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她的發(fā)現
晚上喬姍又打了個電話過來, 匯報最新消息。“舞會主題叫圓夢!”喬姍不屑地批評, “知道標題語是什么嗎?和你心中的女神跳一支舞!”
“說文縐縐就是抬舉的了,酸溜溜,真是矯情!聽說是焦大一手策劃的, 他也就大三那年冬天在某不知名小報最無聊的板塊最冷清的角落登過一個笑話,還真以為自己是才子呢。”喬姍越批判越興奮。
蘇絨笑起來:“女神是你想和她跳舞就能和她跳舞的么?”“這倒不是, 舞會要求里有寫,被邀請一方不能拒接, 先到先得…又不是電視購物。”
“可見焦大根本是算計好的, 就怕被蔡悅拒絕嘍。可憐的蔡悅啊。”蘇絨假惺惺地感嘆。“你就幸災樂禍吧!本來我明天下午就要飛劇組的,現在要推到后天早上第一班機,還沒開演呢, 人家就以為我耍大牌。”喬姍大部分的不滿其實就來源于此。
掛了電話, 蘇絨仰躺在床上,明天的舞會, 其實, 自從上一次事情以后,她是連學校都沒有去過,別人帶著有色的眼神總是讓人不舒服,更何況她也沒有反駁的理由。
“湛,早上和中午, 你都不接我的電話。”寧霜秋的聲音有些嬌嗔,帶著一貫的嬌氣,還有…責備。
刑湛的聲音溫溫和和, 卻不多帶感情:“我沒有接到。”眼睛不自主地掃向門口,就好像做賊一樣,生怕蘇絨發(fā)現了。
寧霜秋有些驚訝,復而想起昨天謝曼和她說的事,努力壓下這種不適:“湛,我來法國這么久了,可是竟然還沒去過盧浮宮,也沒甚至沒到過香榭麗舍!你來看看我,我們一起去,好不好?”
她本就是個為舞蹈癡狂的人,可以一連跳上十個小時,甚至整夜整夜地不睡覺,只為了練舞。寧霜秋的每一句,撒嬌的意味都很明顯,若是在以前,刑湛早就心軟了,可是…
他本是想要拒絕的,突然想起蘇絨痛苦的表情,她說,這是她的痛腳,她說,她要分手。
他確實搖擺著,今天早上買了早餐回來,卻發(fā)現蘇絨不見了,沒有留下一張紙條,也沒有打電話告訴他一聲,聯想到她昨天的態(tài)度,刑湛從不安到惶恐,一連撥了五通電話,都是關機。
寧霜秋就是在他心急如焚的時候來的電話,他沒有掛斷,卻也沒有接。突然發(fā)現心里的天平早已經傾向蘇絨。
“好。”他垂下眼瞼,干干脆脆地答應,“我后天過去。”“怎么不是明天。”寧霜秋有些不樂意,驚覺自己又有些不講道理,“那我去接你?”聲音甜甜的。
“不用了,我直接去找你。”刑湛拒絕。寧霜秋還想說什么,卻忍住:“晚安。”她至少還記得,他們那里,該是晚上。
刑湛站起來拐進旁邊的房間,是寧霜秋的房間,整個房間,都是他為她布置的,大到衣櫥的顏色,房頂的掛燈,小到床頭柜上的相框,里面放著他們的第一張合影。刑湛將它拿起來,抽出里面的照片,那個時候,她就像是他的天使,可是,他到底應該和過去再見了。
停在蘇絨的門前,里面是蘇絨在數數:“二百一十一,二百一十二…哎呦,累死我了,腰都疼了…”
刑湛忍不住揚起嘴角,蘇絨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會做運動,算是釋放情緒的一種方式。
今天大清早接到銳恒的電話的時候,蘇絨還睡得很沉,云里霧里就被告知她被錄取了,后天早上八點半準時上班。蘇絨激動得差點從床上滾下來。
刑湛明顯地感覺到蘇絨今天心情很好。他八點鐘就被蘇絨從被子里抓出來,笑嘻嘻地讓他去吃早飯。早晨還特別豐盛,滿滿的一桌子。
“怎么不吃?怕我下毒呢?”蘇絨殷勤半天,見刑湛皺著眉審視完桌上的菜,有進一步觀察起蘇絨來。
“有什么好事,你這么高興?”刑湛喝了一口粥,軟糯芳香。“我被錄取了。”蘇絨笑嘻嘻地歪過頭,咬著勺子,似乎興奮過度,樣子飄飄然,傻乎乎的。
“什么公司?”刑湛見她這么高興,面上也輕松起來。“不告訴你…”蘇絨一挑眉,“萬一我沒干幾天就被炒了,多沒面子。”其實,重點在于,要是我被炒了,你去報復人家公司可怎么辦…
刑湛本是皺了眉,見她又是小心又是得意的表情,也沒有辦法。“那你拿到工資,請我吃飯。”刑湛吃飽了,放下筷子,雙手交握放在桌上,一番我要和你談判的樣子。
蘇絨想了想:“不許挑太貴的地方…”往時他帶她去的地方,哪處不得是她幾個月生活費的價。
刑湛笑起來,蘇絨觀察很久,發(fā)現刑湛的笑,總是有些僵硬,這人,似乎笑得太少了,再這樣下去,是該忘記怎么笑了。
刑湛今天要回公司,已經好多天沒有親自回去過,蘇絨穿著居家服窩在沙發(fā)里,房子太大,人一少,就顯得太空曠。
蘇絨拖著大棉拖,住進來起,她還沒有好好地看過房子。樓下是廚房飯廳,儲藏室,一個的影音室,旁邊還有…
蘇絨推門進去,房間很大,大致有三個臥室的大小,除了門這一面,其他三面墻上都鑲嵌著落地的大玻璃鏡,比她還高些。
鏡子前是一圈玻璃的橫欄…蘇絨伸手摸上去,她從前只見過金屬的,卻沒有想到,玻璃的會這樣美。
光潔的木地板,似乎時常有人在打掃,這很明顯是一間舞蹈室。角落里有一處鞋架,上面放了十幾雙舞蹈鞋,白色的粉色的…
是寧霜秋練舞的地方,蘇絨腦子里蹦出這樣一個想法,轉身快步離開。鋪天蓋地襲來的仿佛慌亂的錯覺,讓她一時覺得透不過氣。喝著熱水,才能使自己沒那么難受。
樓上一排的房間,她忍不住打開了寧霜秋的房間,依舊一室通亮,一室璀璨。金色的窗簾襯著太陽,讓人一時睜不開眼。
左邊有一張大書桌,蘇絨知道不應該去碰別人的東西,可是她突然控制不住自己,拉開最中間的一格…
一本精致的相冊,封面便是一名穿著芭蕾舞裙,動作輕盈的少女。蘇絨打開第一頁,照片上就是這個少女,粉色的芭蕾舞裙使她看上去嬌俏可愛。
第二頁她穿著黑的舞裙,在一群白色舞裙的伴舞中間,顯得那么奪目。蘇絨一張張地翻著,她時而優(yōu)雅,時而冷然,百變的樣子幾乎讓蘇絨自慚形穢。不知是從哪一張開始,照片背后開始寫上了字。
第一張寫著字的照片上,少女半伏在地上,如同睡著了一般,背后的字:秋秋的《睡美人》。
第二張寫著字的照片上,少女趴在窗邊,似乎正在傾訴,背后的字:秋秋的《仙女》。
第三張寫著字的照片上,少女拿著小盒子,看到盒子里的東西,驚詫的表情都那么逼真。背后的字:秋秋的《胡桃夾子》。
再后來,開始有少女的合影,而合影里,也始終只有他們兩個人——刑湛和寧霜秋。照片的背后寫著他們的點點滴滴,細致得讓人吃驚。
最后一頁的那一張不見了,而床頭柜上,放了一個空著的相框。蘇絨合上相冊,輕輕地放回去。他們的一切這樣美好,這樣動人的愛情,她卻尷尬地擠在兩人中間。
刑湛本是說要送蘇絨去學校,可是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見他。在桌子上放了紙條,自己打車過去。
舞會在室內體育場,地方還算大。蘇絨長得只是清秀,在外貌上并沒有優(yōu)勢,打扮也不起眼,獨坐在沙發(fā)上,沒有人注意到。
喬姍自從進了紅娛,不知是不是經過了培訓,氣質形態(tài)都有了質的飛躍。不過是一身最簡單的黑色露背裙,卻美麗不可方物。
綠綠始終是綠色禮服裙,簡簡單單的款式,喬姍卻大呼一聲:“綠綠,你搶銀行了還是中彩票了?這一身chanel新款啊!”
“假貨。”綠綠揮揮手,滿不在乎。“假你個頭,這肩扣上的寶石是真的,能逃得過我的火眼金睛?!”喬姍得意。
“有人非得送,我省錢還不好么。”綠綠一點感激都沒有。“陸方淮?”蘇絨試探地問。綠綠不吭聲算是默認。
“綠綠,服軟了終于?”喬姍大笑。“軟什么軟,我又不是棉花做的。”綠綠抬抬下巴,順著看過去,蔡悅也是一襲白色長裙,花紋繁復,上面還纏著紗和綢,精致到極點。
“暴殄天物!”綠綠撇開眼。蘇絨不得不承認,蔡悅果然是他們系最美的一個,這身打扮,迷倒萬千男性絕對不在話下。
焦大本是和系主任在交談,一見蔡悅進來,趕緊脫身迎上去。那副奴才樣,喬姍曾經說過,就像是李蓮英見了慈禧。
小d幾乎是最后時刻才到的。大紅的裙子一身妖嬈,真是將她害羞純良的性格去了個干凈。
燈光暗下來,第一支舞開始,喬姍她們三個都被人邀請走了。“蘇絨。”蘇絨回頭,發(fā)現許文正站在她身邊。他一身深色休閑西裝,細長的裝飾圍巾,很隨意卻有很優(yōu)雅。
“你不去跳舞?”蘇絨看著周邊蠢蠢欲動的女生,似乎就在等著蘇絨拒絕他。“我不太會跳舞,你呢?”許文溫地一笑。
“沒人敢來邀請我。”她幾乎都懷疑自己的腦門上是不是刻著“我是刑湛的情人”幾個字,女生的鄙夷,男生的望而怯步,讓她渾身不爽快。
“那…美麗的小姐,我能不能邀請你跳一支舞?”許文彬彬有禮地伸出手,微微彎下腰,顯得很真誠。
蘇絨詫異,笑著搖頭:“我也不太會。”“我們兩個不太會的正好組成一隊,也省得去禍害那些會的。”許文開著玩笑,仍舊保持剛剛的動作。
蘇絨四下一望,多少雙眼睛看著這里,許文這樣誠摯的態(tài)度,一再拒絕他確實有些不給面子。
蘇絨勉強地將手放進他的掌心,用一種你活該的眼神看著他:“我可是說了我不太會跳,今天這雙鞋少說也有七公分,待會兒踩了你,可別喊疼。”
許文笑笑:“我的腳雖然不是鋼筋水泥的,可是這一場舞會的時間還是撐得過去的,任你踩。”蘇絨沒有想到,平時斯斯文文的許文,竟也是會幽默的。
可惜兩人要下舞池的時候,第一曲結束了,蔡悅挽著焦大走過來。焦大幾乎是用眼角睨了他們兩人一眼:“喲,這不是我們的千年老二許文么。”來者不善的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