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擺弄
林盞趕在截稿期前把畫稿投遞過去,大概三四天之后,就會出結果。
還趕得上填報志愿。
等待結果公示的時候,林盞很迷信地說要去廟里拜一拜。
去山上的時候,她問沈熄:“你會覺得我很迷信嗎?”
“不會,”沈熄笑,“我外婆也很喜歡弄這些,每次中高考前,都會去祈禱我考好點。”
“你外婆只許這種愿嗎?”林盞問。
沈熄:“不然?”
林盞笑了:“比如希望自己的孫子趕快找個可愛伶俐乖巧懂事長得美會畫畫身高165短頭發(fā)穿西柚色短袖的老婆。”
本來沈熄還想問她是不是在說她自己,聽到最后,發(fā)現(xiàn)自己預料得沒錯。
沒等他說話,林盞繼續(xù)說:“她應該求過了,上天看她心誠,就派我下凡了。”
沈熄看她:“那還要謝謝你滿足我外婆夙愿?”
林盞擺擺手,旋即眨眼道:“好羨慕你外婆哦,有一個這么可愛的孫媳婦。”
他難得沒有沉默,笑了聲,算是應答。
兩人往廟里走,沿著一條街往前去,有一棵魁梧的樹。
樹上被人系滿了紅色的線和小木牌。
林盞問一邊的師傅:“這個怎么賣啊?”
師傅:“六塊一對。”
她自然是要寫的。
沈熄把牌子遞給她,發(fā)現(xiàn)她完全沒有思考,落筆飛快,倒像是在畫畫。
自己寫完之后,發(fā)現(xiàn)林盞才剛剛停筆。
沈熄問她:“你寫什么,寫這么久?”
林盞美滋滋地把牌子給他看——
沈熄老婆=女的
林盞=女的
林盞=沈熄老婆
沈熄:“……”
林盞繼續(xù)美滋滋,仰頭道:“我數(shù)學的等量代換學得很好吧?”
他啞然失笑,陪她走到樹前,把東西掛好。
她整張臉上全是明媚的得意,顧盼生輝,光華流轉。
沈熄先掛完,轉身朝著更深處的小路。
林盞很快跟上來,手繞過來,鉆進他指縫里。
她用指尖,緩緩地撓了一下他掌心。
沈熄難耐地動了動,低聲跟她說:“不用等量代換。”
“啊?”
林盞起先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么,半晌后才意識到他是在說牌子上的文字。
他一字一頓,慢慢地說:“不用代換,你直接就可以是了。”
有幼鳥在上空迂回婉轉地鳴叫,細膩又底氣不足的奶音,帶著試探和對這個世界的期待與向往。
卻又唯恐聲音太大,叫醒了底下來往人群。
林盞步伐漸慢。
手掌被人握住,每一寸皮膚和紋路都能切實沉浸在他的溫熱中。
她又問他:“那你在牌子上寫了什么呢?”
他笑,但不說。
“秘密。”
落有“沈熄”二字的木牌在風中打著旋,木牌上,他的字遒勁有力,卻只有短而深情的一行——
“愿她美夢成真。”
他這一生別無所求,只希望她能得償所愿。
不過是這樣而已了。
///
兩個人下山的時候,應著瑰麗的夕陽,林盞問他:“你說你外婆愛來這里,那你外公呢?”
沈熄抿了抿唇,低頭道:“我外公過世了。”
林盞愣了一下,趕忙道歉:“不好意思啊。”
“沒事,”沈熄說,“你又不知道。”
林盞懷著某種奇妙的小心思,把這件事記下了。
回家之后,她就找張澤問。
【你知道沈熄有個外公嗎?】
……
這問的是什么。
【你知道沈熄外公的事嗎?】
張澤:【知道一點點,怎么了?】
林盞:【那給我講講?】
林盞:【沈熄生日快到了,想給他點驚喜。】
張澤:【是這樣啊嘿嘿。】
張澤:【不過我也不知道多少,就知道小時候他外公經(jīng)常帶他出去玩,然后經(jīng)常帶他出去做陶藝,就是做那種馬克杯你知道吧?】
張澤:【然后,好像在他外公離世前,他答應要回家一趟陪老人家做個杯子,結果……】
張澤:【反正那段過去我是沒參與的,只是聽他講的時候,還是有一點點難過的。】
林盞握著手機,看了半晌,起身,決定做點別的。
在屋子里晃蕩了半晌,她壓下心中酸澀之感,開始搜索附近可以自己diy馬克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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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素來是行動派,找好了地方,自己挑了個時間,就出發(fā)了。
陶藝吧離她家不算太遠,但坐車也要坐上半個鐘頭。
她背了個小包,先進去了解了一下情況。
大概一周左右,就可以拿到自己的成品。
老板問:“你想做個什么樣子的?”
林盞:“就一個馬克杯就好,可以自己刻字是嗎?”
老板:“可以的。”
有人領著她進了單獨的小包間。
洗過手之后,師傅很快教她上手。
“我們現(xiàn)在來拉胚。”
把泥料放在胚車上,打開胚車電源后,開始轉動。
師傅給她示范:“像我這樣,雙手這么壓下來,讓它變平滑……”
林盞以前在電視里看過不少次,自然接受起來就比較快。
她開始上手,一遍遍自己制作。
剛開始失敗了好多次,師傅讓她不要著急,慢慢來,她就坐在椅子上,沉下氣來,一點點推出自己想要的形狀。
這么一做,做到日暮西沉。
東西還得上釉,老板要林盞一周后來拿。
好不容易等到了一周以后,林盞看天氣也好,垮了個小包就去取自己的東西。
她在想,到時候應該怎么把東西給沈熄。
說來真是奇怪,出門時明明是風光的好天氣,等到公交到站,居然下起了稀稀落落的小雨。
林盞抬手,用手掌給自己遮雨,抓著包跑到店里。
她還算運氣好,除了劉海兒被淋濕,也沒什么大礙。
等到她取了東西,走出去一會兒,發(fā)現(xiàn)雨突然就大了起來。
w市的天氣雖然陰晴不定,但她還是頭一次遇到這么突然的暴雨。
更可悲的是,她現(xiàn)在走到了路徑中央,回店鋪避雨也不劃算,只能看看附近有沒有什么地方可以躲雨。
這空曠的大馬路,哪里有地方躲雨。
林盞一咬牙,抱緊懷里的杯子,就開始往車站跑。
頭發(fā)被淋得濕噠噠的,一條條貼在林盞面頰上,雨水順著她眼簾往下淌。
她伸手抹了一把臉,把東西抱好,正準備加速的時候,聽到前面?zhèn)鱽砺曇簟?br/>
“林盞!”
來人聲色實在熟悉,就算雨聲狂亂,隔著傾盆大雨,她還是立刻分辨出來了。
她強撐著抬頭,沈熄三兩步跑過來,把手上那把黑色大傘舉過她頭:“剛剛沒帶錢,現(xiàn)在下去給司機錢。”
“行,”蔣婉道,“早點回來。”
飛也似的下了樓,林盞有些黑線地看著手里的東西。
牛皮紙袋被她保護得很好,只是邊角沾了點雨水。
為了這東西,她可是把自己淋成狗了。
忐忑地打開大門,沈熄站在門外,手里的黑色傘面上還有點點雨滴,時不時匯成一股往下墜。
林盞頭發(fā)都沒來得及吹,還有點濕濕的。
沈熄聽到響動,回身看她:“怎么不吹頭發(fā)?”
她咬唇:“怕你等得久了。”
沈熄伸手,示意她到他身邊來,拿出袋子里的毛巾,給她把頭發(fā)又擦了一次。
他雙手揉在她腦袋邊上,林盞就任他擺弄,一顆小腦袋隨著他的動作晃來晃去。
她抬臉看他。
擦完之后,林盞把懷里的東西遞出去:“喏,這個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