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大灰狼
原逸沒想到花漾對彼此親密的接受度這么低。</br> 他只是單純地想讓她幫自己擦一下后背而已,并沒有別的什么過分的要求。</br> 想著或許是她放不開,生性保守,原逸只好讓步,“好,算了,我自己來。”</br> 說著就去解睡袍的帶子。</br> 他這個動作讓花漾更覺不可思議,一把按住他:</br> “是不是我今天稍微給了你一點(diǎn)好臉色,你就開始忘乎所以了?”</br> 原逸:?</br> 把罪惡的雙手按在一旁,花漾轉(zhuǎn)身離去,嘴里還忿忿不平,“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才不給你送藥,等你斷子絕孫算了。”</br> 伴著嘭的一聲門關(guān),原逸拿著藥膏,一臉茫然不解。</br> 他又哪里惹著這位小姑奶奶了?</br> 因?yàn)檫@件事兒,花漾直到第二天都沒給原逸好臉色。</br> 碰面也是一副【你這種變態(tài)離我遠(yuǎn)點(diǎn)】的表情,搞得原逸十分莫名。</br> 宋凌來了農(nóng)場幾天都沒露面,郭荷芝雖然也有耳聞她的一些事跡,但到底人來了,就算心里有氣,面子上也得說的過去,于是便問了探病回來的陶印印:“你母親怎么樣了?”</br> 陶印印回:“可能是水土不服,有些腹瀉,沒什么食欲。”</br> 郭荷芝一聽病得不輕的樣子,關(guān)心道:“要不要請個醫(yī)生去看看,或者你把她接過來吧?我們這邊人手多一點(diǎn)。”</br> “別了別了。”陶印印自己都覺得不妥,“馬哲找了阿姨在照料她。”</br> 既然這樣,郭荷芝也就沒強(qiáng)求,總之心知肚明這是個不受女兒甚至是不受大家待見的人,她盡到義務(wù)便可。</br> 今天郭荷芝和花鵬要離開農(nóng)場,帶蘇一鳳去外市復(fù)查身體,大約要兩天后回來。</br> 臨行前郭荷芝特意叮囑花漾不能耍脾氣,不管什么事,得好好跟原逸談。</br> 他們走后,整個農(nóng)場當(dāng)家的就成了花漾。</br> 陶印印這幾天都沒人管著,和馬哲徹底放飛,兩人的手時時刻刻牽在一起,光明正大地談起了戀愛。</br> “嫂子,聽說今天夜里有流星雨,馬哲要帶我去露營玩!你也要一起嗎?”</br> 在廣袤的農(nóng)場大地上看流星雨聽起來就是一件浪漫的事。</br> 正好花漾家在牧場那邊有幾個圓頂帳篷,生活設(shè)施一應(yīng)俱全,這種難得的天文美景當(dāng)然不能錯過。</br> 于是花漾答應(yīng),“行,不過得帶點(diǎn)吃的和蓋的過去,夜里冷。”</br> 馬哲建議:“我?guī)蠣t子食材,咱們晚上吃火鍋?”</br> “好好好!”陶印印喜歡死這種生活了,連連拍手,“我好期待啊!”</br> 說著,轉(zhuǎn)頭問原逸,“哥你期待嗎?”</br> 原逸頓了頓,“還行。”</br> 他倒不是很期待什么流星雨,也不期待什么火鍋。</br> 他只期待每一個能和花漾在一起的時間。</br> 誰知原逸話音剛落,花漾懶懶地瞥了他一眼:“我可沒打算帶你去。”</br> 原逸:“……”</br> 陶印印也聽得一怔,作為表妹這時候的作用就發(fā)揮出來了,“嫂子,別啊,人多熱鬧,不然就我們?nèi)齻€人好無聊的,是吧翟秘書。”</br> 忽然被cue的翟羽不知在走什么神,身體倏然站直,“是。”</br> 大家都去玩,把原逸和翟羽丟在家是有點(diǎn)說不過去,可昨晚狗男人那一通操作也著實(shí)讓人生氣。</br> “想去也行。”花漾想了想,“那你得先做點(diǎn)事。”</br> 這種男人就是缺少社會的毒打,缺少農(nóng)場所有群眾的教育,才會總是膽大妄為,仗勢行兇。</br> 花漾派出了花家資歷最深的大管家,并嚴(yán)格指令——</br> 【看著他,不準(zhǔn)偷懶。】</br> -</br> 就在花漾和陶印印、馬哲熱熱鬧鬧地準(zhǔn)備著吃的玩的前往牧區(qū)時,原逸和翟羽帶著各類工具,跟著管家來到了農(nóng)場一號羊圈門口。</br> 管家下達(dá)任務(wù):“姑爺,小姐說了,讓您先把這一圈的羊給喂飽咯。”</br> 原逸:“……”</br> 來之前有想過會跟昨天一樣被安排去做什么苦力,卻萬萬沒想到會被發(fā)配來跟動物混在一起。</br> 還得伺候它們吃飯?</br> 翟羽是個忠心的,盡管某處不適但還是頑強(qiáng)地跟著原逸一起來了,看到眼前這個局面,他怎么能讓上司下手。</br> 忙主動上前:“老板,你休息,我來。”</br> 開什么玩笑,光是這一號羊棚就有百來頭羊,翟羽一個人怎么可能完成?</br> 可即便心里都清楚,原逸站到這,還是無法下手。</br> 這比昨天更近距離地靠近羊糞。</br> 好歹昨天的糞發(fā)酵成飼料了,今天就真的是糞。</br> 翟羽已經(jīng)提著飼料桶先走過去了,原逸站在原地遲疑著,想緩一緩發(fā)麻的頭皮,可管家面無表情地在旁提醒:</br> “姑爺,小姐說了,秘書先生做的不算。”</br> 原逸:“……”</br> 他想起了什么,抬頭看,發(fā)現(xiàn)羊棚四個角落竟然裝滿了監(jiān)控。</br> 好像四只眼睛,不,是四個花漾在隨時盯著自己。</br> 原逸無奈笑了。</br> 本也沒打算偷這個懶,只是需要一點(diǎn)時間去適應(yīng),管家說了那句話后,他長呼一口氣——</br> 豁出去了。</br> 提起手邊的飼料桶,走到羊圈前。</br> 這個羊棚只是花漾家無數(shù)羊棚里的其中之一,主要飼養(yǎng)了一批杜泊羊。采取自動化羊圈設(shè)計(jì),分批次喂羊,非常人性化。</br> 管家在旁指導(dǎo)他們操作,喂起食來倒也不難。</br> 翟羽先放了十頭羊到喂食區(qū),原逸守在等待區(qū),等著前面那批羊喂完了,他再放下一批次的羊進(jìn)去。</br> 過了幾分鐘,翟羽在前邊喊,“老板,可以放羊了!”</br> 原逸隨即根據(jù)管家的指示按了按鈕,等待區(qū)的十頭羊進(jìn)了喂食區(qū)。</br> 本來一切都是有秩序的進(jìn)行,走一批放一批,沒想到中間卻出現(xiàn)了意外,先前那批喂食區(qū)的羊沒有及時回到羊圈,和第二批進(jìn)來的擠在了一起。</br> 羊擠羊,咩咩亂叫,原逸問翟羽:“前面那批怎么還不放走?”</br> 翟羽忘了這個程序,看到羊群扎堆一下慌了,手忙腳亂地亂按一通,竟開了左側(cè)放風(fēng)的總門。</br> 霎時間,擠在喂食區(qū)的二十頭羊全部撒了歡地往外跑。</br> 原逸:“……”</br> 翟羽:“……”</br> 吃的還沒喂好就集體越獄了二十只,花漾可能會把自己打死。</br> 原逸算反應(yīng)快的,鎖好自己這側(cè)的門,當(dāng)場越過羊圈跨出去,“發(fā)什么呆?還不追?!”</br> 翟羽被這么一吼,終于也回神,跟著跑了上去。</br> 接下去的半個小時里,原逸人生中第一次和二十只羊斗智斗勇,一只一只地往回追,過于調(diào)皮的直接上手抱回來,再不行就拿繩子套住帶回羊圈。</br> 直到最后一只羊歸隊(duì),鎖上門,原逸倒在凳子上,扯開襯衫領(lǐng)口喘氣,跟平時開會教育下屬一樣:</br> “跑啊,接著跑。”</br> “剛剛一個個不都挺能耐的嗎。”</br> 犯事的二十頭羊一言不發(fā)。</br> 管家適時提醒,“姑爺,小姐說了,要是回來發(fā)現(xiàn)這些羊不開心,也不行的。”</br> 原逸氣還沒喘勻,皺眉回頭:“什么?”</br> “您可能不懂咱們家的羊,是有一些性格的。”</br> “它們?nèi)绻涣R了,或者被暴力對待了,就會憂郁。”</br> “憂郁就會絕食。”</br> “絕食就會生病。”</br> “……”</br> 原逸覺得自己好像在聽什么魔幻故事似的,可這一切并沒有他質(zhì)疑的余地,只反應(yīng)了兩秒,慢慢坐直。</br> 頓了頓,整理表情,走到羊圈門口,和顏悅色地重新發(fā)言:</br> “小乖乖們,吃飯了,多吃點(diǎn),開心一點(diǎn),等你們小郡主來了麻煩都配合笑一下。”</br> 翟羽聽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實(shí)在無法直視這個畫面。</br> 伺候完羊兒子們,管家又把原逸和翟羽帶到奶牛場。</br> 一人一副手套,一個桶。</br> 第二項(xiàng)任務(wù)——擠奶。</br> 從羊圈出來的原逸經(jīng)歷了羊兒子們的錘煉,心態(tài)已經(jīng)平和了不少,雖然對著奶牛的Nai/頭還是有些無法下手,但閉閉眼,也就忍過去了。</br> 堂堂KR集團(tuán)總裁,坐擁無數(shù)奢侈品品牌和時尚資源的男人,此刻系著圍裙,蹲在奶牛旁——</br> “兄弟,麻煩幫個忙,產(chǎn)點(diǎn)奶。”</br> 畫面令翟羽有些迷惑,他小心翼翼地提醒:</br> “老板,奶牛是母的。”</br> 正專心擠奶的原逸手指一頓,轉(zhuǎn)過來,一副【我需要要你提醒嗎】的表情。</br> 也不知道是不是手法不對,被原逸擠的這頭奶牛特別不配合,好幾分鐘一滴奶都沒有,管家特地走到旁邊來指導(dǎo)。</br> “姑爺,您的手應(yīng)該這樣。”</br> 原逸跟著學(xué),剛上手捏了兩下,奶牛后蹄子一踹,毫不留情地將他踹到一邊。</br> 原逸被踹得一個后仰,躺在草原大地上望著天:“……”</br> 都是自己選的。</br> 為了能哄回心愛的女人的心,被踹十次百次也得忍著。</br> 沒錯,忍著。</br> 于是原逸再次坐起來,堅(jiān)持不懈地跟著管家學(xué)手法,到最后總算打動了奶牛,給了面子。</br> 當(dāng)看到奶出來的時候,連翟羽都快激動得哭了,“老板,你成功了!”</br> 原逸也有種無以言表的成就感,從對這些動物的抗拒,到慢慢習(xí)慣,再到現(xiàn)在付出努力后得到的回報。</br> 他也在體驗(yàn)一種全新的,從未有過的生活。</br> 傍晚六點(diǎn),擠了滿滿一桶牛奶的原逸滿以為結(jié)束了一天的勞工生活,結(jié)果管家拿來兩把剪刀。</br> “姑爺,園子里的長毛兔該剪指甲了。”</br> 原逸:“……”</br> 翟羽:兩眼一黑.jpg</br> 到最后的畫面,原逸坐在地上,懷里抱著長毛兔,仿佛抱著自己的孩子,一邊剪一邊自言自語:</br> “別動,嗯,兔兔乖。”</br> 翟羽覺得照這個進(jìn)度下去,總裁夫人有沒有追到手不清楚,但他的老板可能離變成職業(yè)農(nóng)夫不太遠(yuǎn)了。</br> 翟羽蹲在他旁邊,委婉道:“老板,你有沒有覺得,這個農(nóng)場里的街坊鄰居都有點(diǎn)針對你。”</br> 這話根本不用翟羽來提醒,原逸自己都感覺得到。</br> 從一開始的飛行員,到后來的阿布,小屁孩們,還有那個吳老太,包括今天的管家。</br> 他們每個人,或多或少的,都對自己表現(xiàn)出了不友好。</br> 原逸清楚他們的立場都是出于花漾的角度,所以也無可厚非。</br> 要哄回花漾,其背后親友團(tuán)的力量也不容小覷。</br> 原逸邊剪兔指甲邊問翟羽,“你來了這幾天,覺得他們這里有什么缺的嗎。”</br> 其實(shí)農(nóng)場里環(huán)境好,家家戶戶經(jīng)濟(jì)實(shí)力也都不差,如果非要說短缺的話,翟羽覺得——</br> “缺少了一些美的東西。”</br> 原逸輕輕笑了笑,算是贊同了他的觀點(diǎn)。</br> “所以,我想試試這么做……”</br> 兩個男人就這樣抱著幾只兔子商量著,不知不覺,暮色降臨,月上枝頭。</br> 花漾躺在自己的帳篷里,帳篷的頂是透明的,可以看到廣袤星空。</br> 耳邊有嗚啦啦的風(fēng)在吹,已經(jīng)是晚上八點(diǎn)多了,她和馬哲他們火鍋都吃完了,原逸還沒有來。</br> 按照之前跟管家約定好的,如果事情沒做完,就不告訴他露營的地址。</br> 所以,這么晚還不出現(xiàn),肯定是花漾安排的那些事還沒完成。</br> 想想也沒什么好意外的,他那么一個豪門少爺,龜毛總裁,怎么可能又是喂羊又是擠奶的,臟了衣服臟了體面。</br> 所以這正應(yīng)了自己那句話,喜歡不止是嘴上說說,如果花漾從小到大的生活他都不能體驗(yàn)一次,還談什么了解和喜歡。</br> 還以為狗男人會為了跟自己看流星雨努力一把,結(jié)果還是讓她失望了。</br> 花漾悶悶不樂地坐到床上,離流星雨的時間還早,帳篷里也沒什么娛樂項(xiàng)目,呆坐了片刻,花漾又起身。</br> 下午過來的時候她把畫架也帶過來了,原本想畫會室外風(fēng)景,結(jié)果被陶印印和馬哲拉著斗了一下午的地主。</br> 現(xiàn)在他們兩個在隔壁的帳篷里二人世界等半夜的流星雨。</br> 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這發(fā)呆。</br> 都怪原逸這個混蛋。</br> 花漾坐到畫架前,把心里的不悅都發(fā)泄在筆下,可畫筆沒有目的地來回幾次后,花漾又覺得,實(shí)在是無聊透頂。</br> 果然看流星雨這種浪漫的事不適合她。</br> 正煩著,牧場的巡邏工人打電話來:</br> “小姐,有位袁哥哥說來找你,能進(jìn)嗎。”</br> 花漾一愣。</br> 袁景程這會來干什么?</br> 難道也來看流星雨?</br> 沒多想,花漾喊工人放行:“讓他進(jìn)來吧。”</br> 一邊坐等袁景程過來,花漾一邊繼續(xù)百無聊賴地畫著畫,沒一會,有人從外面掀開了簾子。</br> 一陣?yán)滹L(fēng)嗖嗖地吹進(jìn)來。</br> 花漾轉(zhuǎn)身,驀地看到從帳篷外進(jìn)來的男人,瞪大眼睛:</br> “……怎么是你?”</br> 此刻的原逸就跟阿布他們的日常沒什么區(qū)別,一身名貴西裝沾惹了污漬,和平時那個精致的總裁判若兩人。</br> 少了些高高在上的貴氣,卻莫名看著親近了許多。</br> 原逸慢慢走進(jìn)來,打量四周:“怎么不能是我。”</br> “不是袁哥哥嗎。”</br> 原逸回頭,找了個凳坐到花漾對面,直直看著她,半晌,終于啟聲:</br> “我不姓原?”</br> “……”她竟無言以對。</br> 男人聲音淡淡的,有點(diǎn)沙啞,開口就撞到了花漾心頭。</br> 夜深人靜孤男寡女,這種曖昧氣氛令花漾有些不自然,她別開臉不看他,咳了聲。</br> “誰讓你進(jìn)來了。”</br> “我事情做完了。”</br> “那我也沒同意讓你進(jìn)我的帳篷。”</br> “不進(jìn)你的進(jìn)誰的?”</br> 花漾指著隔壁,“那邊有一個給你搭的臨時帳篷,你過去。”</br> 原逸:“……”</br> 盡管被趕,但原逸沒吱聲,習(xí)慣性地用轉(zhuǎn)移話題來結(jié)束當(dāng)前話題。</br> 他看到帳篷里的畫架,“在畫畫?”</br> 這不是廢話嗎。</br> 花漾沒被帶偏:“別啰嗦,趕緊出去。”</br> 原逸做了一整天的苦工,好不容易掙到一個二人世界的機(jī)會,怎么都得想辦法留下來。</br> “我給你做模特。”</br> 花漾一頓:“……什么模特?”</br> 原逸:“你畫畫不需要模特嗎。”</br> 花漾明白了他的意思和套路,驀地笑了,調(diào)侃道,“你知不知道,我們畫人像都是畫裸/體的?”</br> 原逸:“?”</br> 他還真不知道。</br> “你想做我的模特,行啊。”花漾故意做出大度的樣子,“半/裸吧,脫上衣就可以了。”</br> 說完,花漾在手里轉(zhuǎn)著筆,似笑非笑地看著原逸。</br> 狗男人套路那么多不就是想留下來嗎,現(xiàn)在在沒有暖氣的帳篷里看你還怎么演下去。</br> 這幾天外面的溫度大概就5,6度,夜里更冷,花漾這會兒穿的都是厚厚的羊絨外套。</br> 兩人對視片刻,原逸輕輕扯唇,“我脫你就讓我留下來?”</br> “沒那么簡單。”花漾挑眉看他,“得讓我畫完才行。”</br> 就算可以忍一時,但絕對忍不了太久。</br> 頓了頓,原逸輕笑,“好。”</br> 他竟然真的開始脫外套。</br> 脫了西裝外套,脫了襯衫,幾秒的時間,男人結(jié)實(shí)的上半身赤然呈現(xiàn)在花漾眼前。</br> 冷風(fēng)蕭瑟,帳篷里掛著小壁燈,朦朧燈光籠罩著原逸上身的肌肉紋理。</br> 花漾看呆了。</br> “你……”</br> “畫吧。”原逸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淡定地靠著,“這個姿勢可以嗎。”</br> 原逸這么剛,反而輪到花漾開始心虛了。</br> 她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拿起畫筆,開始勾勒線稿。</br> 手在抖,心也跳得厲害。</br> 說實(shí)話,這還是她第一次畫沒穿衣服的人體,還是男人的。</br> 她甚至都不好意思去多看一眼。</br> 一分鐘過去,十分鐘過去……時間漸漸拉長,原逸卻沒有要反悔的意思。</br> 花漾終于覺得自己玩得有些過頭了,時不時瞟一眼原逸,見他坐得一動不動,更是良心不安。</br> 自己穿著羊絨大衣都還有些冷,他赤膊上身,是瘋了吧。</br> 花漾胡亂畫著,自己都不知道在畫什么,就這樣又過去了五六分鐘,她終于忍不住,主動結(jié)束這場拉鋸戰(zhàn),撿起地上的衣服走過去。</br> “你是不是瘋了,凍感冒了怎么辦?!”</br> 原逸當(dāng)然冷。</br> 只不過跟贏到這一刻花漾的關(guān)心來說,剛剛的那點(diǎn)冷算不得什么。</br> 花漾提著衣服站在他面前,“還不趕緊穿上,不冷嗎?”</br> 原逸眼眸輕斂,劃過淡淡笑意,下一秒,趁花漾不備,將她一把拉到身上坐下。</br> 雙手兜著她,胸膛緊緊貼著,皮膚雖冰冷,漆黑深眸卻翻滾著綿綿情意:</br> “抱著你就不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