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囚鳥
,公主很忙 !
因為周圍的光線忽然變得很亮,慕容沅即便閉著眼睛,也感到十分刺眼,不得不將眼睛瞇起,眉頭微蹙。慢慢適應了一陣,然后一點點睜開眼睛,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身影,方才相信,剛才那一句“阿沅,你終于回來了。”
----不是自己的幻覺!
“阿沅。”趙煜微笑著,他穿了一身海水藍的常服,只在領口、袍角,繡了一些龍紋,身量頎長挺拔,隨便施施然一站,便是說不盡的豐神如玉之姿。此刻眉目含笑、神色溫和,若是有后宮嬪妃在此,只怕心都要看醉了。
慕容沅卻只有一腔滔天怒火,----恨不得上前撕了他,可是渾身上下軟綿綿的,別說站起來,就是動一動胳膊都吃力,只能怒目以對。
趙煜嘆息,“你這是什么眼神?瞪著哥哥,太沒禮貌。”
“我沒有你這樣的哥哥。” 慕容沅滿含憤怒說出來的話,因為軟綿綿的,聽起來倒像是在撒嬌一樣,讓她不勝氣餒。
趙煜笑了笑,搬了凳子,在她對面坐下,溫和問道:“你在外面飄了快一年,吃了不少苦頭吧?”
慕容沅一聲冷笑。
“還是這么擰。”趙煜也不介意,微笑著,習慣性的伸手揉她頭發(fā)。
慕容沅想偏了頭躲開,結(jié)果身體不是很配合,“嘭”的一下,磕在了椅子背的端頭上,雖不很痛,但也不由皺了皺眉。
“疼不疼?”趙煜掰過她的臉,看了看,“還好,只是稍微紅了一點。”
慕容沅又氣又恨又怒,甩不開,干脆張嘴咬了他一口。
趙煜抽手出來,看了看上面的淺淺牙印,反倒笑了,“你這是做什么,餓得連哥哥的手都要吃了嗎?”吩咐宮人去弄吃食,然后柔聲哄她,“好了,不生氣。”仔細端詳了幾眼,不滿意道:“你看你,臉上涂些什么東西。”
他讓人端了水盆過來,親手擰了帕子,把那些易容之物一點一點擦掉,像是雞蛋剝殼似的,露出里面瑩白如玉的蓮瓣小臉,美得沒有一絲瑕疵。
慕容沅被他折騰氣得發(fā)抖,偏偏身體力氣不濟,躲又躲不開,推也推不掉,忍無可忍怒道:“手拿開!你別碰我。”
----聲音還是軟綿綿的,像一只小綿羊。
趙煜從容不迫的替她卸妝完畢,然后擦了擦手,正好宮人端了湯水飯菜上來,“餓了吧?”他問,先拿了一碗熱湯,“先喝點這個暖暖胃。”勺了一勺,送到她的嘴邊,“阿沅,是你喜歡的桂花百合甜湯,嘗嘗看,味兒好不好。”
慕容沅氣到極點,不明白他哪里來的臉皮,在發(fā)生了那種深仇血恨以后,還能做出跟以前一樣的神態(tài)!用盡全力抬手一推,雖不重,湯水還是灑了出來,碗碎在地上,淡黃色的桂花跌落一地,點點紅色枸杞,雪白的百合片,一片狼藉。
趙煜的笑容有些僵住了,但沒有發(fā)火,只道:“看來你還是不餓。”
慕容沅咬牙切齒,恨意難掩。
“阿沅,你還在生我的氣?”趙煜神色平靜好似一池靜水,徐徐道:“江山易主、改朝換代,哪朝哪代都是這么過來的。若是往上追溯,慕容家也一樣是亂臣賊子,你犯不著為了這個氣壞身子。”
慕容沅聽了,更是氣得發(fā)抖。
趙煜淡淡道:“如果可以,我當然希望你和母妃平平安安的,甚至……,可以找個地方讓他頤養(yǎng)天年。”他搖了搖頭,“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不得已?!”慕容沅心中的怒火再也壓不住了,質(zhì)問道:“我讓長沙王他們的逆軍斷了糧,讓他們困在京城外面,讓他們的兵卒上吐下瀉,都已經(jīng)毀了一半,而你手握二十萬大軍,卻還是不肯進來救我們!”
“然后呢?”趙煜反問:“然后我拼死拼活,費勁全力打跑逆軍,等著被圣旨賞封黃金幾千兩,再加封一個大將軍的頭銜,再為靖惠太子盡忠嗎?”他悠悠嘆息,“難道你要我弒父弒兄?這種事我可不想做。”
慕容沅譏諷道:“你要把天下的便宜都占盡!”又要江山,又不要惡名,真不愧是玉貴妃的兒子!母親假意寫信欺騙自己,哥哥見死不救,只有自己和父親是可憐蟲,眼淚簌簌而掉,“你這白眼狼……,父皇白養(yǎng)了你二十年。”
那些溫馨的記憶,那些血腥的片段,交錯起來,在她眼前不斷的縈繞播放,耳畔甚至還能聽到父親的聲聲慘叫,----那些絕望、痛恨、委屈,像是山呼海嘯一般涌出來,將她徹底吞噬淹沒,溺水在仇恨和傷痛的海洋之中。
她的身體開始發(fā)抖,緊閉雙眼、面色慘白,完全不能自控。
趙煜發(fā)現(xiàn)妹妹不太對勁,她的痛苦,不像是情緒上的,也不像裝出來的,而像是真的在承受什么痛楚。“阿沅……,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受傷?”上前扶住她,才發(fā)現(xiàn)她整個人抖得跟篩糠一樣,不由摟住她,“別怕,別怕,跟哥哥說。”
慕容沅憤恨的想要推開他,卻推不開,很快疼得神智迷糊,也沒了力氣,只能不停的喘息,“藥,我的藥……”
趙煜朝外喝道:“來人!”叫了一個暗衛(wèi),斷喝道:“她身上的東西呢?香囊、荷包,全部都拿過來!”等拿來了,一通胡亂翻找,找出好幾個藥瓶,遞到她面前問道:“哪個?”
“紫色、紫色的……”
趙煜飛快的倒了藥丸出來,想遞給她,又頓住,放了一粒在桌子上,指了離得最近的暗衛(wèi),“你先吃一粒。”別是毒藥,叫自己后悔都來不及。
那暗衛(wèi)臉色為難,卻不敢違抗,只能硬著頭皮吃了一粒。
----所幸不是毒藥。
趙煜暗暗運轉(zhuǎn)內(nèi)力,從她的后背上傳過去,試圖緩解妹妹的痛苦。等了片刻,見那侍衛(wèi)沒有問題,方才重新倒了一粒,喂給她吃。
慕容沅吃了一粒,顫抖著還要拿,被他止住。
“夠了!藥是什么好東西?先忍著。”趙煜眉頭深鎖摟緊她,不讓她亂動,將藥瓶遞給暗衛(wèi),“拿下去,找個太醫(yī)瞧瞧到底是什么藥。”
隨著時間推移,慕容沅身上的軟骨散在慢慢消散,加上經(jīng)過這么一番疼痛折磨,再吃了藥,接受一些暖暖的內(nèi)力,神智和力氣都恢復了一些。她低頭閉上眼,沉默著,壓抑心中翻涌不息的仇恨,一點點的聚集力氣。
“好些了?”趙煜見她慢慢平靜下來,稍稍放心,終于松開了她,“不管你這是什么病癥,都不能一把一把的吃藥,若有癥候,回頭讓太醫(yī)過來給你調(diào)理。”
慕容沅強忍身體的痛楚,經(jīng)過方才那么一陣子折騰,額角都冒出細細的汗了。
趙煜見她臉色蒼白憔悴,可憐的很,伸手替她擦拭,“你看你,在外面把自己折騰成什么樣子了。”像是從前習慣的那樣,順手在她的頭發(fā)輕輕揉了揉,那修長漂亮的手指,穿過黛色發(fā)絲,發(fā)絲掠過勾起從前那些美好的回憶。
----不由一瞬間的恍惚。
“啪!”一聲脆響,慕容沅毫無征兆的扇了他一耳光,咬牙切齒,恨聲道:“這一耳光是我替父皇打的!”她罵道:“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逼死父皇……”
趙煜微微偏頭,自己反手摸了一下,不太痛,不過挨耳光卻是生平頭一遭。不由勾起嘴角笑了笑,看著妹妹,輕聲問道:“打也打過了,阿沅……,你出氣了嗎?”
慕容沅心中的滔天怨恨,豈是區(qū)區(qū)一巴掌能夠抵消的?可是身上佩劍被卸下,頭上的發(fā)簪也去掉了。四下環(huán)顧,根本找不到趁手的武器,忽然瞥見地上的碗盞碎片,迅速彎腰抓起一片碎瓷,朝他狠狠扎過去!
“一個耳光,怎么抵得了父皇的性命?!”
但趙煜是什么人?他是策馬親征打天下的皇帝,功夫不知道比妹妹高出多少,又是男子,別看樣子清俊爾雅,力氣卻是不小。更不用說,慕容沅本來就是女子,體力也沒有恢復,不過是看起來兇狠凌厲罷了。
“阿沅,你的脾氣還是這么壞。”
趙煜穩(wěn)穩(wěn)的握住她的手腕,臉色冷了下來,抓了她的雙手,將她摁在椅子上不得動彈,自語道:“看來給你準備的東西,還得用上。”旁邊就有一個黑色雕漆盒子,伸手打開了。
里面是兩對銀光錚亮的……,鐐銬。
慕容沅吃驚的瞪大雙眼,還沒有反應過來,左手就已經(jīng)被他給銬上了,剛罵了一句,“你是不是瘋了?!”鐐銬又被鎖在椅子上,正在掙扎,右手也被鎖上了,雙手根本無法離開椅子臂!皇宮里的椅子都是上好的實木,沉甸甸的,要想帶動沉重的太師椅,基本上就是做夢,仍憑她如何努力都挪動不了。
趙煜十分耐心,還替她整理了下兩邊衣袖,方才直起身來,將鐐銬的鑰匙放進腰間荷包,聲音清醇,“阿沅,往后你要好好聽話,別淘氣了。”
“你……”慕容沅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簡直匪夷所思,簡直不能想象,他居然瘋到如此地步?掙不脫,萬千憤怒,最終化作一聲嘶聲尖叫,“你……,你變態(tài)!”
“變態(tài)?”趙煜皺了皺眉,眉宇間有了一點不愉快,冷聲道:“對哥哥說話也沒有半分尊敬了。”他看著妹妹在椅子上掙扎,無動于衷,----小玫瑰花長大了,得先把刺兒拔掉!到門口吩咐人,“去,把那幾個人帶過來。”
慕容沅在里面掙扎了一陣,最終放棄。
不但掙扎不脫,還因為腳踝上的傷沒好,剛才被椅子踏腳絆了一下,傷口被弄得火燒火燎的疼。再低頭看看手上的鐐銬,雖然不算粗重,但卻是精鐵打造牢固異常,只怕就算用斧子砍開,都要費一些力氣。
----完全是徒勞的努力。
可趙煜他這是要做什么?瘋了嗎?不殺了自己,再把自己一輩子圈禁起來,然后天天聽他喊“妹妹”,聽他訴說江山易主的順天應命?他……,忍不住抬眸看過去,那個豐神雋朗的頎長身影,完完全全的陌生、扭曲,再也不是從前的那個哥哥了。
沒過多會兒,有人進來,居然是白嬤嬤、樂鶯和墨玉。
三人都先是目光震驚無比,然后一起撲了過來圍著失聲痛哭,白嬤嬤哽咽道:“公主你還活著,公主……”老淚縱橫哭道:“奴婢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樂鶯摸著椅子臂上的鐐銬,驚詫道:“這是什么?”
白嬤嬤震驚的看了一陣,再看看地上的碎瓷片,以及皇帝陰郁的臉色,倒是明白了些什么,雖然憤怒,卻是一個字都不敢多說的。皇帝如今的性子怪僻陰鶩,早就不是當初的那個睿王,說錯一點,就很可能會招出禍事來。
可惜樂鶯是一個嘴快的,已然含淚道:“公主……,他們怎么可以這樣對你?怎么可以……”試圖解開,最終根本沒有任何效用。
“你對朕準備的禮物,不滿意?”趙煜冷著臉走了過來。
樂鶯低頭打了一個哆嗦,不敢言。
“來人。”趙煜一聲冷笑,喝道:“此婢言行無狀,廷杖三十!”
廷杖三十?樂鶯一個小姑娘豈還有命在?慕容沅正在驚惶不定,就有人進來將樂鶯摁在條凳上,塞了嘴,第一杖利落的落下去!這一群人動作快的出奇,好似長條凳、棍子,都是早就準備好的,只等皇帝一聲令下,就沖進來拿人開打。
樂鶯一聲悶悶慘叫,“啊!”
第二杖、第三杖,一杖又一杖的接著狠狠落下去。
“啊,唔……”樂鶯痛得滴汗,叫得一聲比一聲慘。
慕容沅不由憤怒道:“快叫他們停下!”
白嬤嬤和墨玉只能連連磕頭,央求道:“皇上,饒了樂鶯吧。”
可惜都沒用,趙煜絲毫不為所動。
慕容沅有些慌了,那些人簡直就是在下死手,再這樣下去,樂鶯的命只怕都要葬送掉,無奈之下,不得忍氣求情,“是我錯了,你不要遷怒別人,饒了她吧!” 哽咽道:“求你饒了她,饒了她……”
樂鶯一聲一聲慘叫,聲音沙啞,漸漸連痛呼的力氣都沒有了,裙子上,已然落下斑斑點點的血跡,洇紅一片,慘狀叫人不忍直視。
慕容沅又是心疼,又是難過,“皇上,求你饒了她。”
趙煜臉上終于有了表情,他走近了,低頭看她,“阿沅,怎地如此生分?什么皇上不皇上的。”他微笑,“你忘了,我是你的哥哥。”
黑寶石一般的瞳仁,閃著像天上繁星一樣的等待目光。
樂鶯已經(jīng)完全不省人事,暈了過去。
“樂鶯……”白嬤嬤痛聲低呼。
慕容沅眼前是鮮紅的血色,耳畔回蕩著她一聲又一聲的慘叫,眼看她就要死去,卻什么都不能做,憤怒、痛恨、傷心、無奈、自責,種種情緒充斥著她的大腦。被折磨的神智都快崩潰了,最終不得不妥協(xié),絕望喊道:“饒了她!哥哥……”
----夠了,快停止吧。
“夠了。”趙煜揮袖讓人停止,卷起低低氣流,九五之尊的天子威儀盡顯,回頭看向妹妹,神色滿意,“這就對了。”
慕容沅哭得泣不成聲,不能言語。
“都下去。”趙煜抬了抬手,眼里有著不耐煩,若非如此才能讓妹妹聽話,自己真是懶得留著這些人,還好……,今兒總算派上了用場。
一陣窸窣響聲之后,大殿安靜下來。
“好了,別哭了。”趙煜神色轉(zhuǎn)為溫和,又頓時讓人覺得如沐春風一般,他捧起妹妹哭花了的小臉,替她擦拭眼淚,“看你哭的這么傷心,哥哥心疼。”重新?lián)Q水替她洗了一遍臉,在她肩頭拍了拍,“阿沅,乖……,不哭了。”
慕容沅覺得自己快要瘋了。
趙煜倒是一直保持平靜,很有耐心的,等她慢慢安靜下來,情緒平緩,才又端了東西過來喂她吃,“聽話,好好吃東西。”他說得溫柔,語氣里卻帶出威脅,“吃好了,朕讓人好好給樂鶯治傷。”
慕容沅眼淚直掉,木然吃著東西,心中悲憤,已經(jīng)分辨不出是什么滋味兒了。
趙煜沒有再問她好不好吃,只要吃了,就行。他沒有伺候人的時候,做這種事有些不熟練,喂幾勺,便替她輕輕擦一擦嘴,估摸覺得差不多了,方才放下碗。將她的鐐銬從椅子上面解下,轉(zhuǎn)而將其中一幅套在腳上,然后強行牽了手,“走,我?guī)闳ダ锩婵纯矗€是和從前一模一樣。”
他輕輕的笑,“阿沅……,你看了一定會喜歡的。”
慕容沅的后腦穴位被輕輕一擊,眼前一黑,頓時軟軟往地上摔去。
“哎……”趙煜飛快的扶住了她,自言自語嘆氣,“當心啊,阿沅……,萬一磕著可怎么好?”抱起妹妹,不過跟抱了一只小貓似的。
殿內(nèi)一片燭火通明景象,亮如白晝。
趙煜抱著妹妹,輕手輕腳將她放在了床上,然后將一只手鎖在床頭,這才給她脫了鞋子,蓋上錦被,看到她手腕上的紅紅勒痕,不由嘆息,“不聽話。為了一個奴才,弄傷自己,值得嗎?還好這是哥哥讓人特制的,打磨光滑,否則豈不是要脫一層皮?以后可別再任性了。”輕輕揉了揉,將她的手放進被子里。
寢閣內(nèi),幽幽靜靜,只剩下皇帝一個人在自言自語。
趙煜靜靜坐在床邊凝望出神。
他神色恍惚,給俊美的臉龐籠上一層淡淡迷霧。
那天自己打了勝仗凱旋歸來,特旨可以策馬上金鑾殿,帶著妹妹,她戴了一頂織金線的綃紗帷帽,清風吹起,露出那張?zhí)鹈赖膵尚∧橗嫞τ拇蛉ぃ坝行秩绱耍驈秃吻螅俊?br/>
一轉(zhuǎn)眼,她卻滿心怨恨只想殺了自己。
“哎……”趙煜輕聲嘆息。
慕容沅一路都被人灌了藥,回來又是一番折騰,被擊暈后便昏昏沉沉的入睡,一夜不停胡亂做夢。一會兒在燕國,一會兒在東羌,武帝、玉貴妃、宇文極、端木雍容,一張張面孔,在她的夢境里不停出現(xiàn)。
時空和地點交錯,事件混亂,她睡得并不安寧。
趙煜握住妹妹的手,輕聲道:“阿沅,別怕。”在她的肩頭輕輕拍著,像是小時候做過的那樣,笨拙的哄妹妹睡覺,----居然有效果!妹妹漸漸平靜下來,不掙扎了,像是困極了、倦極了,呼吸均勻安靜睡去。
趙煜去加了一大把安神香,然后回來。站在床邊看向睡著了妹妹,面目恬靜、溫柔乖巧,就是……,好像眼角還帶著一絲絲憤怒和委屈,沒有完全散盡。在床邊坐下,伸手替她揉了揉眉角,細細展平,唔……,這樣看起來就好多了。
阿沅……,哥哥也很疼愛你啊。
小時候,你不管什么時候受了委屈,都會告訴哥哥,那會兒還擔心你長得太快,不懂事就被人哄走了。卻萬萬沒想到,會一步步走到今天這種局面,不過也沒關系,你總算又回到了哥哥身邊,往后再也不會讓你離開了。
次日天明,慕容沅迷迷糊糊的蘇醒過來。
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景象,怎么回事……,這不是自己的床帳嗎?一定又是做夢了。不過做夢也沒有關系,多看幾眼才好,她一點點的看過去,甚至還在紫菀花的錦被上摸了摸,等等……,怎么會和真的一樣?!
趙煜從窗臺美人榻邊走了過來,后半夜有些發(fā)困,便在美人榻上面湊合了一夜。早上起來,不僅整個人精神奕奕的,還因眼里帶著一絲喜悅,看起來格外溫文爾雅,說不盡的俊逸風流。
“阿沅,你醒了。”他姿態(tài)親密的在床邊坐下,微笑問道:“昨晚睡得好不好?”
慕容沅怔怔的看著他,終于想起這一切并不是夢,手上的鐐銬,更是讓她清楚的想起了昨天的事,竭盡全力抑制不讓自己尖叫出聲,可是身體卻在顫抖。
原來……,噩夢才剛剛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不要緊張,后面篇幅不多,不會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