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他擅長等待
,豪門隱婚之葉少難防 !
葉輕蘊(yùn)和許涼都在氤氳的香氣當(dāng)中靜默了一下,原來父親對潘家如此敏感,他們昨天剛?cè)ミ^,他今天便得了風(fēng)聲。
不,可能更早。
許涼自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委,葉輕蘊(yùn)得過潘老的提點(diǎn),雖然詫異,但并不驚慌。現(xiàn)在這樣的氣氛,就該喝一口茶定定神,只不過泡茶的小阿姨剛才被譴走了。
“昨天我們?nèi)ソo一位老人賀壽”,許涼見葉輕蘊(yùn)沒說話,便開口答道。
葉輕蘊(yùn)不說,是因?yàn)樗椋还荛_不開口,許若愚都會窺見一二,不如閉嘴。
許若愚凝視著女兒的表情,看她并沒有異色,心里微微放輕松,但還是提著一口氣,“那家的老人,是輕蘊(yùn)的舊識嗎?”
葉輕蘊(yùn)見他目光掃過來,心知躲不過去了,終于說道:“是的,潘老對我來說,即使長輩,也是老師,這次他過壽,不好不去”
許若愚有的是耐心,拉長了聲調(diào),“哦”了一聲,“聽說潘老在外地過生,其他人都推了,看來是只和你們過了”,說著淡淡瞥了葉輕蘊(yùn)一眼,“沒想到你和他老人家交情不淺”
許涼見父親面色沉郁,以為他生氣了,便扯扯葉輕蘊(yùn)的袖子,讓他小心說話。
許若愚見了,心道女兒外向,果然不錯。只好放緩了生氣說:“潘老德高望重,年事已高,聽說一直是半隱居地在修養(yǎng)身體,你們要沒事,還是不要輕易去打擾他”
這意思,竟是讓他們不要再上潘家的門。
許涼聽得似是而非。葉輕蘊(yùn)目光沉靜,任何事物都不能打擾他的樣子。
“您總得給個理由吧?”,他抬眼望著自己岳父道。
許若愚不想讓許涼起疑心,便擺擺手道:“潘家和許家有些糾葛,你們從小在院兒里長大,看到的爭斗不少。和他們,許家老死不相往來”
許涼從未看父親這樣篤定地說出決絕的話。
大院兒是龍盤虎踞之地,但也是紛擾的源頭。不知道多少世家在這里崛起,又在這里無聲湮滅。有人的地方就有爭斗,更何況是政治博弈的戰(zhàn)場。
所以生在院兒里的孩子,對于權(quán)利陣營的敏感度,一向強(qiáng)于其他人。
許涼也是,這些東西爺爺點(diǎn)撥過她,葉輕蘊(yùn)更是言傳身教。
現(xiàn)在聽許若愚直接說出內(nèi)情,心里了然。
不過她心里仍覺得奇怪。要兩家的爭斗真到了水深火熱的程度,潘家人會那樣熱情親切地對待自己么?
她還想多問,葉輕蘊(yùn)先于她開口道:“知道了爸爸,以后我們會注意”
聽他截住話頭,許涼便不再多說什么,看著茶幾上鋪著的桌布發(fā)呆。
葉輕蘊(yùn)和許若愚又聊了幾句,夫妻兩個便告辭出來了。
剛走到客廳,便看見梁晚昕大包小包地進(jìn)了門,以為家里沒人,便高聲讓小阿姨給她倒水。扭頭才看到許涼和葉輕蘊(yùn)站在樓梯口上。
梁晚昕臉上顯出來的好心情頓時只剩下一半,她讓另一個傭人將東西給她提上樓去,臉上的笑有些僵硬,“沒想到你們也在,這就要走了嗎?”
許涼沒空跟她閑聊,也不樂意多逗留,說:“已經(jīng)見過爸爸,沒其他事了,二姑母和三姑母都等著我們過去開麻將局”
梁晚昕眼睛一亮:“禮榆和禮楣也回來了?上次還說一起打麻將,今天倒是湊巧”
像她這樣不識時務(wù)的人還真少見,拿別人的客套當(dāng)真。
許涼想起父親雖然是政客,但卻是真正的文人,一身雅氣。但梁晚昕卻市井氣得厲害,兩人站在一處,除了樣貌,其余都是南轅北轍。
“今天是專陪老太太打牌的,今天一桌人剛剛湊齊,梁阿姨過去恐怕有些不湊巧,不如改天吧”,許涼委婉地說道。
今天葉家是家宴,雖然既是鄰居,也是姻親,但梁晚昕過去橫插一腳,便顯得許家人輕浮。
所以許涼才會出口阻止。
梁晚昕卻以為許涼不樂意自己往葉家人跟前湊,便陰陽怪氣地說道:“也是,我要是過去,阿涼和我一張牌桌上,肯定幫的是兩個姑母。我就只有輸錢的份兒了”
許涼聽了面色一冷,“你怎么想,那是你的事兒,別往我身上扯”
說完便拉著葉輕蘊(yùn)往許家門外去。
她現(xiàn)在心情不好,便準(zhǔn)備和他在外面轉(zhuǎn)一圈回去。走到半路上,看見夏清江竟然對著人工湖抽煙。
夏清江生了一副好皮囊,此時穿著黑色大衣,皺眉抽煙的樣子,有一種頹唐的性感。
等葉輕蘊(yùn)他們走近了,他才反應(yīng)過來。趕緊掐滅了煙,把煙頭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
他臉上又是那種不羈的笑了,只不過眼神里的微茫卻不知在哪里流浪。
“你怎么一個人在這兒思考人生?”,許涼笑道。
“剛好走到這兒了,太陽曬得人犯懶,就歇了一會兒”,陽光從樹枝的間隙流淌在夏清江臉上,他覺得有些癢。
葉輕蘊(yùn)問他道:“你這是剛從家里出來,還是正準(zhǔn)備回去?”
夏清江無奈道:“還沒回去,今天是應(yīng)卯的點(diǎn)兒,不回來老爺子能提著槍到我公司去堵人”
葉輕蘊(yùn)心下了然,恐怕只因?yàn)樗蜏罔⒉皇且黄饋淼模录依锬钸叮s好了在這兒匯合吧。
地上有了一層煙灰,便知道他站在這兒時間不短。可向來耐心有限的夏清江,眉目里卻沒有絲毫不耐煩,讓人見了,還以為他最擅長的事,便是等待。
“最近都沒怎么見到你,又跑哪兒鬼混去了?”,葉輕蘊(yùn)帶著許涼也不走,原地站著和他閑扯。
夏清江笑罵道:“你以為都跟你似的,天天跟疙瘩黏糊。世上要真有女媧能造人,我看你恨不得讓她將你倆塑成一個”
許涼眼睛瞪得又大又圓:“我可沒惹你,怎么打擊面擴(kuò)張到我身上來了?”
夏清江舉手投降:“好好,我一個斗兩個可不成,你們數(shù)量上就贏了”
許涼忽地指著他身后的來人,笑瞇瞇地說:“你看,這下咱們扯平了”
夏清江扭過頭,便看見溫璇里面穿著白色印花裙子搭配高領(lǐng)毛衣,外面罩著一件長款羽絨服。即使是在太陽底下,她也很怕冷的樣子。
看見不遠(yuǎn)處的三個人,溫璇步子邁得更急了些,近了便跟許涼和葉輕蘊(yùn)打招呼:“回來看老人吧?”
溫璇剪了頭發(fā),看著更清爽利落,但又不失成熟女子的風(fēng)韻,嘴角的笑容,像被陽光催生出來的花朵。
許涼一直覺得溫璇的美是不可復(fù)制的,現(xiàn)在尤信這一點(diǎn)。
夏清江見溫璇來了,只顧著和其他兩人說話聊天,一句話都沒跟自己說過。嘴里發(fā)苦,煩躁地足尖點(diǎn)地。
看她還沒有轉(zhuǎn)過頭來的意思,便不耐煩地皺起眉頭:“你有完沒完,再遲下去家里的老人都去睡午覺,今兒就算白來了”
溫璇還是沒理夏清江,輕聲跟許涼他們道了別,這才跟在夏清江身后,往夏家走去。
夏清江見身后的人邁著小碎步,就是不肯上前來同自己并肩走。心里像在火上熬著似的,停下腳步,他皺著眉頭,不悅道:“你快點(diǎn)兒,還有,收起你這副憂國憂民的表情,等會兒我爺爺見了,還以為我欺負(fù)你了呢!”
溫璇不緊不慢道:“你要是急,可以先進(jìn)去”
夏清江心里那把火噴到喉嚨口,喉結(jié)火燒火燎地上下滾動。他面若寒霜,沉著眼睛凝視她,不過溫璇顯然沒將他的表情放在心上,直接越過他。
走了幾步,看他還在原地運(yùn)氣,溫璇停下腳步,面無表情地催促他:“你不是說快遲了么,怎么還不走?”
說完也不等他是不是跟了上來,抬腿便往前走。
夏清江氣得一直到自己家門口,臉色都不見好轉(zhuǎn)。
走進(jìn)院子里,只有他爺爺搬了一張?zhí)梢卧谕饷鏁裉枴?br/>
老人家也沒真的睡死,聽見腳步聲就睜開了眼睛。下意識手便往腰上以前配槍的地方按去,手上撲了空才抬眼,看見是孫子和孫媳婦來了。
夏清江見他爺爺扶著腰直起身來,趕忙過去扶住他。
“臭小子,你再不來,土都要埋到我這把老骨頭的頸子啦”,夏遠(yuǎn)林即使享受著孫子的殷勤,嘴里也不饒他。
夏清江是被他爺爺從小教訓(xùn)到大的,老頭子對他使過鞭子和拳頭,但也教他打槍喝酒。即使長輩,又有一種忘年交的味道。
他笑嘻嘻地對爺爺說:“別說是土,就是五指山壓您老人家身上,您也照樣喝酒吃肉”
夏遠(yuǎn)林一聽他說起這個就嘆氣:“還喝酒吃肉,醫(yī)生給我下了禁令,說不許了。老嘍,連吃飯也跟坐牢似的,每餐給什么吃什么”
夏清江:“那您干脆搬到我那兒去,想吃什么,天天讓人給您做”
夏遠(yuǎn)林看了一眼對自己含笑打招呼的溫璇,搖頭哼笑:“跟你一塊兒住,三天兩頭都得被你氣到醫(yī)院里住著。到時候別說酒和肉,連餡兒餅也沒了”
說完又對溫璇道:“這孩子,怎么又瘦了,老實(shí)跟爺爺說,是不是夏清江這小子又給你氣受?”
溫璇還沒開口說話,夏清江便先直呼冤枉,“我給她氣受,她氣我還差不多!”
這話說得半真半假,摻了些委屈,讓人悟不出虛實(shí)來。溫璇本想說話,現(xiàn)在也沒心思開口,他說什么便由他去。
這時候夏清江的母親迎了出來,圓潤的臉上一下子浮起笑來,“怎么這時候才來,午飯都錯過了”,明明是在埋怨,但高興的語氣怎么都掩不住。
“我吃了才來的”,夏清江對母親笑道。
夏母又問溫璇:“小璇呢?”
夏清江把玩著手里的車鑰匙,淡笑著沒說話,其實(shí)是在等她的回答。
溫璇拉著婆婆的手道:“媽媽,你別為我費(fèi)心,我吃過了的”
夏母拉著她看了好一會兒,嘆道:“怎么一次比一次瘦——”
眼見著又要怪到夏清江頭上去,溫璇趕忙安慰道:“可能這幾天畫設(shè)計圖太累了,我以后會注意作息的”
沒等夏母再開口,溫璇便扶著她的手臂往屋里帶。
夏清江在后面慢慢走,像一個餓極了的人急需吸收營養(yǎng)那樣,注視著溫璇扭過頭對母親談笑時的側(cè)臉。
她的皮膚在陽光下顯得半透明,既柔美,又脆弱。她和母親那樣要好,應(yīng)該說夏家上上下下都喜歡溫璇,她性格溫婉,大方,隨和,不管多挑刺的人,對著她也沒話說。
那是因?yàn)樗龑γ總€人都好,可唯獨(dú)對他,像見到仇人一樣。
夏清江已經(jīng)很久沒看到她對自己真心實(shí)意的笑過。那些溫馨時光,似乎在很久以前就滅絕了,只能陳放在記憶里,像不可再生的古董。
他滿腹心事地進(jìn)了門,沒了陽光的烘托,將夏清江的臉色襯得陰沉不少。
“爸呢?”,夏清江見母親同溫璇說個不停,只覺得煩悶得厲害,忍不住出聲打斷。
夏母顯然跟溫璇聊得很投契,絲毫沒注意到兒子的臉色,嘴角的笑仍掛著,“你爸到外地開會去了,下周才能回來”
夏清江用余光看著溫璇愈顯纖細(xì)的背影,喉頭一梗,像被她的消瘦刺得站不住了一樣,沒聽清母親后面的話,說:“你們先聊著,我出去抽根煙”
說完便轉(zhuǎn)身又出了門。
夏母的責(zé)怪追上他:“一回家就是來討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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