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什么,你要去香格里拉?”周揚(yáng)在聽到這個消息后,難以置信,“你昨天不是說不去嗎,怎么又……”
“我沒說去獵隕,只是帶他們?nèi)ハ嗍斓恼淤I?!?br />
周揚(yáng)差點(diǎn)兒跳起來,著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香格里拉現(xiàn)在鬧成什么樣子,無論你是去買,還是去游玩,他們都會覺得你是想去分一杯羹!他們已經(jīng)盯緊你,既然已經(jīng)打定主意這單不摻和,你又何必進(jìn)去?!?br />
這次的地點(diǎn)在稻城亞丁附近,那兒地處青藏高原東部橫斷山脈中段,地勢險峻,更是滇、川、藏三省區(qū)交界,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道混入了多少人進(jìn)去。
司轍淡淡說:“難不成還怕了他們。”
周揚(yáng)知道司轍已經(jīng)打定主意,怎么都說服不了他了。
“讓幾個兄弟跟你進(jìn)去?”
“只是去寨子買點(diǎn)東西就折返,不用麻煩?!彼巨H拒絕了,又說,“我們今天就走?!?br />
“這么快?”
“只不過帶他們進(jìn)去采購東西,哪里用準(zhǔn)備什么?!?br />
周揚(yáng)頓了頓,氣不過:“我看你是被那女的鬼迷心竅了?!?br />
司轍轉(zhuǎn)過頭看他:“別瞎說?!?br />
“原本我以為只有我被她迷得三迷五道,現(xiàn)在我算是看明白了,被勾走魂的人是你不是我。”周揚(yáng)分析得頭頭是道,一下子醍醐灌頂,“獵隕的事兒估計(jì)你沒少和她說,不然她怎么知道哪里有?!?br />
“還有呢?”司轍輕曬。
“還有,她高反那次我就應(yīng)該看出來的。你別說,那天那貓抓一樣的痕跡是她劃出來的吧?”
司轍沒說什么,周揚(yáng)只當(dāng)他是默認(rèn)了。
周揚(yáng)在心里臥槽了一聲。到最后,只是重重的嘆息:“作為兄弟,只能勸你一句,那女人和你之前見過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樣,別陷下去了?!?br />
“為什么?”
“別說女的了,就是男人,來這兒的有幾個是認(rèn)真的,不過是露水姻緣,也有來療情傷的,反正沒一個人是正兒八經(jīng)進(jìn)來處對象。再說了,那女的是珠寶設(shè)計(jì)師,長得勾人,有文化有地位,還是個大v,平常什么人沒見過,也不可能會留在這里?!?br />
司轍沒說話。周揚(yáng)定定看他一眼:“我去,你不會真是陷進(jìn)去了吧?”
“怎么可能?!彼巨H轉(zhuǎn)身,拿起車鑰匙,“走了?!?br />
這次旅途比之前的都要遠(yuǎn)許多,興許還得再住上幾天。司轍在臨走之前給車子加滿油,又在車后放了帳篷、飲用水和干糧之類的東西。
蘇泊臻抱臂站在一旁,慢條斯理吃一個橘子。
“還有行李嗎?”司轍問。
“沒了?!?br />
“衣服得帶多點(diǎn),我們?nèi)サ氖遣貐^(qū)?!?br />
蘇泊臻忽而走近了,湊在他耳邊說:“周揚(yáng)是不是說我壞話了?”
司轍挑眉:“怎么這么說。”
蘇泊臻退后一步:“我剛走出來,他看我的目光里有敵意。”
“你怎么這么敏-感……”
“誰敏-感了?”
趁著沒人看見,蘇泊臻伸手在司轍的腰眼掐了一把。他一身腱子肉,堅(jiān)硬如鐵,只有這塊是好欺負(fù)一點(diǎn)的。她瞧準(zhǔn)了,快很準(zhǔn)掐了一把就閃身上了車。
司轍看見她鉆入車?yán)铮酃饨器锏哪?,拿她沒辦法,而腰間被掐的位置酥酥麻麻的,看來這一路她都不想讓他好過了。
在車上,陳耿又恢復(fù)了神氣:“司轍哥,我們今天去哪兒?”
“那地方一天到不了,先去獨(dú)克宗古城,明天再從古城進(jìn)去寨子里。”
“我們真能買到嗎?”
“之前有些人進(jìn)寨子收購,寨子有的人會留存一些,但不多?!?br />
司轍說話的時候,眼神瞥過,不經(jīng)意看向蘇泊臻,她戴著墨鏡望向窗外。
車子在山路邊上蜿蜒盤旋,漸漸開到荒無人煙的地方,一路的山脈綿延不斷,牛馬成群,視野開闊。
司轍心情極好:“現(xiàn)在來是來對時候了,這兒有全國最美的秋天?!?br />
誰知道天氣變化太快,不一會兒,車?yán)镌絹碓嚼?,天上漸漸飄落下一片又一片銀白色雪花。
陳耿咋舌:“這是……下雪了?”
司轍打開雨刷說:“進(jìn)入林區(qū),這里的氣候陰晴不定。下雪是常有的事,或許等會兒就晴了。”
中午,車子在一處農(nóng)家飯館停下。司轍稍作整頓:“先在這里湊合?!?br />
蘇泊臻下車,看見路上全是坑坑洼洼的泥坑,左右兩邊都是一眼看不到邊的懸崖峭壁,看不到的地方云蒸霞蔚。
陳耿感嘆著:“這兒人真少啊?!?br />
“這里經(jīng)常發(fā)生泥石流和滑坡,你們走路的時候小心點(diǎn)?!?br />
蘇泊臻穿著羽絨服,身形一點(diǎn)不臃腫,眼看已經(jīng)走出十幾步。司轍快步走,把蘇泊臻往回拽:“你要去哪兒?”
蘇泊臻眼神清亮:“找?guī)?。?br />
司轍說:“那邊農(nóng)舍就有?!?br />
“不要?!碧K泊臻說,“太臟了,連個門都沒有?!?br />
司轍拽著她往另外一個方向走:“我?guī)闳e的地兒。”
走了幾十米,兩人在一處茂密樹林里站定。
蘇泊臻挑眉:“就這兒?”
“嗯,我?guī)湍阃L(fēng)?!彼巨H站在前頭,身形魁梧,擋住了她的。
過了會兒,蘇泊臻還沒動作。司轍知道她是不好意思,抬眼看著天空,開始唱起了歌。
“你是心中的日月,
落在這里,
旅程的前后多余,
只為遇到你。
多么想幻化成為你腳下的泥,
那天的無人山谷,
仿佛聽見說愛你?!?br />
蘇泊臻有點(diǎn)怔忪,沒想到他唱起歌那么好聽,聲音醇厚,繞梁三日。她解完手,從后頭繞過來,似笑非笑:“原來看輕你了,唱得比民謠歌手好聽?!?br />
司轍也笑:“還不是怕你尷尬?!?br />
蘇泊臻回眸:“怎么突然想起唱這首歌?”
歌詞仿佛為他和她而寫,每一句都有畫面,在這原始森林里聽得她臉紅燥熱。
“香格里拉的藏語意思是心中的日月,每到這里,我就總想起這首歌。”
落葉撲簌簌落下,有一只鳥撲閃翅膀飛走。
雪停了,蘇泊臻停下腳步。司轍低下頭,捏著她的下巴,清淺吻她。
吻完,蘇泊臻撫著唇呆呆站立,過了會兒才說:“我沒洗手?!?br />
本以為司轍會很嫌棄她,沒想他忽而把她整個人拽過來,輕扶著她,加深了這個吻。蘇泊臻伸手勾著他,整個人仿佛陷落在沼澤地里,無法站立。
司轍攻城略池,把她唇舌間的空氣全部抽走。過了許久他才放開她,雙手插袋:“走吧?!?br />
蘇泊臻跟在后頭,舌頭被吮得發(fā)麻,說話都不利索:“你一定是報(bào)復(fù)我剛才掐你?!?br />
司轍沒回答她,只是屏息靜氣往前走。
蘇泊臻伸長手,雙手在他腰間游走:“還是你怕癢?”
腳底不知怎么踩到了一截腐爛的枯枝,蘇泊臻感覺天旋地轉(zhuǎn)。下一秒,司轍回頭挽著她的腰,把她緊緊摟在懷里,手上用了幾分力,力量的懸殊過大,蘇泊臻感覺到某種迫人的氣勢。
她的腰肢很軟,輕柔得不堪一握,司轍按捺著自己的呼吸,在她耳邊吐氣:“別再摸我,不然我不敢保證在這荒郊野外要了你。”
蘇泊臻眼睛睜得大大的,像只兔子一樣蹦得老高:“你敢?”
“怕了?”司轍發(fā)笑,眉眼都舒展開,臉部線條比平時柔和不少。
看見司轍在笑,她才說:“你捉弄我?”
他捉了她的手,在掌心里描摹。
“不,是真的,很想要你?!彼p輕地在她的手心里勾了三下,蘇泊臻整個人都酥了。
下午的旅途,蘇泊臻一直都很乖很安靜的坐在車后座。陳耿反而興致盎然:“司轍哥,快到了嗎?”
“等會兒就到了?!?br />
過了一會,陳耿說:“窗外的風(fēng)景真好看,可惜泊臻姐睡著了?!?br />
司轍從后視鏡里看她,嘴角的笑容越發(fā)深了。她睡著的樣子,人畜無害,誰又能知道睜開眼后那傲氣又狡黠的樣子。
盡管眼前是縱橫又荒蕪的公路,可一閉上眼,他的腦海里浮現(xiàn)的全是她的影子,揮之不去。
夜間車子到了目的地,蘇泊臻緩緩醒來,揉眼:“到了?”
她在山林里被他嚇得一愣一愣,情緒波動巨大,沒想到在車上反而睡了悠長一覺。
司轍轉(zhuǎn)過頭說:“今晚就到這兒,吃完帶你們?nèi)ス懦亲咦?。?br />
到了獨(dú)克宗古城,已經(jīng)明顯感覺到是藏區(qū),沿途所見有瑪尼堆,經(jīng)幡和經(jīng)筒。天氣越發(fā)冷,蘇泊臻裹著羽絨服下車,還是被那寒冷的天氣凍得一哆嗦,睡意全沒了。
晚餐是牦?;疱伜颓囡疲巨H特意囑咐蘇泊臻不能喝多。
吃完后在古城漫步,隨處可以看見穿著藏族服飾的藏民們,在四方街,藏族人歡快的跳著鍋莊舞。
幾人來到大佛寺轉(zhuǎn)經(jīng)筒前,已經(jīng)有十幾個人圍著在轉(zhuǎn)。
司轍說:“這是藏傳佛教,許愿不用過來還愿。”
蘇泊臻問:“能許愿嗎?”
“能,但不能許前程、錢財(cái),只能許健康?!?br />
蘇泊臻走近,用手觸摸著上面的經(jīng)文:“有健康已經(jīng)足夠了。”
“你想的倒通透。”
“我最想得到的是愛,如果沒有愛,那么我要很多很多的錢。如果沒有錢,那么擁有健康也是好的?!碧K泊臻笑,呵出白色霧氣,“這是亦舒說的?!?br />
蘇泊臻穿著羽絨服,背面是毛茸茸的帽子,觸感很好。司轍刮她鼻子,輕聲嘆息:“傻姑娘?!?br />
天氣太冷,幾個人逛完轉(zhuǎn)經(jīng)筒就沒有了興致,紛紛回去客??净稹?br />
蘇泊臻依偎在爐火邊,火光映紅她的臉。
趁著司轍回房梳洗,陳耿悄悄問她:“泊臻姐,你是不是和轍哥好上了?”
蘇泊臻丟了一塊松枝進(jìn)去爐子里:“有這么明顯嗎?”
“我看見他對著你笑,那笑容具體我也說不上來,就是和對著別人不一樣。”陳耿撓頭,“我也見過你對他笑,笑得特別好看?!?br />
蘇泊臻說:“是這個理兒?!?br />
“你們是認(rèn)真的嗎?”
蘇泊臻眨巴眨巴眼睛,輕曬:“怎么可能。”
“那就是在旅途中的兩個人,互相取暖?”陳耿支支吾吾說,“其實(shí)別怪我說句唐突的,我覺得轍哥人挺好的,對待感情應(yīng)該也不是只玩玩的那種?!?br />
“你懂什么。”蘇泊臻問,“你有沒有喜歡的人?”
“我在學(xué)校有個喜歡的,但是畢業(yè)了,我沒敢耽誤她。”
“那不就是了。他不會離開這里,我也不會為他停留?!?br />
陳耿失望道:“那是沒可能了?”
“嗯。”蘇泊臻點(diǎn)頭,突然看見后面的臺階上,多出了一個人。
貝貝剛從外面進(jìn)來,全身冒著寒氣,驟然看見蘇泊臻,她把手套摘下,雙手插兜:“好久不見,我們聊聊?”
蘇泊臻眼風(fēng)流轉(zhuǎn):“坐吧?!?br />
陳耿默默站起來:“我先上去了。”
蘇泊臻輕聲說:“嗯。”
貝貝不客氣的坐下:“沒想到又遇到了?!?br />
“有事嗎?”蘇泊臻挑眉。
“我想說的是,托你的福,我又和劉野和好了。”貝貝把歪了的帽子扶正,“我們的感情很好,和原來一樣?!?br />
“那不就成了?!?br />
貝貝側(cè)身:“之前的事情,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如果你在他面前亂說話,我不會饒了你!”
“之前什么事?你對別人投懷送抱的事嗎?我沒那么有空去嚼舌根,但你也別妄想用什么來威脅我?!碧K泊臻聳肩,“我這人賤骨頭,最討厭被人威脅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br />
“你……”貝貝面部猙獰道,“你別得意,小心有把柄在我手上!”
劉野在后面探頭,等得不耐煩:“貝貝,說完了沒?”
“這就走?!必愗惻ぶ眢w回去了,臨走之前還剮了蘇泊臻幾下。如果眼神能瞪人,蘇泊臻全身恐怕要千瘡百孔。
不久,司轍換了身衣服下來,把外套披在蘇泊臻身上:“這里是高原地區(qū),小心高反?!?br />
蘇泊臻百無聊賴的攪著爐子:“貝貝他們也來了。”
“我知道?!彼巨H前陣子讓人把貝貝送到劉野身邊,兩個人又好上了,一直就待在這里沒有走。
劉野還加入了當(dāng)?shù)匾恢猾C隕隊(duì)伍,在這四周探尋著,但是一無所獲。
“會對我們有影響嗎?”
司轍揉著眉眼:“你在擔(dān)心什么?”
“我也不知道?!碧K泊臻說, “或許是我想多了,總覺得那些隊(duì)伍需要你。”
“別想太多,早點(diǎn)休息?!?br />
蘇泊臻披衣起身:“晚安?!?br />
她走上臺階,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房間,再往后看。司轍并沒有跟上來,只是坐在火爐旁,不知道兀自想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