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九點多,葉一舟聽到了父母和誰打電話的聲音;
對對對,你到了那個小區(qū)問門衛(wèi),那個8棟在哪里,到了8棟按門鈴就行了,按0802,嗯嗯好呢好呢;
有客人來?該不會又是媽媽的什么閨蜜吧,不管是誰,有人來,得起床了,葉一舟心里想著于是趕緊起床了,要是真有客人,自己不出去打個招呼也太不禮貌了;
洗漱好以后,葉一舟問媽媽,今天有客人來嗎?我聽你剛剛好像在和誰打電話;
是啊,你表哥要來,好久沒見了,我們搬來這里他不知道路,也是清明節(jié)要回去,順便來看看;
葉一舟哦了一聲,本想問明白是哪個表哥,因為她的表哥實在太多了,就她爸媽的兄弟姐妹的孩子加起來就有28個孩子,其中有6個表哥,還有爺爺?shù)慕忝玫暮⒆樱阆聛硭砀鐚嵲谔嗔耍掖蠖鄾]見過,算了,來了就知道了;
大概15分鐘左右,門鈴響起了,媽媽去開了門,然后一臉開心的把來人迎了進來;
葉一舟也換好衣服出來準備打招呼,當一看到來人的時候,葉一舟那本來臉上掛好的微笑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來的不是別人,是程陸禮,她爺爺?shù)拿妹玫呐畠旱囊粋€兒子,沒多大的親戚,老一輩的親戚太多,孩子也多,所以大多都不認識,但是這個表哥,小時候在她家住過一年,那一年簡直是她的噩夢,所以她對眼前這個表哥是極度不待見的;這個人,她曾經(jīng)發(fā)誓,化成灰她都認識,沒想到這么多年沒見了,以為這些事情都已經(jīng)忘記了,再次看到,卻發(fā)現(xiàn)心里那些仇恨的種子又開始在瞬間發(fā)芽;
父母卻是喜歡得很,哎呀,來就來了,還帶什么東西,你真是有心了,回家路過還特地來看我們;
沒事的阿姨,想著很多年沒過來看你們了,上次去看舅公的時候,準備去看你們,然后他們說你們搬到縣城了;
這對話,換了別人葉一舟覺得沒什么。無非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客氣,可是一邊是自己的媽媽,一邊是自己極度討厭的一個人,所以怎么聽著聽著想吐,葉一舟實在聽不下去了,于是想找個借口離開,就說要出去買東西;
剛好程陸禮說要去回來得急沒買東西,想去超市買點東西,但是對這里不熟悉,想麻煩表妹帶她去超市;
葉一舟突然想給自己一巴掌,凈會找事;
于是非常不情愿地帶著他去了超市;
呵,這年頭還有人在一個小縣城找不到超市的人,導航用來干嘛的,嘴巴除了用來吃飯就沒有別的用途了?還有為什么非得還這里買,鎮(zhèn)上也有很多超市,呼,真會給人找麻煩;
你可以說大聲一點,程陸禮看著一臉不情愿的葉一舟說到:
帶個路而已,你就這么不情愿?你還真和小時候一樣呢,把情緒都寫在臉上,難過傷心真是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樣不太好哦
我還以為你瞎了呢,既然看出來我不情緒,你何必非得強人所難呢?
小時候的事情,你還記著呢?你可真記仇,果然女人是最恐怖的生物,程陸禮聳了聳肩膀;
當然了,這輩子都不可能忘記,我記仇,我告訴你,你知道你為什么不記仇嗎?因為你是受益人,而我是受害人,你現(xiàn)在在這里說一堆的雞湯,沒用,你生命中有沒有傷害過你的人,像你對我那樣的,你敢說你一點恨意都沒有,葉一舟冷眼看著眼前的表哥,語氣冷冷地說道;
那時候還小,大家都是親戚,何必呢?有些事情,記得太久,有什么意義,你恨我,對我沒有什么影響,只會讓自己徒增不快樂而已;
還小是嗎?我九歲的時候你十二歲了,十二歲都上初中了,你還覺得你自己小嗎?還有,你認為你小,就可以為所欲為嗎?還有,你這種親戚,我要來干嘛?
你要學會放下仇恨,人不能總活在回憶里,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過不去,你還記得九歲那年我被卷進一個漩渦里嗎?我掙扎了好久好久才撿回一條命,所以后來只要看見漩渦,我就想起那件事情,它已經(jīng)刻進骨子里了,忘不了,而你呢?你明明知道我那時候已經(jīng)極度恐懼了,你幸災樂禍的嘲笑我也就算了,你還去告訴我媽,你害我差點被我媽打死,你害我跪了整整一個晚上,你那個時候還小,好吧,我當你那個時候什么都不懂;
那現(xiàn)在呢?你現(xiàn)在30歲了,你想起你小時候做過的那些事情,心里可有一點點愧疚?
我們不要聊過去的事情了,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長大成人了,生活要向前看,你告訴我,要怎么樣你才能原諒呢?
原諒不了,永遠都不可能原諒你,你知道嗎?你那個時候打我的時候,我連哭我都不敢哭,因為我知道我一哭,我媽就會心煩,然后就是二次傷害!你以為我打不過你嗎?不是的,我有很多種方法可以弄死你,我只是打不過我媽!
關于小時候的事情,我正式向你道歉,現(xiàn)在看來確實混蛋,我現(xiàn)在也有一個女兒,我能體會那種心情;
我告訴你,你體會不了,你永遠都體會不了,我爸媽我沒得選,他們把我賣了。我也認了。親戚不行,以前是沒能力反抗,現(xiàn)在,她冷冷一笑,你們這種親戚我可以一輩子都不來往!
好了,不說這個了,你現(xiàn)在在哪里工作,以后有空去找你;
不想告訴你,也不想讓你去找我;
好吧,我在......
不想知道你在哪里,也不會去找你;葉一舟打斷他的話;
好吧,關于小時候的事情,我真心的說聲對不起,你媽媽那時候對我挺好的,還救過我的命,所以我希望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窮幫忙的,盡管開口;
我沒有任何事情需要你幫忙,你也不用在我面前這副樣子,你之所以這么大度,是因為受傷害的是我,如果角色轉換,你還能說出這些話?
就送到這里吧,我知道超市在那里,看來你是真的極度不待見我呢?沒關系的,我長大了,我站在這里,你要打,你隨便出手,我絕不還手;
算了吧,現(xiàn)在打你,有什么意義,你不還手我也不會原諒你,你知道嗎,我外婆死了,去年端午節(jié)下葬的,可是她死了,我都還是恨她;
保重,程陸禮說了這么一句話就走了;
葉一舟一轉身,淚水就嘩嘩嘩地從眼角流出,程陸禮剛剛說的媽媽救過她的命這件事情,是葉一舟心中永遠的痛,為什么有些人一出生就是被偏愛的,而她卻要被如此的區(qū)別對待;
九歲的時候,葉一舟和表哥還有媽媽一起吃了晚飯,就坐在了客廳看電視,不知道是不是飯菜里有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大概半個小時左右,葉一舟感覺胃不舒服,接著就是一陣翻江倒海,然后就吐了出來;
表哥說她惡心,于是媽媽一臉嫌棄地讓她去外面吐,把門關了,和表哥兩個人繼續(xù)看電視;
她不記得吐了多久,反正后面苦水都吐出來了,到后面,連吐的力氣都沒有了,媽媽始終沒出來看一眼,也一點要送她去醫(yī)院的意思都沒有,直到后來,表哥也有反應了,開始吐了,媽媽終于慌了,趕忙在村里叫了一個叔叔騎摩托車送去鎮(zhèn)上的醫(yī)院,那個時候,葉一舟已經(jīng)沒什么意識了;
等到晚上九點的時候。表哥輸液完回到家里,媽媽才想起她,才又把她送去醫(yī)院,一路上葉一舟沒有一點力氣,但是還是有些意識的,她聽見媽媽罵她掃把星,要是不看天明(老天爺?shù)囊馑迹┳屗懒怂懔耍椭勒勰ト耍笸砩系模疾蛔屓诵菹ⅲ魈爝€要干活呢;
后來她還是活了下來,這件事情她恨了周開秀很久,她一度以為,表哥可能才是她的兒子,自己是撿來的,就算是撿來的,也是一條生命啊,當時為什么不一起送去醫(yī)院呢?為什么表哥她就那么著急呢!
那時候還有村里的老人說,媽媽之所以對表哥比較好,是因為表哥是別人家的孩子,媽媽幫人看孩子,一旦孩子有什么閃失,她沒法跟表哥的父母交代,說著說著,葉一舟居然相信了,直到表哥要走的前一個月,小姨把她的女兒也寄養(yǎng)在家里的時候,葉一舟才知道,是什么別人的家孩子,媽媽只看性別;
哪怕到了現(xiàn)在,葉一舟依然覺得,性別男,真是個好東西,有時候又想,如果自己是個男孩,得被爸媽養(yǎng)成什么樣子,不知道天高地厚;
她應該恨程陸禮嗎,也不是,這一切都是爸媽造成的,表哥打她也是媽媽默許了的,所以表哥才那么的肆無忌憚;
還有一件事情是高中的時候,因為高二生病落下了很多課程,葉一舟想去補習,她打電話給爸爸讓他給錢。200多,爸爸說他的錢要給他干兒子建房子!是的,沒聽錯,干兒子比親生女兒還重要!
大學的時候,葉一舟有次急性胃腸炎,很嚴重,需要馬上進醫(yī)院,她忍著疼痛打電話告訴媽媽,說她生病了要住院,讓媽媽給她寄一些錢,結果媽媽就說了三個字“沒時間”,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后來葉一舟是找班主任借了1000塊錢去了醫(yī)院,然后自己做兼職還的錢,從進醫(yī)院到病情好轉,爸媽都沒有給她打過一個電話,葉一舟常常覺得,她的父母大概是世界上最輕松的父母的吧!不用管她的死活,不用管她的成績,把她生下來,啥都不管,自生自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