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禍起蕭墻
因白芷的事情耽誤了時間,天黑才干完活,接我的小廝早在院中等候,看到我出來,悄聲說,“小娘,時候不早了,快回去吧。”
回到府中已經掌燈,我向詠梅閣走去,路過回廊,看到天上一輪明月,忽想起今個是十六,老話說十五的月亮十六圓,便駐足賞月。
興是白芷的事情,勾起了我心事,我低聲吟道:”中庭地白樹棲鴉,冷露無聲濕桂花。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落誰家。”
“小眉好興致,竟在這里賞月。”突然有人說。
猛的嚇我一跳,回頭看到梁征站在月光中,月光照在俊美的臉上,雙眸像兩潭秋水,深不可測,不知他此刻是悲是喜。
“回來遲了,路過此處,有感而發(fā)。”我淡淡的說。
“聽說你幫坊里的小丫頭出頭,凡是量力而行,有時候能力不夠,不但幫不了別人,反而會引火上身。”
”是我多事了,老爺的教訓,我謹記在心。“
我暗想,消息傳的真快啊,可見坊中大小事務,梁征無所不知,以后要謹言慎行才行啊。
”自你進府以來,或陪老太太,或讀書寫字,這些日子又在香料坊幫忙,昨夜你猜出龍涎香,今日又在此吟詩,真有柳絮之才。“
”老爺謬贊,我只是比旁人多識了幾個字而已。“我低聲說。
”明日起不用去倉庫,跟著何伯在賬房做事吧。“
賬房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是此刻只有我人,定興奮的跳起來,但在梁征面前不能沒有分寸,我面不改色的說,“謝老爺。”
“快去吃飯吧,你回來的這樣晚,當心身子受不了。”梁征說完,轉身離去了
我望著他的背景,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三分不解,三分暖意,三分感激。不解的是,他似乎刻意在此處等我;感激的是他讓我去賬房;自我進了梁府,雖衣食無憂,但日日似寒天飲冰水,點滴在心頭,剛才和梁征一番對話,竟使我心頭暖暖的。
回到詠梅閣,丁香佩蘭已備好晚飯,見我進來,丁香忙說:“小娘今怎么回來的這么晚,剛老爺來了,等了一陣子,不見小娘回來就走了。”丁香佩蘭并不知我日日去香料坊,夫人只是說,她娘家有一小侄女,酷愛念書,叫我去伴讀。
“真是不巧,我日日準時回來,偏是今個有事耽擱時辰,與老爺錯過了。”
我雖無意梁征,但在丫鬟面前也不得不裝作上心的樣子。
”小娘不必惱,來日方長。"佩蘭說道。
我饑腸轆轆,也不接話,自故自的吃起來。
吃過晚飯,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作了一夜的夢,一會夢到白芷在哭,一會夢到梁征笑著對我說:”城郊秋景宜人,同我一起游玩可好",剛欲回答,聽到丁香喊:“小娘快起,老爺身邊的小廝排草來傳話,讓小娘速速洗嗽,老爺要帶小娘出去。”
我見天色微明,趕快起床,草草梳洗后跟著排草去了前院,梁征正在廳里等了,見我來,也不說話,拉起我的手就往門外的馬車處走去。
上了車,我定了定神,問梁征:“老爺,我們這是去哪里"他黑著臉,并不接話。
這是我第一次與他同乘一輛車,卻沒想到氣氛是如此陰沉。我靜靜坐著,也不敢多言,看路線像是去香料坊,莫非是香料坊除出了什么事情。車夫趕的急,比平日里的時間快了一倍。
到了香料坊,見皓羽,何伯,張嬤嬤等一干人等已經侯著,見到梁征,皓羽說:”姐夫,你可來了。“
梁征不接話,坐在正面的椅子上,陰沉著臉。
何伯上前道:”老爺,這會子火已經撲滅了,我支了人去清點庫存,但倉庫內都是易燃物,恐怕是所剩無幾。”
梁征依舊沉默不語。
皓羽瞧見我,問道;“昨日你最后一個離開倉庫,可有什么異常之處。”
“并無異常。”我回答。
“秋生,你即是香料坊的護院,坊中的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你難逃其咎。”皓羽厲聲說。
“昨日張嬤嬤準了白芷的假,我手下的小廝石頭借著這個由頭也來請假,我見他與白芷是同鄉(xiāng),正好陪著白芷回去,路上也有個照應,便準了他的假。平日里石頭和豆子兩個小廝輪流守夜,昨夜只有豆子一人,前半夜還能支撐,后半夜竟然昏睡過去,等他發(fā)覺,火勢已經太大了。”秋生說。
“現在不是追責的時候。何伯,你將點好的庫存整理好拿給我看,年底要給宮里送的香料還剩多少,缺的現采購還來不來得及。”梁征終于發(fā)話了
“皓羽,你聯系其他香料坊,可否借調一些香料,以備急用。”
“秋生,你先將倉庫處封閉,閑雜人等不得進入,并去報官,看看到底是天災還是人禍。”
“詠梅,你把昨日倉庫內所見所聞都說與我聽一遍。
眾人應了,各自忙活起來。
我將昨日之事細細告知梁征,剛說完,就聽到小廝來報:"。老爺,衙門的李捕快來了。“話音剛落只見一身著官府男子大步流星進門來,他作揖道:”梁老爺,聽聞香料坊倉庫失火,吳老爺派我來調查一二,麻煩您先安排我去倉去取證。”
李捕快帶著幾個手下去了倉庫,大約兩個時辰,告知梁老爺:"香料坊起火,是有人刻意為之。”
梁老爺問道:“何以見得。”
李捕快答:“我在倉庫一處地面看到了碳痕和油漬,料想這處便是縱火點。我問過何伯,他說倉庫內只有香料,并無他物,若是香料起火,不會形成碳痕。明顯是有人將木柴淋由,引燃倉庫。因有人刻意為之,請梁老爺準我對相關人查問。”
“李捕快請便,我自當配合。”
我將昨夜之事,又細述與李捕快,隨后他有依次詢問了皓羽、何伯、張嬤嬤、秋生等人,并記錄沒人的口供。事畢已到深夜。
梁征對說我:“夜已深,今個就不回府了,你與我在這香料坊住下罷了。”我應了。
這是我第二次與他同床共枕,依舊是一人一條被子,中間離的遠遠地。
我忙了一天也累了,頭一挨枕頭就進入了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