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2章 苦樂自當(dāng)
吃完了那半塊壓縮餅干,梁京白也喝了一點通過山壁流下來的山泉水。</br> 或許現(xiàn)在應(yīng)該稱之為雨水更為恰當(dāng)。</br> 這之后連梁京白吃東西的動靜也消失了,黃清若和他繼續(xù)陷入兩廂無言的安靜之中。</br> 但因為梁京白,黃清若覺得好熬一點。</br> “怕不怕?”梁京白忽然問。</br> 黃清若應(yīng)聲轉(zhuǎn)頭看他。</br> 入目的是他的側(cè)臉。m.</br> 他的視線落在洞口,顯得有些渺遠,昏昧的光影也令給他的輪廓度一層虛無感。</br> 她其實不知道他具體是問她怕什么,但眼下的情況,除了“死亡”,他也沒什么可問的了。收回目光,黃清若平淡地說:“不就是死,有什么可怕的?”</br> “我只是不甘心。”她抿了抿唇,“不甘心是和你一起死在這里。如果不是你自作主張來把我劫走,我現(xiàn)在不會在這里。我會在柯偉豪那里,可能我還已經(jīng)為路昂成功報仇了。”</br> 隨著她的每一個字落在梁京白的耳朵里,梁京白內(nèi)心的那個陰暗的想法,滋生得越猖狂。</br> 既然她都說了不怕死,那么一起死在這里,果然是他們倆最好的結(jié)果。</br> 是這樣的。</br> 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br> 都不重要了。</br> 和她葬身在這無人打擾的天地山林間,特別地好。</br> 梁京白于無意識間收縮了手指。</br> 黃清若的手一下子被他抓得過緊,緊得她生疼。</br> 她硬是不服輸?shù)厝讨?lt;/br> 連綿不絕的規(guī)律性的雨聲,起著白噪音的效果,黃清若的眼皮漸漸地沉了,不知不覺間又睡了過去。</br> 睡了不知道多久,黃清若醒過來,看到旁邊的梁京白也睡過去了。</br> 她試了試掙脫他的手。</br> 縱使他抓得比她睡過去之前松了一些,她也仍舊掙不脫。</br> 外面的雨也并未停。</br> 黃清若繼續(xù)睡。</br> 又睡了不知道多久,她再次醒過來。</br> 洞口完全黑了。</br> 看來是新的夜晚降臨了。</br> 下雨的緣故,沒了月光,今次的洞內(nèi),漆黑得伸手不見五指。</br> 黃清若醒過來的第一眼什么也瞧不見,難免心慌。</br> 只是她的手還被梁京白的手抓著。</br> 下意識間黃清若的第一反應(yīng)也是抓緊梁京白的手。</br> 并且她發(fā)現(xiàn),之前被她塞到背包里的沖鋒衣,現(xiàn)在穿在了她的身上。</br> 背包里其實還有手電筒和點火器。</br> 點火器現(xiàn)在完全派不上用場,因為洞內(nèi)沒有可以用的柴火。外面又下著雨,她沒法出去撿。</br> 手電筒之前為了省電,一直沒用。況且也的確暫時用不上。</br> 現(xiàn)在黃清若就去緊急摸出來。</br> 打開手電筒之后,黃清若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照梁京白。</br> 躺在睡袋上的梁京白悄無聲息的,冷白皮的臉上可以看出不自然的潮紅。</br> 他的手好像確實又比之前燙了。</br> “梁京白。”黃清若喚了他一聲,朝他彎身,摸了摸他的臉。</br> 他的臉也比之前溫度高一些。</br> 明明看起來是像之前那樣又昏迷過去了,手卻還是抓著她的手。</br> 基于此,黃清若判斷,或許還是可以叫醒他的。</br> 所以黃清若拍他的臉,繼續(xù)喊他的名字,讓他先放開她。</br> 半晌,察覺梁京白收縮手指,又愈發(fā)緊抓牢她的手,黃清若惱火:“梁京白!你先放開我我給你看看傷口重新擦藥!”</br> 梁京白壓抑地咳嗽了兩聲。</br> 緊隨其后的是他低低的嗓音:“黃清若,你騙我。”</br> 燒得完全啞掉的嗓音,都沒了他原本的音色,聽得黃清若心驚肉跳:“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我騙你干什么?我就是讓你松手我重新給你的傷口擦藥!再給你物理降溫!現(xiàn)在我得支著手電筒否則什么都看不見!我必須要用兩只手!”</br> 梁京白也不知是燒得糊涂了,沒聽進她的話,還是聽進去了但他不信,所以沒有給她反應(yīng)。</br> 黃清若努力平復(fù)自己的心緒,改用平和的口吻,和他打商量:“梁京白,現(xiàn)在什么情況你也很清楚,外面下著雨,我跑也跑不到哪里去。你松開我,我會繼續(xù)待在這里,哪兒也不會去。”</br> 梁京白給她的回答卻又是:“黃清若,你是個騙子。”</br> 黃清若剛剛才平復(fù)下的心緒又壓抑不住火氣:“你現(xiàn)在真是病得不輕!我騙你什么了騙騙騙的!你真的想死是不是?!”</br> 梁京白竟相當(dāng)果斷且篤定地應(yīng)了一個“嗯”。</br> 同一時刻,明明聲音聽起來很虛弱的他,不知道哪來的猛力,狠狠地拽了她一把。</br> 毫無防備的黃清若霎時撲倒在他的身上。</br> 梁京白抓著她的那只右手,將她的手往后折、扣在她的腰間箍住她,也按在她的后背,將她桎梏在他的胸前。</br> 他的左手則握著那支槍,槍口抵在她的頸間。</br> 手電筒從黃清若的手中脫落,掉在地上,光源恰恰好打過來給了梁京白的臉一個特寫,使得黃清若清清楚楚地瞧見他如深潭一般的瞳孔深處翻滾著一股蟄伏已久的狠戾的瘋狂。</br> “殺了你,我再死。我們一起。”</br> “……”黃清若悚然。</br> 她一點也不懷疑他現(xiàn)在這句話的真實性。</br> 他絕對不是在威脅她。</br> 他現(xiàn)在就是這么想的。</br> 他就是這么想的。</br> 此時此刻他的冰涼的槍口也壓著她頸間的皮膚,滑動在她流動的血管上,似在尋找開槍的位置。</br> 黃清若鎮(zhèn)著內(nèi)心的驚嚇,冷哂道:“梁京白,你真惡毒。”</br> 梁京白倏爾翻了身,將她壓在了下面,繼而他的唇非常用力地吻了上來。</br> 黃清若已經(jīng)不再像之前那樣忘記了反應(yīng)任由他吻。</br> 她反抗,她奮力地反抗。</br> 在她的反抗間,他們相互咬破了對方的嘴。</br> 可即便帶著血腥,梁京白也沒有停止對她的暴烈掠奪。</br> 在黃清若快要窒息的時候,她發(fā)現(xiàn)梁京白揭開了她的衣服。</br> 黑暗中,他既熱又冰的唇落在了她的小腹上。</br> ——不,不是小腹,應(yīng)該是,她小腹上剖腹產(chǎn)留下的疤痕。</br> 他在親她剖腹產(chǎn)的疤痕!</br> 怎么會?!</br> 黃清若莫名地預(yù)感不妙,她渾身發(fā)抖,愈發(fā)瘋狂地打他的腦袋、抓他的頭發(fā),不想讓他繼續(xù)碰。</br> 手電筒早已經(jīng)在剛剛兩人的爭斗中不知道為什么熄滅了。</br> 現(xiàn)在山洞中又恢復(fù)了之前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br> 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梁京白又發(fā)出他魔鬼一般的聲音:“孩子是我的。黃清若,你是個大騙子。你騙了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