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廣而告之
大年初十以后,京城絕大多數的鋪子已經開業(yè)。
街面上人流熙熙攘攘,攤販叫賣聲不絕于耳。
賈瑞今天上街是要把金屋坊的名號先打出去,做廣告是最快捷、省力的法子。
他盯上的就是十字路口那些店鋪留下的空白墻壁。
這年頭店鋪做生意大多也就在自己的門臉上做個招牌,旁邊插個招幌。大不了派人吆喝叫賣而已。
有些機靈的或者做暗娼、賭館特殊生意也不過派些人出去拉客。
人流密集處的墻壁上倒是有不少五花八門的小廣告,諸如什么“專治花柳病”,“驅邪找老王”,“金槍不倒丸”之類的,也是疥癬之疾。
過不多久,商家就會自己清理這些難看的小廣告。
賈瑞準備付錢買下這些店鋪墻壁上的版面,給金屋坊來個廣而告之。
如此一來這些店鋪平白得了好處,也更有動力維護金屋坊的廣告版面。
這算是雙贏。
趁著現(xiàn)在人們對這種廣告影響力的認識還不夠深刻,賈瑞準備多選幾處好鋪子的版面。
速度一定要快,先下手為強。
聚運輪盤和自走小馬車均是剛一上市,便被人瞧見其中商機,想法設法的仿制了去。
為此他跟王熙鳳要了兩千兩銀子之多,就是為了買下這些鋪子臨街墻壁的使用權。
王熙鳳還心疼不已,生怕這銀子打水漂了。
賈瑞為此花了不少功夫才說服她。
這邊他剛和一家鐘表鋪子談好價錢,準備交銀子簽契約的時候,便聽后邊有人叫他名字。
“瑞掌柜,你想法設法躲著我,到底怎么個意思?”一五短身材,滿臉疙瘩如蛤蟆的男子指著賈瑞的鼻子臉色不善道。
來人是王熙鳳的胞兄,王仁。
他后面還跟著兩個隨從,倒是人高馬大,把王仁襯托得像個小孩子一樣。
前幾日從賈瑞那里訛來四百兩銀子早就花光,王仁手頭正是緊巴巴難過的時候。
他去寧府一趟聽說金屋坊忙著準備開業(yè),立刻便想起賈瑞這送財童子。
追著賈瑞問還有沒有什么關系要他王仁出面擺平。
王熙鳳知道上次她哥哥一天便糟踐了自己五百兩銀子,再不肯托她哥哥辦事。
像王仁這個花法,有多少銀子也不夠他揮霍。
賈瑞叫過來來旺和他兒子來亮,讓他們把銀子先給店家付了,契約簽了。
“王兄,主要是您的牌面夠大。聽說您在金屋坊有股子,官老爺都非常給面兒,哪還需要您親自出馬。”賈瑞先給王仁扣頂高帽子帶上。
“算你小子識相。”王仁瞇起小眼睛得意笑道。
“金屋坊這股子我不要了,我倒要問問你為什么不能賣?”王仁道。
王仁沒從賈瑞這里訛到錢,也不想去他妹妹那里找不自在,便想出把金屋坊的股子賣掉,弄點銀子花花。
誰知買家找好,價錢也談好了,王熙鳳卻警告買家不許接手。
他雖是哥哥,但從小就有些怵王熙鳳這妹妹。不敢跟王熙鳳理論,只好來找賈瑞了。
“王兄,你這是干股,只分利潤不投錢。”賈瑞解釋道。
這是看在王家的面子上白白給的股子,
沒有王家的面子在,他和王熙鳳憑什么讓別人進來白占半成分子。
雖然買家也是花了銀子買股子的,但錢到了王仁手里,對他和王熙鳳卻是丁點好處沒有。
“別和我扯這些沒用的,我聽不懂,也不想明白。”王仁道:“你拿一千五百兩銀子給我,我把這半成股子給你,你賣誰或者不賣,都是你的事兒。”
賈瑞攤攤手道:“我哪來這么多銀子,就是想買也買不起。”
被這王仁糾纏了幾天,賈瑞也挺心煩。
賈瑞隨即給他出了個主意:“這樣吧,你去找文龍商量下,讓他接下你這股子。”
反正京城該走的關系也走通了,至于說將來的事,誰也說不準。
況且王熙鳳這哥哥也實在是個不省心的貨,跟他一起合伙做買賣,說不定以后還要生出什么亂子來。
薛蟠雖然也不成器,但多少還講點義氣。
與其讓他賣給別人,不如賣給薛蟠。薛家雖然比不得以前風光,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還是有些人脈勢力的。
況且這樣王熙鳳那里也好交代,畢竟她與薛蟠是表兄妹,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
“不過這事王兄可別后悔。”賈瑞提醒道。
“日后若是買賣做大了,這半成股子你三千兩也未必能換回來。”
王仁現(xiàn)在手頭緊巴的日子過得沒滋沒味,都快淡出鳥來,哪還管得了以后。
“好!那我就去找文龍說去。”王仁有了主意也是喜道:“不過文龍要是不收這股子,我還得來找你。”
說完王仁領著兩個高他兩個頭的隨從,大搖大擺的走了。
送走了這個瘟神,賈瑞才繼續(xù)沿街找合適的店鋪墻壁做版面。
等金屋坊名氣夠了,用不到這么多的廣告時,還可以轉賣或者出租給,橫豎不會讓墻壁廣告浪費。
靜虛師太喜滋滋的從泥瓦巷子里出來,晴雯的表哥、表嫂聽說晴雯要給賈赦當姨太太,驚喜莫名、千肯萬肯。
剩下的就是說通晴雯這丫頭了。不過這不要緊,能做姨太太成為半個主子,誰會想做個丫鬟。
后面跟著的秦收面色卻有些陰沉。
他與這老尼姑求著賈赦幫忙出面,要官府證明秦鐘不是他伯父秦業(yè)的親兒子。
賈赦一口回絕了此事,即便秦業(yè)的家產分他一半也不愿意出面,還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當年賈赦、賈政、賈珍三人可是為了秦可卿還起過一些紛爭。
照理說賈赦應該對秦業(yè)最后選擇讓秦可卿進了寧府非常不滿,現(xiàn)在卻是不愿意為了當年之事開罪賈珍。
秦收知道不僅賈赦對秦業(yè)不滿,賈珍同樣記恨秦業(yè)這老頭把秦可卿許給了自己的兒子。
所以他自認為此事能順利辦妥,等秦業(yè)一死,就把秦業(yè)留下的家產奪過來。
哪知在寧榮二府碰了兩鼻子灰。
“師太倒是得了個美差,我卻白白跟著什么也落不著。”秦收對靜虛師太有些眼紅。
這老尼姑不單單從賈赦大老爺那里得了一百兩的好處,恐怕太太尤氏也不會白白使喚她。
“要我說你的事就不應該請大老爺出面。”老尼姑道。
“怎么說?”秦收問。
“赦大老爺當年對秦奶奶有意。雖對她爹秦業(yè)有些記恨,但此番秦奶奶死了,保不準赦大老爺心里不痛快,還念著舊日之情彌補這秦業(yè)、秦鐘。”
“你卻偏偏要奪人家的家產,赦大老爺能不罵你?”老尼姑笑道。
這番話秦收卻是不太明白,人都死了,還有什么舊情可言。
他以前對秦業(yè)、秦鐘也是畢恭畢敬,不正是看在秦可卿是寧府的少夫人份上么。
現(xiàn)在人死了,這秦業(yè)、秦鐘也就沒用了。
只要秦業(yè)一死,他秦鐘一個毛頭小子,憑什么占著諾大家業(yè)。
可惜現(xiàn)在只能想想了。
“要我說這事不必這么麻煩。”老尼姑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怎么辦?”秦收喜道。
“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老尼姑附在秦業(yè)耳邊小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