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6章 放下屠刀
微抿一下唇,黃清若突然很想問他一件事:“六哥曾經(jīng)說過,暴露自己重要的東西,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br> “現(xiàn)在六哥被梁沅西發(fā)現(xiàn),你親自來緬國救我,又在我刺殺柯偉豪之后,通過梁沅西向梁柳煙求情,會不會被梁沅西誤會,我對六哥而言,是重要的東西?”</br> 從以前的標(biāo)準(zhǔn)判斷,這是一個疑似她自以為是、自作多情的問題。即便她用上“誤會”兩個字。</br> 梁京白則沒有拒絕回答這個問題,他給了一個很梁京白的回答:“誤會了就誤會了。”</br> 黃清若聞言心想:也對,既然是被誤會的東西,就不是他真正重要的東西,別人拿捏不了他。</br> 走出梁京白的房間,黃清若先回了自己的房間。</br> 她的房間門還敞開著,柯家的手下離開的時候并未隨手關(guān)門。</br> 黃清若在房間里看到了打斗的痕跡和柯偉豪留下的血。</br> 她什么也沒整理,只是帶上自己的行李,離開房間。</br> 一路乘電梯下樓來到酒店大堂,黃清若都安然無事,沒有遇到柯家的手下,沒有人來抓捕她。</br> 直至黃清若在前臺退掉了房間,走出酒店,酒店門口才出現(xiàn)幾個人將黃清若攔下,態(tài)度客客氣氣的,說柯先生請她去做客。</br> 這里的“柯先生”顯然指的是柯有良。</br> 黃清若點點頭,很配合地同意了,并且將行李箱給了他們:“麻煩幫我裝上車。”</br> 然后她自己先行坐進(jìn)他們的車子里,從頭到尾擺足一副身為客人該有的架勢。</br> 車子啟動的時候,黃清若詢問他們柯偉豪的情況。</br> 他們說無可奉告。</br> 黃清若就不再跟他們說話了。</br> 全程一句話不再有。</br> ——其實就目前的情況看,柯偉豪肯定是還活著,她也無需多問。</br> 可惜,真的太可惜了,柯偉豪怎么還活著……</br> 目的地也是一家酒店,不過是將她從一家酒店換到另一家酒店里,由柯家自己人看管她。</br> 黃清若住進(jìn)了比她自己原先那里條件更好的房間,手機(jī)之類的通訊設(shè)備倒沒有被沒收,只是不能離開房間。</br> 也不知是柯家為了彰顯他們的待客之道,還是柯家非常自信即便她對外求助,天王老子也無法將她從這里救出去。</br> 隨便怎樣。黃清若不關(guān)心。</br> 她的心態(tài)很好,直接先睡覺。</br> 為了個柯偉豪弄到現(xiàn)在天都快亮了還沒休息。</br> 黃清若在車?yán)锏臅r候就困得眼皮打架。</br> 沒休息多久,震動個不停的電話吵醒了黃清若。</br> 黃清若摸到耳朵上接起。</br> 管樂的聲音傳過來,急得不行:“清若你現(xiàn)在什么情況?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你和我約定的時間,我去酒店找不到你,他們說你退房了,半夜來了一撥人把個受傷的男人送走了,那撥人還在找你,你——”</br> “我沒事。”因為沒睡夠,黃清若的腦子的反應(yīng)有些遲鈍,否則她應(yīng)該在管樂的第一句話出來就打斷管樂。</br> 所謂的她們倆約定的時間,就是黃清若昨晚讓管樂今天早上七點之前都保持失聯(lián)的狀態(tài)。</br> 看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七點過了。</br> “那你在——”</br> “我在別人家里做客。”黃清若猜到她要問什么,打著呵欠截斷管樂的追問,算是一種報平安,“你不用管我,你來滇城是度假的,就自己該玩玩、該吃吃,不要擅自做些什么事情給我添亂,否則可能本來我沒事,卻因為你的多此一舉,出了事。”</br> “清若……”比起委屈,管樂的聲音里是更濃重的擔(dān)憂,“你是不是故意這樣講?故意這樣講和我撇清關(guān)系?你昨晚是刺殺柯偉豪對不對?你為什么要殺他?難道他跟路昂的死有關(guān)系?你給路昂報仇?”</br> 如果可以,黃清若想直接掛電話:“我現(xiàn)在還能跟你講電話,不足以說明我沒事?管樂我最后跟你強(qiáng)調(diào)一次,別做些自以為是的事情給我添更多的麻煩,我說了我現(xiàn)在沒事就是沒事。”</br> 管樂那邊沉默了。</br> 黃清若也安靜了一會兒,問:“沒其他事的話,先掛了,我還要繼續(xù)睡覺。”</br> 管樂應(yīng)道:“好。”</br> 黃清若很順利地重新入眠。</br> 一直到中午黃清若自然醒,看到在管樂那通電話的半個小時后,尹助理發(fā)來一條語音消息,說管樂給單明典去了通電話,臭罵了一通單明典,罵完又要求單明典不許聯(lián)系黃清若,尹助理就悄悄來問她。</br> 黃清若回復(fù):“我回頭會跟你們解釋,如果柯家有人聯(lián)系你們,你們就實話實說你們什么都不知道。”</br> 尹助理新一條的語音聽起來有些難過:“黃小姐,你瞞了我們不少事情。”</br> 黃清若能說的只有:“有些事情本來就應(yīng)該由我自己來完成。”</br> 路昂是受她牽連才死的,仇也應(yīng)該由她報。</br> 但實在太可惜了。</br> “抱歉。”黃清若又發(fā)了這一條過去。</br> 抱歉她沒能成功。</br> 而這一次沒成功,以后幾乎不可能再有其他機(jī)會了,不可能再殺柯偉豪了。</br> 黃清若記恨梁京白。</br> 梁京白既間接地害死了路昂又間接地救了柯偉豪一條命,梁京白欠她兩條命!</br> 尹助理這個時候發(fā)過來一個視頻。</br> 一個小路隨的新視頻。</br> 尹助理說,這個視頻昨天保姆錄到的,里面小路隨發(fā)出的聲音很像在叫“媽媽”。</br> 黃清若并沒有要點開來看。</br> 但她準(zhǔn)備回復(fù)尹助理的時候不小心誤點了,點開了視頻。</br> 視頻里立刻傳出小路隨的笑。</br> 小路隨四腳八叉仰面躺在床上,一個保姆正在給他換紙尿褲,另一個保姆在旁邊逗他。</br> 這個逗他的保姆手里同時拿著手機(jī)正對著小路隨錄制視頻,所以視頻里的小路隨是歪著頭直直看向鏡頭的。</br> 估計保姆手里拿了玩具之類的東西吸引小路隨,小路隨的小小的一只手朝鏡頭這個方向不停晃動。</br> 邊晃動,小路隨邊笑,很開心地咧開嘴笑。</br> 嘴里沒有牙齒,小路隨流著口水,嘴里的的確確如尹助理說的那樣,發(fā)出疑似“嘛嘛嘛嘛”的聲音。</br> 聽起來可不就是向在喊媽媽?</br> 黃清若倉皇地熄滅手機(jī)屏幕,連給尹助理的回復(fù)都忘記了。</br> 熄滅屏幕之后,手機(jī)就被黃清若如燙手山芋似的丟到一旁。</br> 她掀過被子蓋住自己。</br> 渾身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如同蠶蛹密不透風(fēng)。</br> 一動不動。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