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貝貝的眼罩驟然被人掀開,適應不了眼前的光亮,眼睛微微閉著,過了一會才睜開。
待看見來人是誰,她的聲音急促,大喊:“你們是不是來找那個小女孩的?我知道她在哪里?!?br />
蘇泊臻這才發(fā)現(xiàn)貝貝的額頭被打腫,眼睛烏黑青紫,像是被人打過。
她起身,警惕的觀察四周,并不急著給貝貝松綁。
司轍問:“誰干的?”
“是劉野……”貝貝啜泣道。
陳耿問:“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蘇泊臻面色冷然:“劉野也不是第一次撇下她了,她這男朋友就是這個德性?!?br />
這一句說到了要害處,貝貝的眼里怨懟,瞪著蘇泊臻。蘇泊臻好整以暇的看著她,眼神桀驁,毫不畏懼。
貝貝徹底偃旗息鼓,垂下了頭說:“我和他說不可以,他打了我,還把我綁在這里?!?br />
陳耿不明所以:“不可以什么?他為什么要把麥朵帶走?”
蘇泊臻左右看了看,機警道:“先把她帶回去再慢慢問?!?br />
陳耿蹲下身給貝貝解綁,蘇泊臻說:“留著雙手上的繩索,先不要解開?!?br />
貝貝哭哭啼啼:“為什么不把我雙手也解開?要不是為了那個小女孩,我能在這兒被綁這么久嗎?”
蘇泊臻輕啟薄唇:“站起來。”
貝貝被綁太久,腿一抬就摔倒在地,栽了一個狗吃屎。
蘇泊臻不由分說把她拎起來:“有人救你就不錯了,要怪,還得怪你那個跑路的男朋友?!?br />
貝貝又驚又懼,這下是徹底說不出來話了,瑟瑟縮縮的。
對于蘇泊臻的做法,司轍露出了贊許的表情。陳耿拉著貝貝往前走,司轍和蘇泊臻走在后頭。
蘇泊臻說:“這事你怎么看?”
“先回去說清楚,余下的再解不遲?!彼巨H說,“你是對的。”
蘇泊臻攏了攏頭發(fā),頗為意外:“我以為你會說我辛辣狠毒?!?br />
“現(xiàn)在都不知道是敵是友,如果是朋友,綁著也沒事,如果不是的話,那么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人殘忍。”
幾個人趕回彭措家,發(fā)現(xiàn)曲珍的精神好多了,彭措的燒也退了。
頓珠已經(jīng)回去了,司轍讓人把門窗都關了,開始問貝貝:“現(xiàn)在你可以說了?!?br />
貝貝瑟瑟道:“我想喝水,還想上廁所……”
“廢話別太多,貝貝到底在哪里?”蘇泊臻忍不住問。
司轍把瑞士刀放在桌子上,閑閑道:“讓她去,要是說不出來,我有其他方法對付她?!?br />
貝貝打了個激靈,驚懼的看著他:“你、你想干什么?”
“你說我想做什么,拐賣兒童是死罪?!?br />
“不是我,真不是我。”貝貝哭得鼻涕泡都出來了,扒拉著司轍的大腿,“是劉野,他也不是真要拐賣孩子,就是讓那孩子帶帶路。”
曲珍倒了杯熱水放在桌子上:“喝吧,想上廁所我?guī)闳?,你要是能說出麥朵在哪里,我感謝你一輩子?!?br />
彭措踢一腳桌腿:“情況到底是怎么樣的?為什么他要麥朵給他帶路?”
貝貝不敢去看蘇泊臻,只是說:“那天我們經(jīng)過的時候,恰好聽見了你們的對話,麥朵說她知道隕石在哪里,劉野就動了歪心思……”
“那天你在那里聽見了?”蘇泊臻瞪著她,走上前,揮過去就是凌厲的一巴掌,“混蛋!”
貝貝被她的掌風扇得別過臉,嘴角都破了。司轍上前抓著她的手腕:“冷靜點,別打了,還要聽她說?!?br />
蘇泊臻氣不過,腳上踹過去,也只帶了三分勁:“麥朵要是有什么三長兩短,我繞不了你!”
貝貝雙手抱頭,什么都不敢說,只是嗚嗚的哭著。
曲珍受不了刺激,眼前一黑,昏死過去。
彭措抱著她,死死的掐著她的人中。
過了一會,曲珍緩緩醒來,掙扎著問貝貝:“然后呢,他把麥朵怎樣了?”
“我們半夜擄走了她,但是她一直不配合,不肯說?!?br />
“你們把她怎樣了,打她?”
“沒有,劉野說不能打,打傷了不好走山路,就餓著她。餓了快兩天,我說不能這樣了,會出事的,劉野不聽,狠狠打了我一頓,把我捆在那里,就帶著小孩走了?!?br />
司轍問:“他把麥朵帶哪兒去了?”
貝貝搖頭說:“我不知道,他不肯讓我跟著他,也不讓我回來跟你們說,這才丟下我的?!?br />
陳耿心里郁悶,吐出一句:“這劉野,真不是個東西!”
司轍淡淡說:“在巨大的金錢面前,很多人會失去本心?!?br />
蘇泊臻看著他:“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司轍說:“你知道他們?nèi)ツ膫€方向?”
貝貝說:“應該是去西北方向了,我看著他們從那兒上山的?!?br />
司轍快速的把她手上的繩結(jié)解開:“你帶我們?nèi)ァ!?br />
“司轍……”蘇泊臻急促的叫他。
“沒事,她跑不了。”司轍又轉(zhuǎn)而對貝貝說,“你知道他們大致的方位,就算過了一個晚上也走不了多遠,現(xiàn)在就帶我們?nèi)??!?br />
貝貝咬牙說:“好?!?br />
“我也去!”彭措把腳上的繃帶扯了,想要站起身。
司轍把手按在他肩膀上:“彭措,你就別去了,曲珍需要人照顧,家里也要留人照應,這里沒一個男的不行。我?guī)е麄內(nèi)?,一定把麥朵給帶回來?!?br />
“轍哥……”彭措眼熱了,“我信你。”
陳耿半信半疑的,偷偷問:“泊臻姐,我們能信她嗎?”
“現(xiàn)在也只能這樣了?!碧K泊臻撇撇嘴,看向貝貝,她耷拉著頭,看不見她的表情。
蘇泊臻把目光投向遠處的山峰,無論這里發(fā)生了什么,它們依舊高聳入云,矗立在那里。
這到底是一場遲來的意外,還是一場蓄意的陰謀,無人知曉。
司轍快速的把帳篷、干糧和一些野外露營的東西準備好,按照重量分配,放在各自的包里。他說:“這山路車子上不去,全部都要徒步,這條路不容易走,你們得做好心理準備?!?br />
蘇泊臻說:“我沒事?!?br />
陳耿說:“我也可以。”
司轍丟了一個包給貝貝:“這是你的干糧和水,丟了你就也別吃了?!?br />
貝貝訕訕的接住了,雙手在包的拉鏈上流連許久,什么都沒說。
整裝完畢后,幾個人和彭措揮別,徐徐上山。
天色漸晚,山風從各個角落撲簌簌吹過來,蘇泊臻裹緊外套,一口氣拾級而上。
再接著走半個多小時,臺階幾乎都看不見了,只有前人徒步走出來的一段泥石路,路間草木茂盛,有的花草長了尖銳的邊,走過去,不經(jīng)意間就在手臂上留下劃痕。
地上也都是枯枝和腐木,山野間蔓延著樹木腐敗的味道。
司轍回頭,對眾人說:“把衣服套臉上,低頭小心路?!?br />
山路變窄,只能容一個人通過,幾個人排成一列,不再說話,都默默趕路。再往前走,左邊的邊界漸漸沒了,變成了陡峭的山路。
風從耳邊呼嘯而過,另外一邊就是懸崖峭壁,跌下去會粉身碎骨。
貝貝腿軟了,打退堂鼓:“這……這能走嗎?”
司轍觀察了會兒,說:“這里就只有這條路能走,其他的更是要攀巖而上?!?br />
貝貝閉著眼,跌坐在地上:“我不敢,太高了,我有恐高癥,我害怕?!?br />
“我說你搞什么幺蛾子?我們還在趕路呢!”陳耿生氣的說。
“我真是害怕……”
貝貝是真的不敢走了。
蘇泊臻抿著嘴,走上前去觀察地形地貌。陳耿探著頭:“泊臻姐,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麥朵能平安經(jīng)過這兒嗎?”
“她可以的,”司轍緩緩說,“她經(jīng)常在山間行走,這種地方困不住她?!?br />
陳耿問:“轍哥,現(xiàn)在怎么辦,還往前走嗎?”
“走,我?guī)е銈冏?。?br />
司轍說完后,從背包里拿出攀巖工具和繩索,用搭扣一點一點的把繩子串起來,再分別綁在另外三個人身上。
“我把搭扣扣在懸崖上,就算一個人有異動,其他人也能跟著拉上來,不會有事的。就這一小截路程,能走過去?!?br />
司轍隨后又分配了幾個人的順序:“我第一,貝貝走我后面,第三是……”
蘇泊臻果敢的說:“我最后?!?br />
司轍看她一眼,說:“好?!?br />
不容半分遲疑,司轍先用腳踏上去探路,表示沒有問題后,貝貝也亦步亦趨走了過去。
陳耿和蘇泊臻站在后面,等待通過懸崖。陳耿表面上沒有說,心里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他問:“泊臻姐,你害怕嗎?”
蘇泊臻抬眼,眼風徐徐地掠過前面那寬厚的背影,輕巧地說了句:“不怕?!?br />
有他在前面帶路,就是荊棘遍地,她也不怕。他給予人一種無以比擬的安全感,是其他人都不曾有過的。
內(nèi)心被那股力量充盈著,就什么都不畏懼了。
司轍走在前面,慢慢地引導著貝貝,很快輪到陳耿,他深吸一口氣,也走了過去。
前面三人都走上去崖壁,蘇泊臻合計著腳程,也把搭扣給搭上了。
山風夾雜著呼呼往耳邊吹,左邊看一眼都是懸崖峭壁,貝貝走了好幾步,忽地轉(zhuǎn)過頭看向腳下,驚得大叫。
“媽呀,這是什么地方,我不走了,不走了!”
山崖只夠一個人側(cè)身經(jīng)過,她不動,其他人都是動彈不得。蘇泊臻恰好站在最狹小的位置上,遠遠的聽見貝貝的啜泣聲。
司轍拉繩索,示意她跟上。貝貝卻突然瘋了一樣往后退:“我不走了,我要回家!”
司轍和她之間的繩索已經(jīng)被拉得繃直,眼看隊伍就要支離破碎。
蘇泊臻把身體貼到山崖一邊,鼓足力氣說:“哭什么哭,再喊就把你丟下去?!?br />
貝貝觸到雷點,歇斯底里:“蘇泊臻,你就會嚇唬我,你算什么東西?”
“你那么有能耐,就走過去啊?!?br />
“走就走,誰怕誰??!”貝貝氣得夠嗆,一鼓作氣,居然往前邁了好幾步,眼看就要到達。
還剩下最后兩步,司轍在前面說:“深呼一口氣,往前邁兩步就到了。”
貝貝順利到達,隨后陳耿和蘇泊臻也安全走過來。
幾個人歇息后,又接著往下走。再過一會兒,山上風聲鶴唳,天黑了。
貝貝沒走過這么多山路,不一會就氣喘吁吁的:“還往下走嗎?”
司轍環(huán)顧四周:“今天晚上就在這里休息吧,我和陳耿去扎營?!?br />
蘇泊臻問:“不走了嗎?”
“晚上太危險了,可能會有野獸,先點火吧。”
四人分工合作,兩個男的扎帳篷,蘇泊臻和貝貝撿東西生火。
帳篷立好后,司轍拿出能量棒,一人分了一根,又說:“晚上得留一個人看著,不能全睡死了。”
蘇泊臻細細地咀嚼能量棒,又喝了一口水:“行啊,每人兩小時。明天一早就走。”
陳耿指著貝貝:“那她怎么辦?”
貝貝心虛道:“看我做什么?我可不值夜,今天累都累死了,我都走不動了?!?br />
司轍問:“你和劉野平常怎么聯(lián)系?”
“在這荒山野嶺,我們能怎么聯(lián)系?”
蘇泊臻走過去:“你手機呢?”
貝貝認命拿出手機:“在這,已經(jīng)沒有信號了。你們該不會覺得我還和他有聯(lián)系吧?”
為了以防萬一,蘇泊臻把她的手機收起來:“回去后再還你?!?br />
貝貝賭氣說:“算了,既然這樣的話,你們把我綁起來行了?!?br />
蘇泊臻悶聲:“你以為我們不敢嗎?陳耿,把她捆了!”
“泊臻姐,我看她不像是裝的。”陳耿說,“要不算了?!?br />
一共有兩個帳篷,貝貝哼唧一聲,扭頭朝著帳篷鉆進去,怎么也不肯出來了:“我要睡了,今晚你們誰也別來吵我!”
陳耿悄悄問:“泊臻姐,她會不會半夜跑了?”
蘇泊臻瞇了瞇眼,環(huán)顧四周:“在這地方,她還真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