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自作孽
,公主很忙 !
“父皇,兒臣要借一個人。”
“借人。”武帝看向靖惠太子,像是一副成竹胸樣子,不再臉色慘白,跟霜打了茄子一樣,心頭氣散了散,“說吧,借誰?”
“繆遜。”
武帝心里琢磨了一下,問道:“可是抓住了裱畫師?要借朕人,過去做一個見證?”見兒子點了點頭,不由笑了,“你今兒倒像是聰明了一點,沒有直接押人進宮交給朕詢問,還知道動腦筋了。”
靖惠太子面有慚色,回道:“兒臣魯鈍,吃一塹總是會長一智。”
武帝擺了擺手,“只要不是朽木不可雕就好。”話鋒一轉(zhuǎn),“但是繆遜不能借,一則朕離不開他,二則他出宮動靜太大了。”沉吟了一下,對繆遜吩咐道:“叫你機靈那個小徒弟,來意兒……,跟太子出宮走一趟吧。”
繆遜笑道:“是,奴才過去交待幾句。”
靖惠太子恭恭敬敬行告退禮,“父皇稍候,兒臣很就會給父皇一個交待。”
武帝看著兒子漸漸遠去背影,舒了一口氣。心下明白,今兒太子必定是背后有人指點,不再遇事就慌里慌張、毫無頭緒,總算像一個儲君樣子了。罷了,只有他自己有點覺悟,開始慢慢培養(yǎng)一點人脈根基,再親自歷練,性子鍛煉沉穩(wěn)一些,將來皇帝位置才坐得穩(wěn)當(dāng),且看著吧。
皇帝根本沒把這點小事放心上,小風(fēng)小浪,還翻不出自己手掌心,等著繆遜回來,便吩咐道:“起駕!去泛秀宮。”
泛秀宮內(nèi),阿沅剛剛把頭發(fā)打散,洗了一遍,眼下正包了木樨花油滋潤著,采薇旁邊服侍,安慰他道:“公主放心,那些焦了都已經(jīng)剪掉,過幾天就長好了。”
“嗯。”阿沅不是太意這些,揮退了人,“你們先下去吧。”繼續(xù)翻著手里厚厚醫(yī)書,豎著排版看起來稍微有點吃力,速度并不是很,不時蹙一蹙眉,然后再和桌上藥材比對辨識。
宇文極坐長榻對面,看著她,之前抱怨還沒有散,哼哼唧唧道:“叫你沒事跑去亂獻寶,胡天海地一通亂夸不說,還湊那么近到跟前兒去。可好……,把頭發(fā)給燎了吧。”
阿沅頭也不抬,應(yīng)道:“只是燎了幾根頭發(fā)而已,又不是燒成了禿瓢兒。”
“還禿瓢兒呢。”宇文極哼了一聲,“那豈不是成了丑八怪?”見她不理會自己不痛,恐嚇道:“當(dāng)心回頭嫁都嫁不掉,有你哭鼻子。”
阿沅放下醫(yī)書,眨巴眨巴漂亮大眼睛,看著他,“你說我嫁不掉?”
宇文極被他看得毛毛,“做什么這樣看我?”
“要是嫁不掉話……”阿沅拖長了聲調(diào),故作一臉發(fā)愁樣子,“這事兒,委實有點愁人呢。”頓了頓,把手一拍,“沒人要,那我就嫁給你好啦!”
“嫁給我?”宇文極先是一怔,繼而斥道:“小丫頭不害臊!”他站了起來,自己倒是像一個小姑娘似,紅了臉,“什么話都說得出口!呸呸呸,我才不要娶你呢。”
“哎呀!”阿沅促狹道:“有人臉紅了,臉紅了。”
“誰都像你那么厚臉皮?!”宇文極羞惱回了一句,到底尷尬得緊,顧不上繼續(xù)拌嘴下去,便一扭頭就下了榻,“我出去了。”
“哈哈……”阿沅他身后大笑不止,喊道:“阿蘭若,你別跑啊……,我可是大燕國金枝玉葉公主,你娶了也不虧呀。”
那個寶藍色小小身影,走得,只余下一掛水晶珠簾微微搖晃。樂鶯從外面走了進來,抿嘴笑道:“公主真是,凈說一些叫人臉紅話。東羌大皇子臉紅得跟煮熟蝦子似,人都跑沒影兒了。”
阿沅皺了皺鼻子,“哼!臭小子居然還敢嚇唬我?叫他吃個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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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二爺!發(fā)現(xiàn)那裱畫師蹤跡了。”
“哪兒?!”陳達當(dāng)即站了起來,叫上人,“走!趕緊去處理那家伙!”那人一死便是死無對證,將來就算王爺聽說自己辦事不利,只要沒壞他大事,也還有一個求情討?zhàn)垯C會,再說了,等下把身邊人嘴封牢一點便是了。
只要殺了那個裱畫師,萬事大吉!
陳達帶著手下趕到那處偏僻小院子,是一所空置宅子,跟班兒上前道:“當(dāng)時小們沒有帶兵刃,怕鬧出動靜還不成事,就讓人回去通知達二爺過來。”指了指小院里面,“前后門都一直讓人守著,絕對跑不掉!”
“嗯。”陳達面露一抹狠色,“咱們進去,你們幾個把門給守嚴實了,千萬不能放其他人進來!”然后上前狠狠一腳踹開門,提刀沖了進去,看到了躺床上裱畫師,當(dāng)即二話不說,就朝那人一刀劈了下去,頓時頭首分家,血光飛濺!
不過好像有一點點不大對勁,那人居然動都沒動,一聲兒也沒吭,是不是睡得太沉了一些?仿佛是早就已經(jīng)死了。
“達二爺!”門口突然跑進來一個跟班兒,慌張道:“走,走!有官府人往這邊來了!好像是找什么似……”看了看床上血跡,“再不走,可就要扯上人命官司了!”
陳達來不及多想,當(dāng)即道:“走!從后院翻墻出去。”
人命官司倒是不怕,可是死是裱畫師,自己身份無路如何不能暴露,否則壞了王爺大事,全家老小都難留活口。當(dāng)即領(lǐng)著一行跟班兒,出去關(guān)了門,然后從后院墻頭搭肩拉扯,慌不擇路跑了。
街角對面茶樓之上,姬暮年端著一盞淺黃色清透好茶,悠閑撥著,朝著對面微笑,“意公公可看清楚了那人?”
靖惠太子目光冷厲,沉聲道:“是二皇兄府里陳達!”
來意兒是個二十出頭年輕太監(jiān),圓圓臉,面色白凈,因換了尋常服色,猛一看頗像世家富貴公子哥兒,只是陰柔了一些。他笑瞇瞇喝了一口茶,“太子殿下放心,奴才全都看清楚了。”
不多時,有換了服色小太監(jiān)趕來回報,“那幾人從后墻那邊翻了出去,然后一路乘坐馬車,后……,全都進了豫王府側(cè)門。”
“知道了。”來意兒揮退了人,起身道:“太子殿下,奴才這就回宮復(fù)命去,一定把今兒所見所聞,全都如實稟告圣上。”
“你去吧。”靖惠太子等他走了,方才向姬暮年問道:“為何不讓我跟著來意兒一起進宮?既然已經(jīng)看清楚了是豫王府人……”
“那又如何?”姬暮年微笑反問,“就算證據(jù)確鑿是豫王搗鬼,可也不過是畫上做了點手腳,并非什么狠毒事。到時候皇上責(zé)問,豫王一定會巧言令色分辨,多不過是嫉妒兄弟才能,心胸狹窄罷了。”
“這……”
“太子殿下是儲君,要有容人、容天下雅量。”姬暮年緩緩道:“與其憤怒去指責(zé)豫王,不如求皇上將此事壓下來。畢竟豫王只是一時糊涂,并非太過,太子殿下也不愿意兄弟不睦,只要他往后不再如此行為就行了。”
靖惠太子聽得瞪大了眼睛,繼而慢慢回過味兒來,遲疑道:“你意思,這還僅僅只是開始?二皇兄他……,后面可能還會有后招?”
“是,殿下心思通透。”姬暮年覺得太子也不是無可救藥,而豫王會有后招,即便自己沒有經(jīng)歷過前世,也猜得到,“豫王肯定是打著一擊必中主意,絕不會只有這么一點點手段,否則扳不倒太子殿下,折騰一回又是何苦呢?再者說了,他就不怕太子殿下不倒,事后再對他報復(fù)么?所以不是可能,而是一定會有后招。”
靖惠太子憤怒道:“難道咱們就這樣坐以待斃?!”
“殿下稍安勿躁。”姬暮年徐徐道:“太子殿下你是皇上嫡長子,儲君之位名正言順,豫王若想成事,就必定會不遺余力給你潑污水,讓你失德,不能再忝居太子位置上。現(xiàn)皇上已經(jīng)知道豫王心思,有了疑心,將來不論他做什么,都是不那么容易得逞。”
“而太子殿下你,要做就是端正自己行為,不要出錯,不要讓人抓到把柄,仔細檢查自己身邊人、物事,不要有任何遺漏。”
“說到底,身正不怕影子斜。”
“況且咱們只是猜測,只要豫王一日不動手,就一日不能揭發(fā)其歹毒用心,只能靜觀其變。否則若是咱們?nèi)ザ⒅⒋蛱剿吹谷菀茁湎驴谏啵o對方可趁之機,那樣倒是不美了。”
靖惠太子有點郁悶,那感覺……,就好像一拳打了棉花上面。被別人誣陷了,還因為罪名太小,要隱忍不發(fā),甚至還要去向父親求情,饒恕那個背后算計自己“好兄長”,真是窩了好大一口悶氣!
可是姬暮年話并沒有錯,就算自己此刻和豫王鬧翻,父皇面前爭吵,頂多不過讓他賠個罪罷了,并不會有什么實質(zhì)結(jié)果。甚至他還可以把責(zé)任全推給陳達,橫豎只說自個兒不知道就是了。
姬暮年見他忿忿難平,悠悠道:“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沉吟了一下,又細細交待道:“如果豫王后面還有毒辣招數(shù),太子殿下除了要小心應(yīng)付以外,等到事發(fā)之后,也一樣要為豫王求情。”
“什么?!”靖惠太子眼睛亮亮,不悅道:“孤為何要三番五次替他求情?”哥哥陷害自己,不報復(fù)也罷了,那有還要替他反復(fù)求情道理?!
“因為……”姬暮年將茶盞輕輕蓋上,“叮”一響,“孝悌是人之美德,仁厚是君之美德,太子殿下是仁厚孝悌儲君,卻被兄長屢屢陷害,何其無辜?而豫王做了壞事,太子殿下還能替兄長求情,對比之下,豫王自然就顯得加心狠手辣了。”
“往遠了說一句,豫王、睿王、代王,包括幾位公主,以及后宮娘娘們,都是皇上至親,只有太子殿下越仁厚孝悌,越能容人,皇上才能放心把江山和親人們,全都交付與你。”
靖惠太子震驚無言,卻有一種醍醐灌頂般透徹醒悟。
是啊,自己本身就不夠英武勇猛,也無大才,籠絡(luò)人心手段又不如哥哥,當(dāng)然是要揚長避短,努力做一個仁厚儲君了。
姬暮年再后補了幾句,“至于豫王罪名,太子殿下不用擔(dān)心沒人揭發(fā),這種瑣碎小事,何需到太子殿下親自動手?自有言官和忠臣們,為了江山社稷,為了保護一國儲君,向皇上遞折子彈劾他。”
這個時候,和世家大族聯(lián)姻好處就出來了。
靖惠太子雖然有些天真,但并不傻,情知今兒能夠捉住陳達,以及讓來意兒親眼見到陳達殺人滅口,全都仰仗姬暮年和姬家出謀劃策。雖說裱畫師是京兆尹抓到,可是一個小小犯人,京兆尹哪里注意到?若無姬家四通八達、根深葉茂關(guān)系,絕不可能第一時間知道消息。
想到這兒,真心誠意說了一句,“暮年,多謝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女主沒長大,jq就只能后面排隊~~
呃,我得調(diào)整一下策略,講完這個風(fēng)波,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讓女主長大幾歲,好歹有個少女輪廓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