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如少水魚
“黃小姐你要去哪里?”尹助理為她感到擔心。</br> 她現在跟梁京白玉石俱焚,弄得和梁家的所有人都撕破臉了,她該怎么辦?</br> 黃清若則一點不為自己擔憂,平靜地說:“還沒想清楚。回梁家也不是不可以。”</br> 二叔公那里的東西,她還沒有研究透,也就是無論梁京白、梁崇初和三叔公,都還有要從她手里得到東西。她還有利用價值。</br> 而黃薇不在霖江了、得到單家的庇護,她完全沒了桎梏。現在她就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不再是他們拿捏她了,而是她拿捏他們。</br> 準確來講,她要讓梁崇初和三叔公的炮火,全部集中到梁京白的身上,讓梁京白腹背受敵。</br> 更理想的狀態(tài),是讓梁崇初和三叔公也為她所用,利用他們的力量一起去調查當年的綁架案,找出是誰要為沈老板報仇。</br> 反正梁崇初和三叔公肯定是要抓住她的,她就替他們省了那份抓人的功夫,自己去投奔他們。</br> 當然,如果他們選擇寧可不要二叔公的東西、直接弄死她,正如她方才告訴尹助理的,她也可以接受。</br> 因為黃清若的這個決定,單明典給黃清若打了通電話。</br> 黃清若接通電話之后搶先道:“如果單先生和尹助理一樣,是來勸我放棄給路昂報仇、勸我不要辜負路昂的心意接受死遁的話,我直接跟單先生道一句謝,請單先生不用浪費精力和口舌。”</br> 單明典卻說:“不是。不是跟你說這些。我相信如果是路昂,也會尊重你的選擇。”</br> “那單先生是跟我道別?”黃清若問。</br> “也不是。”單明典第二次否認,隨即道,“是跟你繼續(xù)交易。”</br> 黃清若一愣:“繼續(xù)交易?”</br> “嗯。”單明典說,“黃小姐既然選擇了不走,而且要一起給路昂報仇,我有必要給你提供便利,給你便利。路昂的死畢竟牽扯到梁家的糾葛,我橫插進去,不比你從中協助來得方便。你要是太早出局了,我少了個幫手,也是一個損失。”</br> 雖然單明典談的是交易,但黃清若門兒清,其中毫無疑問摻雜著路昂的原因。</br> 單明典倒也沒有隱瞞,完全跟她坦承:“另外,情感上來講,你是路昂生前用盡全力在保護的人,如果你輕易地死了,我會為他感到不值。”</br> “……”黃清若陷入了沉默。</br> 沉默半晌,黃清若應下:“好。我同意單先生你提出的新交易。”</br> 通話的最后,單明典問:“孩子的名字,你們之前有沒有想好?”</br> “沒有。”黃清若很遺憾。</br> 雖然很早之前她就提醒過路昂,可以想一想給孩子取名,但路昂希望等孩子出生、知道孩子的性別、看到孩子的樣子、多少接觸了一點孩子的脾性之后,再針對性地取名字。</br> 導致現在,路昂再也沒辦法給孩子取名了。</br> 黃清若便讓單明典給取一個。</br> 單明典則讓黃清若取。</br> 黃清若其實是不想取的。</br> 以前她就沒想過這事兒,孩子是路昂的,和她沒關系,她還是一點也不想在孩子的生命里留下一絲半點她的痕跡。</br> 可當下單明典將取名字的任務交給她,黃清若沒有拒絕。</br> 因為她的腦子里正好蹦出了一個名字。</br> 一個她想要給這個孩子的名字。</br> “路隨。”黃清若說,“就叫‘路隨’吧。”</br> 隨心所欲的“隨”。</br> 希望他無病無災,活得恣意自由、自在灑脫。</br> ——這是黃清若對他最誠摯的祝福。</br> -</br> 后面一天,尹助理就離開了,去醫(yī)院接孩子,和醫(yī)護團隊一起,帶著孩子回了北城。</br> 黃清若堅定地一面也沒去見他。</br> 警衛(wèi)們就繼續(xù)留在黃清若的身邊。</br> 黃清若為自己安排了一條旅游行程。</br> 行程上的景點,全是路昂曾經提到過的想去的地方。</br> 而黃清若踏上旅程的當天,梁崇初和三叔公,就分別給她打電話。</br> 這一天,單家已經把黃薇轉移走了,她對梁京白的揭發(fā)也送達了。</br> 黃清若故意先不理梁崇初和三叔公。</br> 但黃清若聯系了管樂,通過管樂了解梁家的情況。</br> 管樂知道黃清若捅了梁京白一刀。</br> 管樂留在M縣的保鏢,在梁京白被捅的半個小時后,匯報給了管樂。</br> 管樂以為是保鏢保護不利,痛罵了一通。</br> 結果得知是黃清若干的,管樂給黃清若打的電話,統統被黃清若拒接了。</br> 這會兒黃清若主動打給管樂,管樂要急瘋了,因為管樂也已經知道黃清若離開M縣了。</br> 非但如此,梁京白在黃清若離開M縣的第二天,也不見了。</br> 所以管樂開口就問黃清若,梁京白是不是跟她在一塊。</br> 因為管樂很確定,黃清若并沒有跟著單明典的人去北城。</br> 黃清若和梁京白都不知所蹤,還差不多時間消蹤匿跡,管樂的第一反應就是他們倆在一塊。</br> 黃清若倒是這樣從管樂口中得知了梁京白的動向。</br> 梁京白迅速地離開M縣,在黃清若的預料之內,畢竟梁京白也會擔心她給梁家的爆料里順便告訴了他們關于他目前的位置。</br> 管樂的問話則顯示,梁京白也沒回霖江——鑒于如今知道梁京白會易裝,嚴謹點來講,是至少表面上,目前梁京白沒有回霖江。</br> 想想也對,除非梁京白已經暗中占領了梁家,否則梁京白這檔口回霖江,無異于自投羅網,梁崇初和三叔公恐怕都正等著收拾他。</br> 黃清若便反問管樂:“三叔公或者姑姑沒有找過你詢問梁京白的下落?”</br> “對,他們昨天晚上突然間都來問我阿京去哪里了。”管樂擔心得要命,“太奇怪了,在他們看來阿京現在應該還在閉關中。所以我懷疑是不是阿京在M縣的行蹤被人泄漏了?阿京身上還有傷,他會突然間跑去哪里?怎么也不跟我打聲招呼?不會出什么事了吧?”</br> 顯而易見,三叔公和梁崇初那邊暫時都沒有透露得到的爆料,只是先通過管樂旁敲側擊。黃清若便也先不對管樂多言,掛了電話,說之后再聯系</br> 這個“之后再聯系”,發(fā)生在黃清若旅途中的第三天。</br> 而且不是黃清若聯系管樂,是管樂聯系的黃清若。</br> “清若,今天梁禹在我面前不小心說漏嘴了,你告訴我,是不是真的?”管樂問。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