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小老虎
這場鬧劇最后的收場便是,宋凌被農(nóng)場轄區(qū)派出所的人帶走,本來也沒多大的事,可她性格潑辣,加上在海城耀武揚(yáng)威慣了,一點都受不得在南原這樣小縣城警察的氣,于是各種不配合之后,甚至還出言侮辱,原本教育兩句就可以放出來的事,愣是因為不配合辦案拘留三天。</br> 花漾知道的時候都懵了,萬萬沒想到宋凌到了警局都不安分,只是這么一來,自己雖然解了氣,可陶印印那邊,的確有些過意不去。</br> 這個臭妹妹雖然平日里脾氣嬌慣,但是最起碼心是善良的,和花漾相處這么些日子,已經(jīng)情同姐妹,比她那個放肆的媽要明事理。</br> 因此和原逸回到帳篷后,花漾把男人們支開,好好跟陶印印解釋了下原委。</br> 誰知道陶印印沉默了會,問:</br> “派出所的人不會打她吧?”</br> 花漾:“誰敢打她啊,她要是不往人家警察臉上瞎糊至于被拘留嗎。”</br> 陶印印嘆了口氣:“那就由著她吧,我媽這性格不受點教育,遲早要惹事。”</br> 花漾聽出話里不對,仔細(xì)問了問,才知道原來她連馬哲送去照顧她的阿姨都給罵哭回家了。</br> 都姓宋,花漾也是奇怪為什么宋孜宋凌兩姐妹性格截然不同,</br> “你媽以前就這種性格嗎?”</br> 陶印印垂眸搖了搖頭,眼神有些傷感,“我媽生我的時候大出血差點沒命,我奶奶重男輕女,不太待見我,后來她脾氣就變得特別差,覺得所有人都欠她,等我爸受不了離婚,她更是覺得全世界都欠了她。”</br> 花漾聞言,心里有些說不出的滋味。</br> 她不是圣母,但也知道女人不必為難女人的道理,宋凌先是生產(chǎn)遇難,后又被婆家嫌棄,最后丈夫拋棄,投靠親姐。</br> 應(yīng)了那句話——可憐之人也必有可恨之處。</br> 如果回到宋孜這里,稍微懂得感恩知足,也不至于把日子過成這樣。</br> 花漾拍了拍陶印印的肩,“你和馬哲好好的就行。”</br> 陶印印點頭,“我會堅持的,馬哲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和我一起回海城,我們想開個小公司,爭取跟表哥學(xué)習(xí),自己做大做強(qiáng)。”</br> 花漾之前覺得陶印印小,又受盡家人寵愛,大小姐脾氣,卻沒想到有這份勇氣。</br> 花漾不禁生出幾分敬佩,比起她,自己畢業(yè)后干過最大的一件事就是嫁給了原逸。</br> 好像從來沒有考慮過未來。</br> 花漾都忘了,自己也曾經(jīng)是被師弟師妹們追捧,被老師們夸最具色彩天分的的高材生。</br> 帳篷里,花漾若有所思著,暗暗地在心里做了一個決定。</br> 她回身四處去找原逸,“印印,你哥呢?”</br> 陶印印回她,“剛剛翟秘書接了個電話,他們就一起走了,連馬哲都一起叫走了。”</br> 走也不跟自己說一聲,神神秘秘的,搞什么。</br> 花漾領(lǐng)著陶印印回家,路上給原逸打了通電話,一直無人接聽。</br> 繼續(xù)給馬哲打,倒是有人接了,電話那頭很熱鬧,有不少嬉笑聲,問馬哲在哪,他就說了句——在竹園。</br> 陶印印不認(rèn)識:“嫂子,竹園又是什么地方?”</br> 這幾天在農(nóng)場,陶印印仿佛進(jìn)了一個大觀園,各種新鮮,每天都能逛不同的地方,純天然的植物園,動物園。</br> 花漾還沒答她,迎面走來一個小姑娘。</br> 是吳老太的孫女巧月。</br> 小姑娘跑近:“羊羊姐!你看我好看嗎?”</br> 花漾怔了怔,發(fā)現(xiàn)往日里穿花棉襖的小屁孩今天突然變了個模樣。</br> 不僅一頭小黃毛修得整整齊齊,竟然還穿上了某大牌兒童系列的小風(fēng)衣,整個一時尚小潮妹。</br> 花漾笑著揉了揉巧月的頭:“月月,你這頭發(fā)在哪弄的,真漂亮。”</br> 巧月不好意思地笑:“是原哥哥。”</br> 花漾:“?”</br> 袁景程還會給人剪頭發(fā)?</br> 巧月繼續(xù)說,“原哥哥帶了好多人來農(nóng)場,就在竹園那邊幫我們打扮呢。”</br> 花漾一懵,和陶印印對視一眼,剎那間好像忽然反應(yīng)過來了什么似的,“你說的原哥哥,是哪個原哥哥?”</br> 巧月捂嘴笑,“當(dāng)然是羊羊姐你的老公啊!你快去看,他們正幫我奶奶打扮呢。”</br> 花漾:“……”</br> 花漾和陶印印飛速跟著巧月來到竹園。</br> 小竹園是農(nóng)場里平日供大家娛樂健身的地方,女人們可以跳舞,男人們可以下棋,小孩們也有游樂設(shè)施。</br> 可以說農(nóng)場里從老到小在這里都有代表。</br> 花漾趕過去的時候,大家正排著隊領(lǐng)禮物,無論老小,人手挑一件喜歡的服裝或包包,全都是知名大牌。外加頂級彩妝師在線根據(jù)臉型設(shè)計妝容,造型師設(shè)計穿衣風(fēng)格和發(fā)型。</br> 每個人出來的時候,都仿佛換了個樣子。</br> ——活了一把年紀(jì),還不知道自己可以這么漂亮。</br> ——這件衣服我想要很久了!到處買不到,竟然可以免費送!</br> ——給我閨女燙這小辮子真俊俏!</br> ——我來晚了,那個紅色包包真好看,悔。</br> 人人見了花漾都笑容滿面:</br> “羊羊啊,可托你的福,我們才可以享受這種明星般的待遇。”</br> 在農(nóng)場里,大家的生活都很淳樸,甚至有些人大半輩子沒出過南原,對外面的世界通過都是電視和網(wǎng)絡(luò)了解,卻沒有真正得到和嘗試過,更別提和這些頂級的時尚造型師得到一次改造自己的機(jī)會。</br> 花漾走進(jìn)竹園讓人休息的小亭子時,坐在里面正在被改造的是吳老太。</br> 眾人把她從養(yǎng)豬的老太太,一躍變成穿著旗袍披著皮草的民國夫人,端莊優(yōu)雅,氣質(zhì)萬千。</br> 吳老太不敢置信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開始不好意思地笑,但笑著笑著便紅了眼睛。</br> “年輕的時候就想這樣打扮,沒機(jī)會也沒錢,沒想到老了還能實現(xiàn)一次愿望。”吳老太忙讓人給她拍下來,接著對身后的原逸說:</br> “謝謝你,你有心了。”</br> 原逸輕輕點頭,轉(zhuǎn)身,視線剛好撞上站在門口的花漾。</br> 兩人輕輕對視。</br> 原逸揚(yáng)著唇,走過來,“你覺得怎么樣。”</br> 花漾還是不明白,“你做這些干什么?”</br> 原逸的初衷當(dāng)然是為了在花漾的娘家人們面前改善一下大家對自己的印象。</br> 但當(dāng)他有了這個念頭并落實下來后,又是另一種感觸。</br> 他說,“只是覺得,她們需要這樣一次機(jī)會,看到自己的美。”</br> 花漾以前覺得時尚圈是個很虛榮的地方,大家拼命地堆砌名牌,奢華又浮躁,每個人都沉迷在這種攀比和紙醉金迷里無法自拔,但花漾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br> 時尚最初的意義,</br> 是讓每個人都發(fā)現(xiàn)自己的美。</br> 即便是吳老太這樣在農(nóng)場一輩子的女人,也可以在年華垂暮之時,還可以重溫最初的夢想,不負(fù)青春。</br> 花漾看到身邊這些長輩,孩童歡喜的眼神,忽然深深地覺得,原逸做的這一切或許會成為他們今后生活里最難忘也最閃耀的一次回憶。</br> 花漾抿著唇,難得夸原逸:“不容易,你總算做對了一件事。”</br> “是嗎。”原逸也笑,“不容易,總算得到了你一次肯定。”</br> 兩人互相看著對方,四目相對,眼底都交雜著淡淡笑意。</br> 身邊圍了一圈剛剛被打造過的小屁孩們,各個都穿著新衣服,頂著新發(fā)型,一個個的比著美,誰也不服誰,后來不知是不是比累了,有人喊著口渴。</br> “去摘蘆柑吃吧?”</br> 竹園種了一棵很大的蘆柑樹,現(xiàn)在正是盛產(chǎn)結(jié)果的時候,小孩們沒事就會爬樹上摘一兩個,這會有人提議,剩下的小孩一窩蜂地贊成,“好呀好呀!”</br> 可很快大家就犯了難。</br> “不行呀,我穿著新衣服呢,不能弄臟了。”</br> “我也不能爬樹,萬一弄壞我的發(fā)型就不漂亮了。”</br> “那怎么辦呢?”</br> 小屁孩們蹲在蘆柑樹下發(fā)起了愁,花漾看笑了,挽起袖子——</br> “多大的事啊,我來。”</br> 原逸還沒反應(yīng)過來,花漾就從身邊一溜煙跑了,接著三下五除二,一眨眼的功夫就爬上了樹。</br> 原逸看得心一提,腳下不禁往前跨了兩步,“你小心點。”</br> “放心吧。”花漾首先摘了個蘆柑丟給原逸:“賞你的,接著!”</br> “……”</br> 原逸趕緊伸手接住。</br> 而后輕嘆,這個女人還真是每天都能展現(xiàn)出各種不同的,讓他驚奇的地方。</br> 原逸手里把玩著蘆柑,和翟羽靠在一旁看花漾給小屁孩們摘果子。</br> “巧月,接著!”</br> “毛毛,這個給你的!”</br> “等會兒,那邊多點,等我爬過去!”</br> 原逸一邊看著,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yáng)。</br> 翟羽觀察他的表情,也不知是不是擦了藥,心情也舒暢了許多,大著膽子調(diào)侃道:“老板,我覺得你變了。”</br> “嗯?”原逸側(cè)眸,“哪兒變了。”</br> “就覺得你,變得會笑了。”</br> 翟羽跟在原逸身后三年,他加起來笑過的次數(shù)還不如這一兩個星期在農(nóng)場笑得多。</br> 原逸聞言,沒有回應(yīng)。</br> 他看著那個在樹上爬來爬去的姑娘,那股子笑意怎么都藏不住。</br> 可忽然,一聲清脆的“啪”聲傳來。</br> 是樹枝折斷的聲音。</br> 笑意才爬上眼角,原逸的眼神突然就變了。</br> 幾乎是同時,樹上的花漾一腳踩空,從樹上摔了下來。</br> “啊……”</br> 原逸來不及多想,趕緊丟了手里的蘆柑,兩步上前接著她。</br> 結(jié)果就是——</br> 因為重力沖擊的關(guān)系,兩人雙雙倒地。</br> 花漾直直地?fù)湓谠萆砩希鞂χ欤钜欢↑c兒就能碰上。</br> “……”</br> “……”</br> “哇哈哈哈哈哈,哥哥好棒!”</br> “親一下!親一下!”</br> “羊羊姐你不要把原哥哥壓扁了!”</br> 花漾被這么一喊,終于回了神似的,趕緊從原逸身上起來,可還沒站穩(wěn),剛剛喊“親一下”的巧月惡作劇地從身后推了她一下,花漾又重新?lián)浠卦輵牙铩?lt;/br> 溫?zé)岬挠|感從唇上傳來,心跳隨之狠狠一跳。</br> 花漾趴在原逸身上,瞪大眼睛,頓了頓,倏地離開他的唇,不知所措地想要解釋不是故意非禮他,</br> “我……”</br> 而那邊,小孩們趁機(jī)瞎起哄——</br> “哇哇哇,親到了親到了!羞羞羞!”</br> “哈哈哈哈哈走嘍走嘍~”</br> “……”</br> 一群小屁孩鬧完就跑得無影無蹤,翟羽和馬哲也趕緊自覺回到小亭子里關(guān)上門,整個竹園就剩花漾和原逸,以一種女上男下的姿勢保持不動。</br> 滿以為這樣的情境下,原逸總會開口說點什么讓女孩子不那么尷尬的話,沒想到這男人皺了皺眉,半晌,冒出一句:</br> “你不止92斤吧。”</br> 花漾:???</br> 頓時臉頰一紅,惱羞起來,“干嘛!?”</br> 花漾一直記得最初認(rèn)識原逸的時候就聽說過這人的變態(tài)準(zhǔn)則,在KR上班的女職員體重都不能超過92斤,一旦超過,三個月時間內(nèi)不能恢復(fù)規(guī)定體重就得被炒魷魚。</br> 花漾原本只有90斤,回農(nóng)場這段時間大吃大喝一不注意體重就撒野了。</br> 花漾兇巴巴地坐起來:“你是不是也要給我三個月的減肥時間,減不到92斤就炒我?”</br> “……”原逸哭笑不得,他哪敢。</br> 見花漾氣鼓鼓背過去的樣子,原逸想了想,起身的時候輕輕吃痛一聲,“……我胳膊好像骨折了。”</br> 花漾一怔,轉(zhuǎn)過來,“你是玻璃嗎,一折就碎啊。”</br> 雖然嘴上埋嘀咕著,人卻馬上上前察看,“哪里?哪里骨折?”</br> 原逸但笑不語,等她整個人頭埋在自己肘彎時,輕輕松松地將人摟進(jìn)懷中。</br> “騙你的。”</br> 花漾:“……”</br> 狗男人!!!</br> 然而再想出來已經(jīng)沒機(jī)會了。</br> 原逸:“跟我回去了好不好,奶奶也很想你。”</br> 花漾沉默。</br> 說實話,她還沒想好。</br> 雖然原逸來農(nóng)場這段日子她覺得很開心,可一想到回原家那個處處透著壓抑的家,她就有些猶豫。</br> 尤其是宋凌,經(jīng)過這次的事,以后還怎么在一張桌子上吃飯。</br> 花漾實話實說,“我回去了,還會令你難做。”</br> 花漾的意思原逸當(dāng)然明白。</br> 他淡淡的,“不會再有讓你為難的事了。”</br> 花漾抬起頭,“什么意思?”</br> “跟我回去不就知道了?”</br> 花漾莫名又聽出一股奇怪的味道:“你……又想把我當(dāng)金絲雀養(yǎng)著?”</br> 原逸記得他們之前為這句話有過爭議,他無奈解釋:</br> “漾漾,我沒有任何輕視你的意思,只是……”</br> 男人頓了頓,“我想為你遮風(fēng)擋雨,而你只需要負(fù)責(zé)每天高高興興就好。”</br> 花漾低下頭,半晌:</br> “但我不這么想。”</br> 花漾覺得,她應(yīng)該有自己的追求和生活。</br> 兩人正說著,翟羽從房里出來,把手中的電話遞給原逸:</br> “盛總有急事找您。”</br> 原逸不在公司的這段時間,公司大大小小的事都由盛博和周南敘撐著,但這兩人到底有些地方干得力不從心,這次更是遇到了沒法完成的事。</br> 一年一度的國際慈善品牌MELA將在一個月后舉行慈善晚宴,今年的舉辦地點首次來到國內(nèi)海城,無數(shù)名人名媛翹首盼望,主辦方看中了KR集團(tuán)的實力,希望能聯(lián)合舉辦這次活動。</br> 這對KR來說是一個非常好的提升國際知名度的機(jī)會。</br> 然而那邊的對接方只認(rèn)原逸,如果他遲遲不出現(xiàn),這次的合作可能會泡湯。</br> 原逸聽完盛博的話,只低低一句:“知道了,我會考慮。”</br> 花漾聽得出原逸有重要的事,掛電話后主動說:“你回去吧。”</br> 原逸:“你不跟我一起?”</br> 花漾若有所思了會,搖頭:“法拉利快做爸爸了,我得陪著它孩子出生了才行。”</br> ……</br> 這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br> 意思他還不如一只羊?</br> 原逸有些郁悶,只好拿出夏玉嬋來勸:“奶奶下個星期過生日,她很希望你也在。”</br> 花漾的確被說動了,“奶奶要過生日了嗎?”</br> “嗯,七十大壽,她不想鋪張,但原、夏兩家的長輩親戚都會來。”</br> “這樣啊。”花漾長長地思考了一會:“那你先回去吧。”</br> “先?”原逸有些莫名,“你還要等什么?”</br> 花漾眨了眨眼,一臉認(rèn)真,“不是說了嗎,等法拉利做爸爸啊。你以為生孩子很容易嗎?我怕它老婆難產(chǎn),到時候憂郁了很難搞的,我得陪產(chǎn)。”</br> 原逸:“……”</br> 說了半天還是為了一只羊。</br> 原逸深吸氣穩(wěn)定情緒,努力接受自己不如一只羊的地位這件事,“行,那我陪你等。”</br> “別,”花漾可不想他還留著,壞了自己的計劃:“你,明天就走!”</br> “……”</br> 因為花漾的執(zhí)意要求,原逸和翟羽在第二天就被趕著離開了農(nóng)場。</br> 走的時候,全農(nóng)場的小屁孩都來送,吳老太更是親自送了一整根豬后腿,足足二十多斤,</br> “黑豬肉,好吃著呢。”</br> 還有小孩送了自家的雞蛋,水果,蔬菜,一個個都很舍不得原逸:</br> “原哥哥,你要常來玩好嗎。”</br> “下次來還幫我們打扮好嗎?”</br> “我們會想你的。”</br> 一份份淳樸令向來冷淡的原逸心中動容,只一遍遍地答應(yīng)他們,很快就會回來找他們玩。</br> 大家都對原逸戀戀不舍,只有花漾,一臉沒心沒肺。</br> 臨上直升機(jī)前,原逸不甘心地又問她:</br> “真不跟我走?”</br> 花漾跟飛行員連連做手勢:“可以起飛了!走吧~”</br> 無情極了。</br> 原逸:“……”</br> 等送原逸走的直升機(jī)飛遠(yuǎn)了,花漾才站在原地想。</br> 她回來的時候瀟灑果斷,現(xiàn)在就算是要回去,也不能像這樣老老實實地被原逸領(lǐng)回去,像是不聽話離家出走的孩子被家長找回去,有一丟丟尷尬和窩囊。</br> 花漾覺得,</br> 她必須制造一個鈕祜祿漾漾那樣的大場面閃亮登場才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