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第141章
審訊室, 一個渾身臭哄哄的男人雙手被拷在椅子上,但他不停的扭動,嘴里胡言亂語, 神情癲狂,很是嚇人。
他不停的折騰, 不停的吼叫,不管別人跟他說什么, 他都聽不進去, 全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瘋的千篇一律。
樂怡站在門口看了半天,眼神越來越冷。
聶坤明在她身邊說道,“他以前是正常的, 但在那一場運動中, 他積極參加紅wei兵,跟另一幫人械/斗中被打中腦袋,從此就瘋瘋癲癲的。“
“他父母都去世了,也沒有娶妻, 孤零零的一個人, 平時靠撿垃圾為生,這次是在郊外的野地找到他的。”
“這幾年瘋的更厲害了, 但從來沒有傷過人, 這一次……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請來了精神病醫(yī)生,依舊沒辦法跟他溝通,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樂怡淡淡的道,“就這些?他的人際關(guān)系都查過了嗎?”
她相信,凡事都有跡可循。
聶坤明見過她嚴肅專注的一面, 也見過活潑俏皮的一面,卻沒有見過她面無表情的這一面。
好像跟這個世界都有隔閡般。
這讓他很不安,他寧愿她大喊大叫全發(fā)泄出來。
“還在查,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決的。”
樂怡沉默了很久,忽然她動了,不知從哪里翻出一把水果刀,瘋狂的刺向男人。
聶坤明嚇了一跳,“樂怡,不要。”
眼見一刀就要刺中男人,男人眼瞳劇震,身體條件反射般往一邊躲閃,帶動椅子摔在地上。
刀子刺中椅子,樂怡居高臨下的看著狼狽的男人,眼神冰冷的可怕,“原來是裝瘋,裝的很成功,連專業(yè)的醫(yī)生都騙過去了,可惜在生死關(guān)口的反應(yīng)出賣了你。”
男人仿若聽不懂般,像野獸般嗷嗷的叫。
但,幾個辦案人員的臉色都變了,剛才那反應(yīng)靈敏的不像話,瘋子是絕對不可能做到的。
聶坤明面沉如水,“有些人不見棺材不掉淚,想靠裝瘋躲過去,那是做夢。扒皮,我們是最拿手的。”
“樂怡,我們出去坐,很快就會有消息。”
這是國安,不是一般的警察,手段比較狠辣。
樂怡也懂他的意思,默默跟出去。
聶坤明見她的狀態(tài)很不好,愁的直嘆氣,這一股氣憋在心口發(fā)不出來,那才要命。
他想了想,腳步一轉(zhuǎn),轉(zhuǎn)向食堂,食堂還開著,兩兩三三的員工在吃飯。
“樂怡,有你愛吃的烤鴨,嘗嘗吧。”
她都多久沒吃東西了?這孩子真的是讓人操心。
食堂的飯菜還挺豐盛的,梅干菜燒肉、辣子雞、小炒豆腐、鹵蛋、紅燒魚,還有烤鴨。
樂怡微微搖頭,“我上火了,沒胃口。”
“那給你煮碗面。”聶坤明吩咐了一句,不一會兒,一大碗湯面就送了上來。
一股誘人的香味迎面撲來,紅湯誘人,面條根根分明,一碟子辣肉丁,炒的很入味,醬色濃郁。一碟子雪菜毛豆菜筍絲,碧綠生翠。
樂怡本來沒有胃口,但看著這些忽然餓了,喝了一口湯,鮮香。面條細細的,很筋道。
辣肉是用肉丁和肉末混和的,肉質(zhì)很嫩,不是很辣,帶著一絲微甜,口感緊實。
雪菜毛豆菜筍絲酸酸辣辣,特別開胃。
她將一碗面吃的精光,氣色也好多了,不是那種嚇人的慘白。
所以說,人是鐵,飯是鋼,不吃怎么行呢?
聶坤明很欣慰,將焦糖布丁和黑森林蛋糕推過來,“你愛吃這個,嘗嘗。”
樂怡驚訝極了,“你們食堂還有甜品?”
“讓人去西餐廳買來的,聽說吃了甜品心情會好。”聶坤明為了哄她高興,真是煞費苦心。
上面發(fā)話了,不惜一切代價籠絡(luò)住她,不能讓她生了離意。
她即將出國留學深造,卻出了這樣的事情,萬一……一去不回頭,那將是巨大的損失。
偏偏,他們又不能限制她出境,不讓她出國,那只會讓事情更糟糕。
對這種高智商的科研人才,不能硬來,只能哄著寵著,要讓他們感受到國家春天般的溫柔呵護。
樂怡也不是好歹不分的人,“謝謝。”
聶坤明輕輕嘆了一口氣,“這次是我們工作失誤,沒有給你的家人配置保護人員,是我們想的不夠周到,發(fā)生這樣的事情,我很痛心。”
他們給樂怡安排了兩個保安,專車接送。卻沒有給樂家其他人安排保安,太興師動眾了。
因為按照慣例,他們給一定級別的官員安排保衛(wèi)人員,但不會給家屬配置。
除非是省級干部以上。
雖說如此,但他們在樂家門口和工廠門口都安排了警亭,24小時輪流守護。
研究所更是層層防護,本以為這樣萬無一失,結(jié)果……哎。
“我級別不夠,不能怪你們。”樂怡雖然很生氣,卻不是沖著他們的。
她知道以聶坤明這種級別,他的家人也沒有配置安保。
因為國內(nèi)禁/槍,沒有那么危險。
她越是這樣,聶坤明心里越不是滋味。“你……”
他剛想說什么,一名手下匆匆趕來,“老大,他全招了。“
樂怡猛的抬起頭,”招了什么?“
今天曾家很熱鬧,是龍鳳胎的生日,一家人聚在一起慶祝。
曾立偉上面還有兩個姐姐一個哥哥,他是最小,從小就特別受寵。
他的一雙兒女在家族中也很受寵愛,這不,為了慶祝他們的生日,兩個姑姑一個伯伯攜全家都到了。
曾家兩個女兒都嫁的好,一個姑父是當官的,一個在軍中也混的不錯,曾家長子也當官,通過聯(lián)姻結(jié)成了一股不小的力量。
在這些人的保駕護航下,曾立偉下海做生意,做的是風生水起,賺了很多錢。
當然,這生意不光光是他一個人的,是整個家族的。
當官不好明晃晃的撈錢,但想往上爬就少不了金錢的支援。
所以,家族中混的最差的曾立偉就順應(yīng)局勢,去掙錢了。
曾大哥買了一個大蛋糕,老二買了菜,老三就買了很多零食,一家子熱熱鬧鬧的。
曾老頭作為一家之主,看著滿堂子孫,心中極為欣慰。
”老大,你是伯伯,送什么禮物給侄子侄女?“
曾老大拿出兩個手機,“來,一人一個。”
曾茜茜兄妹倆驚喜萬分,啊啊,他們朝思暮想的寶貝。“謝謝大伯。”
這特別貴,他們早就想要了,可父親就是不肯給他們買,說什么太招搖。
幾個小輩都羨慕的不行,曾伯母微微蹙眉,但很快松開,依舊笑容和藹可親。
“弟妹人呢?跑哪里去了?”
曾立偉很是得意,“她今天親自下廚,你們也知道的,她沒有別的本事,廚藝相當不錯。”
每次家庭聚會,林月云一定是要露一手的。
靠著這一手,本來不喜歡她的曾家人也漸漸改變了態(tài)度。
出身不好,但能生男孩,會侍候人就行。
“哇,今天有口福了。”
吃飯時,一桌子的菜很豐盛,大家毫不客氣的開吃,林月云給大家端茶倒酒,伏低做小,侍候的很周到。
吃到一半,曾老太才發(fā)話了,“老四媳婦,你也坐下來吃吧。”
“謝謝媽。”林月云溫順極了,十足十的好媳婦。
曾老太縱然再挑剔,對她這態(tài)度是滿意的。
比起以前那個兒媳婦,她更喜歡這個。前面那個嫌太有主見,太有想法,讓她辭職在家里當賢妻良母,多生幾個孩子,就是不聽。
這個兒媳婦呢,百依百順,讓她做什么都乖乖的聽。
女人嘛,最大的作用就是生兒子,侍候男人。
曾立偉喝著小酒,吃著喜歡的菜,美滋滋的,“對了,大哥,幫我查一個人。”
曾老大挑了挑眉,“什么事?”
曾立偉說的很隨意,“有個不懂事的丫頭得罪了我,我想整整她……”
他是寧可負別人,也不許別人負他的性格。
曾老頭眉頭一皺,“老四,賺了錢也不能在外面亂玩,注意影響,你要考慮一下家族的名聲。”
曾老太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說他干嗎?肯定是外面的丫頭主動勾引我兒子,我兒子長的多好啊,要是在古代,配公主都夠了。”
就是這么自信。
小輩們嘴角直抽抽,奶奶,你這小兒子四五十歲的人,不是小年輕了,還配公主呢。
曾立偉見他們誤會了,趕緊解釋,“不是不是,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她擺了我一道,害我損失了一筆錢,這事二姐夫也知道的。”
曾大哥的視線掃了過來,“說說。”
曾立偉巴拉巴拉的將事情說了一遍,被樂怡怎么坑的。
雖然他將地退了回去,但李主任那混蛋死活不肯退還定金,最后求了中間人好說歹說才退了一半。
想想就肉痛。
幾個年長的臉色不好看,小輩就聽的眼睛發(fā)亮,哇塞,聽上去很帥啊。
曾老三驚呼一聲,“這丫頭片子很厲害。”
曾老太惡狠狠的瞪過來,“老三,你怎么里外不分?你親弟弟吃了大虧。”
曾老三覺得她媽太寵著小弟,但這畢竟是一家人,自然是幫親不幫理。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老四,你和二姐夫聯(lián)手還搞不定那個丫頭?不可能吧。”
她長年在外地,跟家里的關(guān)系沒有那么緊密。
不同于二姐,常年在京城住,跟娘家走動的特別頻繁。
曾立偉冷哼一聲,“老李護著她,不肯透露任何信息,我找人查了查,查到了一些資料,想找一批小流氓去店里鬧事,他家店門口有警亭,無從下手。故意舉報樂家做生意不規(guī)矩,但很奇怪,一點事都沒有,”
林月云偷偷看了他一眼,垂下眼簾,掩去一閃而過的精光。
曾老三忍不住搖頭嘆息,“你真的是……”
曾老太眼睛一瞪,氣勢洶洶的說道,“你弟弟被人欺負了,你們當大哥姐姐的都幫襯著點。”
曾老大微微蹙眉,總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那丫頭叫什么?做什么的?”
曾立偉默了默,“樂怡,剛剛京大畢業(yè),被哈佛大學錄取了,很快就要出國。”
現(xiàn)場一靜,面面相視。
一個高高壯壯的男孩子震驚萬分,“臥槽,超級學霸啊,小舅,還是算了吧。”
這得多聰明啊。
曾立偉輕輕嘆了一口氣,“你年紀小不懂,如果吃了虧不反擊,別人都以為你好欺負,都來踩你一腳,我最近就被幾個生意場上的對手拉踩了,搶走好幾筆大生意。”
“全怪那個臭丫頭。”曾老太很生氣,“馬善被人騎,人善被人欺,做人不能太老實,必須讓所有人知道,你不是好惹的。”
一家之主看向幾個兒女,“老大,你們兄弟姐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老四吃了虧,你面上也無光。”
曾大哥很爽快的點頭,“我知道了,會好好查她的底,在她出國前……”
“咚咚。”敲門聲震天響。
他們住的是四合院,有個大院子,這敲門聲太響亮,隔的老遠都聽到了。
曾立偉奇怪極了,“誰會在這個時候來?王嬸,你去看看。”
保姆應(yīng)了一聲,很快走出去,不一會兒,帶著幾個男人進來了。
“你們是什么人?有什么事?”
為首的男人掃視一圈,精準的鎖定林月云,“林月云,你涉嫌故意殺人,你被捕了。”
如一道驚雷砸下來,眾人倒抽一口冷氣,故意殺人?
“殺人?”林月云錯愕萬分,隨即大聲叫屈,“同志,你別嚇我,我連殺只雞都不敢,我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天在家里做家務(wù),所有人都能作證。”
她的表情特別自然,委屈,不敢置信,氣憤,就是沒有心虛。
曾立偉是相信她的,“同志,我這媳婦最老實,膽子特別小,從來不敢做半點壞事,你們一定是弄錯人了。”
曾老大眉頭緊皺,一臉的不高興,擺出長官的架式,“亂彈琴,你們哪個單位的?我跟你們局長通話。”
“國安。”
這話一出,曾家人的臉都綠了,種花國最神秘的部門,平時不出現(xiàn),一出現(xiàn)問題就大了。
一屋子的人紛紛看向林月云,左看右看都覺得她不是膽大包天的人。
但,國安找上門,誰都怕呀。
曾老頭大聲喝斥,“林月云,你到底做了什么?”
龍鳳胎一左一右的護在林月云身邊,“我媽媽不可能殺人,我相信她。”
“我也相信媽媽,她一定是被人陷害了,爺爺奶奶,大伯,你們一定要幫幫我媽呀。”
林月云眼眶紅紅的了,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樣。
“我是什么樣的人,你們最了解,我連罵人都不會……”
“呵呵。”一道冷笑響起。
大家不約而同的看過去,只見一個黑衣少女負手而站,容顏絕美,一身清冷,眼中蘊含著冷霜。
“樂怡!”林月云如見鬼般瞪直了眼。
曾家人驚呆了,這就是那個大學霸?居然長的這么美!
樂怡冷冷的盯著林月云,“又見面了。”
曾茜茜氣憤的尖叫,“樂怡,這是你搞出來的?你這是打擊報復(fù),我要舉報你。”
樂怡眉間暗藏一絲戾氣,冷若冰霜,“你們這對夫妻一個天天舉報我們樂家,一個干脆□□,一個比一個狠,還真是絕配。”
“你胡說,我沒有,樂怡,你欺人太甚,我們曾家也不是吃素的……”
樂怡放在背后的手慢悠悠的舉起來,一把染血的西瓜刀,在陽光下散發(fā)著冷冷的光芒。
更冷的是,樂怡一雙烏黑的眼睛。
“你的膽子很大,但你忘了我曾經(jīng)說過的話,我這個人很小氣,誰讓我不痛快,我讓她這輩子都哭,而你,觸碰了我的逆鱗。”
她紅唇微啟,吐出冰冷的字眼,“血債必須血償。”
一股冷意襲來,所有人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zhàn),不敢置信的看著樂怡。
有殺氣!
“你……”林月云心底升起一絲顫栗,不由自主的朝后退了幾步,“國安同志,你們都看到了吧,她在威脅我,快把她抓起來。”
但她一扭頭,發(fā)現(xiàn)那幾個人都背過身體!一副沒看到的樣子!
我卻,還能這樣?
樂怡到底是什么人?這是所有人心底的疑惑。
樂怡涼涼的聲音響起,“你怎么動我弟弟的,我就全還在你一雙兒女身上……”
她的視線落在龍鳳胎身上,眼神冷的嚇人。
林月云大驚失色,將一雙兒女護在身后,“小賤人,你敢?!”
她能隨意毀掉別人的孩子,但自己的孩子少一根頭發(fā)絲都心疼。
曾立偉猛的回頭,她說了什么?啊?
曾家其他人更是如被驚雷砸中,我卻,這是不打自招?!沒想到她是這樣的人!
樂怡淡漠的聲音如催命符般響起,“我錄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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