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樂極生病
接下來不斷有人撿到老鱉,趙大嘴和青木都撿到了,連小胖子也撿了一只烏龜。想來這黑魚吃魚吃蝦,卻對(duì)烏龜和鱉無處下嘴,所以這條子塘里烏龜和鱉居然生存下來了。
撿到的這些烏龜鱉當(dāng)然都送把菊花了。
菊花把一只一斤多的鱉給放了,其他兩三斤的都笑納了。梅子跟劉小妹、小燕忙忙地用草捆這鐵疙瘩似的東西;小石頭興奮地在一旁瞧著,笑嘻嘻地問菊花道:“菊花姐姐,我明兒也跟你們一起去狗蛋家吃飯好么?”
菊花摸摸他的頭道:“噯!可要跟你娘說一聲。這東西補(bǔ)的很,回頭我單煮一只給你娘吃,讓她跟你小妹妹都補(bǔ)補(bǔ)。”
小石頭笑瞇瞇地答應(yīng)了。
李耕田見終于有人撿到了老鱉送給菊花,仿佛完成任務(wù)似的松了口氣,見菊花高興他也開心的很。
可是,天底下這便宜從來就是不好沾的菊花得了烏龜和老鱉,明天晌午也多了一群好吃鬼要應(yīng)付這群家伙齊聲要去她家品嘗紅燒老鱉。
菊花忙道,明兒在梅子家燒老鱉,想去的人就去吧。她又跟梅子說道,反正這兩天魚多,大不了再跟今兒中午似的燒一鍋魚,加上這紅燒老鱉,再來一鍋紅燉泥鰍,保證煮一鍋飯都能被他們給吃光了。
梅子聽了連連點(diǎn)頭。不過她心里有些擔(dān)心,她家不像菊花和劉小妹家,有哥哥,她就一個(gè)弟弟狗蛋,還小的很,這么些男娃子上門她娘會(huì)不會(huì)說她哩?唉!不管了,不就是吃一頓飯么!
天色暗了下來,菊花覺得有些冷了。其實(shí)是早就冷了,偏她忙著瞧熱鬧,也沒感覺到;這逮魚一進(jìn)入尾聲,她回過神來,自然是曉得冷了。
她被冷風(fēng)吹得寒氣浸骨,不禁打了個(gè)寒顫,忙對(duì)梅子道:“咱們先回吧,好冷哩。”
梅子兩眼望著塘里,念念不舍地說道:“不跟他們一起回么?”
劉小妹道:“回村等就是了。晚上不還得分魚么?菊花,先到我家烤火。”李金香也極力地邀請(qǐng)她。
菊花搖頭道:“不成,我先回家了。晚上也不瞧分魚了。要凍生病了哩!”說完跟青木打了個(gè)招呼,青木忙摧她先走。
菊花也很郁悶,瞧人家黃大磙子的老娘站了這么久都沒事兒,偏自己跟病秧子似的,風(fēng)吹吹就難受了。
梅子無法,便和金香等幾人把菊花先送回家,才回村。
張槐擔(dān)憂的瞧著菊花離去。待菊花走后,他問青木道:“菊花咋了?”
青木后悔地說道:“覺著冷哩,先回家了。我早該讓她先走的。娘出門的時(shí)候還打了招呼,偏我忘了。”
張槐聽了不語,心下卻暗自擔(dān)心。
站在曠野里瞧了一天熱鬧,菊花果然凍病了,晚上便覺得鼻塞身重,眼脹腦痛,忙熬了碗姜湯喝了早早地睡了,任由楊氏他們點(diǎn)著燈忙了好久,把分來的魚都收拾了,她也不知道。
菊花第二天還不見好,便對(duì)今日還要去起魚塘的青木說道:“中午叫他們都去梅子家吃飯吧。我教小妹把這老鱉煮了端過去,她已經(jīng)學(xué)會(huì)燒魚了,晌午你們都到她家鬧去好了。”
青木忙答應(yīng)了,又叮囑她道:“你只管歇著,別理他們。管他們?cè)谡l家吃哩。”
楊氏也道:“可不是么。要是好好的,幫著做一頓飯,大伙聚在一起鬧著玩玩,也不算啥;眼下都病了,哪能再管這些哩?你好好在家呆著,別出去透風(fēng)。”
菊花乖乖地應(yīng)了。她最近日子過的舒暢,心情也好,可不想大過年的病個(gè)好幾天。那不是好多的美食吃不到,好多的熱鬧瞧不到?這是斷斷不成的。這種鄉(xiāng)下濃厚的過年氣氛,她好久都沒感受過了,萬萬不能錯(cuò)過!
因此,晌午梅子和劉小妹幾個(gè)女娃來瞧她,安慰她別操心,她們只是來瞧她好了沒有,不會(huì)在這吃飯。
菊花忍笑道:“想在這吃也不成哩!我可經(jīng)不起鬧了。來,我教你燒這老鱉。燒好了,你們端走,晌午管你們到哪家去吃吧。”
鄭長河已經(jīng)把老鱉清理好了。菊花只留下一只老鱉和一只烏龜養(yǎng)著,教劉小妹把剩下的兩只都燒了。燒好后也沒留下,直接讓劉小妹她們給端走了。
這天菊花都窩在火桶里,連大門也沒出,飯都是楊氏端到堂屋來吃的。
可是到了下晚,這風(fēng)寒雖沒有變得更嚴(yán)重,卻還是不見好。她一焦躁,便不管臉了,決定用土法子治一治。
于是便讓鄭長河殺了一斤多泥鰍洗干凈備用,先用油鍋炸了些姜片蒜瓣,然后添醬油和少量的醋翻炒了幾下,添水、加鹽、加大大一勺辣醬和幾根青蒜苗,又?jǐn)R了好大一勺子肥肉煉的油,煮起這湯底來。
等這湯煮開了,把泥鰍倒了進(jìn)去,燒了兩開,擱些蔥花和芫荽就盛起來了。
吃晚飯的時(shí)候,就著這*湯泡飯,熱乎乎地吃了一大碗,又吃了好些泥鰍和青蒜苗,吃得滿頭滿身大汗,果然就覺得身上輕省不少。
她爹娘跟哥哥也被這泥鰍給吸引了,按照菊花教的法子,夾住泥鰍的頭部,把它的身子放進(jìn)嘴里輕輕地一吮,那肉就脫落到嘴里,只剩一根干干凈凈的骨頭了。
楊氏笑道:“這么燒好。噯喲!往常也燒過泥鰍,每回都啃得費(fèi)勁死了。這么吃可不是便宜的很?”
鄭長河跟青木也笑著連連點(diǎn)頭。
青木吃了一會(huì),對(duì)菊花道:“晌午在劉三順家,都搶那老鱉肉吃哩。”停了下又微笑道:“劉小妹做的魚燒腌菜也不錯(cuò),也被人搶。不過還是沒妹妹做的好。”他的神情是很愉悅自豪的。
菊花瞧著哥哥那愉悅的笑容,問道:“為啥又到劉小妹家去吃了哩?不是說到梅子家去吃么?”
青木道:“大伙兒都不好意思去哩她家也沒個(gè)男娃子,狗蛋才那么點(diǎn)大。所以就到劉三順家去了,這樣也自在不少。”
菊花點(diǎn)點(diǎn)頭,確實(shí)是這么個(gè)理。她又問道:“哥,今兒分了多少魚哩?”
青木道:“分了七八斤哩。咱家總共分了十六斤魚。比往年要多些。”
楊氏問菊花道:“菊花,你還想吃啥魚?娘都留著,就把小魚兒腌起來。”
菊花忙道:“娘,不用了。不是有一桶泥鰍么?這泥鰍養(yǎng)著也不得死,咱慢慢吃;把那大鯉魚和黑魚都腌了吧。小雜魚兒留點(diǎn)煮新鮮的吃,其他的也腌了吧,明年開荒也是碗菜哩。”
楊氏答應(yīng)了,又摧菊花去睡。菊花也覺得出了一身汗,正好拿被子蒙頭睡一夜,只怕明天就好了。于是草草地洗了一把就上床了。
天明,菊花覺得鼻塞頭痛的癥狀已經(jīng)好多了,便放下心來。而且她覺得這回吃了這重辣口味的泥鰍,臉上也沒有像吃蝦子醬那樣過敏疼痛。雖然不曉得是什么緣故,但不痛是好事情,她也懶得多想了。正好還有一桶泥鰍,可以大吃特吃,過過嘴癮。
她剛起床,就聽院子里雞叫得“咯咯”,忙出來一瞧,原來是鄭長河逮了一只母雞,正挦那雞脖子上的毛;楊氏兩手抓住雞的腳,不讓它亂動(dòng),旁邊還有一只裝了清水的碗,看來是接雞血的。
這架勢(shì)是要?dú)㈦u哩!
菊花急忙問道:“娘,好好的殺雞干啥?”
楊氏道:“早就說要?dú)⒅浑u燉人參把你吃的,一直也沒殺。我瞧你那身子再不好好地養(yǎng),老是病可咋辦哩?”
菊花聽了趕緊制止鄭長河拿刀的手他挦好了毛正要下刀哩。那雞脖子被挦出一塊空蕩蕩的白皮暴露在空氣中,可憐巴巴地掙扎著,無奈楊氏抓住了它的腳,動(dòng)彈不得。
她對(duì)楊氏說道:“娘,這養(yǎng)身子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哪能著急哩?也不是吃一只雞就能養(yǎng)好的。眼下正要過年,家里有魚有肉,這么些東西還不夠我吃的?我覺得,還是先不殺;等過完年,春上了,家里這些東西也吃完了,再殺雞,多好!”
楊氏猶豫地瞧著鄭長河,又低頭瞧瞧那雞,也不知咋辦。
菊花又道:“娘,你就殺了燉了,我也不想吃。眼下我就想吃這新鮮的泥鰍,你讓我哪來的肚子吃這么些東西?”
鄭長河聽了忙道:“那就先不殺了。菊花說的對(duì),那泥鰍是好吃。吃了冒一身汗,人也舒坦。這雞等明年再殺吧。”
楊氏只好答道:“那就過年后再殺吧。那時(shí)候小雞也長大了。”說著提起那只脖子被挦出一塊白皮的母雞,扔到院子里。
那只劫后余生的母雞“咯咯”跳著腳飛快地跑了,想來它剛才也是驚恐萬分,看得菊花一陣好笑。
起魚塘結(jié)束了,剩下的就是忙各家自個(gè)的事了。青木便收拾起房前屋后來,把那些雜草清除干凈,東西歸攏整齊,雖還是茅檐土壁,但院子瞧起來干凈整潔不少。
大太陽底下,菊花用手捋著篩子里的硬米子(煮熟的糯米飯曬的),爽滑滑的,抄起一把,那銀色的米從指縫中漏下去,“嘩啦”脆響,聲音悅耳。
再曬干些,就能炒炒米做糖了。
院門口傳來趙三那熟悉的大嗓門:“菊花,身子好了么?”
菊花抬頭見他一家子笑瞇瞇地來到院中,旁邊還跟著黃大磙子的老娘。
小石頭沖上前來,拉著菊花的手道:“菊花姐姐,你好了么?”
菊花微笑道:“好了。三叔,快進(jìn)來坐。”
石頭娘笑道:“坐啥?大過年的,忙死了,耽誤你們工夫。咱是來磨橡子豆腐的。這一村的人,回頭一齊來了,你家都轉(zhuǎn)不開,我就跟黃奶奶先來了。你三叔來幫著推磨。”
鄭長河跟楊氏忙都應(yīng)聲出來了,他倆人一個(gè)在清豬欄,一個(gè)在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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