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婚禮的頭天晚上,爸媽一遍一遍給葉一舟講有哪些流程,告訴她敬酒的時候該說些什么,告訴她怎么給婆婆敬茶,手要怎么端著,高度要到那個位置,該怎么說,告訴她明天可能會很累,讓她不要甩臉色,也不要當(dāng)著那么多親戚的人說氣話,說熬過明天,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一切就都好了;
葉一舟對著鏡子,努力練習(xí)著微笑,然后試妝,試了幾套明天要穿的衣服,還是很討厭穿這么高的高跟鞋,她以前穿皮鞋都是粗跟的,而且只要一點(diǎn)點(diǎn)的跟,現(xiàn)在穿這個鞋,總覺得站不穩(wěn),而且腳很不舒服,這要是明天穿一天,恐怕這條腿都不是她的了,忙了一天以后,身體是精疲力盡,可是頭腦卻是異常的清醒,趁晚上終于可以透氣的時候,她流了出來;
她又一個人來到了那個廣場,來到了她的避風(fēng)港,6月份的晚上還是有些微涼,葉一舟很喜歡這種微風(fēng)拂面的感覺,還是在同樣的位置坐下,望著湖面,一圈一圈的波紋,晃得她有些暈;
她覺得自己好像一直被時間追著跑,小時候被追著長大,現(xiàn)在被追著結(jié)婚,好像自己都還沒準(zhǔn)備好成熟就已經(jīng)要為人妻了,又好像明明是自己希望時間過得快一點(diǎn),現(xiàn)在突然想慢下來,卻發(fā)現(xiàn)時間不聽話了;
她用雙手捂住臉,又放開,好像這樣能把煩惱從腦袋中擠出來一樣,明知道沒用,她就靜靜的發(fā)呆,沒有眼淚,沒有表情,此刻的她,并不悲傷,也不歡喜,好像自欺欺人的接受了這段時間發(fā)生的一切,雖然心有不甘,卻不想在逃避,委屈沒有用,自己想來不是一個勇敢的人,突然想起曾經(jīng)看過一句話叫做:心軟是一種不公平的善良。
終于把自己給嫁出去,終于以后不用在相親了,凡事都有兩面性,不用花時間相親應(yīng)該算是得吧,那舍的呢,又該怎么計算?真要算下去,怕是一輩子的時間都用來糾結(jié)了,算了,想那么多干嘛呢?調(diào)整好了心情以后,準(zhǔn)備回去,明天一天會很累,今天得早點(diǎn)睡,要不然氣色不好;
轉(zhuǎn)身又看到了徐啟元,原來彼此的習(xí)慣是如此的一樣;葉一舟看到他沒有驚訝,也沒什么反應(yīng),沒想要打招呼,繞過她身邊,準(zhǔn)備回家;
我還以為你又在哭呢?怎么,這么快就想通了,背后傳來徐啟元不知道是諷刺還是奚落的聲音;
葉一舟停了下來,想聽聽后面還會說什么;
看她停了下來,徐啟元繼續(xù)說,我猜你在這里,所以來碰碰運(yùn)氣,我還以為你又一個人躲起來哭,沒想到失算了,說著從口袋里拿出紙巾,你看,我這次連紙巾都備好了。
葉一舟轉(zhuǎn)過身,看著徐啟元手里拿著的紙巾,對于剛剛的那些話,葉一舟并不打算接下去,紙巾你就自己留著吧,我這個人向來不喜歡用別人的東西;
別人?徐啟元冷笑一聲,明天我們就要舉行婚禮了,你還覺得我是別人?
不是別人難道是自己人,你對自己人說話都是陰陽怪氣的嗎,何必非得用言語來傷人,我經(jīng)歷過的人性最惡毒的樣子,比你想象的惡心得多,省省吧,激將法什么的,對我沒用,沒事還是回去休息吧,明天要起很早的;
看來我低估你的承受能力,既然如此,那你上次哭得稀里嘩啦的干嘛,做戲呢,你這是遺傳嗎?我都想知道你爸媽是怎么給我爸媽洗腦的,現(xiàn)在看來你們一家人的作風(fēng)還真是很相像呢?
是啊,我爸媽就是有這個本事,你有什么意見嗎?如果有什么不滿,你去找我爸媽啊,你不是高學(xué)歷高智商嗎,有本事你去說服我爸媽,我爸媽你可能不了解,你對你自己爸媽總該有把握吧,有本事你去說服你爸媽啊,你要是能說服他們退婚,我跪下來給你磕頭都行,如果不行,那你在我這里嘰嘰喳喳干嘛?找存在感啊?葉一舟得意地冷笑道;
徐啟元被這話噎住了,但是還是不甘心:你不要以為跟我結(jié)婚就能鯉魚躍龍門了,我告訴你,你在這種女孩,我見得多了,我告訴你,就算我們結(jié)婚了,你休想從我這里得到半點(diǎn)好處,我爸媽喜歡你,那是他們的事,你不要以為拿住了我爸媽就可以控制我了;
葉一舟成功被激怒了,我是那種人?不知全貌不予評價這個道理你不懂嗎?還有,你不要以為你自己有多了不起,34歲了,還好意思跟我在這里橫,你大我7歲,你知道嗎?你以為我很稀罕你啊,你這么自戀嗎?
徐啟元嘆了口氣,語氣突然軟了下來,我不跟你說了,說這些有什么用,我只是告訴你,我心里有人,我不可能喜歡你的,我們結(jié)婚的意義是什么,就是為了找個人過完這輩子嗎?我不愛你,現(xiàn)在不會,以后也不會,你要想清楚了,這個婚姻,我們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
只這一句,葉一舟強(qiáng)忍的淚水并再也控制不住了,她直視著徐啟元的眼睛,也不管淚水從臉上流過有多難看,冷冷地說道:林小雨是嗎?你心里的人是林小雨,有本事你讓她明天出現(xiàn)在婚禮上,如果不能,她就只能活在你的回憶中;
她也不管自己狼狽的樣子,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讓他看見了,突然就有些哽咽了,你以為只有你的回憶里有個不可磨滅的人嗎?我也有啊,可是他真的已經(jīng)是回憶了,永遠(yuǎn)都回不來了;
徐啟元被她突如其來的眼淚嚇到了,想著前面的話他都沒反應(yīng),后面的話本來是想開個玩笑,沒想到對方的反應(yīng)這么大,正當(dāng)他在思考如何收場的時候,葉一舟突然撲通一聲地跪在了他面前,徐啟元被這一跪弄得更不知所措了;
葉一舟紅著眼睛,帶著有些哀求的語氣對徐啟元說,你能不能悔婚,我求你了,我沒辦法跟你結(jié)婚,可是我爸媽拿死來威脅我,盡管我知道他們是在威脅我,但是我也很害怕他們?nèi)f一來真的。雖然我不喜歡他們,可是也不想看到這樣的情況;
徐啟元看到葉一舟紅腫的眼睛,再看她現(xiàn)在一副崩潰的樣子,知道葉一舟說的話是真的。
他突然覺得頭很暈,不由得踉蹌地后退一步差點(diǎn)摔倒,原來他們都把希望寄托在對方身上,最后都可笑的發(fā)現(xiàn)兩個人都無能為力,都像個傀儡一樣;
徐啟元定了定神,扶起葉一舟,看著她疲憊的神情和看著她眼里有些期待的亮光,眼淚突然就爭氣地流了下來,他什么也沒說,因?yàn)樗裁匆矝]辦法說,也什么都做不了。
他突然冷笑了一聲,呵,然后是一串有些詭異的笑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然后轉(zhuǎn)身就走了,留下葉一舟,還一臉呆在原地;
徐啟元這是...瘋了嗎?葉一舟擦干眼淚,唉,這家伙,果然是見不得女人哭,該不會林小雨就是這樣拿下他的吧,本來只是想試試,沒想到眼淚這么管用,不過后面這波操作著實(shí)有些嚇著她了,看來這家伙對那個林小雨還真是情根深種呢?
奇怪啊,他跟林小雨沒有聯(lián)系了嗎?真心想找一個人,怎么會找不到呢?共同的同學(xué),朋友,總有突破口,要是自己,挖地三尺也要把那個人找出來,拖到婚禮上去...
呃...跑偏了,唉,算了,自己也該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