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一切行無常
“什么事?”黃清若冷漠。</br> 梁京白這回回答的并不是莫名其妙的“沒事”,而是說:“談?wù)劦谒姆N可能性。”</br> “什么第四種可能性?”</br> “你現(xiàn)在最佳的選擇,是跟我合作。”梁京白指出。</br> 他的提議不算出乎黃清若的意料。</br> 剛剛他在三叔公等人面前和她的發(fā)瘋,目的就在于沖擊她和三叔公、梁崇初的合作。</br> 但他以為,遭到她這樣的破壞,就能迫使她孤立無援、不得不撤出霖江,甚至現(xiàn)在答應(yīng)他的提議,轉(zhuǎn)頭去依賴他?</br> 黃清若覺得是梁京白沒有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就算三叔公和梁崇初私下跟你合作、給予了你承諾,但他們明面上也不會和我這么撕破臉。”</br> “人都是貪心的,他們不會為了你舍棄我,就像當(dāng)初不會為了我舍棄你一樣。他們只會既要又要。現(xiàn)在三叔公和梁崇初一定在商量,怎么同時穩(wěn)住我們兩個人。”</br> “雖然按順序來講,我必然將先于你在他們那里成為棄子,但只要他們一天沒從我手里拿到東西,我就還有和他們談判的余地。”</br> “……”</br> 梁京白說:“你別太天真,他們對你的耐心是有限的,你遲遲不給他們東西,他們會采取其他方法逼你交出去。你今天在三叔公面前說你知道了梁家的寶藏,你知不知道已經(jīng)給你招來了殺身之禍?”</br> 知道,黃清若當(dāng)然知道,在發(fā)現(xiàn)原來二叔公手里掌握的是梁家“寶藏”的秘密,她就清楚,這個護(hù)身符也將成為她的催命符。</br> 在錄音里,二叔公可是跟三叔公保證過,她只會知道有一樣?xùn)|西,但不會知道具體是什么,她今天為了加大自己手中的籌碼,卻直接挑明了。</br> 她無疑在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br> 可黃清若并非一時沖動:“今天書房里在場的,除了我和三叔公,還有其他人。其他人也知道我在說什么梁家‘寶藏’嗎?”</br> 似乎二叔公和三叔公那段錄音產(chǎn)生的那個時候,這只是屬于二叔公和三叔公的秘密。</br> 后來三叔公是否有告訴梁祖宏,不清楚,方才在書房里,黃清若從梁祖宏的反應(yīng)也暫時無從判斷。</br> 同樣無從判斷的,包括梁沅西。</br> 梁崇初那邊是否知曉這件事尚未可知。</br> 另外,還有一個人——“你知道不知道我當(dāng)時在說什么?”</br> “你覺得呢?”梁京白反問她。</br> 黃清若自然是猜測梁京白知道。</br> 梁京白既然知曉梁弈是怎么遭到殺害的、為什么遭到殺害的,那多半也知道那些被梁家私藏的并未上繳給國家的一批文物,就是二叔公在守著的其中一個秘密。</br> 黃清若現(xiàn)在私底下可以很明確地告訴梁京白:“我沒有撒謊,我真的已經(jīng)知道藏寶地點(diǎn)在哪里了。你如果想要,我可以給你,它們可以用作保障你撤出霖江、隱姓埋名之后的日子可以過得無憂,不必為生計(jì)而奔波。”</br> 其實(shí)她是覺得,梁京白個人拿到這些東西根本沒用。</br> 首先她不相信梁京白本人對這些物件感興趣,她猜測梁京白想拿到這些東西的原因僅僅為了梁弈,畢竟梁弈是因此而喪生的。</br> 而梁京白本人和梁弈甚至沒見過面,就不可能會存在什么親情,那么進(jìn)一步可以推斷,真正想要這些東西的,是梁冕。</br> 就像梁京白所承認(rèn)的,他并不是要為梁弈報仇,而是他個人的目的和梁冕的目的一樣,所以梁京白就著他的身世,和梁冕成為了同伙。</br> 其次,她不相信梁京白現(xiàn)在沒有保障他自己后半生生活的能力,必須得靠這些“寶藏”維持他的生計(jì)。</br> 梁京白的回答也驗(yàn)證了黃清若的分析:“你覺得我需要這些東西?”</br> “你不需要,我就拿它和有需要的人交易。”黃清若清醒得很,“如果你想要阻止我拿它去和被人做交易,你也可以選擇需要它們,來和我做交易。在我這里,你的交易權(quán)是優(yōu)先的。”</br> 梁京白評價:“你這種給自己招惹殺身之禍的做法,很有可能在你成功驅(qū)逐走我或者殺死我之前,你就先死了。”</br> 黃清若表示:“沒關(guān)系,我如果先死了,你不是會給我殉情?我的復(fù)仇也算達(dá)成了。”</br> 梁京白說:“我說過很多次,你可以現(xiàn)在就來殺我,我讓你殺。這是你最快速的復(fù)仇方式。殊途同歸。結(jié)果是沒有區(qū)別的。你偏要選擇以你的生命為代價的最遠(yuǎn)的路。”</br> “既然結(jié)果是沒有區(qū)別的,那我要選擇怎樣的復(fù)仇方式,都可以。”黃清若反倒要提醒他,“我直接在你身邊殺你的話,先死的人是你,你不擔(dān)心你死掉之后,我還活著,無法實(shí)現(xiàn)你跟我一起下地獄的愿望?你要給我殉情,不代表我會跟你殉情。我如果要殉,那也只會殉路昂的情。”</br> 梁京白又對黃清若丟出兩個字:“下來。”</br> 黃清若掛斷電話,不予理會。</br> 結(jié)果不消片刻,丹拓帶著人上來了,和留在黃清若身邊的單家的保鏢杠上了。</br> 丹拓想請黃清若去一趟。</br> 黃清若不愿意。</br> 管樂帶著栗焱和她的保鏢來幫忙,丹拓才在梁京白的示意下暫且作罷。</br> 管樂便趁此機(jī)會又賴在了黃清若的宿舍里。</br> 黃清若暫時也就沒有驅(qū)趕管樂,一方面防著梁京白,一方面多一個免費(fèi)勞動力和她打掃衛(wèi)生——管樂一個自己的宿舍從來不用親自打掃的大小姐,這會兒非要跟著黃清若享受勞動最光榮的滋味。</br> 這邊梁京白也并沒有非要在這個時候把黃清若拐到他身邊不可。</br> 他的確要先回一趟霖梵寺,善后梁禹激起的民憤。</br> 他要善后的對象倒并未香客和信眾。</br> 香客和信眾,霖梵寺自會出手安撫。</br> 至于網(wǎng)絡(luò)上他的那些粉絲之流,黃清若暫且不去為梁家出面,由梁家自己去公關(guān)。</br> 梁京白要善后的對象是霖梵寺,他得給霖梵寺的住持一個交待。</br> 這些年他雖然在霖梵寺內(nèi)暗中發(fā)展了不少自己人,但要說完全掌控霖梵寺,肯定是還沒有。</br> 霖梵寺雖是清修之地,但現(xiàn)今的絕大多數(shù)寺廟,都不存在完全脫離世俗的清凈。</br> 首先寺里的僧人就不是隨隨便便任何一個人想當(dāng)就能當(dāng)?shù)摹?lt;/br> 僧人的吸納、選拔和晉升,就已經(jīng)有它的一個系統(tǒng)模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