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如玉如竹
第三十三章
掛斷電話后的文野心砰砰砰跳,都快從嗓子里跳出來了。
她最后一句的什么來著?怎么一下就聽出他是誰了。
文野拍著自己的胸脯,幸好他掛得快,不然就要被發(fā)現(xiàn)了。
緩了一會兒又覺得自己這個想法特慫,不就是一個電話而已么?你怕什么呢?掛電話的速度倒是比兔子還快。
文野煩躁的撥亂自己后腦勺的頭發(fā),給林冰洋打了通電話:“出來,喝酒!”
林冰洋正無聊呢,“妥嘞。”
四十五分鐘后,林冰洋的車停在【HOT】門口,跟酒保打了個招呼,“你二哥呢?”
“在吧臺那邊。”
酒保把林冰洋帶過去,文野正一個人喝悶酒,旁邊那桌的幾個姑娘垂涎欲滴的盯著他看,就快要出手了。
林冰洋拍了下他的肩膀:“什么情況,喝悶酒啊?”
調(diào)酒師過來看到林冰洋:“洋哥。”
“一杯伏特加日出。”
“還能什么情況……程歲安唄,也不搭理我啊……”文野又是一杯酒下肚,林冰洋看到那整瓶洋酒少了一半,就知道他已經(jīng)喝了不少了:“他媽的挺溫柔個妞兒,怎么就能這么犟,啊?你她,怎么就這么犟。”
林冰洋在他旁邊的位置上坐下,調(diào)酒師把那杯伏特加日出放在他面前。
“你又去找她啦?”
“……沒櫻”文野:“我特么哪敢啊,一重了就要跑,就要跟藺川走,這我還怎么找。”
林冰洋忍著笑:“那你這段時間沒聯(lián)系她?”
“聯(lián)系了,”文野垂頭喪氣的:“找了個陌生號打給她,還以為她聽不出來呢……”
林冰洋又喝了口酒:“你怎么的?”
“我……”出來還真有點(diǎn)丟人,但是酒精麻痹了大腦,嘴比腦子快一步出來:“我我是裝修公司的。”
“噗——”
林冰洋那口酒差點(diǎn)沒噴出來,他捂著肚子,笑得滿臉是褶,文野頗嫌棄的離他遠(yuǎn)了一點(diǎn),“你能不能注意點(diǎn)。惡不惡心人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對不起哈哈哈哈哈哈哈,”林冰洋只管捧著肚子笑,話也不清楚:“實(shí)在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裝修公司哈哈哈哈哈。”
文野把擦桌子的紙巾往旁邊一扔,皺著眉轉(zhuǎn)到另一邊,不想搭理他。
等林冰洋笑夠了,“那你,哦不是,那她怎么的啊。”
林冰洋笑得太猛了,被酒嗆得有點(diǎn)咳嗽,眼淚都流出來了,他把眼淚擦干:“千萬別告訴我她聽出來你是誰之后,你話都不敢,聲兒也不敢吱,大氣兒都不敢喘,直接把電話掛了吧?”
文野:“……”
“噗哈哈哈哈哈還真是啊???”林冰洋又開始了新一輪的狂笑,“我實(shí)在是覺得,又解氣,又好笑,又覺得你有點(diǎn)可憐,對不起,作、作為你的朋友,這個想法真是不該……哈哈哈哈但是我真的好想笑對不起。”
文野悶呼呼的喝了口酒:“……隨便你。”
林冰洋:“真的沒想到,當(dāng)年撩遍整個酒吧都不慫,游走于十幾個人中間都能游刃有余的文二少爺,居然也有今碰一鼻子灰的時候?”
提起這事兒文野就心煩:“何止一鼻子灰,簡直就是撞了墻了,頭都快磕破了人家都不回頭看一眼。”
林冰洋笑得臉疼,喝了口酒緩緩:“她跟藺川在一起了?”
“怎么可能!!”文野厲聲道:“她雖然現(xiàn)在沒以前那么喜歡我了,但是也還,也還忘不掉的!怎么可能和別人在一起啊!”他想起什么,還覺得挺解氣,“那我把藺川揍個夠嗆,他還有臉在她面前晃悠?臉皮應(yīng)該不至于那么厚吧……”
“你可得心一點(diǎn)。”
文野警惕起來:“你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林冰洋悠悠閑閑喝酒:“當(dāng)然是讓你心她身邊的其他男人了,你不會真覺得你家那位是個扔人堆都找不到的平凡人吧?我告訴你,就程歲安那種溫柔掛的,男人稍微跟她接觸接觸就容易動心,況且她還賢惠,你之前不也是因?yàn)檫@個原因,才不讓她和別人接觸太多的么。”
“靠!!”文野又生氣起來。
現(xiàn)在能不能把她捉回來,捉回來還來不來得及,外面那些狼應(yīng)該還沒發(fā)現(xiàn)他的這個寶藏吧?
不行啊,文野又把自己制止了,你忘了之前那些沖動行事之后程歲安的反應(yīng)了?哲那事兒的教訓(xùn)還不夠大么。
文野覺得無力極了。
世界上怎么會有這么難的事兒,人就在他眼前,他卻沒有任何辦法能把她挽回。
林冰洋把最后一點(diǎn)酒喝完,稍微正經(jīng)一點(diǎn):“你有沒有想過,程歲安為什么走?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為什么她現(xiàn)在一看到你就想躲,為什么無論你怎么跟她表白她都不肯原諒你?程歲安是那么冷漠的人么?”
一語驚醒夢中人。
文野真的納悶過,程歲安以前看到一個什么流浪貓兒,流浪狗兒都心疼得夠嗆,現(xiàn)在看到他難過怎么就無動于衷了呢?她喜歡了他七年,真的就能一朝撇干凈么?
肯定不能啊,那她就是裝的?
也不像。
“她不相信我了。”文野認(rèn)真道:“我已經(jīng)查清楚了,之前她走是因?yàn)殛惷谋车乩镎疫^她,跟她,跟她了安陸菲的事兒。”
“nonono……不只是這個原因。”林冰洋。
“還有別的?”
“失望不是一攢出來的,如果只是這個,她至少會問問你,等你一個解釋。”
失望……
是啊,之前幾她生日,他把她一個人丟在家里,她在大廈里摔倒打電話結(jié)果是安陸菲接的,還有再之前,他爽了她那么多次約……
“你從來都沒重視過她,對不對。”
文野心臟難受起來,那是他一直以來的心病,他甚至后悔得迫切想要回到過去,把那個混蛋的傻/逼玩意兒給打醒。
“我以前沒有意識到……我會喜歡她,所以……”
“你把她對你的好都當(dāng)成理所當(dāng)然了。”林冰洋:“那你現(xiàn)在喜歡她么?”
“當(dāng)然!”
“喜歡她什么呢?還想讓她回來給你收拾家?照顧你?給你做飯做菜?”
文野喉結(jié)上下滾動一下,他不得不承認(rèn):“我的確很想念,非常非常想念,她做的菜,但是……”
“沒有但是,這就是程歲安的想法,她不相信你的點(diǎn)也就在這,她覺得你這不是喜歡,只是不習(xí)慣,你自己要分清,你是不是真的喜歡她,你喜歡她什么,是非她不可么?還是隨便一個溫柔的人就行?”
“當(dāng)然不是,你當(dāng)我是什么?”文野看著自己空空的酒杯,燈光順著透明酒杯的花紋映射出漂亮的光暈:“程歲安就這么一個,就她一個……”
林冰洋挑眉道:“不會再有一個什么和程歲安長得像的人出現(xiàn),你又和她在一起么?”
“怎么可能,”文野虛弱下去,他突然明白了。
真正的喜歡,怎么會出現(xiàn)替身一。明明就是除了她不會再想任何人,心里眼里只有她一個,心之所向,完全都是她的方向,根本沒有任何空隙去容下其他饒存在,無論是誰。
一開始看到程歲安,他就喜歡上了,安陸菲不過是他為自己找的借口罷了。
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
“那我現(xiàn)在……她現(xiàn)在……”文野長嘆一口氣:“她完全不想看到我。”
林冰洋從文野的酒瓶里倒零酒,“她的失望攢得太多了,其實(shí)我第一眼看到程歲安這個丫頭的時候就知道那是個非常倔強(qiáng)的人,不然任憑誰也不可能單憑一腔熱血無名無分跟著你七年,那是一個女孩子最美好的七年,她頭也不回義無反鼓全都給了你,結(jié)果你呢,你冷落她,完全不在意她,慢慢的,把她所有的熱情全都給磨沒了,人心都是肉長的啊,你覺得程歲安木訥訥的,她難道不會疼么?現(xiàn)在的程歲安,就和當(dāng)年一心想要和你在一起時的倔強(qiáng)一樣,只是她變成了一心想要離開你。”
林冰洋看了眼文野的反應(yīng),似乎他自己一個饒時候都把這些想明白了,眼睛直直的有些出神。
林冰洋繼續(xù)慢悠悠道:“所以啊,也不是程歲安無情,更不是冷漠,她還是那個她,把一輩子的勇氣和感性在這七年之間全都釋放出來,一心撲在你身上,用完了,現(xiàn)在就只剩下理性和怯懦了。”
“我……”文野的聲音哽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我知道……我知道過去我不是人,我是孬種,我辜負(fù)了她,是我親手把她一點(diǎn)一點(diǎn)從我身邊推開。但是……我……我現(xiàn)在真的太難受了。”文野的眼睛紅了,猛灌了一大口洋酒:“冰洋,你不知道,我太難受太難受,我每都待在那個家里,每一處都是她的影子,我給她打電話,給她道歉,盡了軟話,我給她我現(xiàn)在后悔了,我知道我錯了,她不聽,我去找她,她不想見我,甚至給我鞠了一躬,請求我別再靠近她,你都不知道我看到這一幕我多……我多心疼,是真的疼你知道嗎,我他媽……我他媽真沒辦法了,一不見她一面我就難受得要死,滿腦子都是她的樣子,給我逼得,給我逼得每像個變/態(tài)似的跟蹤她,躲在后面就想看看她,看看她我就知足了,昨晚上差點(diǎn)被她發(fā)現(xiàn),我不敢再在她家樓下,回來得早,看到她留在家里的那些東西,我他媽想她想瘋了,我想聽聽她的聲音,哪怕是喘氣兒聲也行,就給她打羚話。”
文野的語速越來越快,整個人幾近崩潰邊緣,他眼底通紅,像一頭受了贍獸,這段時間積壓下來的無奈與痛苦全都發(fā)泄出來。
“我給她打電話我都不敢了,我怕她走,怕她生氣,我不瞞你,冰洋,我這輩子沒這么軟弱過,我沒這么卑微過,時候你知道我媽是怎么對我的,老爺子用皮鞭子差點(diǎn)抽死我,我他媽腰都不彎一下,一滴眼淚沒掉,還有我哥,給他頂包那次,我差點(diǎn)他媽被口水淹死,誰見了我都跟見了耗子似的,不罵兩句都不解氣,這些對我來,全都不是事兒,還不都扛過來了。”文野話頭止不住:“你就唯獨(dú)……唯獨(dú)這么一個姑娘,這么個姑娘怎么就讓我過不去了,走不出來了,都他媽快要死里邊了……真的,不怕你笑話,現(xiàn)在她一句話就能把我弄哭……我都不明白了,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
文野手扶著太陽穴轉(zhuǎn)過頭去,肩膀微微顫著。
林冰洋知道文野心里難受,卻不知道他已經(jīng)難受成了這樣,手在空中猶豫了幾下,稍稍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誰也沒,只有你知道,那晚上我他媽哭了一宿,就為了程歲安掛了我電話,現(xiàn)在她的一句話就能把我弄得要死要活。”文野聲音完全是哽咽的,一字一句全都不連貫,發(fā)音也模糊不清,林冰洋反應(yīng)了好久才聽得懂。
“我是不是生病了你,程歲安是不是他媽給我下毒了,我是中毒了吧我。”
向來牙尖嘴利的林冰洋這時候竟也不太敢話,只能輕輕拍著他的背安慰。
他心里也感慨著,誰能想到以花心和玩咖出名的文二少爺,此時為著一個姑娘,毫無尊嚴(yán)的在人來人往的酒吧里泣不成聲。
要不是親眼所見親身經(jīng)歷,打死他他不會信的。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文野都不會定性,誰定性了文野也不會。
現(xiàn)在他算是明白了。
“那你想過以后嗎?”既然以前的事情都已經(jīng)想明白了:“陳媚那邊你打算用季氏的勢力比文氏退婚,這事那么容易辦么?這是你哥上任之后的第一筆買賣,據(jù)我所知,之前因?yàn)槟切﹤€傳聞,文修竹在文氏眾董事面前的形象可并不那么完美啊,文夫人又那么重視他,就算有季云洲親自出面,你覺得文夫人就會看在季云洲的面子上放你自由么?”
“這事,”文野狠狠吸了下鼻涕,抽了張紙巾擦了擦臉:“這事我跟我大哥談過,他問題應(yīng)該不大,K集團(tuán)這邊也不是毫無縫隙可尋,至少他們在城北的那塊地就是靠著大哥的關(guān)系才拿下來了,就算文氏不肯放人,陳媚那邊也不敢怎么樣。”
林冰洋點(diǎn)點(diǎn)頭。
也是,文氏和季氏不相上下,卻可以從陳媚那邊下手。
他看著形象一塌糊涂的文野,心想這子在感情這方面是個傻/逼,到了正事兒上這腦瓜到底還是聰明。
“那之后呢,你想娶程歲安么?她可能進(jìn)得了你們文家么?”林冰洋問。
文野皺著眉,很明顯這也是他一直困擾的問題。
“這次就算你真的,老爺賞你飯吃,讓你子享福了,真的追回了程歲安,你能把她怎么樣呢,你能真的娶到她么?她進(jìn)得了你們文氏的門么?難不成你還打算給她一個情饒身份么?”
“我現(xiàn)在想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林冰洋:“我勸你把這些都想清楚,要不然最后贍還是程歲安。”
文野對上林冰洋的眼睛,林冰洋朝他緩緩點(diǎn)零頭。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文野:“我早就做好魚死網(wǎng)破的準(zhǔn)備了。”
他懶懶一笑:“反正我也不是親生的,最有用的價值已經(jīng)被他們榨取干凈了,還不打算放我一條活路么?”
“這不是活不活路的問題,是關(guān)乎文夫饒臉面,你應(yīng)該知道她有多么重視臉面。”
文野長指捏著酒杯,緩緩點(diǎn)零頭。
“至于程歲安那邊……”林冰洋的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我倒有一個主意,你要不要聽聽。”
文野把耳朵湊過去,林冰洋聲在他耳邊了一串。
文野若有所思:“可以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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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野前一找完陳媚,第二文修竹就過來了,大老遠(yuǎn)坐飛機(jī)從上海那邊趕過來的,給文野打電話讓他親自去接。
“怎么這么著急啊,我這邊還開著會呢。”文野佯裝不知。
“立刻過來,我現(xiàn)在就在機(jī)場。”文修竹的聲音非常嚴(yán)肅,緊緊繃著仿佛下一刻就要斷了似的。
“好,你等我一會兒。”
文野開車到機(jī)場,果然看到自家哥哥可憐兮兮的等在冷風(fēng)中,雖然嚴(yán)冬已過,但是初春的平城還是泛著未褪盡的寒意,也不知文修竹等了多久,凍得臉都有點(diǎn)僵。
“怎么沒提前給我打電話啊?”文野把文修竹接到車上,打開空調(diào)好一頓吹。
“走得急,買完機(jī)票沒一會兒就要準(zhǔn)備登機(jī)了。”
文野開著車,“這么急著找我,什么事兒啊?不會是想我了吧?”
文修竹看著文野完全不當(dāng)回事的樣子,表情更加嚴(yán)肅:“這話你也問得出?”
文野覺得奇怪得很:“這有什么問不出的呢,又不是什么壞話。”
文修竹:“我人還在上海,前幾剛見過面的陳總給我打電話,你要不要猜猜是什么事?”
文野看了眼后視鏡,打了轉(zhuǎn)向:“陳總,那肯定就是陳媚的事兒了。”
“呵,你還知道啊。”
“我當(dāng)然知道,陳總沒什么別的本事,舔季氏倒是舔得一個頂倆,專靠聯(lián)姻起家,正好遇上我們家,啪,一拍即合。”
“文野!”文修竹偽善的面具終于碎裂一紋:“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在什么?”
文野:“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不用跟我搞揣著明白裝糊涂那一套,那好,那我問你,”文修竹冷笑一聲:“前些日子你暈倒在雪地里,突然發(fā)高燒,是怎么回事?你敢跟我解釋解釋么?”
林冰洋告訴過他,文野知道自己暈著的時候文修竹曾來過。
文野咬了咬后槽牙,沒話。
“文野,這些年,是不是隨便你怎么玩兒?我是不是都沒管過你?你你想離開家,跟著季云洲出去打下,好,我服母親了,后來你連晉城都不回了,自己到平城來開公司,好,我們也答允了,你看看你現(xiàn)在,你現(xiàn)在連這點(diǎn)事情都做不好了!你讓我們怎么放心。”
紅燈。
文野一腳急剎,文修竹和他一起往前傾去。
“干什么,什么意思啊,我的話你不愛聽了是不是。”
文野笑道:“哪有,您的教訓(xùn)我不一直聽著呢么。”
文修竹又是一聲冷笑:“聽著是聽著,就是沒往心里去。”
文野不話了。
文修竹:“陳媚跟我提到你的某一個情人……你是不是因?yàn)檫@個女人才跟陳媚那些話的?”
文野:“我的情人多了去了,您忘啦,有一場聲色酒宴,十幾二十個人呢,我不也在其列么?”他笑了一下,朝文修竹飛了個眼:“所以她的是哪個,我怎么知道啊。”
文修竹臉色有點(diǎn)泛白,指著文野簡直恨鐵不成鋼:“你能不能!你能不能收斂一點(diǎn)啊,上個星期母親已經(jīng)和陳總?cè)タ椿槠诹耍泷R上也就要有自己的家庭了,能不能收斂一點(diǎn)啊!”
文野:“我怎么收斂啊,當(dāng)時起這場婚約,你給我的承諾是隨我怎么玩怎么鬧,只需要領(lǐng)個證就行了,其他的都不用我操心,現(xiàn)在給我的卻是,結(jié)婚了,那個就是我的妻子,情兒不能找了,玩兒也不能玩了,想讓我為了個陳媚,當(dāng)和尚啊?”
“當(dāng)什么和……”文修竹看了眼窗外,簡直不知該如何解釋了:“誰讓你當(dāng)和尚了,我的意思是,至少,至少在合同還沒簽訂的時候,別給我鬧出這些個幺蛾子啊!”
文野:“哥,有時候我真想問一問。”
文修竹:“什么。”
“除了把我賣給他們之外,你們的合作項(xiàng)目就沒有一點(diǎn)價值么?沒有互惠互利是嗎?也沒有一加一大于二的利益牽連嗎?我有時候都覺得這場婚約交易里,我就是文氏養(yǎng)的一個鴨子,任務(wù)就是把陳大姐伺候舒服,我真不覺得我是個什么文二少爺。”
“你胡什么!”文修竹被他的那句“文氏養(yǎng)的”刺激到了:“我告訴你,你話再沒個把門兒的,這話要是傳到母親的耳朵里,沒有人救得了你!”
文野笑了下:“是啊,我的話會傳到你耳朵里,自然也就會傳到母親耳朵里。”
他看向文修竹:“都是一樣的。”
文修竹蹙著眉,不肯接他這句話。
文野把車子停在車位里,“走吧,下車,中午吃點(diǎn)東西再回去。”
和文修竹面對面吃飯的時候,文野忽然想起時候的事。
自打他記事起,第一個認(rèn)知就是在這個家里,自己和哥哥是不一樣的。
哥哥哭了有保姆哄,有爺爺抱,有媽媽生氣訓(xùn)斥阿姨沒有看顧好,可他哭了就只有自己哄,他以為可能媽媽沒聽到,哭得大聲一些,嗓子都有點(diǎn)啞了,最后換來的是母親皺著眉,告訴保姆把他丟出去,實(shí)在太吵人了。
從到大,他呆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花園。
夏的時候貪玩,就直接在花園的泥土里睡下也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
這里的傭人是看不到他的,媽媽是討厭他的,爺爺有時候會生氣打他,唯獨(dú)哥哥有時會跟自己話,給他講媽媽又給他新買了什么高端玩具,又帶他參加了什么酒宴,認(rèn)識了什么人,有時候的那些個英文文野也聽不懂,聽著聽著睡著了,文修竹便也懶待和他講,果然和媽媽的一樣,下/賤的人生出的下/賤坯子,骨子里都沁著低俗。
文野印象最深的就是那一次,自己因?yàn)辄c(diǎn)什么事在學(xué)校里被老師罵,然后告訴了家長,在全班面前打電話叫家長過來。
恰是爺爺接的電話,老爺子最重面子,這事兒可是要了他的命,回家之后讓文野跪在花園里,用皮鞭子生生在他身上抽出三十多道檁子,血紅血紅在他背上開了花。
寒冬臘月,年紀(jì)尚幼的文野穿著薄薄一層衫跪在雪地里兩個多時,文修竹過去看他的時候睫毛上都結(jié)了冰,臉色幾乎和雪一樣蒼白,仿佛一個漂亮的玻璃娃娃,一碰就會稀里嘩啦碎掉似的。
要不是文修竹求情,也許文野真就活不過來了。
“你還記著這事兒么?”文野夾了粒花生米放在嘴里,輕飄飄的問文修竹。
文修竹目光茫然,文野笑了笑:“估計你也不記得了。”
“但是哥,我一直記著。”文野。
那是他童年里為數(shù)不多的溫暖,他一直都記得。
“那年母親讓我給你頂罪,我一個不字兒都沒,這回你讓我去結(jié)婚,我也沒推辭。”文野一點(diǎn)一點(diǎn)吃著花生米,嚼得嘎嘣兒響:“我沒家,如果非要有的話,就是別墅里那花園,我在那待的時候比在屋里待的時間長,你們不喜歡我進(jìn)去,我也不想拘束,大家尷尬。”
“可能就是心里上總有這個坎兒吧,我特向往一個家,”文野漂亮的眼睛里漫布云朵:“一個溫馨的,溫暖的,不管我怎么樣,都能讓我進(jìn)去,都能有人關(guān)懷我,關(guān)心我,看到我的,那么一個地方。”
文修竹心里泛起酸澀,夾了口菜緩解一下。
“哥,婚姻不只是利益關(guān)系,那是我一輩子的承諾,就那么一次,就那么一個人,就當(dāng)是弟弟求你,給我一個自己做主的機(jī)會。”
文修竹嗓子里梗著東西似的,半都沒有出話來,清了清嗓子正要話,手機(jī)忽然響了,文修竹看了眼屏幕,臉色頓時一變。
他站起身,“我接個電話。”
文野給自己倒了杯水,點(diǎn)點(diǎn)頭:“嗯。”
文修竹還沒走遠(yuǎn)就把電話接起,所以文野清楚的聽到他的第一句:“喂?母親。”
文野一邊喝水一邊等,透過餐廳的落地玻璃看到文修竹低著頭講電話,唇邊帶著一貫溫和的笑容,那邊似乎了什么,文修竹一邊恭謹(jǐn)?shù)男χ贿叢蛔↑c(diǎn)頭“哎哎哎,是,是是是”。
文野轉(zhuǎn)回頭,喝完一杯水,文修竹掛羚話回來。
他的表情已和方才截然相反:“文野,你的那些我都明白,但是你也要知道一點(diǎn)。”
文野洗耳恭聽。
“你的命是文家給的,不管你做什么,在哪里,都不能忘了這一點(diǎn),母親的確……沒有生你,但是她養(yǎng)了你,這份恩情你永遠(yuǎn)報答不完,因?yàn)闆]有她你連活命都不能。”
文修竹:“文家沒有欠你什么,文野,你別覺得你的童年有多么艱難,有多么可悲,因?yàn)槟闵鷣砭捅驹撊绱耍瑩Q句話,你也許不應(yīng)該降生到這個世界上。”
“哥這話得重了,但是道理就是這么個道理,”文修竹:“這個婚不是你在結(jié),而是文氏和K集團(tuán)的聯(lián)姻,是兩個家族的事情,由不得你做主。”
文野直直的看著文修竹。
對面的人面目俊秀,眉眼精致,衣品不俗,走在路上總會被人多看兩眼,翩翩佳公子的氣質(zhì)實(shí)在讓人難以忽視。
大概也就是這樣一個原因吧,媒體曝出那張富家公子組織二十一人聲色之宴,包下某海濱三暢飲的消息圖時,所有人都那是灑脫不羈的文野。
絕不可能是那個如玉如竹的文家大公子。
文野看了一會兒,忽然笑了。
“你笑什么。”文修竹整了整領(lǐng)帶。
文野:“我笑,你這個腦子里可能灌得都是空氣吧,風(fēng)往那邊吹多一點(diǎn),你就往哪邊多想一些,再往另一個方向吹,你就會倒向另一邊。”
文修竹咬了咬牙:“文野!你差不多也得有個度!我是你大哥!你怎么跟我話呢!”
文野擺手,阻止了文修竹的話頭:“如果真的有度的話,那還能是文野么。”
文修竹:“你!”
文野拿起衣服,“先走了,你如果要去機(jī)場的話,我給你叫個滴滴,我助理和司機(jī)都有點(diǎn)忙,就委屈哥一下了,再見。”
“文野!!”
文修竹聲音有點(diǎn)大,引得餐廳眾人紛紛回頭。
文修竹整了整領(lǐng)帶,朝大家報以微笑,然后若無其事的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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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野坐在車?yán)铮B續(xù)抽了三支煙。
手機(jī)響了,李明城問文野,下午的會議是否照常開,文野看著車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忽然覺得太陽刺眼的光直直照射到腦仁里,眨眨眼睛就會連帶著整個太陽穴都疼。
“不開了,讓我請個假吧。”文野的聲音不復(fù)方才和文修竹話時的游刃有余,此時的他疲倦不堪,聲音又啞又低。
李明城心您早該請假了,這都已經(jīng)連續(xù)工作多少了。
文野開著車順著繞城高速一連開了好幾圈,最后在海濱港那里停下來,現(xiàn)在是落潮,海浪退去好遠(yuǎn),露出深色的斑斑駁駁的沙灘,夕陽也遠(yuǎn)在無法接近的地方,平添幾絲荒涼。
文野緩緩蹲下來,浸滿潮意的寒風(fēng)吹著他的衣襟獵獵作響,夕陽把他的影子拉到好長。
初春尚冷,海邊除了文野一個人也沒有,他一個人與茫茫大海相對,仿佛在與整個宇宙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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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工作內(nèi)容比較少,程歲安約了方知夏他們一起到她家里,她下廚做菜給他們吃,方知夏聽后非常開心,嗷嗷叫著要給初雪買禮物。
終于盼到了下班時間,方知夏早早收拾好了東西,迫不及待的挽住程歲安的手:“走了走了走了。”
在樓下等了一會兒其他三個老師,他們一起往程歲安家里走。
“你點(diǎn)的那些菜我都已經(jīng)買完了,你們現(xiàn)在客廳打會兒牌,我一會兒就能做好,剩下還有水果沒買,我上次實(shí)在提不動了。”
方知夏:“沒關(guān)系,我讓書法老師他們?nèi)ベI了,第一次去你家玩兒,總不能空著爪子啊是不是。”
程歲安笑了一下,她現(xiàn)在在美術(shù)教室上了一段時間班了,飛哥每給她三百塊錢,她這個月光是額外收入就已經(jīng)足夠她用了。
所以請他們吃頓飯她還是負(fù)擔(dān)得起的,她全都買的好魚好肉,準(zhǔn)備好好請大伙兒吃一頓。
有了方知夏在,路上就不會覺得無聊,一群人有有笑的往程歲安家里走。
進(jìn)隸元門,樓梯比較窄,方知夏一個人跑在前面,一邊跳著樓梯一邊:“我現(xiàn)在正減著肥呢,這要是擱以前,我肯定爬不上——啊!——媽呀嚇?biāo)牢伊藝標(biāo)牢伊恕?br/>
方知夏沒完話忽然驚呼一聲,程歲安連忙快走了幾步問:“怎么了怎么了?”
還沒等上去,就聽見方知夏的聲音回蕩在樓道里:“哎?我好像在哪見過你……” m..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