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琰發(fā)狠
水溶黑沉沉的眸子盯著司徒峻, 唇角輕揚,似笑非笑。他生得秀眉鳳目,容貌極美,且身上帶著股子溫潤如玉的氣質(zhì),又肯放下身段兒結(jié)交文人雅士, 故而在那些讀書人中名聲極好。
不得不說,司徒峻與司徒嵐兩個不愧為兄弟, 便是看人的眼光也極為一致。水溶和林琰, 都是那種看上去斯斯文文,書卷氣很是濃郁的。可這兩個內(nèi)里, 卻是迥然不同。
林琰與司徒嵐之間,看著他是強勢的一方, 其實細(xì)細(xì)體會之下,當(dāng)兩人真正到了一起時候, 林琰對司徒嵐也是諸多包容。這樣的包容或許是他自己都不自知的。
而水溶,出身王府,身份高貴, 從小兒到大那真真是被捧在手里長大的。他的母親北靜太妃后宅手段了得,水溶連個庶出的兄弟都沒有,比之林琰的經(jīng)歷, 算得上是蜜罐子里長大的了。就算是后來認(rèn)識了司徒峻,也是時常要鬧上些小性子的。
像是上回, 不管司徒峻為了何故去冊封賈家的賢德妃, 水溶心里不爽, 便是跑去了秦可卿的葬禮之上見寶玉,還將那司徒峻所贈的鹡鸰香串珠給了寶玉,惹得寶玉那陣子真是實心實意地往北靜王府里跑了。司徒峻為此浸了一缸子醋,卻也無可奈何。
這回甄家進(jìn)京,帶著那即將及笄的女孩兒,還被貴太妃留在了宮里,這任是誰看了,都得想想為何了。
司徒峻嘆了口氣,朝自家兄弟使個眼色,示意他和林琰出去。司徒嵐心里不屑,這又是要哄了?卻還是很有眼色地起身,順手拉著林琰出去了。
這邊兒司徒峻見人走了,才隔著棋盤握住了水溶的手,笑道:“你別多想,我再沒有那些個心思的。”
“那與我何干?”只剩了兩個人在屋子里頭,水溶也不端著身段兒了,往榻上的錦被上一靠,懶洋洋道,“你也很不必來擔(dān)心我如何的,橫豎都是這樣了,我還能怎么樣?以前是年紀(jì)小,不懂事,你也別往心里去。”
司徒峻聽得頭皮發(fā)麻,這位嘴里說的越是不介意,回來就越是不知道會想出什么主意來整治自己。雖說是無關(guān)大局,卻可能多少會上了自己這個皇帝的大雅。
湊過去,理了理水溶烏黑的鬢角,調(diào)笑道:“怎么能不往心里去?你說說,你給我找了多少窩心事兒了?”
水溶眼眸斜飛,眉端輕。平日里文雅如詩的臉上竟是變作了十分的魅惑。
司徒峻看著他緋色的雙唇離自己越發(fā)近了,便覺得心里一陣火熱,忍不住又向前湊了湊。
水溶面色忽然一變,眼中柔情不再,臉上全是冷冽,冷冷道:“皇上還是回去罷,再待下去,臣可不知道又要做出什么讓萬歲糟心的事兒了。”
“又急了不是?我何時說你讓我糟心?我說的是窩心,是貼心。”
司徒峻拉了他的手笑道:“如今我不比先前了。幾個皇兒也漸漸大了,子嗣是沒有問題的。后宮里多個女人少個女人,并沒有什么。橫豎,我只不去見她們就是了。”
“這么說來,那甄家的丫頭你還是有心收進(jìn)去?”水溶輕道,垂下去的睫毛遮住了眼睛,看不出來在想什么。
司徒峻大感無奈,長嘆了口氣,頹然倒在榻上,一手掩住了眼睛,“我收她做什么?這幾年宮里除了我潛邸中女人,可有把誰召進(jìn)了宮里?”
水溶聽他語中帶著些許疲憊,心里覺得堵得慌, 方才想好了的許多話沖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了,張了張嘴,忽而又覺得無力,也倚在那里不出聲。
司徒峻雖是遮著眼睛,耳朵卻是時刻注意著水溶這里的動靜。知道水溶是個嘴硬心軟的,自己這樣一副身累心累之態(tài),才能讓他暫且壓下了醋壇子。
只是過了片刻還不見水溶說話,放下手來一看,見他斜斜地歪在那里,原本溫潤的眼睛怔怔地瞧著手里握著的玉杯,人前的斯文人后的小性兒都不見了蹤影,倒有些讓人心疼的落寞。
“你啊……”司徒峻無奈道,和水溶并肩靠著,“聽風(fēng)就是雨呢。不過就是個太妃留她在宮里待了兩天,誰還能多說別的?如今那貴太妃也不大得父皇眼了,翻騰不出什么花樣兒來。”
水溶翻身與他相對而臥,忽而忍不住笑了出來,“你說說,人家什么時候說要把女兒給你了?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瞧著他的笑眼,司徒峻氣笑不得,只伸出長臂攬過了人來按在榻上,裝作惡狠狠道:“還說?是誰先起的頭子?”
“這個,大概是順王爺?”水溶眨眨眼,神態(tài)明媚而可愛。
司徒峻深以為然,點頭道:“正是老九這小子,最好看個熱鬧,深恐天下不亂的。”
兩個人頭挨頭嘰嘰咕咕說了片刻,之前不快煙消云散。
再說司徒嵐與林琰兩個,因林琰覺得月色十分之好,便不肯坐車,只想著要趁著這月朗風(fēng)清之時散著步回去。
司徒嵐抬頭瞧瞧,果然,深藍(lán)色蒼穹中嵌著一輪圓月,清輝如水,纖云如縷,此時已是春日,夜風(fēng)拂過,也并不覺得冷了。雖是這樣兒,司徒嵐還是命人拿了斗篷來,兩個人系好了,慢悠悠走上街頭。
這里并不是京城的熱鬧之所,街上早就不見了行人。司徒嵐與林琰兩個并肩而行,寂靜的街道上只聽見薄底兒靴子踏在地上的聲音,偶爾掠過兩聲蟋蟀的鳴叫。
“子非。”司徒嵐輕喚一聲,裹在斗篷下的手握住了林琰的。
林琰試著掙了一下,發(fā)覺司徒嵐的手越發(fā)緊了些,索性不再掙了,橫豎街上也并沒有人瞧見。至于后邊遠(yuǎn)處墜著的護(hù)衛(wèi),林琰已經(jīng)自動忽略了。
“子非……”
林琰側(cè)過臉看著司徒嵐,司徒嵐抬著眼睛看月亮,目光中少了平日的七分不馴三分賴皮,倒是多了些孩童般的清澈,“咱們倆認(rèn)識多久了?”
“怎么忽然問起這個來?”
“倒也沒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來,除了開始在書院的日子,這多年了,咱們都沒得這樣散淡過了。”
林琰笑了,認(rèn)識這多年,可也沒見過司徒嵐這般感慨的。只是細(xì)想之下,也確實如此。司徒嵐再如何不著調(diào),那也是在司徒峻和林琰跟前而已。別人看來,他依舊是那個放縱不遜的王爺,是刑部那個心應(yīng)手狠的坐鎮(zhèn)者。
司徒嵐嘆道:“要讓我說,什么王爺,什么探花,都不及你我此刻這般來的好。”
林琰手上也用個些力氣,反握住了司徒嵐的手,淡淡地笑道:“你我都是知道的,這也不過就是個想想罷了。別的不說,你出身皇室,又是皇上最為倚重的兄弟,朝中之事,你能袖手旁觀?至于我,你是知道的,我這些年功夫,不過就是為了個不被人低看欺侮。先前年紀(jì)小的時候不懂,后來父母兄嫂都沒了,我才知道,這人吶,唯有站在高處,成為人上之人,才能過自己想過的。不說別的,你瞧瞧,我?guī)е妹煤腿魞簞傔M(jìn)京時候,連去個榮國府,還是讓人開了角門進(jìn)去的。究其緣由,不過就是讓人看著無權(quán)無勢罷了。”
司徒嵐也不過隨口一說,聽他提及榮國府,忽然想起了什么,道:“說起那家子,我倒要跟你說一聲兒,今兒我進(jìn)宮去,可又撞見了那賢德妃在太后那里奉承。皇兄說了,她這兩日滿宮里頭到處走動,處處兒提著你那妹子呢。”
林琰腳下一停,“嗯?”
賈元春在宮里提起黛玉?林琰漂亮的鳳眼瞇了起來,“她想干什么?”
司徒嵐搖頭笑道:“你想不出來?我猜著,不是打你的主意,就是打云寧的主意。這里頭,后者多些罷。”
林琰喉間逸出一聲極低的冷笑,聽得司徒嵐有些身上發(fā)涼,低頭看看林琰,俊臉之上全都是陰厲狠辣之色。司徒嵐毫不懷疑,若是賢德妃獨自一個在林琰跟前,只怕他能一手掐死了她。
其實司徒嵐有時候很納悶,林琰對榮國府的的成見相當(dāng)深,這到底是從何而來呢?要知道,那時候他可還未與榮國府打過交道。
“子非,如今皇兄對賢德妃多有關(guān)照,平日里時常肯去她那里坐坐。其中緣由不用我說,你自是明白。只不過,若是這樣的話,賈家的氣焰難免便要因她而高些。你雖是去年的探花,身上又有個爵位,只怕他們也并不放在眼里。若是硬著來咱們自也不怕,你只記著橫豎有我。”司徒嵐生恐林琰在賈家那邊兒吃虧,諄諄叮囑道。
林琰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心里卻在思量著,到底這榮國府,是要做什么。仔細(xì)回想前生的認(rèn)知,榮國府?dāng)÷涫窃谡缂冶怀螅F(xiàn)下看來還要 等著。不過,若是她們十分想找死的話,他倒是不介意多添上幾把火。林琰性子說不上好,但有一樣,他護(hù)短。尤其是黛玉林若兩個,是他帶出來的,算計他們兩個,那比算計他林琰自己還要讓他憤怒。
林琰毫不懷疑,這怕是榮府真的有人要將主意又打到黛玉頭上去了。云寧出身高,年前又被皇帝給了個京營節(jié)度使的差。這等于就是告訴所有人,這位年輕的安樂侯,乃是皇帝的心腹之人。他無父無母,現(xiàn)下黛玉又懷了孩子,不知道有多少人打著他的主意呢。
“呵呵,真真不知道那一家子老少女人是怎么長的,把幾個正經(jīng)兒的爺們兒養(yǎng)在內(nèi)宅,自己倒把著權(quán)不放,光想著靠女人裙帶發(fā)達(dá)。她們就算是想找死,也得問問我讓不讓她們膈應(yīng)了我妹子!”
※※※※※※※※※※※※※※※※※※※※
我rp果然不好么?為么人家都能進(jìn)來我就是連不上?最后試一次……
/">/a>)</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