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102章
陽光下, 樂怡的笑容僵住了,腦袋一片空白,雙手緊緊握住攔桿。
鮮血, 血紅血紅的,滲人的紅。
蕭清平大步上前, 一把抱住樂怡,將她的腦袋按在懷里。“不要看。”
身邊傳來一陣重響, 王綺嚇暈過去, 重重摔在地上。
樂怡閉上眼,但那一抹血紅怎么也揮之不去。
“怪不得他讓我將他的骨灰?guī)Щ乩霞野苍幔缇土系搅俗约旱慕Y(jié)局。”
是啊,那么聰明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 笑著迎接死亡嗎?
那一刻, 他在想些什么?
蕭清平緊緊抱住瘦小的身軀,“這是他的選擇,每個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負(fù)責(zé),他做了太多的壞事, 回去也要坐一輩子的牢, 那不是他能忍受的。”
李楊對樂怡挺好的,但也是因為他誤信了樂怡的話。
有些事情一旦做了, 就無法回頭。
樂怡唯有沉默, 心情百味俱雜。
回到房間,樂怡看到那個驢牌包包,順手拿過來,打開一看,還是那個眼熟的錦盒,幾把鑰匙都在, 還多了一個白玉小印章,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還有一個錦盒,居然是一套紅寶石首飾,純正鴿血紅,項鏈、耳環(huán)、戒指三件套,尤其是項鏈,用八顆紅寶石和鉆石鑲嵌而成,顆顆艷麗,流光溢彩,非常值錢。
一時之間,她忍不住輕輕嘆一口氣。
罷了,就替他收尸,完成他最后的心愿吧。
旁邊有動靜,“樂怡。”是王綺,她一臉的茫然。
樂怡將桌上的水杯遞過去,“醒了,喝口水吧。”
王綺喝了半杯水,茫然之色盡退,眉眼低垂,“他真的死了?”
“嗯。”
王綺的神色特別平靜,前所未有的平靜,之前是冷漠。“我的噩夢終于過去了。”
對于別人的恩恩怨怨,樂怡無意多問,她拿起包包,讓王綺看里面的東西,“這是他留下來的東西,你要嗎?”
王綺淡淡瞥了一眼,斷然拒絕,“我不要,這是你憑自己本事騙來的。”
樂怡:……
她拎著東西去找王團(tuán)長,將所有的過程說了一遍,王團(tuán)長的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你冒充他的女兒,將他騙的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這些東西是他送你的見面禮?”
這是要上天啊。
“對。”樂怡沒有隱瞞,紙是包不住火的,隱瞞沒有好處,得不償失。
錢雖然重要,但有些東西更重要。
“你們想要,我就轉(zhuǎn)送給你們。”
王團(tuán)長嘴角直抽,這話說的……像要搶她的東西。
心眼真多。
他拿起一把鑰匙,“知道是什么東西嗎?”
“我猜是身外之物。”也就是錢嘍。
王團(tuán)長沉默了一會兒,“我要打報告。”
這事他做不了主。
樂怡一臉的無所謂,“行吧,東西放在你這里,你看著辦吧。”
王團(tuán)長驚奇萬分,她可不是大方的人,“你舍得?”
“我相信上面不會讓我白受一場罪。”樂怡捂著自己的心口,一副弱不驚風(fēng)的樣子,小臉皺成一團(tuán),“這一天一夜我吃太多苦,受太多罪了,心驚膽戰(zhàn),受到了極大的驚嚇,哎,現(xiàn)在想想還怕的不行,需要壓壓驚。”
王團(tuán)長:……
鬼才信你的邪!騙了李楊,又來騙他!
王團(tuán)長出去一趟,樂怡去了咖啡廳,直接走到窗邊的位置。“章外交官,您好。”
是王團(tuán)長讓她來談事情的。
章外交官將手中的報紙放到一邊,溫和的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吧,咖啡不錯,來一杯?”
“好啊。”樂怡點(diǎn)了一杯藍(lán)山。
章外交官看著這個美麗的少女,耳目一新。
“鑒于目前情況不明,我們打算送代表團(tuán)回國,你有什么想法嗎?”
樂怡好不容易才來一趟,不想就這么回去,“給我安排在斯福坦大學(xué)上課吧,我看到有暑假班,有些課程還蠻有意思的,等國內(nèi)開學(xué)再回去。”
章外交官微微蹙眉,“有點(diǎn)冒險。”
他個人意見是全部送回國,一個都不留。
這是最省心的方案,對大家都好,安全有保障。
但樂怡不這么想,“人活著畏畏縮縮,怕這個,怕那個,還有什么意思?還能做什么大事?”
“再說了,你們會保護(hù)我的,是吧?”
章外交官覺得她還是太年輕了,年輕無畏,什么都不怕。
“我說句實話吧,主犯還沒有抓到,那個女清潔工也沒有抓到,最近一段時間都不安全。”
“那我也說句實話吧,最近幾天我有很多收獲,靈感很多,已經(jīng)有了突破性的……”樂怡說到這里,略下不提,婉轉(zhuǎn)的表示,“我想多學(xué)習(xí)一點(diǎn)新知識,更有把握。”
“還有,硅谷就在附近,我還有意找一家公司實習(xí)一段時間,暑假班的課只需要選擇性的讀,只挑高精深。”
她心思縝密,把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
章外交官嚴(yán)肅的想了半天,“我知道了,你等通知。”
見他口風(fēng)松動,樂怡眉眼彎彎,“ok。”
她忽然想起一事,“錄音筆什么時候還給我呀?”
章外交官神情一僵,“呃,你回國后再弄一支吧,我給錢。”
那錄音筆太好用了,攜帶方便,口袋里一放,誰都看不出來。
樂怡又不傻 ,還能不懂嗎?“算了,不用還了,你只需要幫我搜羅一點(diǎn)東西。”
她很不客氣的列了一張清單。
章外交官看著整整一頁的清單,有些傻眼, “這么多東西?”
樂怡笑瞇瞇的道,“實驗室必備,我不方便去借別人的實驗室用,這畢竟是國外,到時搗鼓出東西算誰的?錢不夠就找上面要吧。”
這些都是最新的實驗器材,比國內(nèi)進(jìn)。再說了,又不會浪費(fèi),等她回國時順其成章都帶上。
嗯,她真是一個小機(jī)靈鬼。
還用說嗎?當(dāng)然是種花的,章外交官眼睛都亮了幾分,“像錄音筆一樣的小東西?”
“對。”
章外交官立馬同意了,“這個需要點(diǎn)時間。”
“別拖太久哈。”樂怡抿了抿嘴,“還有一件事,請把李楊的骨灰留給我處理。”
章外交官定定的看著她,神色有些異樣,“你確定?”
“確定。”這是唯一能為那個男人做的。
哪怕會引來各方的質(zhì)疑。
等章外交官走了,程安樸飛快的跑過來,“樂怡,你跟章外交官聊什么呀?他挺嚴(yán)肅的樣子。”
樂怡這個位置離其他位置有點(diǎn)遠(yuǎn),隱密性能強(qiáng)。
“隨便聊聊。”
她還是淡淡的,程安樸想起爺爺?shù)脑挘唤睦镆患薄?br/>
“樂怡,我喜歡你,特別喜歡,你能做我的女朋友嗎?”
終于說出口了!他緊張的屏息等待。
樂怡毫不猶豫的拒絕了,“不能,我對你沒有那種感覺。”
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干脆利落,不拖泥帶水。
程安樸渾身一震,難過極了,“感情是可以培養(yǎng)的……”
一道冷冰冰的聲音響起,“那也輪不到你。”
白衣男子長身玉立,俊美無儔,捧著一束鮮艷的玫瑰花。
程安樸尷尬又惱怒,“蕭清平,怎么又是你?遇到這種事,不是應(yīng)該回避嗎?”
蕭清平不理他,將手中的玫瑰花送到樂怡面前,神色有些忐忑,“樂怡,送給你。”
女孩子都喜歡花,樂怡也不例外,接過花束嗅了嗅芳香,只是特別好奇,“為什么送我花?”還是玫瑰!他不知道花語嗎?
難道是女生送他的,他廢品利用,借花獻(xiàn)佛?
蕭清平面色通紅,緊張的不行,一不小心嘴瓢了,“我們結(jié)婚吧。”
啊啊啊,說錯了,是我們交往吧!
這一刻,蕭清平想錘死自己。
“噗。”樂怡噴咖啡了,他在說啥呀?結(jié)婚??
“蕭清平,你發(fā)燒了?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我……”蕭清平臉紅的快滴出血,但直挺挺的站著,沒有退縮。
索性將錯就錯。
“我是說我們以后結(jié)婚吧,到時我在你家隔壁買套房子,我們天天去你家蹭飯吃,有什么事只要喊一聲,方便照顧兩邊老人家。”
“我家里只有一個爺爺,他特別疼你,你嫁過來沒有婆媳問題,家里大事小事都由你作主,你最大,我們都聽你的。”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彼此都了解,我知道你的口味,知道你的喜好,知道你的習(xí)慣,不用再磨合。最重要的是,我們?nèi)^很一致。”
“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會支持你,你的夢想就是我的夢想,我們一起努力。”
明明渾身熱血沸騰,但他面上不露,理性的分析。
樂怡托著下巴,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zhuǎn),靈動俏皮,“聽上去好像不錯。”
一聽這話,程安樸整個人都不好了,“什么不錯?你們不是兄妹嗎?瘋了嗎?”
蕭清平煩死他了,這么關(guān)鍵的時刻搗什么亂?“誰跟你說我們是兄妹嗎?”
程安樸的腦子亂哄哄的,沒辦法冷靜的思考,“蕭爺爺是樂怡的爺爺,也是蕭清平的爺爺……”
他完全混亂了,樂怡嘴角抽了抽,“我姓樂,蕭爺爺是我干爺爺,也是我的啟蒙老師,不是親人勝似親人。”
“可是……”程安樸不想讓他們在一起啊。
但他的想法沒人在乎 ,樂怡把玩著杯子,一雙黑眸深沉如海。“蕭清平,你說了那么多,還有什么補(bǔ)充的?”
蕭清平知道這是唯一的機(jī)會,她十八了,以后會遇到更多出色的男生。
而他遠(yuǎn)在國外,隔著十萬八千里,再不表白就沒戲了。
“我從小就喜歡你,小時候是兄妹情,朋友情,但長大后……這一份感情變質(zhì)了……”
他深吸一口氣,鼓足最大的勇氣,“我愛你。”
這簡單的三個字如有魔法般,氣氛都不一樣了。
樂怡驚訝,錯愕,還有一絲小小的雀躍。
他這么內(nèi)向的人居然會說出這三個字,對他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考驗。
程安樸氣炸了,“蕭清平,你不要臉,我說喜歡,你說愛,你犯規(guī)。”
偏偏挑在他表白時橫插一扛,太討厭了。
蕭清平緊張的快喘不過氣,眼前還有一只蒼蠅嗡嗡叫,氣的要命,“閉嘴,關(guān)你什么事呀。”
一轉(zhuǎn)頭,他就輕聲細(xì)語,溫柔極了。“樂怡,我從來沒騙過你,你愿意嗎?”
樂怡沖他招了招手,“你過來一點(diǎn)。”
蕭清平同手同腳的走近,再走近,全然不知道自己出糗了。
“彎下身。”樂怡又一次招手。
蕭清平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渾身冒汗,面色通紅,緊張的雙手全是冷汗。
樂怡伸出小手,輕輕按住他的心口,心臟在她掌下瘋狂的跳動。
她靜靜的聽了一會兒,眉眼彎彎,淺淺笑道,“你的心臟跳的很快,比正常人要快幾倍,看來你是真緊張。”
說的話都是真心的。
“樂怡。”蕭清平輕輕按住她的手,兩人一起聽心跳聲。
時間如靜止住了,撲通,撲通,撲通。
時間走的很慢,每一秒都是一種煎熬,蕭清平閉了閉眼,感覺要瘋了。
樂怡將手縮了回來,眉眼帶笑,“好吧,我同意跟你交往,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蕭清平猛的睜眼,眼睛閃閃發(fā)亮,如得到渴望許久的寶貝,聲音都激昂了幾分。“你說真的?我沒聽錯?”
他懷疑是做夢!他掐了掐手掌心,疼!是真的!
樂怡輕輕推了他一把,讓他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她一直昂著頭,脖子很酸的。“聽完我的幾個要求,你隨時可以反悔。”
她挺冷靜的,但蕭清平非常激動,幸福來的這么忽然,啊啊,他想狂叫幾聲。
“就算有一百個要求,我也不會反悔的,一輩子都不會。”
樂怡拿起杯子喝了一口,定了定神。“第一,要專一,要耐得住寂寞,不能三心二意,當(dāng)然,如果你喜歡上了別人,提前跟我說,我會尊重你的選擇……”
感情不受控制,人生太長,誰都不能保證一輩子都不會變心,她自己都做不到。
蕭清平斬釘截鐵的打斷她,“我不會的。”
“別插嘴,我還沒說完呢。”樂怡翻了個白眼,“如果背著我亂搞,你就死定了,懂?”
她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殺氣騰騰的。
蕭清平立馬表明心意,“懂,從小到大我只喜歡你一個,沒有別人。”
她對他的意義格外不同,是家人,是朋友,是知已,也是愛人。
樂怡想了想,“第二,要彼此尊重,彼此理解,彼此信任,不要聽風(fēng)就是雨。”
談異國戀,壓力蠻大的。
就當(dāng)是一個考驗吧,通過了什么都好說,順順利利的走下去。
扛不過……好聚好散唄。
“好。”蕭清平心花怒放,樂怡不是一時沖動,她很理智很認(rèn)真的在考慮他們的以后。
變化太大,她一時沒有轉(zhuǎn)變過來,他能等。
樂怡看了他一眼,“第三,溝通很重要,不要總憋在心里,有事就直說,有不滿也直說。”
這是針對蕭清平內(nèi)斂的性格,他太過克制,凡事都憋在心里,這樣可不好。
再深厚的感情,也得及時溝通。
畢竟,誰都不是對方肚子里的蛔蟲。
“好,還有什么?”蕭清平還猶如在夢中,一點(diǎn)都不真實。
“沒有了,你呢?”樂怡笑的甜甜的,“你有什么要求嗎?”
蕭清平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對我有一點(diǎn)喜歡嗎?”
樂怡不假思索的點(diǎn)頭,“當(dāng)然,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看、最聰明的男生,這兩點(diǎn)我最喜歡。”
跟他相處很舒服,也很放松。他是個很細(xì)心的男生,很會照顧人,細(xì)節(jié)處理的很妥帖。
他讓人很安心。
她可以放心的奔路,一回頭,他永遠(yuǎn)在她身后。
還是一點(diǎn),作為顏狗,蕭清平的五官長在她的審美上,是她的菜。
蕭清平的心情特別復(fù)雜,有一點(diǎn)甜,有一點(diǎn)酸,還有一絲淡淡的澀。“那愛呢?”
“什么是愛呢?”樂怡反問一句,“滿心滿眼都是你,父母家人學(xué)業(yè)都退到一邊?還是一看到你就激動的不能自己?那還真沒有。我們從小認(rèn)識,杜絕了一見鐘情的可能性。”
一見鐘情,其實就是見色起意嘛,說的更白些是無處安放的荷爾蒙。
蕭清平明知她的話沒毛病,還是有點(diǎn)失落。
他們的感情付出是不對等的,但,他一開始就知道。
樂怡主動拉住他的手,笑顏如花,“不過,我看到你真的很開心,跟你在一起不會感到煩。”
蕭清平的心得到了很大的安慰,將她小小的手握在自己的手里。“誰讓你煩了?”
樂怡下意識的看向程安樸,程安樸如被雷劈中,哇的一聲哭著跑開了,還大喊一聲,“啊啊啊,我失戀了!”
樂怡:……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你們都看出來了,樂怡還沒真正的動心,還沒有完全轉(zhuǎn)換過來,但對蕭清平的感情是很深的,她屬于日久生情型,特別理智,也是特別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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