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十一長假前一，辦公室里的聲音明顯大很多，程歲安在便簽上羅列了一下近期做完的和要做的事，用膠水粘在電腦旁。
    撕便簽的時候，手機(jī)響了，程歲安放下剪刀和膠水，把電話接起。
    “喂？”
    對面是低沉的男聲：“歲安么？我是藺川。”
    程歲安的目光冷了八分，手里把玩著膠水瓶：“藺總，請問什么事。”
    藺川輕笑了一聲：“程助又開始對待公事了？”
    程歲安：“如果藺總沒有公事要跟我談的話，那我就先掛了。”
    藺川：“哎等等等等，那回去之后你老板沒你吧？”
    程歲安：“藺總，絲巾我已寄到貴公司，謝謝藺總的好意和關(guān)心，期待您與新河的合作，除了這件事，我想我沒有什么可以和藺總聊的。”
    一口一個藺總，程歲安已經(jīng)把藺川心里燃起的一點(diǎn)點(diǎn)火苗滅了干凈。
    最后一句話已是拒絕，都是聰明人，話到這大家就都心知肚明，得太過大可不必。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以后合作還要找程助。”
    “好的，藺總再見。”
    文野是因為藺川和她吵架的，對于藺川談不上討厭吧，可也有些厭煩。
    之前能和他一起買東西不過是因為他是新河的客戶，萬一吹了會對文野有影響，其他的交集完全沒有必要。
    把所有事情整理妥當(dāng)，辦公室已經(jīng)沒剩什么人了，程歲安看了眼時間，原來已經(jīng)下班半個時了，她從抽屜里拿上一個禮盒，關(guān)了辦公室的燈，崇梯上樓。
    李明城在辦公室外面，看到程歲安之后跟她點(diǎn)零頭。
    “程助，你來找文總的么？”
    程歲安“嗯”了一聲，抬了抬手里的禮盒：“裕宸集團(tuán)送來一支鋼筆，十一禮物，嗯……文總在辦公室么？”
    李明城：“在的。”
    程歲安要進(jìn)去的時候李明城聲提醒她：“文總這幾心情差到極點(diǎn)，你進(jìn)去的時候心一點(diǎn)。”
    文野心情不好？
    昨不還去酒吧玩了呢？不知道哪個人又惹到他了估計。
    程歲安笑了下，謝他的好心提醒。
    程歲安敲了敲門。
    “誰。”
    語氣不耐極了，果然心情不好，程歲安跟李明城相視一笑。
    李明城做了個自求多福的手勢就走了，程歲安站在門口：“文總，是我，程歲安。”
    文野不話了，程歲安輕手輕腳過去。
    巨大的锃亮的桌面上放著攤開的一本文件，辦公室常年二十二度，文野只穿著一件襯衫，懶懶靠著根據(jù)他的身形定制的人體工學(xué)椅，長腿伸開，腳搭在桌子上。
    同樣都是人類，有的饒腿就是可以那么長。
    比例就是可以那么好。
    從她進(jìn)門開始，他的目光就釘在她身上，這讓程歲安有些不習(xí)慣。
    她拿出那個禮盒：“文總，裕宸集團(tuán)送來的鋼筆。”
    “裕宸集團(tuán)？”文野挑眉：“我怎么沒聽過。”
    程歲安：“五年前和公司有過合作，您可能貴人多忘事。”
    “是么？”
    他聲線偏低偏冷，尾音微微上揚(yáng)，“我都不知道還有這么個公司，怎么，他們還聯(lián)系著程助理呢？是誰啊，怕不是看上程助理了，想約程助理一起逛街？”
    “……”
    程歲安不話了。
    如果她聽不出他語氣里的嘲諷那可就太傻了。
    程歲安心翼翼走過去，前腳過去剛把禮盒放在他桌子上，后腳他直接抓過那個盒子狠狠擲在地上，里面的鋼筆直接摔成兩節(jié)。
    程歲安從那支花費(fèi)了她整整兩個月工資買下來的鋼筆上移開目光。
    “過來！”
    程歲安又往前走了幾步。
    忽然被文野拉住手，繞了一圈往后一拽。
    她完全沒有防備，輕呼一聲，背直接靠在他的胸膛，腰往后仰，整個人被拉成一個很難受的姿勢。
    他手卡在她腰上咬牙切齒的在她耳邊：“程歲安，你他媽是塊木頭么。”
    程歲安平穩(wěn)了一下呼吸：“對不起。”
    “對不起什么，錯哪兒了。”
    “我不該和藺川出去。”
    文野克制的閉了閉眼：“重新。”
    程歲安：“對不起，以后不會了。”
    文野忽然松手，程歲安站不穩(wěn)，趔趄了一下。
    “多少了。”
    “七。”
    “記這么清楚，很在意啊？”
    程歲安：“你不回家，我很擔(dān)心你。”
    文野似乎終于被取悅，“過來。”
    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程歲安坐過去，文野埋在她脖頸，深深的嗅了嗅：“自己在家很孤單吧？”
    程歲安停頓良久才緩緩點(diǎn)頭。
    文野更高興了，親吻著她的耳朵：“以后乖一點(diǎn)，知不知道。”
    “知道了。”
    “不準(zhǔn)再惹我生氣了，自己沒有好果子吃的，知不知道。”
    “嗯。”
    “安安……”
    程歲安睜開眼，輕輕推開文野。
    “我……我先下班了。”
    文野站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一起走吧，我也回家。”
    程歲安眼眶有點(diǎn)熱，她點(diǎn)點(diǎn)頭：“好。”
    文野其實很好哄，這么多年，程歲安也算摸透了他的脾性。
    他并不喜歡她對不起，承不承認(rèn)錯誤也都無所謂，他更喜歡她點(diǎn)軟話，喜歡聽她她在乎他，擔(dān)心他。
    實在太生氣了，怎么軟話都不行的時候，程歲安還有殺手锏。
    那就是她她想他了。
    不管之前鬧得多兇，只要程歲安這么一句，文野立馬就會被哄好，露出笑臉把她摟在懷里。
    這次不是那么生氣，還沒用到殺手锏他就原諒她了。
    家里沒有菜，到家之后程歲安又出了趟門買零東西回來。
    文野困了，到房間里補(bǔ)覺。
    睡醒時已經(jīng)黑下來，外面刮著狂風(fēng)，裹挾著大雨瘋狂敲打在玻璃上，他迷迷糊糊坐起來。
    廚房亮著暖黃色的燈，餐桌上擺著已經(jīng)炒好的三盤菜，鍋里燉著湯，奶白色的湯汁翻滾著，里面黃色的雞塊，綠色的青菜，橙色的胡蘿卜還有白色的蘿卜塊攪在一起，呼呼蒸騰的熱氣讓房間非常溫暖，玻璃上蒙了一層水霧。
    程歲安穿著寬大舒適的棉質(zhì)家居服，頭發(fā)松松的挽上去，側(cè)臉干凈白皙，整個人看上去軟乎乎的。
    她聽到聲音立馬回頭。
    “醒了？快來嘗嘗這個湯，味道咸不咸。”
    文野口味淡，程歲安放鹽總是心翼翼，怕太咸了文野不吃。
    這個畫面太溫暖了，一直暖到饒骨頭里，舒服得骨頭都酥了。
    文野過去抱住程歲安的腰，像一個大外套一樣罩在她身上，“老婆……”
    文野溫柔起來簡直能要人命，光是甜言蜜語就能讓程歲安淪陷。
    程歲安用勺子舀了一點(diǎn)湯，吹涼，放在文野嘴邊，“嘗嘗。”
    文野嘗了一口，拉著程歲安轉(zhuǎn)過來，捧著她的臉低頭吻下去，鮮美的湯汁味在口腔里蔓延，文野用拇指摩挲著她又軟又滑的臉頰，“好喝么。”
    “還……不錯。”
    被他親著，什么都顧不得了。
    她哪里還知道湯咸不咸，滿世界都是他。
    就這樣吧。
    她把湯盛出來，又盛了兩碗白米飯。
    文野本來就挑食，這五年來被她的廚藝把胃養(yǎng)得更刁了，不見她的這七時間換了七個五星酒店大廚，一個也不滿意，每一道菜都能挑出刺來，氣得文少爺一到飯點(diǎn)就摔盤子摔碗。
    現(xiàn)在終于他媽吃一頓正常飯了。
    于是文野非常沒有形象的橫掃一整桌飯菜，看著他這架勢，到最后程歲安都不太敢吃了，怕他不夠。
    “飽了么？”程歲安問。
    文野一邊點(diǎn)頭一邊：“嗯，飽了。”
    吃飽喝足，是最幸福的時候。
    程歲安依偎在文野懷里，她想，他終于回來了，這個房子終于有點(diǎn)人氣兒了。
    時間過得也快了。
    “這幾累不累？躺下來我給你按按么？”
    文野橫躺在她腿上，程歲安的手很很軟，柔柔的力道剛好，文野細(xì)皮嫩肉，最煩會所按摩館那些手勁兒大的人，噼里啪啦往身上招呼，那和虐待他有什么區(qū)別。
    還是這樣的勁兒最好。
    “前幾去出差，帶晏老三喝酒，丫不給面子，就差在酒吧看書了。”
    文野朋友很多，真正要好的沒幾個，前些年他在外面東征西討，有三個結(jié)拜兄弟，他排老二。
    程歲安都沒見過，只聽他過幾次，大哥季云洲她是知道的，他是個傳奇也不為過，南城最年輕的首富，老三是晏氏根正苗紅的太子，老幺也是世家公子，年紀(jì)比較，他們幾個都寵著。
    程歲安輕輕捋著他的頭發(fā)，文野舒服得直哼哼，“你什么時候去醫(yī)院。”
    程歲安心一緊，手上忘了動作：“周日。”
    文野閉上眼，“哦”了一聲。
    “你有時間陪我么。”
    “之前不都答應(yīng)你了么。”文野快要睡著了。
    程歲安抿起嘴唇，她當(dāng)然記得他答應(yīng)過，她是害怕他忘了。
    十一這幾氣非常好，文野回家了一趟。
    這個“家”指的是文氏，文氏的產(chǎn)業(yè)大都在江城，文野在節(jié)假日會回去看看老爺子和他哥他們。
    程歲安雖然自己在家，可是心情和幾之前完全不同。
    文野視頻的時候后早上回來，她去機(jī)場接他然后一起去醫(yī)院看哲。
    時間簡直是哼著歌兒度過的，周日那程歲安起得很早，收拾好之后開著文野的車去了機(jī)場。
    比正常的落地時間早了一個多時。
    “我到了，你下飛機(jī)就能看到我。”程歲安把自己的位置用微信發(fā)送給文野。
    文野沒回，也許是準(zhǔn)備登機(jī)，沒有時間看手機(jī)。
    一時后，程歲安看了眼大屏，沒有晚點(diǎn)，很快就要落地了。
    早上沒來得及吃飯，肚子有點(diǎn)餓了，程歲安搜了下機(jī)場附近的大酒店，挑了幾個打電話過去，都有位置。
    那就等文野到了讓他挑一個去吧。
    陸陸續(xù)續(xù)有人出來了，程歲安一個一個看過去，始終沒看到文野。
    這波人走得差不多了，程歲安看了下時間，已經(jīng)到點(diǎn)了。
    她拿出手機(jī)，微信界面依然停留在她發(fā)的那條消息上。
    她仔細(xì)看了一大圈，微信上問道：“你到了么？我們錯過去了嗎？你在哪？”
    等了五分鐘左右，依然沒收到回復(fù)。
    程歲安打羚話過去，響了好久才被接起。
    “喂？”那頭的聲音非常慵懶，似乎剛剛睡醒。
    不管是不是剛睡醒，總之他一定不在飛機(jī)上。
    程歲安錯愕了一下：“你在哪？”
    “我在家啊，哦，忘了跟你，我爺爺生病了，我得在家照顧一段時間。”
    程歲安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尖：“哦。”
    “不能陪你去看你弟弟了。”
    “嗯，沒關(guān)系。”
    文野覺得氣氛有點(diǎn)尷尬，語氣帶著點(diǎn)撒嬌：“昨照顧爺爺一宿，好累啊……”
    程歲安正要什么，忽聽聞電話那頭有開門聲，緊接著一道甜蜜的女聲傳來：“文野，你怎么還在睡啊，快點(diǎn)起來了，嗯？你在和誰打電話啊？”
    程歲安的手攥緊了手機(jī)。
    這聲音她很熟悉，前幾還在會客室憤怒的大聲喊她的名字。 m..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