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如水上泡
黃清若無法相信自己聽到了什么。</br> 一直到被梁京白從池塘邊帶走,她回到了住所里,躺回在床上,還在消化梁京白告訴她的事情。</br> 綁架她的綁匪,是要為當年被梁京白當槍使的沈老板報仇的人……?</br> 所以路昂是受梁京白的牽連而死的……?</br> 就像她當年被綁架期間的遭遇、因綁架而得的病,是受梁京白的牽連而發(fā)生的……</br> 都是梁京白。</br> 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梁京白……</br> 是梁京白……</br> 心口突然間特別地疼。</br> 黃清若閉上眼,側(cè)身蜷縮起身體,雙手捂在曼珠沙華上面。</br> 又是梁京白……</br> 為什么,又是梁京白……</br> 偏偏是梁京白……</br> -</br> 梁京白站在他臥室的窗戶前。</br> 他臥室的窗戶,恰好能看見黃清若那邊門口的院子。</br> 不過剛剛他能及時發(fā)現(xiàn)黃清若一個人走出去,是因為外面有管樂的保鏢。</br> 單明典的警衛(wèi)雖然都照黃清若的要求車了,但管樂偷偷留了兩個保鏢。</br> 留的這兩個保鏢,由梁京白代替管樂來用。</br> 正是得了梁京白的交代,要他們兩個輪班蹲守好黃清若那邊的情況,梁京白才得以第一時間追上黃清若,追去池塘邊上。</br> 告訴黃清若綁架的實情,倒并非他方才臨時起意。</br> 那天聽到黃清若的夢話,梁京白便生了念頭。</br> 這幾天黃清若又要死不死的樣子。</br> 于是在池塘邊上,趕上了開口的時機。</br> 在出去追黃清若之前,梁京白原本在和梁衡通話,討論最近手頭上的一些事情。</br> 他原計劃定在年關(guān)的時候結(jié)束閉關(guān),如今臨時提前了一個月,還有些事情來不及親自處理,等讓梁衡找人去幫忙弄掉</br> 保鏢來通知的時候,梁京白匆匆中斷了和梁衡的交談。</br> 因為太匆忙,他手機都沒掛斷也不知道。</br> 手機還被他隨手塞進了褲兜里,梁衡也就聽到了他和黃清若的對話。</br> 現(xiàn)在梁京白準備給梁衡回電話,繼續(xù)沒講完的東西,才發(fā)現(xiàn)手機一直保持著通話的狀態(tài)。</br> 倒也并非梁衡聽不得的內(nèi)容,梁京白便沒什么大所謂:”我們剛剛說到哪里了?”</br> 梁衡從語塞之中回過神來,長長嘆了一口氣,談的卻是梁京白和黃清若的事兒:“你不怕黃清若恨你?”</br> 梁京白淡然以對:“她本來就恨我。”</br> 梁衡便順著他的話重新問:“你不怕她更恨你?”</br> 梁京白仍舊淡然:“少了這一件事,她對我的恨也永遠不會消除。”</br> 那么多恨一點少恨一點,沒有區(qū)別?梁衡算聽出來了:“可真是破罐子破摔。”</br> 梁京白的視線始終落在黃清若那邊門口的院子:“無傷大雅。”</br> 被她恨,無傷大雅?這話可騙不了梁衡。</br> 只能說,確實,相比被黃清若恨,黃清若的命更重要。所以梁京白寧愿被黃清若恨得更深——梁衡早盤出了梁京白的心理。</br> 不過梁衡之前已經(jīng)干涉過一次他,不會再干涉第二次。太影響他和梁京白的關(guān)系。</br> 何況梁衡也已經(jīng)看透了……</br> 總歸梁京白這幾個月,一刻也沒有停歇地經(jīng)營著他們的事業(yè)、展開著他們的布局。</br> 梁衡只是問梁京白:“那后續(xù),神秘人的調(diào)查情況,你也要讓黃清若摻和進來?”</br> 想過去,黃清若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不追問。剛剛黃清若顯然只是還在消化信息,尚未緩過來。</br> “看情況。”梁京白的語氣帶著斟酌,轉(zhuǎn)而問梁衡,“蒙汝菡那邊還是沒有任何消息?”</br> 梁衡也相當遺憾:“沒有。”</br> 那日蒙汝菡通過從前的聯(lián)系方式,給他們提供黃清若的實時定位,助他們成功解救黃清若之后,蒙汝菡就又消失了。</br> 梁衡一直還在試圖通過從前的聯(lián)系方式與蒙汝菡對話,杳無音信。</br> 不知道是蒙汝菡自己像上一次那樣故意斷絕聯(lián)系以防止他們追蹤到她,還是蒙汝菡被迫斷絕聯(lián)系。畢竟蒙汝菡的行為是泄密和背叛。如果蒙汝菡的行為已經(jīng)被那邊的人發(fā)現(xiàn),懲戒可能不輕。</br> 當然,梁京白和梁衡關(guān)心的并非蒙汝菡如今的處境。</br> 而是蒙汝菡又斷了聯(lián)系,等同于他們追查神秘人的線索也又斷了一條。</br> 那個所謂的“從前的聯(lián)系方式”,存在于暗網(wǎng)之中。看中的便是暗網(wǎng)的隱蔽性為他們隱藏身份提供便利。</br> 如今卻也因為暗網(wǎng)的隱蔽性,給他們追查蒙汝菡增加了難度。</br> 梁衡最近有在暗網(wǎng)上發(fā)布英雄帖,出高價找尋黑客高手,破譯蒙汝菡的IP定位。</br> 來嘗試的人倒是不少,可目前暫時沒有成功的人。</br> 并非暗網(wǎng)中高手匱乏,而是那些真正的高手,往往不太會放低身段來接這種對于他們來講沒有太大挑戰(zhàn)性的case。</br> 梁衡已經(jīng)在考慮,再下去的話,與其等著別人來揭英雄帖,不如他瞄準幾個在暗網(wǎng)中有名氣的高手,譬如“King”(這里出現(xiàn)一顆小彩蛋,沒看過《犬馬》的不用在意,不重要)這樣的人物,精準地進行聘請,或許成功率更高。</br> 梁京白認同梁衡的想法:“嗯,你看著辦,蒙汝菡那條線就交給你。”</br> 然后兩人才重新談回之前中斷的事情。</br> -</br> 一個失眠患者難眠的夜晚,黃清若熬到了天亮。</br> 兩個月嫂晚上會輪班每隔一個小時來看一趟黃清若。</br> 黃清若昨晚能出去而沒被月嫂發(fā)現(xiàn),就是恰好卡在了她們輪班的時間間隙里。</br> 兩個月嫂都以為昨晚無所發(fā)生。</br> 早上月嫂如常敲門進來,當人工鬧鐘提醒黃清若該起來吃早飯了。</br> 很意外地看見黃清若已經(jīng)起床了,而且已經(jīng)洗漱完畢,剛剛換好衣服,準備從臥室出去。</br> 差點和敲門進來的月嫂撞個滿懷。</br> 意外之余月嫂也是高興,高興黃清若的精神似乎比前幾天好。至少光是黃清若能不再攤在床上,就已經(jīng)是好轉(zhuǎn)。即便黃清若的氣色仍舊老樣子。</br> 由于這些天都是把月子餐送進臥室給黃清若的,今天月嫂下意識間也想這么做,轉(zhuǎn)頭就要出去廚房端飯菜。</br> 黃清若提醒月嫂,自己今天要正常在客廳吃。</br> 兩個月嫂便重新把月子餐從餐盤端出來,擺放到餐桌上面。</br> 黃清若努力打起精神往嘴里塞東西、努力吃,同時交待月嫂,過去隔壁問問梁京白,他等下有沒有空。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