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6
這種態(tài)度確實很扎眼, 莫度對著飛檐上的卡奧斯狠狠翻了個白眼,后者對此視而不見,這兩天的觀察讓卡奧斯發(fā)現(xiàn)這位秘術師們的大師兄幾乎無時無刻都能夠找到挑毛病的地方,想讓他滿意幾乎是不可能的。
比如沒有心懷感激地吃這里激辣版本的藏式蒸餃和一點糖不放酸到要死的土制酸奶,并且對方聲稱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比如不能跟隨大部隊一起進行和美國隊長某種意義上同等嚴苛的體能訓練, 那就算得上對維山帝的魔力態(tài)度不敬;又比如, 將純粹的知識吸納得太快, 而忽略了心性上的磨練和砥礪……
不過,更讓莫度感覺不高興的事情,顯然是這位魔法師先生太過于輕慢的態(tài)度了。
“嘿, 學徒。”
只要紐約時間里卡奧斯不在上課,對方就會在斯特蘭奇正在訓練的各種時間段開口打擾:“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氧化還原反應?”
“知道, 本質上是指電子的得失和共用電子對的偏移, 你已經(jīng)學過原子的內(nèi)部結構了對吧?雖然和你腦子里的認知應該有些出入。”
斯特蘭奇一邊打坐一邊閉著眼睛回答:“得到電子的被稱作是氧化劑,失去電子的一方是還原劑, 如果你連這個都理解不了就別自稱是大魔法師了。”
被諷刺的對象冷哼了一聲,反唇相譏:“連天體運行與人體相位的對應關系都弄不清楚, 這可是《煉金基礎》里面的內(nèi)容, 你有什么資格來質疑我。”
紐約距離加德滿都有接近十一個小時的時差,他們的對話大多數(shù)時候發(fā)生在深夜或者清晨, 卡奧斯全無“大半夜打擾別人”的愧疚,更何況斯特蘭奇只恨自己的學習進度不能更快,在學會了靈魂出竅這門新技巧之后,更是徹底放飛自我, 一邊保持著身體的休息一邊用靈魂夜以繼日地閱讀那些神秘學上的典籍。
“那個我早就已經(jīng)背過了——在你回紐約上課的時候。”
斯特蘭奇翻了個白眼,哪怕以靈魂的狀態(tài)翻白眼看上去格外古怪他也得說:“在看之前我還以為占星術是多么厲害的能夠測算未來的東西,結果你所說的對照表大多數(shù)時候只不過用來調(diào)和魔力以及詛咒他人,可真是太諷刺了。”
“觀測未來怎么會是那么容易的事,那在某種意義上算得上是一種時間魔法,將自己的視野無限延伸送往時間之后,看向平行世界的無限可能……如果能夠抵達這一步的話,你就不是個秘術師而是合格的魔法師了。”
卡奧斯看了一眼飄蕩在自己身邊的出竅靈魂:“你還差得遠呢。”
“我沒有那么多時間可以用來浪費。”
斯特蘭奇的靈魂搖了搖頭:“我必須得想方設法趕快治好這雙手……”
卡奧斯偏過頭,對方的本體正靠在墻角閉目打坐,眉目和眼前的靈魂一樣嚴肅。
他還不知道,自己早就已經(jīng)被遴選成為了未來的至尊法師。
一想到這里卡奧斯就有點頭痛,不過秉持著“心理輔導部分交給古一法師就好”的原則,他也并不打算太過糾結于此:“這其實不算太難,循序漸進的學習,癱瘓的人都能夠靠著魔力重新站起來。”
他伸手沖著墻根一指,一根笤帚就自動地站了起來,和它旁邊的簸箕一起配合著開始打掃室內(nèi)衛(wèi)生:“喏,就像是這樣,你把自己的雙手想象成為是類似的東西就好。”
用魔力驅動身體和用魔力驅動平底鍋、煎雞蛋和培根原理一致,只不過需要更加細致的魔力控制,這點斯特蘭奇做得還不算太好,而一旦將精度要求拔高到能夠重新回到手術臺上,對于這些術式粗淺的領悟就顯得太過不足。
“這還不夠。”
曾經(jīng)紐約市最為炙手可熱的醫(yī)生低聲說道,不知道是說給身邊的卡奧斯聽,還是講給他自己:“如果想要重新回到原有的醫(yī)術水平……這還遠遠不夠。”
夜幕降臨,在喜馬拉雅山腳下的加德滿都空切污染程度比紐約市要好太多,哪怕用肉眼直接觀測都能夠窺見極為清晰的星河。
卡奧斯向來按照紐約時間作息,加德滿都的深夜正是紐約市剛剛結束一天工作的黃昏。少年盤踞在卡瑪泰姬的屋頂上,身下是肉眼不可見的、數(shù)百年以來都在不斷維護添補、緩緩運轉的防護法陣。
風吹起這幾個月已經(jīng)長得有些長的紅發(fā)——說真的這樣子看起來更像是一個不良少年了——卡奧斯摸了摸發(fā)梢,自從告知了史蒂夫頭發(fā)里也可以蓄存魔力之后,對方就打消了讓他看上去更像個“普通高中生”的念頭。
說來也怪,他根本就不是什么普通的人類高中生,但被彼得和史蒂夫按頭學習的這段時間里,他居然真的有些習慣了平凡人類的生活。
這個世界過于平靜,過于安全,和他印象中的那個世界截然不同——沒有硝火和硫磺的味道,也欠奉瘟疫與死亡的影子。興許他應該去那些仍舊還在戰(zhàn)爭當中的地區(qū)來感受一下熟悉的氛圍?少年略微思索了一番,就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還是恢復魔力這件事最為優(yōu)先……
“你在觀星?”
冷不丁地,他的身后傳來醫(yī)生冷靜的聲音。這里可是卡瑪泰姬的凌晨三點,這人看上去居然一點都不困:“你從星圖里看出了什么?”
“我不信占星術,我的魔法本質和這種太過規(guī)律的魔術體系不契合。”
卡奧斯隨口回答:“我就是在走神。”
“所以才是卡奧斯chaos。”
斯特蘭奇接過話茬,問道:“他們說,你是從至上尊者那個時代就留存至今的魔法師。”
“大概,我對這些事情的印象并不清晰,更何況斯特蘭奇strange這個姓不也一樣奇怪。”
卡奧斯搖了搖頭:“人類的靈魂能夠承載的信息量非常有限,過于漫長的生命對自己而言反倒是一種消耗——你別看有些魔術師成天叫囂著要尋求延長壽命的做法,讓他們活上四五百年,倘若靈魂無法支撐意志的話,要么異化成為非人的怪物,要么……”
他沒能說下去。
雖然本尊沒有明說,但作為一個天才醫(yī)生,斯特蘭奇不難猜到對方未能宣之于口的后半句。
——要么就像煉金術概念里吞尾而生的銜尾蛇那樣,吞噬自己過去的記憶,壓縮大部分無用而冗余的情報,只留下那些關鍵而精髓的部分。
將迄今為止的人生打一個壓縮包,每一次在有需要的情況下讀取解壓縮那些關鍵的部分——這也解釋了為什么費爾南多·卡奧斯連自己的魔法名叫什么都想不起來,卻總有辦法在最合適的時候使用最恰當?shù)男g法。
因為這家伙本身就是一個從中世紀而來的超級數(shù)據(jù)庫:和神秘學相關的那種。
史蒂芬·斯特蘭奇將這些過于復雜的情緒拋之腦后,搖了搖頭——無論如何,那都只是別人所選擇的人生。對他而言,卡奧斯選擇過怎樣的生活和他自己毫無關系,不過倘若這人還稱呼自己一聲學徒,那起碼他腦袋里的知識值得深挖。
“你不是維山帝的秘術師。”
如今已經(jīng)入了門的斯特蘭奇語氣非常篤定:“我看到你使用的魔力和我的不同源,也不像是普通的地脈……你是延續(xù)了哪一路的源流?”
“我不知道,不記得了。”
卡奧斯聳肩:“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這可不是什么隨便的事情!”
斯特蘭奇的語氣一下子嚴肅了起來,聲音也提高了八度。此時是卡瑪泰姬的深夜,加德滿都的供電系統(tǒng)一直都被大加詬病,一到半夜幾乎稱得上是萬籟俱寂,只剩下草叢里微弱的蟲鳴。
在如此靜寂的環(huán)境之下,這一句質問直接讓卡奧斯縮了縮脖子,想起被彼得輔導化學的慘狀——他警惕地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沒有吵醒任何人,才滿不在乎地咕噥著:“不管是哪處的源流,我目前使用魔力的方法沒有給自身帶來任何的反噬,那就說明這樣的力量是安全的……”
月亮穿透層云,月光如淵如河環(huán)繞在兩人周遭。卡奧斯對于斯特蘭奇的說法不置可否,他伸手一揮,從房間里飄上來一本……一本《普通生物學》。
斯特蘭奇瞥了一眼:“……”
作為一個過目不忘的天才醫(yī)生這書他已經(jīng)倒背如流了。他斜睨了一眼就著被魔力放大的月光看書的紅發(fā)少年,開口說道:“這應該已經(jīng)是生物ap課程的參考書籍了,我看你好像有點偏科……你想學生物學?或者以后更進一步,學醫(yī)學?”
后者認真看書,頭也不抬:“我本來就是醫(yī)生,如你所見,瘟疫醫(yī)生。只不過你們這個時代想要從事老本行太麻煩了而已。”
和醫(yī)生所具備的社會地位所對等的是嚴苛的考核制度,按照卡奧斯如今被按頭成為高中生的境況,他需要先在高中拿到足夠漂亮的gpa和優(yōu)秀前輩的推薦信,然后成功晉升入排位靠前的大學,在學習完生物學知識之后更進一步地學習醫(yī)學。
知道對方興許是數(shù)百年前的知名魔法師,斯特蘭奇的嘴角抽搐了了一下,對于卡奧斯這種認真研讀現(xiàn)代生物學知識的做法不做評價。
那個年代的醫(yī)生大都應該被稱之為巫醫(yī),治療手段格外奔放,動輒就采用放血、催吐和灌.腸之類的原始手段,間或夾雜著女巫用魔藥治病藥到病除的傳說,史蒂芬·斯特蘭奇不知道對方到底在這之中屬于哪一種,就卡奧斯的自信和他清除詛咒的做法來看,看樣子應該是后者。
在卡瑪泰姬里,名義上的導師和當事人根本不承認的學徒保持著底線程度的互不干涉。斯特蘭奇偶爾會像調(diào)用數(shù)據(jù)庫一般咨詢卡奧斯一些神秘學的知識,后者也經(jīng)常被指點作為一個高中生所需要完成的學業(yè)。
他從紐約帶過來的松餅薯片和甘草糖只有自己一個人享用,即便是在卡瑪泰姬修行的未成年孩子都不會多看哪怕一眼——他們是恪守規(guī)則的世界的戍守者,態(tài)度謙遜有禮地接待了這位至上尊者的座上賓,不曾要求對方遵循這里的規(guī)矩,卻也從無打算放松自己的念頭。
一天二十四小時,僅有三四個小時被用來徹底的睡眠。在斯特蘭奇倒頭就睡的時段里,卡奧斯選擇在圖書室里度過自己一天之中最為專注和清凈的時段。
盡管鮮有人關注這些細節(jié),但他身上仍舊還有不少疑點亟待查明。
比如古一法師的神色永遠帶著別人看不明白的懷念,卻和他本人私交甚少,甚至還遠不如對于斯特蘭奇的指點用心。或許別人可以解讀為至上尊者永遠很繁忙,但卡奧斯明白事情并非這么簡單。
那些記憶的畫面就像隔著一層玻璃,感受不到情緒的溫度——雖說他所有的記憶都如此,仿佛通過了某種太過精準的濾波器,將一切被視作“多余”的東西精準地篩除出去了。
對他而言,古一法師同樣是個有著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如果不是他的記憶里從未發(fā)生過什么激烈的矛盾,他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曾經(jīng)和這位至上尊者關系很差。
但如果如此的話,對方的態(tài)度就更加難以捉摸了。
紅頭發(fā)的少年伸了個懶腰,很多術法對他來說就像是康復訓練,最本質的問題仍舊是魔力來源。基于汲取地脈力量的大源學和基于維山帝力量的秘術似乎都不太像是他曾經(jīng)掌握的力量,而有關于這一點,卡爾·莫度堅信別的源流都是“歪門邪道”,對此沒有一丁點好態(tài)度,每次一看到這種深紅色的魔力就忍不住用眼刀剜他。
天邊泛起魚肚白,群青色的天幕遠端被點染上越來越明亮的色澤。卡奧斯從圖書室探頭看向窗外,秘術師們已經(jīng)開始了一天的早課。
仍舊是些跑圈、扎馬步、打坐冥想和一起聯(lián)通源流繪制魔法陣之類的慣例內(nèi)容。秘術師注重精神上的修行,崇尚對力量的約束和克制,盡管卡奧斯對于這樣的教育方針有些不置可否,但畢竟斯特蘭奇本人是這一流派的弟子,因而他只是照慣例躺在屋頂圍觀,手邊還放著一兩本沒看完的書籍。
事實上,這兩天的學習經(jīng)歷讓他覺得……這些通用的書籍確實沒什么好看的。他自己的腦子里對應的知識一應俱全,實在沒必要再炒一遍冷飯,接下來的時間里或許需要再去看看那些古一留下來的手稿或者不傳世的孤本。
秘術師們整整齊齊地排成方陣,看上去就像是在做什么團體操表演。鎏金色的魔力流束從手指尖流淌而出,在面前的空氣之中繪成圓盤,又變遷出各種各樣詭譎的花紋。
負責監(jiān)督的莫度抄起手中的生命法庭之杖,縱身躍上屋檐擋住卡奧斯的視線:“接下來是我們的練習時間,你還打算繼續(xù)看下去?”
言下之意痕明顯,對方在趕客。
眾所周知,窺探其它流派的辛秘在神秘學領域被公認為是一種非常不恥的行為,因而卡奧斯并無反駁,只不過夸張地伸了個懶腰,就仿佛是徹底放棄了這里的時差一樣打呵欠:“有什么可看的,理論知識都在你們的圖書館里放著,現(xiàn)在不過是在撬動更高維度的力量……我回去睡覺了。”
說完,身形頎長的魔法師先生就變回了黑袍面具的模樣,輕飄飄地從房檐上跳了下來,不知道何時手里還拎著一個鼓鼓囊囊的書包。
“我作業(yè)也做完了,你們繼續(xù)。”
斯特蘭奇沒回頭,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什么一個活了這么多年的老怪物會喜歡扮高中生玩的游戲,而且他一開始居然還真給對方騙過去了。
還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把他趕出了報告廳。
美國,紐約。
加德滿都的清晨,是紐約華燈初上。
卡奧斯無法自由自在地進行瞬間移動,他的空間跳躍往往需要進行復雜的演算和準備,上次在鏡像空間里那漫長的奔跑和布陣就是手段之一。不過每一脈的神秘都有其特殊的地方,他總不至于在這種一看就是維山帝的秘術師們格外擅長的領域里和他們較勁。
也正由于這些復雜的空間演算,令所有人大跌眼鏡的是,費爾南多·卡奧斯其人的數(shù)學成績,居然出乎意料地在平均水平以上。
“《平面幾何》跟《陣法繪制》差距不大,微積分這里我曾經(jīng)學的不多,況且以前這門學科也不叫這個名字。”
回到紐約的卡奧斯撲在電腦上噼里啪啦地打字,接受現(xiàn)代信息的速度快得讓一睡七十年的美國隊長本人覺得格外不可思議——明明他才是兩個人當中時代跨度更小的那個,但是現(xiàn)在他的“被監(jiān)護人”已經(jīng)開始熟練地在用聊天軟件和他的同學交流作業(yè)心得了。
史蒂夫·羅杰斯輕輕帶上房間門,拿起手機決定先學會用屏幕鍵盤流暢地打字,總不能輸給他房間里看上去就有點營養(yǎng)不良的新房客。
“但是你居然知道虛數(shù)的概念還有復變函數(shù)!”
彼得的尖叫聲讓卡奧斯忍不住把耳機從頭上拿遠了一點……老天這種聲波攻擊為什么從來都沒個預兆:“你不是來自幾百年前嗎?!文藝復興時期的數(shù)學會講這些?”
“當時但凡什么普通人學不明白的東西都被叫做煉金術,這些東西后來被拆分成了化學、礦物學、博物學之類的各種知識,你們現(xiàn)在區(qū)分得比較細。”
費爾南多·卡奧斯回想著自己最近在互聯(lián)網(wǎng)上查到的資料,不得不說,這個時代在某些領域真的很方便,只要有心獲取知識,那么知識簡直就像是開敞了大門一樣任君采擷,而非像是曾經(jīng)一樣首先需要拜謁當?shù)仉y能可貴的幾個識字的家伙:“虛數(shù)本身就是一種魔力屬性,雖然我用這樣的術法非常不適應,但是掌握與之相對應的和‘虛數(shù)’有關的知識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而且過去的數(shù)學發(fā)展也沒你想象得那么貧瘠,文藝復興時期,意大利人卡爾達諾發(fā)現(xiàn)了三次方程的求根公式。德國數(shù)學家雷格蒙塔努斯的《論各種三角形》里闡述了三角函數(shù)以及球面三角形的相關知識,順帶一提,‘韋達定理’的韋達本人也活在這個時代。[1]”
只不過在那個時候,知識并沒有深入普羅大眾,仍舊屬于上層階級和神秘學領域才能夠觸及的辛秘。
知識本身,就像是一個秘密。
彼得對于這些太過細枝末節(jié)的歷史了解不多,他對于文藝復興時期的了解大多流于那些傳承而來的美術作品,以及但丁的《神曲》之類夾雜著宗教色彩的文學著作,如此聽聞也只能嘖嘖稱奇地感到震驚。在這個由內(nèi)德建立的討論組里,他們?nèi)齻€人都已經(jīng)把單人份的作業(yè)徹底完成,剩下的就只有那種一個月提交一次的大作業(yè)——需要撰寫成論文形式的那種。
而碰巧,這一次的選題涉及世界史。
正是卡奧斯偏科嚴重,成績很爛的幾門學科之一。
這點曾經(jīng)最初讓彼得和內(nèi)德很是不理解,畢竟在他們的想法當中,一個生活在過去的人無論如何都很難錯過了解那些時代的重大事件,最好的例子就是,美國隊長本人對于二戰(zhàn)的了解肯定就比他們這群高中生要深刻得多。
但卡奧斯腦子里的歷史似乎總有著某種奇怪程度的扭曲,他腦海的夾縫里能夠存得住那些王室的丑聞和女巫的秘密,知道宗教改革之前教廷的陳腐和瘟疫爆發(fā)時整個歐洲的慘狀,但那些時間在他的腦海當中似乎不是線性的,而像是散點一樣隨意排列,他沒辦法擷起其中一處,就將前后關系生卒年限精確地陳述出來。
可能還是因為活的太久了的緣故吧……彼得摸著后腦勺,覺得他自己也沒辦法體會這到底是怎樣一種感受。總之,這位明明對歷史有著深入了解的大魔法師先生,無論世界史還是美國歷史水平都格外地……爛。
后者他本人親口表示“統(tǒng)共就二百年歷史,一群凡人互相爭來斗去的故事有什么好了解的”,而前者,很遺憾的是那些豐富的知識儲備并不能起到什么正面的作用,甚至很多時候會有反效果。
比如……
“英國的資產(chǎn)階級革命和巴黎人民攻占巴士底獄隔了一百多年,你是怎么把這兩件事記到一起去的。”
彼得·帕克有些絕望地捂臉,在優(yōu)秀的科目譬如拉丁語上,卡奧斯可以表現(xiàn)出足夠驚艷所有人的態(tài)度,而一旦到了那些和他自己的認知有沖突的科目,想要糾正這些起碼和試卷標準答案不一致的知識就成了比如何殺死一頭巨龍更加艱巨又亟待解決的難題。
“因為印象里感覺都是一副鬧騰騰的樣子……又似乎是都死了些貴族。”
卡奧斯按著太陽穴費勁地回憶,說實話多做些歷史題說不定還真有可能有助于讓他的記憶變得清晰一些:“斷頭臺的閘刀前面到處都是人,每個人表情都亢奮得驚人,從臉頰到脖子都紅得充血,你別看現(xiàn)在書上把這些事情寫得有多么嚴謹又光正,實際上當時什么混亂事兒都有。”
彼得和內(nèi)德:“……”
他們還能說什么呢?
他們當然只能默默地修改了小組內(nèi)大作業(yè)的選題,把題材改成了更加保險、不會出什么亂子的“文藝復興時期服飾風格和藝術作品”之類大多數(shù)女孩子喜愛的題材。
反正他們的隊伍里有大魔王,作為新任‘校霸’的左膀右臂,完全不用擔心那些莫須有的嘲笑。
等到卡奧斯重新推開房門的時候,史蒂夫正在客廳里看新聞。
他聽到身后木門的動靜,在沙發(fā)上讓出了一小片地方,順手指了指桌面上新填補的零食。雖然史蒂夫自己本人飲食起居習慣某種意義上都健康得像是紐約生活版本的秘術師,但美國精神的象征并不會吝惜于給卡奧斯帶些彼得這個年紀的高中生喜歡的膨化食品,哪怕在第一次去便利店買薯片的時候讓售貨員驚掉下巴,免費送了一大包點心還在對方的衣服上用馬克筆簽了名。
“你忙完了?”
史蒂夫打了聲招呼,盡量讓自己不去介意卡奧斯那長得都有點垂肩的頭發(fā),反復給自己洗腦是因為對方需要魔力,而非他的被監(jiān)護人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不良少年:“我是說……兩邊的學習都。”
“嗯,雖然總覺得最近的時間有點不夠用。”
卡奧斯坐在史蒂夫身邊,他們都很習慣電視里發(fā)出的背景音,這能讓只有兩個人的客廳變得熱鬧不少:“我打算下周去看看那位至尊法師的手稿,不知道那能不能徹底解決魔力的問題……你呢?最近如何?”
“還老樣子,九頭蛇已經(jīng)是我們的老對手了。”
美國隊長的回答挑不出一絲毛病,他也不吝惜提前告知費爾南多一點復仇者聯(lián)盟的工作:“我可能之后得出差一次,去趟大西洋,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我是個成年人,羅杰斯先生。”
卡奧斯忍不住發(fā)出嘲諷的聲音:“不要因為看上去和彼得他們長得一樣,你就真的覺得我是個做什么都磕磕絆絆的高中生。”
“你是我法律意義上的被監(jiān)護人,況且就算是索爾待在曼哈頓我們也要囑咐他照顧好自己的,因為說真的只要他自己出現(xiàn)在大街上就一定會引發(fā)混亂。”
史蒂夫攤手:“這是基于某種經(jīng)驗,并非是質疑實力。”
卡奧斯沒吭聲,他試圖轉過頭去看電視,結果驚愕地發(fā)現(xiàn)電視里所播報的也是他們的熟人。
托尼·斯塔克今日在國會議會上公然挑釁,他宣稱……
……一個放棄了軍火的軍火商能夠獲得些什么?讓我們拭目以待。
卡奧斯:??
他震驚道:“你們不是都很受歡迎嗎?”
他本人對托尼·斯塔克觀感復雜,一方面對方是導致他被按頭上學的罪魁禍首,另一方面,他知道彼得·帕克以及學校里一連串的學生們一提及斯塔克這個人就兩眼放光。
不可否認,只要私下里相處過一段時間,安東尼·愛德華·斯塔克就很難給別人留下什么太明顯的惡感——哪怕這人其實渾身上下小毛病。
翌日,中城高中。
卡奧斯拍出兩張寫著“史蒂芬·文森特·斯特蘭奇”的簽名分給彼得和內(nèi)德,雖然沒來得及找現(xiàn)任至尊法師要簽名,但是下一任的簽名還是很好拿到的。
雖然寫在作業(yè)紙上的簽名看上去有點敷衍……好吧,這確實挺敷衍的,醫(yī)生的字跡本來就潦草,就像簽習慣了的病例單一樣每個字母都擠在一起,只能勉強從字縫里看出字來。
彼得最開始是帶著崇敬的心情雙手接過這張簽名的,但等他辨認出了簽名的內(nèi)容之后,兩名小伙伴一起露出了有些呆滯的表情。
“是我知道的那個斯特蘭奇嗎?”
彼得磕磕巴巴地問,畢竟這個姓氏夠罕見的:“那個……那個被咱們救過的醫(yī)生?”
“那個把咱們趕出教室的醫(yī)生。”
卡奧斯撇嘴說道:“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你一定想要他的簽名。”
維山帝啊,要知道那家伙當時的表情就好像是自己生吃了一頭龍,還是有毒品種的那種,以至于卡奧斯不得不板著臉解釋自己還有倆同學想要他的簽名,卻又不能提前告知對方“因為你就是被欽定的繼承人”,因為古一直到目前為止都還只是普通地在教導他知識,沒有半點多余的勸導。
但這也已經(jīng)足夠糟糕了,因為斯特蘭奇一下子就想起了“那倆朋友”就是跟他一起被自己趕出教室的兩位——而實際上等如今的他弄明白了那些基于視覺發(fā)出的詛咒之后,他也明白了自己當時的想法有多么狹隘和荒唐。
他又不是什么超級英雄……最終,斯特蘭奇在卡奧斯撕下來的作業(yè)本上簽下自己的名字:“退居二線的醫(yī)生可不是什么好的簽名對象,你朋友應該去找鋼鐵俠。”
“他都有了三份鋼鐵俠本人的簽名了,一份美國隊長的……復仇者聯(lián)盟成員里除了索爾的簽名他應該都已經(jīng)集齊了,雖然我也不知道他收集這么多親筆簽名是想詛咒誰。”
卡奧斯?jié)M不在乎地說道:“你的這份應該會被放在鋼鐵俠那張的旁邊。”
斯特蘭奇:“……”
槽點太多他一時不知道從何吐起。
最終,他選擇了比較好開口的那部分:“我猜他應該不是想留下和這些人的魔術聯(lián)系或者追蹤靶標。實際上在這個時代要簽名是個很普遍的事情,除了你這種……你我這種涉及神秘的人,其它人根本不在乎自己親手書寫的名字流傳出去。”
“哦,那他們可真是太不小心了。”
最終,魔法師先生面無表情地總結道。
高中生的生活,在充實之余,往往也不算有趣。
尤其是對于見識過了超級英雄們的生活方式以后,這種一成不變的日子就更加缺乏真實感。
和蜘蛛俠一個班一起完成小組作業(yè)聽起來還算能接受,但一個活了幾百年的大魔法師正兒八經(jīng)地討論文藝復興時代女性的襯裙、鯨骨裙撐和她們的編發(fā)方式,還是和一群男生討論,就顯得有些怪異了。
在此期間,卡奧斯又遭到過一兩次挑釁,似乎是之前的那群校霸又不信邪地找了幫手想要鞏固自己的地位,結果不出意料地又被一頓胖揍。
這一次他被彼得和內(nèi)德幾次三番地提醒,下手非常有分寸,而且還特意躲過了學校里有監(jiān)控錄像的地方——但是仍舊沒躲過神出鬼沒的新校長。
神盾局的達姆彈·杜根探員倒背著手像模像樣地在校園里逡巡了一圈,一眼就看見小角落里他的監(jiān)管對象正在施暴——或者正在進行的單方面防衛(wèi)過當。
不知道幾百歲的“年輕小伙子”露出了格外有殺氣的表情,不過杜根校長作為一個曾經(jīng)追隨過美國隊長的、同樣從戰(zhàn)場上歸來的老牌神盾局探員,很輕易地就能判斷卡奧斯明顯是留了手,否則不可能只是揍得這幾個熊孩子哭爹喊娘。
看著對方袖子里隱隱約約溢出的深紅色光芒,杜根覺得如果卡奧斯用全力的話說不定這幾個小混混會當場暴.斃。
幾個人高馬大還帶著武器的高中生被卡奧斯一個人揍得無力還手懷疑人生,頗有一種小白兔暴打大灰狼的錯覺,更何況小白兔還張開嘴露出了滿嘴的尖牙,面無表情地把被打翻在地的那些人收攏到一堆,扔垃圾一樣堆疊在一起,搬運到攝像頭拍攝不到的夾角。
……所以說費爾南多·卡奧斯果然是聲名遠揚的大魔王吧!
而露出危險表情的少年——費爾南多認真地打量著所有人,每個人身上都不過是些軟組織挫傷,他的出手極穩(wěn),這一次也盡量避開了頭頸之類的關鍵部位,基本上可以確保這群家伙在家歇個一兩天就能重新活蹦亂跳地來上學。
探員校長的面部表情看上去十分穩(wěn)定,表面上八風不動地朝著事發(fā)地點走過來,幾名學生看到有老師過來,立即開始攤在地上哀嚎控訴怪物新人的暴行。
達姆彈·杜根:“……”
如果他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校長,說不定真的會有心思去解決這種校園暴力不成反被痛毆的麻煩事,但本質上他是個戰(zhàn)場上退伍的神盾局探員,而且性質又格外特殊才來分管這類神秘事件……人為什么要給自己找不痛快呢。
更何況,作為一個當兵的,他本質上也認為適度教訓一下這些孩子挺有必要,他作為校長當然不能動手打人,但是同齡人之間不那么友善的交流他也完全可以管得不那么寬泛。
總而言之,校長的視野空洞地掃過了混亂的一干人等,在前任校霸絕望的目光當中倒背著手揚長而去,態(tài)度甚至有點像什么離退休的老干部。
眾人:“……”
被打倒在地的學生們表情逐漸扭曲,看著卡奧斯不知為何略微松了一口氣揚長而去的背影,沒過多久,學校里就開始流傳起新的校園傳說。
——這個新來的插班生絕對是個魔鬼!他連校長都可以蠱惑!</br>作者有話要說: 放個綜漫接檔,有興趣可以收藏※如果康綜英美的讀者可以收藏一下專欄我以后也會繼續(xù)寫綜英美w腦洞存貨還有不少,這本是個偽種田的綜漫火影,嘗試一下新題材挑戰(zhàn)自己w
七年工齡的審神者退休后帶著小判和刀劍們衣錦還鄉(xiāng),卻震驚地發(fā)現(xiàn):戰(zhàn)爭結束了,老家舊宅變成了一片廢墟,全部財產(chǎn)都交給了族長家的小兒子繼承。
據(jù)說流水潺潺的南賀川曾經(jīng)流血漂櫓,又據(jù)說,如今村子遭受突襲正在災后重建。
他早已經(jīng)被視作任務死亡,莫得家產(chǎn)也莫得撫恤金,還要養(yǎng)活一刀賬的刀。
七年間,暗部的同伴成功上岸成為了優(yōu)哉游哉的咸魚上忍,曾經(jīng)的隊友換了一茬又一茬迭代更新。
唯一不變的是,食堂菜還是那么難吃。
需要災后重建的不只是建筑,還有每個人斑駁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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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種田(?)開店(?)經(jīng)營(?)反正不管干什么都比當忍者靠譜的,忍者的故事。
刀劍們:
我們審神者怎么能吃這么粗鄙的食物!
你們竟然還要讓他值夜站崗!
嗚嗚嗚大將這是你最愛吃的便當出任務一定要帶好,別吃兵糧丸那個不健康的。
是不是賺夠了錢,主上就不用去繼續(xù)當忍者了……?
某不具名白毛稻草人:你們清醒一點!
cp卡卡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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