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專業(yè)人士
賓利飛馳這種豪車,蘇牧瑤只見過沒坐過,甚至都沒摸過。初次坐車的她,沒有一點兒興奮感,而是如坐針氈。
蘇牧瑤的心里很糾結(jié),她既希望陳鳳喜給妹妹治病,又害怕自己會因為陳鳳喜的瘋狂舉動而受到牽連。她不知道陳鳳喜的野心意味著什么,她只知道給一個黑澀會老大干助理,肯定沒有好果子吃。
陳鳳喜看出了蘇牧瑤的心思,淡淡地說道:“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
“不后悔!”沒有半點遲疑,蘇牧瑤在第一時間就給出了這個言不由衷的答案,說完之后她就有些后悔了。后悔又能怎么樣,除了陳鳳喜之外,有誰能敢保證在六個月之內(nèi)治好妹妹?就算有,她也不知道去哪找。
坐在副駕駛的田尚中,一直在偷偷打量著陳鳳喜,當他的眼神與陳鳳喜的目光相撞的時候,他尷尬地咧了咧嘴,苦聲說道:“鳳喜,你到底是什么人啊?”
陳鳳喜放下了車窗,讓那清涼的夜風(fēng)吹著發(fā)燙的臉,直到激動的心情平復(fù)下來之后,他才沉聲說道:“老田,當初你讓我到療養(yǎng)院上班的時候我就說過,我不僅僅是一個醫(yī)生。”
田尚中笑瞇瞇地說道:“呵呵,說實話,我那會兒還以為你想說自己是一個商人呢。沒想到,你竟然是……”
“黑澀會?不,你誤會我了。我不是黑澀會,我也從來沒有想過當黑澀會,我只是想打造一個有秩序的地下世界而已。”陳鳳喜打斷了田尚中的話,態(tài)度十分堅決,目光相當堅毅,仿佛他所謂的那個地下世界,真得跟黑惡勢力沒有關(guān)系一樣。
陳鳳喜神情凝重地說道:“老田,這三年來,我一直把你當成朋友。你知道的,我這人從來不與朋友交心,我只跟他們交命!所以,很多事情我不想說。但是你要相信,你的朋友,不是壞人!”
田尚中鄭重其事地說道:“鳳喜,不管別人怎么說你,不管你的脾氣有多古怪,我從來都不相信你是一個壞人!有哪個壞人會在戰(zhàn)地醫(yī)院里就職?又有哪個壞人會為了難民而涉險?別這么看著我,中國不只有你一個戰(zhàn)地醫(yī)生。鳳喜,我比你大個幾十歲,咱們倆應(yīng)該也算是忘年之交了。我知道,我?guī)筒涣四闶裁矗恰蚁M悴灰咽裁词虑槎急镌谛睦铩H绻隳奶煜胝f了、想找人訴訴苦了,找我!”
陳鳳喜感動地拍了拍田尚中的肩膀,懶洋洋地靠在了座位上,緩聲說道:“告訴老張怎么走,咱們?nèi)タ纯茨忝妹谩!?br/>
“現(xiàn)在?”蘇牧瑤驚訝地叫道。
陳鳳喜懶得回答蘇牧瑤這個多此一舉的問題,腦上眼睛就靠在車窗上思考起來。
藍天,是陳鳳喜來到青云市后就盯上的目標。沒有太硬的靠山,也沒有經(jīng)商頭腦,完全是憑著一個“義”和“勇”混到了今天的地位,像他這種沒根沒基的人是最好控制的了。至于柴忠軍,陳鳳喜從來就沒有想過跟他怎么樣,他是老佛爺?shù)娜耍戏馉敻可酵跫{蘭勛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燈,讓他們摻合太多了的話,肯定會破壞陳鳳喜的計劃。
沒有人知道,陳鳳喜為什么會當醫(yī)生,更沒有人知道,他為什么會那么玩命的練習(xí)醫(yī)術(shù)。其實他的目的很簡單,就是為了殺人!
成為醫(yī)生之后,陳鳳喜發(fā)現(xiàn)死亡在很多時候都是一種解脫,他不能讓那些混蛋解脫,他要親眼看著他們墮入地獄!
他要一點兒一點兒地奪走那些混蛋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要讓他們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最后再把他們?nèi)舆M山林里,讓他們天天提心吊膽的過活!
面對強大如山的對手,陳鳳喜唯一能夠借助的只有地下勢力。在他成功打造出屬于自己的地下世界之前,無論他有多想,他都得忍住,就算是咬碎了牙,他也得忍住!
“嘎吱……”
陳鳳喜的拳頭不由自主地攥緊,發(fā)出了陣陣令蘇牧瑤緊張的聲音。
蘇牧瑤怯怯地看了陳鳳喜一眼,當她發(fā)現(xiàn)陳鳳喜正雙眼緊閉、咬牙切齒的時候稍稍被驚了一下。陳鳳喜現(xiàn)在的模樣,蘇牧瑤再了解不過了,每當看著蘇雅馨縮在病房角落里的時候,她就會像現(xiàn)在的陳鳳喜一樣,強咬著牙不讓淚水涌出眼眶。
蘇牧瑤苦澀地搖了搖頭,心事得得地看著窗外呢喃道:“他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怎么會和我一樣?”
醫(yī)院,通常會給人帶來一種壓抑的感覺。
而精神醫(yī)院,則是會將這種壓抑升級到詭異。
晚上十點,普通的醫(yī)院從這個時間開始會開始慢慢安靜下來,而對于青云精神病院的醫(yī)生和護士們來說,他們的戰(zhàn)斗才剛剛開始而已。
高亢的唱腔,悠揚的戲調(diào),還有那時不時響起的抽泣,都令這個依山臨海而建的醫(yī)院顯得有些陰邪。
青云精神病院的住院部共有兩棟,一棟是位于就診大樓左側(cè),依山而建的準軍事化的五層高樓,這里是看管重型病人的地方。右側(cè)的普通病房,則是臨海而建,在病房的走廊里能夠清楚聽到海浪聲,對于那些身患精神和心理疾病的普通病人來說,這里確實是一個絕佳的治療場所。
雖然是普通病房,但是如果沒有田尚中這個療養(yǎng)院院長在的話,估摸著他們也沒有辦法進到兒童看護區(qū)。
整整兩層,足足一百四十個病房里住著的全部都是學(xué)齡兒童,走在這里,呼吸到的都仿佛是那眼淚的揮發(fā)后形成的氣體,每一次呼吸都令人感到鼻子犯酸。
“到了。”蘇牧瑤停在了蘇雅馨的病房前,有氣無力地朝著陳鳳喜叫了一句。
陳鳳喜面無表情地打開了房門走了進去,在看到那個因為用過藥的原因而躺在床上熟睡的蘇雅馨時,他的眉頭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沉聲問道:“他們給用的什么藥?”
蘇牧瑤心疼地蹲在了病床前面,用顫抖的右手輕輕撫摸著蘇雅馨那有些枯黃的頭發(fā)說道:“開始的時候還是用催眠的方式讓她睡覺,在夢游了幾次之后,醫(yī)生擔心她會傷害到自己,就給她開了少量的鎮(zhèn)定劑。”
陳鳳喜惱羞成怒地罵道:“放屁!擔心她傷害自己派人看著不就行了嗎?這么小的孩子就每天給使用鎮(zhèn)定劑,到時候就算病治好了人也傻了!”
蘇牧瑤沒有想到,這個冰山一般冷酷的男人竟然會在醫(yī)生對蘇雅馨用藥的問題上而生氣,吃驚的同時,她的心里更多的是無奈,苦澀地說道:“醫(yī)院里那么多病人,醫(yī)生沒有辦法挨個照顧。我不工作的時候會來看著她,平常就只能這樣了。正是因為擔心她出事,我才求您幫忙。”
“別說求,你是雇我?guī)兔Γ@完全是兩個概念。”短暫的憤怒之后,陳鳳喜又恢復(fù)了冷酷無情的角色。
陳鳳喜神情凝重地趴在蘇雅馨的胸口聽了聽她的心跳,然后又翻看了一下她的眼皮,最后又分別試了一下蘇雅馨雙手的脈搏。
在這一連串令蘇牧瑤莫名其妙的檢察之后,陳鳳喜的眉頭越皺越緊。
“怎么樣?”蘇牧瑤緊張地問道。
陳鳳喜沉聲說道:“過度的驚嚇導(dǎo)致她大腦的記憶、身體的意識全部停留在了車禍發(fā)生時的地方,簡單點兒說,就是丟魂兒了!怎么能拖這么長時間?這都六個月了,你都沒有去幫著她叫叫魂兒嗎?”
蘇牧瑤干巴巴地眨了眨眼,身為一個醫(yī)生,竟然說出“叫魂兒”這種民間迷信的事情來,實在是讓人感到匪夷所思,難不成自己花五十萬請來的醫(yī)生是個神棍?傻愣了半晌后,蘇牧瑤才弱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雅馨并沒有得驚恐癥?只是丟魂兒了?”
陳鳳喜不冷不熱地說道:“我有說過嗎?驚恐癥是驚恐癥,丟魂兒是丟魂兒,不是一回事兒。當務(wù)之急是趕快把她的魂兒招回來!行了,別說廢話了,給她穿上衣服,帶她出院,這個鐘點叫魂正好!”
“可是……”
“牧瑤,按照鳳喜說的做!”
蘇牧瑤剛想說話,就被田尚中給打斷了。看著田尚中那嚴肅認真的表情,蘇牧瑤只能是按照陳鳳喜說的那樣,給蘇雅馨穿上了衣服。
“有你這么抱孩子的嗎?”陳鳳喜沒好氣地瞪了正準備將妹妹托起的蘇雅馨一眼,憤憤地將她擠到了一旁,小心翼翼的將蘇雅馨抱了起來。
他抱蘇雅馨時的動作,是十分常見的手托式抱嬰兒法。這種方法抱嬰兒型,抱蘇雅馨這種八歲的孩子,毫無疑問是一個吃力的工作。別說是蘇牧瑤了,恐怕就連田尚中都沒有辦法長時間這樣抱孩子。
“抱孩子不能只想著自己方便、省力,而是要考慮怎么樣她最舒服。無論是嬰兒還是孩童,睡著的時候,都要采取能讓其放松的方式。以后記住了,只要是她睡著了挪動她,就要這么抱!不然的話不如不抱!”陳鳳喜聲調(diào)十分冷酷地說了一句之后,便是抱著那個蜷在他胳膊上、趴在他胸前熟睡的蘇雅馨走出了病房。
蘇牧瑤不可思議地愣在了原地,看著那為了讓蘇雅馨舒服而不得不彎曲前行的陳鳳喜,她的嘴巴不由自主地長大了。
田尚中意味深長地說道:“在我認識的醫(yī)生當中,陳鳳喜是最專業(yè)的!如果你以后能夠?qū)W會他那套照顧病人的方式,你會成為全國數(shù)一數(shù)二的護工!”
蘇牧瑤默默點了點頭,一臉疑惑地問道:“院長,丟魂兒這種事情……真有嗎?”
田尚中笑而不語地拍了拍蘇牧瑤的肩膀,轉(zhuǎn)身走出了病房。
“院長,您這是什么意思啊?”蘇牧瑤一臉茫然地跟了出去。
“有意思,有意思……”
沒有人注意到,在蘇雅馨病房對面的重癥病房里,一個披頭散發(fā)的老人正蹲在那狹窄的窗臺上怪笑著。在他發(fā)笑的同時,他的手指甲不停在墻上寫著字,龍飛鳳舞的字和陳鳳喜剛剛說過的話一字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