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卷第六章 杜悠然(1)
第二卷第六章 杜悠然(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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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第六章杜悠然:春日游,杏花吹滿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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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如意二十八年初春,雍州杜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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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百花初綻向來是杜府新釀成熟之時(shí)。 杜府的酒與杜府的聲望一樣有名。 每逢此時(shí),那濃濃的香氣逸得闔府都浸在了芬芳里,不飲自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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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杏花沉甸甸的壓滿了枝頭。 一陣風(fēng)過,漫天都是紛亂的粉色花瓣。 花瓣飄零,散落在園中晃悠的秋千架上,一蕩又一蕩,晃得人心起伏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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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這樣晴朗的春日,花開花謝都是燦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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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杜悠然伸手拂去了沾在發(fā)上的花瓣。 手中是一大束沾了露水的梔子花,散發(fā)著淡淡的幽香,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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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前幾日園中賞花,母親說牡丹富貴;父親說桃花嬌艷;姊姊說李花芬芳;妹妹說杏花絢麗。 杜悠然卻獨(dú)喜那悄悄綻放的梔子花,每日必采了那潔白純凈的花朵供于瓶中。 小小一束,便可滿室留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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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笑盈盈的捧著大把的花,杜悠然輕快的穿過游廊。 回廊曲曲折折,視線本不開闊。 她又貪看那繁花爛漫,春景如畫,未曾留心前方。 不巧轉(zhuǎn)角處剛好有人走過。 兩人就這樣砰的一聲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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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手中花束驀的散落,撒了滿懷,跌了一地。 杜悠然慌張的抬頭,一名陌生的青年男子的面容印入眼簾。 長這么大,她從未見過如此俊秀的男人,英俊得讓她忘掉了名門閨秀的羞澀與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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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面如冠玉,隱隱透著光華。 舒展地劍眉下。 一雙眼睛仿若寒星,熠熠生輝。 他的唇泛著健康的光澤,微微上揚(yáng),彎成一個(gè)優(yōu)美的弧度。 軟腳幞頭、圓領(lǐng)衫,不過尋常士人打扮,穿在他身上卻只見挺拔貴氣,卓爾不群。 杜悠然只覺心上被溫柔猛的撞了一下。 再移不開自己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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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年青人的目光掃過地上地落花,微帶歉意的一笑。 彎下腰拾起一朵尚算得上完好地花遞至杜悠然身前。 杜悠然傻傻接過,愣怔的看著他。 年青人莞爾一笑,略一點(diǎn)頭后向回廊深處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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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杜悠然回過神頓覺窘迫,臉蹭的一下紅了,低下頭去撫弄手里的花。 然只片刻,她終又忍不住抬頭,目光追著他的方向而去。 卻見他已消失在了回廊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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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杜悠然有些悵然,那樣好看的男子這樣與她擦身而過。 她還不知道他姓什名誰呢。 她悄悄在心里猜想,他是哪家地翩翩公子?他可是來探訪父親?她還能再見到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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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又是一陣暖風(fēng)拂過,帶來陣陣酒釀芳香,薰在少女燒紅的臉蛋上,平添幾分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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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也許上天終于記起了這個(gè)曾被他遺忘的不幸之人,這一年似乎成了吳放時(shí)來運(yùn)轉(zhuǎn)的年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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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自打他從北庭歸來,便一直領(lǐng)兵作戰(zhàn)。 連連得勝。 其間白顯以唐家客卿之便為他收集了不少情報(bào),功不可沒。 更難得的是當(dāng)北庭不得不動用君偉這張王牌時(shí),白顯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說動吳敬,靠其影響金國公讓臨陣換將,使他得以避其鋒芒。 而后安西戰(zhàn)局不利,金國公不得不再度倚重他力挽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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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君偉少年成名。 是極難得的將才。 吳放雖擅騎射,又自幼熟讀兵法,但臨陣經(jīng)驗(yàn)畢竟不足,與名將對戰(zhàn)難免惴惴。 白顯恰于此時(shí)秘密來到營中,親自告知白王病逝,北戎大舉入侵的消息。 這兩個(gè)信息皆屬北庭機(jī)密,饒是消息靈通如白顯,也花了許多功夫才打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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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兩人分析之后一致認(rèn)為,以北庭的情況必不會久戰(zhàn)。 如此一來,吳放地后顧之憂也就免去了。 吳放重壓既去。 頓覺輕松。 在戰(zhàn)場上愈加揮灑自如。 君偉雖是名將,但因北庭局勢不穩(wěn)。 投鼠忌器,一時(shí)竟也將他奈何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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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北庭果然在不久后提出和議。 吳放和白顯商量,一致認(rèn)為隱瞞北庭的消息對吳放更為有利。 半月后,吳放得金國公首肯,班師回昌邑。 途經(jīng)雍州時(shí)受邀往杜風(fēng)府邸品嘗新釀。 杜風(fēng)聲名遠(yuǎn)播,吳放又無戰(zhàn)事之憂,自然欣然而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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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不曾想見到杜風(fēng)之前卻先見到了他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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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杜府的仆從領(lǐng)著他去見杜風(fēng)。 因他來得早了,杜風(fēng)尚有公務(wù)未處理完。 他便在書室等候。 室中無人,他偶見杜府春景動人,于是信步走到園中,不經(jīng)意遇見了一名清麗少女。 那女子梳著雙鬟望仙髻,身著白色小袖,下著粉絲襦裙,眉目清秀,在接過他遞過的花枝時(shí)含羞帶澀的對他一笑,隨即低下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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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直到后來才知曉,那是杜風(fēng)地次女杜悠然。 那時(shí)他只是隱隱猜到她是杜風(fēng)親眷。 他撞落了她采摘的花束。 她羞澀低頭的神情依稀有些像吳敏,讓他頓生親切,故有拾花之舉。 然而萍水相逢,驚鴻一瞥,他從未期望與那女子會再有任何進(jìn)一步的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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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杜風(fēng)待吳放極是客氣,言辭間對他大加贊賞。 吳放與杜氏一族素?zé)o交情,只覺十分驚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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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回來后仍沒有頭緒,便找來因唐家事務(wù)正在雍州逗留的白顯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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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顯身為唐家客卿,事務(wù)繁忙,聞訊仍然撥冗前來。 他一邊和吳放下棋一邊聽吳放陳述經(jīng)過。 吳放說完后,他并不急于回答,而是沉思了好一會,才用修長的指尖拈起一粒白色棋子,輕笑著問:“杜風(fēng)可曾問過你是否有婚配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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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確有隨口提過一句,怎么?”吳放揚(yáng)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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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顯埋頭飲茶,過了好一會才忍笑道:“杜風(fēng)有三個(gè)女兒,長女已出閣,還有兩個(gè)女兒待字閨中。 你說他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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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吳放吃了一驚,指自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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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為什么不能是你?你是金國公親子,如今又得重用,豈不正是乘龍快婿的上佳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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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可我聽說,父親大人的意思是讓吳敬與杜氏聯(lián)姻。 ”吳放遲疑著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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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顯悠然拈棋落下:“我看杜風(fēng)未必瞧得上吳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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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他若連吳敬都瞧不上,我就更入不了他法眼了。 ”吳放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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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白顯哂笑:“何以見得?論才學(xué),論韜略,論武藝,吳敬哪點(diǎn)及得上你?他所仰仗的不過是他母家地聲望。 可如今這世道,要想立名揚(yáng)身,僅靠家世如何能夠?且現(xiàn)今在眾人眼里,吳敬是那個(gè)勸說金國公換下你導(dǎo)致安西大敗地傻子。 他風(fēng)評如此,前程勢必會受影響。 杜風(fēng)是個(gè)有眼光的人,怎么會把寶押這么一個(gè)不靠譜地人身上?你就不同了。 你家世和吳敬相比固有不及,可與北庭久戰(zhàn)從未失手,甚至與君偉對陣都不曾吃虧。 你顯示的才是真真正正的實(shí)力。 如今你所缺的不過只是一個(gè)后援。 這點(diǎn)不足只要與世族聯(lián)姻便可彌補(bǔ)。 杜家百年望族,與你結(jié)親正好可以提升你的威望。 與母家雄厚的吳敬結(jié)親不過只是令吳敬錦上添花,與毫無背景的你聯(lián)姻卻如雪中送炭。 你說杜風(fēng)這么精明的人,難道不明白選哪邊才會獲得更大的利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