許老師對梁老師來說意味著什么呢?”
梁漁這回想了很久,他說:“你們知道驚蟄這個節(jié)氣意味著什么嗎?”
他也不管PD們怎么想的,或者聽不聽得懂,繼續(xù)道:“我小時候很窮,家里干農活是要記日子的,那時候我就知道,驚蟄過后就是春耕,我不能再偷懶了,我得干活。”
這是梁漁第一次在公眾面前談論自己的過去和原生家庭,網(wǎng)絡上關于他這方面的小道消息其實也不少,但從梁漁嘴里親口說出來卻是真正意義上的首次。
“我以前不喜歡這個節(jié)氣,它對我來說只有苦和累,永遠睡不夠,吃不飽,還得挨揍。”梁漁說到這里,突然頓了頓,他看著PD道,“這個得剪掉,不能放。”
PD大氣都不敢喘,只能說好。
梁漁像是回憶了一番,他突然笑了起來:“但許老師就是驚蟄,是每年落下的第一場春雷和第一場春雨,”他看著面對著自己的攝像機,笑容很漂亮,“當他落在了我這兒,我這兒就是春天。”
單人CUT是分開錄的,所以梁漁最后說了什么,許驚蟄并不清楚,只知道這后半天PD們看他倆的眼神都不太對,夸張點講就是粉色濾鏡碼的有些厚。
PD還很體貼,說:“我們等下人就撤了,機器正常錄,老師們都能放松點,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在乎拍到要不要緊,尺度問題我們會把握的。”
“?”許驚蟄不懂他在暗示什么,難道怕他們在鏡頭前面直接上床?
關鍵是上床他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梁漁倒是盼著他們快滾,自己和許驚蟄能自在點,許驚蟄包袱實在太重了,他稍微抱一下,人都先擔心發(fā)型會不會亂。
“攝像頭太多了。”許驚蟄等人走了后,還在四處看,他很煩惱,“怎么這么多啊。”
梁漁只能提醒他:“你現(xiàn)在說的話都會被錄下來。”
許驚蟄嚇了一跳,他捂住嘴,湊在梁漁耳邊用氣音道:“我說這么輕呢?他們能聽到嗎?”
梁漁:“……”
大概是許驚蟄的反應實在是太好玩了,梁漁干脆帶著他把別墅里的攝像頭都找了一遍,最后一個攝像頭在更衣室外間,許驚蟄有些擔心:“換衣服會拍到嗎?”
梁漁覺得他瞎操心:“你不脫光不就行了。”
許驚蟄盯著攝像頭,還是在糾結,梁漁看了他一會兒,突然說:“你抬頭。”
許驚蟄微微抬起臉,梁漁順著他姿勢低頭,嘴唇貼在了他眉梢上。
“……”許驚蟄過了一會兒才問,“剛會被拍下來嗎?”
直到晚上許驚蟄才稍微適應了點真人秀的節(jié)奏和模式,保姆給兩人準備了飯,梁漁吃的時候許驚蟄還在研究飯桌中間擺麥的位置。
梁漁給他碗里夾菜,說:“別看了,錄不到你吧唧嘴。”
許驚蟄不贊同道:“我才不吧唧嘴。”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剛開始那么緊張了,下午有一段時間因為怕隨便會說錯話,許驚蟄在梁漁面前仿佛是在演默劇,梁漁就沒這種負擔,他該健身健身,該說什么說什么,就是有些粘人,許驚蟄走哪兒跟哪兒,干什么都要問一句。
“你晚上要看電影嗎?”真人秀的劇本一般會安排些活動,這種都是看嘉賓自己意愿的,許驚蟄夜生活一向很貧乏,看電影算是個能拿得出手的娛樂,其他要么鍛煉、要么做臉護膚,說實話,要是全剪出來是這種,那就太無聊了。
許驚蟄很喜歡看電影,他吃完飯就去影音室選片子,挑碟的時候意識到有攝像頭在錄,還一本正經(jīng)對著鏡頭解釋每張碟。
“聲光色三部曲。”他很認真地把劇情都念了一遍,“我還收集了黑膠。”他又去把黑膠拿出來,就像帶貨直播安利一樣,“非常值得收藏。”
梁漁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許驚蟄還在對著攝像機滔滔不絕,他手上都沒空著,從碟介紹到黑膠,最后甚至教人怎么買放映機。
梁漁有些無語:“你不用說這么多,他們不會全用的。”
許驚蟄有自己一套邏輯:“所以我才說多點,方便他們好剪。”
梁漁看著他挑好了一張碟,放進機子里去,龍標出來的時候梁漁才后知后覺發(fā)現(xiàn)眼熟,他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問道:“你看我的電影?”
許驚蟄認真在搞氛圍,音響,燈光,座椅位置,他抱了個抱枕在懷里,語氣很平常:“你所有電影我都有。”
梁漁:“所有嗎?”
許驚蟄確定地點頭:“所有。”
梁漁笑了起來,他朝著許驚蟄招手,說:“你坐過來點。”
“坐哪兒?”許驚蟄邊問邊乖乖站起身,他走到梁漁面前,后者拉著他的手,將他背靠著抱進了懷里。
“坐我這兒。”梁漁說,他抱怨了一句。“你別老躲,我親不到你。”
許驚蟄不太好意思:“在拍呢,別老親。”
梁漁并不聽他的,也不管會不會弄亂許驚蟄的發(fā)型,先抱著人把臉都親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