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卷第八章 皇后邢如(4)
第二卷第八章 皇后邢如(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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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轉(zhuǎn)眼即是正月,昌邑城迎來了如意三十三年的第一場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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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雪末細(xì)如鹽粒,無聲飄落,仿佛這天地都因此安靜了下來。 但這靜謐的景致也不過只是表相。 昌邑城外的一座小莊園里,私室內(nèi)吳放正和幾名僚屬商議下步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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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如今其他四州都已由我們控制,昌邑已成孤城,拿下不過是時間問題。 ”幕僚袁向隅不緊不慢道。 最得吳放信任的莫哀受命去了南方,地位僅次于莫哀的袁向隅便暫時接替了他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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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昌邑遲早都會回到我們手里,并不需要擔(dān)心,不過國公府……”吳放意有所指的點點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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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袁向隅已然會意,微笑道:“世子放心,屬下自會安排妥當(dāng)。 作亂的是十二公子,無論如何都怪不到世子頭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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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點頭,方要說話,只聽門上剝剝輕響兩聲。 屋內(nèi)人俱是一凜。 吳放看了袁向隅一眼,袁向隅會意,問:“外面有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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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有人求見世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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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袁向隅用目光請示吳放。 吳放點頭,袁向隅又問:“何人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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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門外遲疑了一下,說:“她……自稱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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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一愣,已推門出去了。 門外雪地上停了一輛牛車。 車旁靜靜立著一嬌小女子,白色斗篷,青色衣裙。 吳放出來時,她正低頭褪去風(fēng)帽。 細(xì)雪繽紛,落于她烏黑的發(fā)梢。 她聽得推門聲。 盈盈抬首,正對上吳放目光。 看到那張熟悉地秀美容顏,吳放只覺腦中嗡的一響,竟然呆在原地。 邢玉,邢玉……竟真的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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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見了他,笑靨如花,朝吳放奔來。她衣裙散開。 在這銀白雪地里有如一朵綻放的青蓮。 吳放不知所措,只是下意識的張開了雙臂。 邢玉衣袂飄揚有如舞蝶。 翩然撲入他的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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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收攏雙臂,將她緊緊抱住,鼻端埋于邢玉發(fā)間:“傻子,回來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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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抱著吳放的脖子,小聲道:“我想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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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嘴角上彎,口里卻道:“你先放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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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摟緊了他,干脆回答:“不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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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笑:“不害臊。 還有人看著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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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探頭往四周看了看,趴回吳放懷里笑:“哪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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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回頭,見一眾僚屬早已回避得干干凈凈。 他搖頭笑笑,擁著邢玉進(jìn)房。 邢玉去了斗篷,便自己在火盆邊找了個舒服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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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搖頭直笑,把一杯熱熱地酪漿遞與她:“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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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接過捧在手里,嘗了一口,便只是笑吟吟瞧著吳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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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彈了一下她的腦門:“別傻笑了。 先跟我說。 這里這么隱秘,你怎么找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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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仰頭笑道:“一知道這邊出事我就想回來,卻被阿姐攔著。 她說這邊情況不明朗,我來了也只是亂闖,反惹麻煩。 所以一直等到有消息確定你事發(fā)時不在昌邑,她才肯放我。 這數(shù)月里你行蹤隱秘。 我又不敢大張旗鼓的找人,跟沒頭蒼蠅一樣轉(zhuǎn)了兩個月。 后來聽說雷翼出現(xiàn)在肅州軍中,我才想著去找他。 他果然知道,跟我說你在這里,我就趕過來了。 怎么樣,我聰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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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抬手為她拂開額前垂發(fā),微笑道:“連月奔波,很辛苦罷?臉都瘦一圈了。 ”吳放心內(nèi)嘆息,看來他還是高估了邢如。 他原以為邢如見事明白,又疼愛邢玉。 知道出事定會想辦法將妹妹留在東都。 不想她卻輕易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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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吃吃的笑:“上次是誰嫌我重來著,現(xiàn)在又來假惺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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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忍俊不禁。 笑道:“是是是,下官知罪。 以后就算夫人你吃成了一大胖豬,下官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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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笑著捶他一拳:“你才是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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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入夜時雪漸漸停了。 天邊冷月映照,莊外數(shù)株梅樹傲然而立,枝上疏疏開著數(shù)朵寒梅。 吳放和邢玉一起沿樹下小徑漫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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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你冷不冷?”吳放替邢玉裹緊了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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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搖頭,仰頭看枝上梅花道:“若開的是紅梅就更好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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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也未見得,”吳放微微一笑,“白梅也有白梅的好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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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也笑道:“嗯,也有道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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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上前輕折一枝白梅,枝上落雪簌簌而下。 她將梅枝握在手里,深深吸氣:“好香。 ”她將梅枝湊到吳放鼻端,吳放卻只是含笑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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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收回花枝,握在手里輕轉(zhuǎn),低聲笑道:“過兩天只怕會開得更好,那時咱們再來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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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的笑意卻漸漸淡去,說:“恐怕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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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一愣,笑說:“我忘了,你現(xiàn)在忙著平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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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轉(zhuǎn)眸看她:“我不是指這個。 我打算明天一早就讓人送你到雍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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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一驚,問:“雍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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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微微一笑:“那里安全。 倩兒、葉秋也都在那里,你有她們作伴,不會覺得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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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嘟著嘴說:“我不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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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摸她的頭:“聽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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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直視吳放,說:“如果我想呆在安全地地方,留在東都不是比去雍州更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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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語塞:“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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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握著吳放的手,認(rèn)真道:“我來這里,就是不想留下你一個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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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握著邢玉的手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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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微笑著再次強(qiáng)調(diào):“我們是夫妻,不要總是把我往外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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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夫妻……”吳放低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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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何況我聽說現(xiàn)在安西四州都站到你這邊了。 昌邑不過是一座孤城而已,能有多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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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苦笑:“你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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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或者……”邢玉遲疑著道,“你有另外的原因,所以才不想我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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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她出人意料的敏銳讓吳放微微吃驚,看著她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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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低頭思忖半晌,幽幽道:“是……因為十二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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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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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看著他,鼓起勇氣道:“十……他大勢已去,是不是可以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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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挑眉:“放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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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邢玉見他面色沉郁,有些膽怯,卻仍鼓足勇氣道:“血濃于水,他終是你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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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起事時有沒有想過他是我兄弟?”吳放冷笑,“你想過沒有,如果我當(dāng)時不能及時離開昌邑,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落在他手里了。 你覺得他會放過我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