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如電光出
如果有空的話,請梁京白在他的住所里等她,她吃過早飯,會過去找他。</br> 不多時,月嫂折返來告知,梁京白說他有空。</br> 黃清若便將月子餐吃得愈發(fā)仔細(xì)與認(rèn)真。</br> 一口也沒剩地吃光了。</br> 期間數(shù)次黃清若又吃得想吐,愣是被她硬生生克制住。</br> 結(jié)束早飯,黃清若回臥室,套上羽絨服,用路昂送她的帽子、圍巾和手套全副武裝了自己,穿得厚厚實實暖暖和和,然后出門去。</br> 之前月嫂肯定不會讓黃清若見風(fēng),按照傳統(tǒng)的坐月子的經(jīng)驗,讓黃清若在屋子里活動活動就可以。</br> 可因為這幾天黃清若頹得厲害,現(xiàn)在黃清若難得起得身,并且黃清若也只是去住在旁邊的梁京白那邊,月嫂便沒有反對黃清若出門。</br> 外面是個多云轉(zhuǎn)晴的天氣。</br> 能夠感受到陽光的一點溫度。</br> 天光也晃到了黃清若的眼睛。</br> 黃清若為這難得的陽光而駐足院子里,微微地仰面,迎著陽光,讓陽光照到她更多一點。</br> 即便閉著眼睛,陽光也使得黃清若的眼皮發(fā)燙、眼睛發(fā)熱、眼角發(fā)酸。</br> 半晌,陽光又重新被厚厚的云層遮擋。</br> 黃清若緩緩地睜開眼,重新邁開步伐,走向隔壁。</br> 大概因為她提前通知過她會過來,門大剌剌地敞開著,像是在歡迎她。</br> 黃清若也就連基本的禮貌也沒有,直接跨進去。</br> 梁京白也大剌剌地等在客廳。</br> 他在客廳南面的窗前搭了張桌子。</br> 客廳南面的窗戶,恰恰好能瞧見她那邊門口的院子。</br> 此時此刻,梁京白站在桌子前抄經(jīng)文。</br> 黃清若在門口略略一頓,繼續(xù)大步地朝他走過去。</br> 梁京白將將在她停在他面前的時候,也停筆,抬頭正眼瞧她。</br> 黃清若單刀直入:“夜里六哥的話,我還有一些問題需要解答。”</br> 梁京白神情平淡:“問。”</br> 黃清若截然開口:“六哥說的都是真的?”</br> 梁京白反問:“我為什么要跟你撒謊,把與我無關(guān)的事,攬到自己身上?”</br> “……”黃清若也是這么想的。</br> 所以即便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也無法懷疑她在說假話。</br> 黃清若現(xiàn)在再問他,只是要一個確認(rèn)。</br> 確認(rèn)夜里得知的真相并非她的夢。</br> 也確認(rèn)梁京白的態(tài)度。</br> 梁京白對于間接害死路昂這件事的態(tài)度,黃清若在他臉上瞧不出任何歉疚和愧色。</br> 夜里他主動告知她的時候的那副樣子,就很無所謂。</br> 無所謂得有一些傲慢,還對她放話,讓她盡管找他報仇。</br> 眼下他的態(tài)度,并沒有比夜里好到哪里去。</br> 也和當(dāng)初她當(dāng)面向他求證綁架案的真相,他彼時的態(tài)度,相差無幾。</br> 黃清若的心口發(fā)梗、拳頭發(fā)硬。</br> 她卻還是最后再問了一句:“到現(xiàn)在為止,當(dāng)初你謀劃的綁架,不僅影響了我的人生,還害死了無辜的路昂。你后悔過嗎?”</br> “如果重來一次,你會不會改變你的計劃?”這是當(dāng)初向他求證綁架案的真相,她所沒有問出口的。</br> 因為那個時候她根本不需要問,就已經(jīng)從他的態(tài)度感覺出來,他的答案。</br> 現(xiàn)在黃清若要親耳聽到他的親口回答。</br> 梁京白并未辜負(fù)她的期待:“后悔的事情,一件就夠了。”</br> 黃清若沒有忘記,那會兒他說過,他后悔放她跟著路昂出國。</br> 所以眼下梁京白的意思也就非常明確了。</br> 果然,連路昂的死都沒能讓他生出任何的愧疚。</br> 梁京白就是梁京白。</br> 一直以來都是那個冷漠無情沒有心、為了達成他的個人野心可以不管無辜之人死活的梁京白。</br> 黃清若驗證了自己問出這個問題的愚蠢。</br> 她的嘴角扯出一抹嘲諷:“好,我知道了。”</br> “你知道了,然后?”梁京白面無表情問。</br> 黃清若沒有理他,轉(zhuǎn)身要走。</br> 梁京白卻繞出來,捉住她的手:“就這樣?不打算找我報仇?”</br> “不用你管。”黃清若試圖甩開他的手。</br> 非但沒能甩開,反倒把她自己的手套給掙掉了一只。</br> 梁京白撥開桌面上隨意攤晾的無數(shù)張他抄寫過的經(jīng)文,從被遮擋的桌面上拿起一支匕首:“我是害你遭遇了綁匪侮辱讓你生病的元兇,更是是害死路昂的罪魁禍?zhǔn)住!?lt;/br> “如果不是我策劃了當(dāng)年的綁架案,你會比現(xiàn)在好過很多,你好不容易重新開始的新生活不會戛然。你的人生被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毀掉。”</br> “現(xiàn)在是你報仇的最佳時機。為你自己報仇,也為路昂報仇。”</br> 說著,梁京白將匕首的刀柄刀柄塞入她的手里,刀口朝向他:“殺了我,一命抵一命。”</br> 黃清若的眼圈在他一句句的話里難以控制地變紅:“你以為我不敢嗎?!”</br> “那就來。”梁京白充滿涼意的手抓著她的手,將匕首的刀尖抵上他的身體,“別只是嘴上說說。”</br> 他的話落在黃清若的耳朵里全是刺激的挑釁,是傲慢的譏誚。</br> 是對路昂的生命半點尊重也沒有。</br> 一剎那,黃清若不僅在他的眼眸深處看到了熾盛的瘋狂,她積壓在身體的情緒也被他的瘋狂點燃,沖垮了她腦子里理智的弦。</br> 攥緊刀柄,她將匕首往前一遞,當(dāng)真捅了他。</br> 鋒銳的刀刃即刻沒入他的血肉里。</br> 梁京白整個隨之微微蜷縮,身形也輕輕晃了晃。</br> 他臉上常年冷白的皮膚,顯得更白了。</br> 但他沒有發(fā)出任何的聲響。</br> 黃清若垂了一下眼,親眼目睹他的腹部涌出鮮血,又從他下意識間捂在刀口的手指滴落在地。</br> 她松開手,后退一步。</br> 眼底綴了的眼淚使得她已經(jīng)看不清楚梁京白的面容了。</br> “梁京白,別以為這一刀就夠了。沒完。還沒完。”她抖著手,撿起地上掉落的那只手套,聲音也顫抖,“我現(xiàn)在正式向你宣戰(zhàn),我會把我知道的關(guān)于的你所有事情,全部告訴梁崇初、告訴三叔公,揭露你的真面目、曝光你的狼子野心,讓你在梁家沒有辦法繼續(xù)待下去。”</br> 這就是她今天來找他的目的。</br> 進門之前她在心里想,只要他說后悔、只要他對路昂的死表現(xiàn)出哪怕一絲的愧疚,她都會再考量考量。</br> 可他沒有把握住機會。</br> 她原本也沒想告訴他她的打算,所以她轉(zhuǎn)頭就走。</br> 現(xiàn)在,看在這一刀的份上,她給他預(yù)告、讓他有個心理準(zhǔn)備。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