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37(一更)
汽車下了高速之后,駛上了前往營區(qū)的山道公路。
公路彎道很多,車?yán)锏耐瑢W(xué)們也被晃得東倒西歪。
溫念念睡著了就跟豬一樣,任由車子瘋狂漂移甩尾,她搖頭晃腦地睡大覺,毫無察覺。
腦袋落到了季馳的肩膀上,季馳撐著她的腦袋,讓她睡舒服些。
回頭,鬼使神差地懟上了江嶼那雙冷清清的丹鳳眸。
漆黑的眼眸帶了一絲冷冽。
季馳哆嗦了一下,伸出手,指尖戳上溫念念的太陽穴,將她的腦袋一點點挪到了江嶼的肩膀上。
給你!都給你!
溫念念沒有醒,靠著江嶼的肩膀睡得更香甜了。
江嶼垂眸望了她一眼,坐直了身子。
季馳鄙夷地看著他,明明心里都高興慘了,臉上還掛著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無奈表情。
...年度虛偽好吧!
溫念念靠在江嶼的肩膀側(cè)睡了約莫一刻鐘,便被一陣顛簸弄醒了。
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抬頭便看見了近在咫尺的江嶼的臉龐。
三百六十度,遠看近看,都是無死角的江山美顏。
相當(dāng)...賞心悅目啊。
溫念念清醒了幾分,低聲咕噥:“怎么睡著了。”
江嶼目不斜視,左右折了折脖子。
溫念念吐吐舌頭:“不好意思哦,我太困了,碰巧你肩膀又很舒服。”
“下不為例。”
“不為例!不為例!”
溫念念才不想靠他呢,這家伙脾氣這么壞,又不愛與人接觸,靠他一下,不知道要記多久呢。
坐在邊上冷眼旁觀的季馳,嘴角抽了抽。
他發(fā)現(xiàn),江嶼這家伙,真是欠。
即便是近水樓臺,也讓自己給作沒了,怪不了人家聞宴大佬捷足先登。
就作吧你。
溫念念倒沒想太多,坐直了身子,望窗外的風(fēng)景。
目光...又被身邊的少年吸引了,陽光穿過林蔭樹梢斜入車內(nèi),在他臉上投射明昧的光影。
無論窗外景色多么嫵媚,但是在他面前,山水也黯然失色。
江嶼敏感地注意到身邊女孩在看他,臉頰不禁漫上一層紅暈。
溫念念摘下他的白色耳機,問道:“能給我聽一個耳朵不?”
江嶼閉上眼睛,沒有回應(yīng)。
溫念念也找準(zhǔn)了和江嶼相處的規(guī)則,任何他別別扭扭不肯回答的問題,都算是默認(rèn)。
她索性將耳機戴在了自己的左邊耳朵里。江嶼聽的是古典樂鋼琴曲,像是莫扎特的曲子。
真不愧是男神啊,連欣賞音樂都這么高深雅致。
溫念念問他:“我能換歌不?”
江嶼已經(jīng)閉目假寐,沒有回應(yīng)她,但是手從衣兜邊挪開了。
溫念念知道這是他答應(yīng)了的意思,于是從他兜里摸出手機,手機設(shè)置了密碼,刷不開。
溫念念索性直接抓起他的右手,掰開拇指,將拇指指腹對著指紋屏按了按。
“誒?密碼不正確。”
江嶼終于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她攥著他的手戳了半晌,無奈道:“密碼是刷臉的。”
“哦!”
溫念念趕緊將手機對準(zhǔn)了他的臉,掃了掃,終于開屏了。
江嶼的手機干凈得就像他本人一樣,沒有多余的app,一個聊天軟件,一個音樂軟件,僅此而已。
“你...就不用手機做別的事啊?”溫念念驚詫地問。
“需要做什么?”
“看看視頻,打打游戲什么的?”
男生不都喜歡玩游戲么。
溫念念和江嶼那雙冷冷清清的黑眸子對視了一眼。
好吧,他是不會玩游戲的,這輩子都不可能。
溫念念打開音樂軟件,搜了說唱的歌曲播放,如此吵鬧的大巴車上,當(dāng)然要聽嗨一些的歌曲咯。
很快,江嶼眉心便淡淡地蹙了起來。
“heyyo,everybody在你頭上暴扣!”
溫念念已經(jīng)開始自嗨地唱了起來。
他皺眉望向她,張嘴想說什么,默了默,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好吧,她開心就好。
……
很快,夏宇馨身邊的那個男孩因為暈車太難過,嘔吐了。
還好他一直攥著口袋,吐在了口袋里。
夏宇馨“啊”地叫了一聲,本能地往邊上躲了躲,高聲道:“你干什么,好惡心啊。”
周圍已經(jīng)昏昏欲睡的同學(xué),都被夏宇馨這一聲斥罵給驚醒了。
那位男同學(xué)吐完之后,脹紅著臉,很不好意思地說:“對、對不起啊,我確實有點難受。”
夏宇馨也知道怪不了他,只能使勁兒捂著口鼻,嫌棄地一個勁兒往窗邊靠。
季馳從包里摸出橘子來,起身走過去,遞給那位同學(xué):“吃吧,會好一些。”
“謝謝。”
夏宇馨見狀,連忙說:“你還給他吃的,吃了待會兒又吐了怎么辦!”
“不是,吃這個應(yīng)該會好一點吧。”季馳說:“以前我媽也暈車,所以出門總給我?guī)ч僮樱粤藭煤芏唷!?br/>
夏宇馨不爽地說道:“有病就吃藥,吃什么橘子啊,再吐了你負(fù)責(zé)啊!”
那個男同學(xué)也擺擺手:“沒事,我不吃,忍忍就好了。”
溫念念是個護短的,見季馳被夏宇馨懟了回來,她揚著調(diào)子喃了聲:“管天管地還管人家吃不吃東西了,你是他媽啊?”
此言一出,周圍同學(xué)都掩嘴笑了。
夏宇馨不滿地說:“現(xiàn)在坐在他身邊的人是我,一股臭味,惡心死我了,要不你跟我換啊。”
溫念念毫不猶豫答應(yīng)道:“行啊,我們換,你坐到后面來。”
后排座一路顛簸,她骨頭都快散架了。
夏宇馨看到溫念念身邊就是江嶼,立刻說道:“行啊,我們換。”
溫念念起身朝過道前排走去,江嶼本能地伸手去拉,緊緊拉住了她的手腕。
溫念念詫異回頭,望著他:“干嘛?”
全車的同學(xué)們也都用一種不解的眼神,看著江嶼。M.
江嶼緊緊握著她纖細(xì)的手腕,薄唇啟合,頓了幾秒,說道
“不準(zhǔn)換。”
這下子,車?yán)锏耐瑢W(xué)們都“哦喲”“哦喲”地壞笑了起來,而江嶼全然不顧周圍人的笑聲,堅持說:“你,不準(zhǔn)換。”
溫念念眉心微蹙:“換個位置而已呀。”
“我說,不準(zhǔn)換,我...不喜歡跟別人坐。”
溫念念無言以對。
別看江嶼平時端著一股子高冷范兒,其實很多時候在小組里,他任性得就跟小孩子一樣。
溫念念無奈地對夏宇馨說:“我朋友不讓換。”
丁寧立刻站起身,表示愿意和夏宇馨換位置。
夏宇馨死死咬著下唇,滿心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江嶼還死死攥著溫念念的手腕,她在他那雙冷漠的眸子里,看到了眷戀和依賴。
那是她無論如何都攻不破的堅硬壁壘。
……
黃昏時分,大巴車駛?cè)肓四仙侥_下的夏令營地,雖說名為夏令營,但實際上還是換一種說法的補習(xí)班罷了。
封閉式的集訓(xùn)營地,有寬敞的教室,也有宿舍。這半個月的時間,每天的課程都被安排得滿滿的。都是針對高中課程的預(yù)習(xí)和測試。
當(dāng)然每天都會有考核,每個同學(xué)都有各自公開透明的記分板,分?jǐn)?shù)高的同學(xué)可以升入a組,而a組分?jǐn)?shù)低的同學(xué),也會滑落其他組。
夏令營結(jié)束后的最終分組,將決定高中的最終分班。
裴彬老師的a組有了江嶼和夏宇馨,還有丁寧,f班的張志行老師很不服氣,好幾次去教務(wù)主任那里申辯理論,覺得優(yōu)質(zhì)生源都落在a班,是很不公平的事情。
兩位老師也是經(jīng)常為此爭論不休。
裴彬笑著說:“江嶼初中興趣組的王老師特意跟我說過,希望能讓江嶼進a班,我怎么好推辭呢。”
張志行老師冷聲說:“別以為我不知道,王老師是希望他組里四個都進a班,可是你就要了最有潛力的那兩個,現(xiàn)在你好意思把王老師搬出來了?”
裴彬道:“自古以來的生存法則就是優(yōu)勝劣汰,剩下那兩個,成績不夠格進我a組,我怎么能因為王老師的關(guān)系就破格呢,這對其他同學(xué)不公平嘛。”
張志行訕訕地不說話了。
后來王老師又給裴彬老師打過兩次電話,還是為了溫念念和季馳的事情。
“裴老師,你是我們學(xué)校有經(jīng)驗的高教老師了。這幾個孩子都是我?guī)У模绕涫菧啬钅睿娴暮苡袧摿吞熨x,我看得出來,將來會有大作為,我不希望明珠蒙塵,還是請您多關(guān)照關(guān)照啊。”
裴彬看著溫念念的成績單,漫不經(jīng)心地說:“哎呀,王老師,不是我不幫你嘛,如果溫念念同學(xué)真的像你說的那樣好,夏令營結(jié)束,完全可以憑她自己的本事進a班,如果我私自調(diào)換,對其他同學(xué)公平嗎?您也是這么多年的老師了,肯定明白,教育最重要的原則就是公平嘛。”
老王自然知道這是裴彬的借口,他壓根就是看不上溫念念和季馳的成績,因為只有學(xué)生成績好了,才能給他帶來實打?qū)嵉脑露泉劷稹?br/>
所以a班的學(xué)生,必須是多門學(xué)科成績均衡發(fā)展,不可以有任何偏科的現(xiàn)象存在。
可真正的天才,其實在專長領(lǐng)域都是有所偏斜的。
老王愛才心切,調(diào)子也冷了幾分,對裴彬老師說道:“裴老師,如果你不讓溫念念和季馳進a組,信不信,你保不住江嶼。”
裴彬老師一開始并沒有把王老師的話放在心上。
江嶼已經(jīng)在他的a組了,沒有他的同意,誰敢搶走他的好苗子?
然而第一周的補習(xí)集訓(xùn)結(jié)束,裴彬老師就傻眼了。
每周一次考核,重新分組。
考核板上,所有的同學(xué)都是拼命往前鉆,想要拿到更多的分?jǐn)?shù),可是只有江嶼的考核欄,碩大的一個零蛋,殷紅刺目!
早讀課遲到,英語晨讀成績記零;
上午的理數(shù)課,全程睡覺,課程成績記零;
下午的測試考核,白卷,考核成績記零。
晚上的環(huán)湖跑,他蔫嗒嗒跑在女生后面,墊底記零。
……
原本積分最高的江少爺,集訓(xùn)第一周便全線垮掉,宛若一股清流,直接從a組垮到了f組去。
這可把f組的張志行老師樂壞了。
裴彬老師氣得一整晚都沒睡覺,連夜給初中部的王老師打電話,讓他勸勸江嶼,不要鬧脾氣,不要跟自己的未來前途過不去。
王老師悠哉悠哉地說:“我早就說過了,不要另外兩個,你是保不住江嶼滴。我這個興趣組四個人,要么你就打包接手,要么...你就一個都別想得到。”
裴彬老師連忙保證:“行行行,我都要都要,王老師,拜托您再去和江嶼說說,讓他不要任性了。”
王老師這會兒終于傲嬌起來:“我我現(xiàn)在也看明白了,成績這個事情,就是三分靠老師,七分靠自己,只要他們自己肯努力,其實在什么班,差別不大,裴老師,你說呢?”
“王、王老師,話不能這么說啊,你看,我們a組啊...哎哎,王老師,怎么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