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蘆奶昔
晨光熹微,橘貓?zhí)介T口,肥胖的身子莊嚴落地,激起一層塵土。
待塵埃落定,橘貓邁起胖乎乎的爪子在貓咖正門前開始巡視。昂首挺胸,耀武揚威,它剛剛被暹羅大王封為御前帶毛侍衛(wèi),負責守衛(wèi)貓咖正門安全,以是身上官威很重。
小木抱著兩串糖葫蘆從街巷盡頭走回來,一只手勉強抱起橘貓,團在懷里揉啊揉,方才還傲視群雄的橘貓頓時沒了氣勢。
“大橘,大橘。”小木喚它名字。
“喵嗚!”大橘表示不滿,它本名大橘為重,但奈何小木嫌它名字太長,只叫它大橘,因此橘貓每回都要掙扎一番。
大橘近日吃得愈發(fā)胖了,小木一只手難以支撐它的重量,只好彎下身子把橘貓放回去。
四只爪爪落地,大橘又恢復了御前帶毛侍衛(wèi)的威嚴。
小木拿著糖葫蘆進屋,林容予正坐在柜臺后面苦思冥想咖啡新品種。
“阿林吃嗎?”小木把完好的糖葫蘆遞上前。
糖葫蘆的糖衣透明完整,一顆顆山楂紅潤飽滿,很顯然是小木精挑細選出來的。
林容予笑著道:“小木吃吧。”
糖葫蘆這些酸甜東西最適合小孩子吃了,也不知道小木一路抱著糖葫蘆從漫長的街頭走回來中途饞了多少次,竟然還完完整整地帶回來送給她,林容予一時心里有些溫暖。
小木低下頭,抱著兩串糖葫蘆猶豫片刻,轉過身掀開簾子去后院忙碌了。
林容予將視線移回來,柜臺上放著一個手動打奶缸,這是那日完成手沖咖啡之后系統(tǒng)給的獎勵。
手動打奶缸是咖啡師的入門設備,通過擠壓的手法將空氣打到牛奶中,打出極其綿密細滑的奶泡,雖然與現(xiàn)代的電動奶泡機無法相比,但這已經(jīng)是林容予所能找到的最佳辦法了。
一旦成功制成奶泡,很多新品種的咖啡就都可以做了。
“焦糖瑪奇朵、維也納……”
后院砰一聲響,緊接著小木的尖叫聲刺破天穹。
來不及思索,林容予直接單手撐過柜臺,火速沖到后院。
石地上倒著一個人,渾身是血,濃稠的血液將青白石地板染得血紅,那人一身玄衣,卻因為血水浸透衣服,竟讓黑色都隱隱透出暗紅的血跡。
小木驚嚇地站在一旁,小魂兒都嚇飛了,手中的兩串糖葫蘆卻穩(wěn)穩(wěn)安好。
林容予擋住小木的眼睛,把她推到前堂去讓她關上大門,自己則轉過身緩緩蹲下來,仔細瞧那躺在血泊中的人。
不知是善是惡,但總歸血腥滿身,林容予不能無緣無故施舍救人。
再者,此人一身傷痕出現(xiàn)在貓咖后院,不管他身份如何,若是官府的人恰巧路過,林容予是說不清楚的,她不得不謹慎一些。
伸手在那人耳邊打一個響指,一雙狠烈的眸子霎時睜開,首先是警惕,其次是兇惡。
林容予心中有了判斷。
“救我,不然殺了她。”地上的人笑著抬頭看向通往前堂的門,暗紅的血從齒間流出去。
“可以。”
男人沒想到林容予這么痛快答應,一時竟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林容予見那人不開口便接著道,“但是你得買咖啡。”
“?”
林容予站起身利索地向后退幾步,地上的人翻身而起,手上拿著尖銳的刀子,冷笑道:“跑得倒快。”
林容予不置可否。
“我若是報官,你反咬一口,我亦討不到好處。”林容予冷靜道,“所以答應救你,救完走人,我們互不干涉。”
林容予說完甩甩衣袖,毫不在意的樣子,余光瞟見那人似乎猶豫,便接著道,“店門已經(jīng)關了,你可以到前堂來。”
林容予說罷轉身離去。
走到大堂,小木擔憂地沖上來抓住林容予衣袖左看右看,“阿林怎么樣?那人是誰?”
“不用擔心,”林容予摸摸她的腦袋,“找點紗布和膏藥,直接扔到后院。”
小木皺著眉頭還想詢問,但還是依照林容予所說將紗布膏藥放到小筐里,然后直接往門簾那里一扔。
果然沒有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應是院中那人穩(wěn)穩(wěn)接住。
小木轉過身,只見她的寶貝師父又坐在柜臺后面開始苦思冥想,仿若后院沒有那個血淋淋的人。
一時無奈她心大,飄上前趴到柜臺沿小心翼翼問:“不用管那人么?”
大橘喵嗚一聲。
林容予看眼橘貓,仍低著頭擺弄打泡器,“大橘都說了,不用擔心。”
小木:“……”
不多時,隔開后院的簾子被掀開,那人走了進來,淡淡血腥味在大堂散開。
眾貓貓嗷嗚一嗓子,紛紛嫌棄地回到窩里,毛絨頭埋到綢緞里面,朝外露出胖胖的屁股。
“來一杯……隨意。”那人道。
他身上的血跡已清除干凈,手臂脖子上纏著白色紗帶,隱隱透出一點紅意,臉上仍圍著黑色的面紗,只露出一雙慘烈的眸子。
小木吞口唾沫,有些害怕地躲到柜臺后面,站到林容予身邊,揪住她衣角。
“小木來的剛好,做一杯奶昔吧。”林容予說。
“啊?”小木呆滯。
“就用這個奶泡缸,我教你。”林容予極其自然地接著道。
小木木傻乎乎站到案臺前,面朝著兇狠的男人,顫抖著手拿起奶泡器開始倒牛乳。
林容予抱臂在旁邊觀賞,絲毫瞧不見對面坐著一尊兇神惡煞的妖魔,時不時提醒一句“力度大了”,“再加一點牛乳”。
許是受到林容予大大咧咧心態(tài)影響,小木也逐漸進入狀態(tài),認認真真做起奶昔。
奶昔可以說是最簡單的飲品之一,只需要將牛奶、乳酪和糖混合在一起攪拌即可,其關鍵在于牛奶與糖的比例。
倒糖的時候,男子打了一個噴嚏,小木手一抖,糖倒多了。
慘兮兮地看向林容予,一雙眸子寫滿了“我命喪今日,師父你保重”的決絕。
林容予朝奶杯看一眼,太陽穴一跳。
何止是倒多了,簡直倒成了小山!
柜臺后面二人不約而同一齊抬頭,瞧見老榆木桌前那人翹著二郎腿,摸著刀刃。
明光一閃,殺人不見血。
柜臺后面一人驚慌,一人若有所思。
小木哭唧唧:“咋辦啊……”
林容予仔細瞧了一下原材料,牛乳已經(jīng)不太夠了,重新做一份顯然不太可能。
咖啡師經(jīng)常會面臨原材料短缺的情況,這種時候就需要咖啡師沉著冷靜面對,化腐朽為神奇。
林容予抬頭瞧一眼那兇惡男子,再看一眼瑟瑟發(fā)抖的小木,心里想著此次確實是一個絕佳的鍛煉時機。
那男子并沒有明說要喝什么,奶昔不能做的話做咖啡也可以,但是林容予并不想提醒小木,而是希望她能在這樣緊張的環(huán)境下想盡辦法拯救這一杯奶昔。
林容予假裝哭喪著臉搖頭,“我也不知道,小木想想辦法吧。”
小木慌了,一雙眸子緊張地四處亂飄,不小心又一次看到那個男人,小身板緊張地僵直,小魂兒又飛走了。
林容予在旁邊耐心地等著。
老榆木桌前,男人看過來,顯然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了,指尖敲在桌面上,寂靜的大堂唯獨聽到噠噠噠的聲音。
就在林容予忍不住想提醒的時候,小木突然眸光一顫,伸手拿起那兩串完完整整的糖葫蘆,放到案板上用干凈的刀面壓碎,將碎末齊齊整整放到新杯底。
小心翼翼將那一座小山移開,將杯子里面剩下的奶昔倒進新的杯子中,與山楂一同攪拌,再倒上適量的溫水。
從打奶缸中倒出奶泡,澆在奶昔上面,最后再將案板上殘余的糖衣渣子撒到奶泡上面,一杯亮晶晶的奶昔就完成了。
從透明的琉璃杯子可以看見這杯奶昔完整的模樣,最底層是紅色的碎山楂,伴著透棕色的糖衣碎末,其上是純白色的奶昔,最上層是隆成小山包的白皙奶泡,奶泡之上星星點點灑滿了亮晶晶的糖衣碎片。
林容予眼前一亮,著實被其品相驚艷。
【貓主子系統(tǒng)提示您:最美單品誕生,獎勵水果一份,種類未知。】
林容予心里大喜。
在交通不便的古代,水果可謂千金難換。更重要的是,許多水果即使有錢也買不來,即便林容予想來一出“一騎紅塵妃子笑”,也是有心無力。
小木端著奶昔走過去,小心翼翼放到桌前。
“什么?”那男人冷著道。
“糖、糖葫蘆奶昔。”小木驚慌回答完,一溜煙鉆回林容予身后,探出半個腦袋。
男子看著奶昔蹙眉,抬頭掃一眼她們二人,突然端起杯子背過身嘗了一口。
男人的背影一時怔愣。
再轉過身時,男子仍覆著面紗,但眉宇間的厲色顯然消散了。
杯盞放在老榆木桌上,發(fā)出清脆一聲響。
“我是殺手。”
“我知道。”
“為何不怕?”
“因為你是殺手”
問題又繞回來了,小木擔憂地拽一拽林容予。
殺手皺起眉頭,果然動怒了。
林容予不緊不慢接著說,“沒有人花錢買我們的命,你當然不會動手,自是不用怕。”
大堂寂靜,奶昔仍在琉璃杯中搖晃,水晶糖衣閃著微光。
殺手突然朗聲笑起來,眼中帶了贊賞。
小木被眼前的場景所震驚,方才還狠烈噬血的殺手一瞬間眼中帶了笑意,此番景象著實魔幻。
這是得救了?
殺手突然冷下臉,“我還不能離開。”
小木一時驚惶脫口而出:“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