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1章 律
利用管樂,總得犧牲點什么。</br> 像她,犧牲的就是一點人身自由,給管樂當朋友。</br> 那么梁京白呢?管樂看上的不就是梁京白這個人?從之前梁京白對管樂的態(tài)度,可窺見一二,梁京白并未毫無余地地拒絕管樂。</br> 今晚的事情發(fā)生之后,再回望之前,黃清若幾乎能斷定,梁京白其實一直在吊著管樂。</br> 她的話落在梁京白耳中,無疑是羞辱梁京白,畢竟梁京白也曾用“出賣色相”來羞辱她。</br> 梁京白冷笑一聲,揪住她的腦袋往下壓。</br> 后果就是時間又比先前久。</br> 睡覺前,黃清若刷牙洗漱,有種怎么都沒法洗干凈的感覺。</br> 她翻出之前剩下的一點口香糖,一顆一顆地慢慢地咀嚼。</br> 最后一顆吐進垃圾桶之后,黃清若再去漱了口,腦海中浮現(xiàn)她方才上網(wǎng)查的一點東西。</br> 網(wǎng)絡告訴她,針灸越扎越疼,有幾種原因:一個與針灸部位有關系;一個是醫(yī)生操作手法錯誤或者患者自身過于緊張;還有一個,是患者好轉的表現(xiàn),不用過于擔心。</br> -</br> 時逢元旦假期,管樂見黃清若的身體好像徹底恢復了,約黃清若再進山。</br> 不過這回管樂進山要去的不是度假村,而是霖梵寺。她想到霖梵寺燒燒香拜拜佛,看看梁京白清修的地方。當然,能見到梁京白本人最好。</br> 黃清若拒絕了,表示自己有事要忙。</br> 管樂撇嘴:“又是要忙神神秘秘的不告訴我的事情?”</br> 黃清若點頭。嗯,她得修瓷器。假期的時間是成片的,不似工作日碎片化,她能更專注,必須利用起來。盡快修完,錢也能盡快到賬。</br> 在工作室里太容易一坐就是一天了,時間流逝得不知不覺。</br> 如果不是丁渭進來喊她,黃清若沒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晚上八點鐘了。</br> 丁渭就是梁澍的那個開修復公司的老板。</br> 黃清若也沒想到他年紀輕輕。</br> 而且丁渭家里和這一行完全不沾邊,他混古玩古董市場,全憑他個人興趣,短短幾日的接觸,黃清若在他身上感受最深的是一股莽勁兒。</br> 照梁澍的話,就是江湖氣。</br> “你不會晚飯都還沒吃吧?”丁渭猜測,視線緊接著掃過角落里中午黃清若扒拉剩的盒飯,“無法也沒好好吃?你這樣不行啊,趕緊,現(xiàn)在去吃飯。我公司不興加班的。”</br> 她又不是他公司的員工。黃清若眼沒抬:“再十分鐘就可以。”</br> 丁渭清楚還真沒法突然說中斷就中斷,所以未再喊她,但幫她計著數(shù),十分鐘一過,立馬提醒:“小黃啊,說好的十分鐘。”</br> “……”黃清若對于“小黃”這個稱呼是有點意見的。</br> 丁渭的年齡并沒有比她大多少,也就七、八歲。考慮到他終歸是這家修復公司的老板,在員工的名字前加個“小”字,本來不算有問題。</br> 偏偏她姓“黃”,她從小到大不知道遇到過多少條中華田園犬的名字叫“小黃”了。還是小犬的時候喊小黃,長大變成大犬了,就喊大黃。</br> 黃清若也確實可以暫時停工了,便默默地摘手套、摘口罩、脫掉工作服,拎上包的時候,也沒忘記帶走她制造出的垃圾。</br> 她制造出的垃圾,最大的一件無非扒拉剩的盒飯。</br> 丁渭已經(jīng)幫她帶著了,先一步走到工作室門口等著她。</br> 黃清若最后檢查了一遍各項設備后,關掉燈,也出去,然后伸手去接裝著盒飯的袋子:“謝謝。”</br> 丁渭說:“里面化學藥劑的味道那么大,你怎么還在里面吃飯。”</br> 黃清若只是回應道:“不好意思,下次我會注意。”</br> 有化學藥劑的味道,之于修復人員而言習以為常,因為清洗文物、調(diào)配修復材料等等,總需要使用到化學藥劑,所以一些修復室,本身便布置得像化學實驗室。</br> 黃清若在這里經(jīng)手的還是陶器的修復。以前在霖江博物院,青銅及金屬器修復室的味兒更重。</br> 丁渭沒把盒飯再給她,順手就幫忙丟入垃圾桶:“梁澍托我好好照顧你的,我得盯著你點兒。”</br> 黃清若與他一起走出小樓,跟他道別:“那我先回家了,丁哥。”</br> 丁渭問:“你家得開多久?你扛得住嗎?確定不吃了再回家?回家還得自己做飯,又等一陣才能吃吧?”</br> 黃清若簡略地說:“扛得住。我回家再吃。謝謝。”</br> 她徑自走向自己的二手車,上車后車子不知為何,怎么都啟動不了。</br> 丁渭過來叩她的車窗,詢問她需不需要幫忙。</br> 黃清若說明了情況,換丁渭到她的車里試了試,同樣啟動不了,估摸哪里出了故障,最后由丁渭幫忙把她的車拉去最近的修車廠。</br> 修車需要時間,最快也得明天才能好。</br> 擺在黃清若面前的是三種選擇,要么自己花錢打車,要么打電話給梁澍來接她,要么由丁渭送她。</br> 丁渭送她,自然是眼前最便利的。黃清若大大方方地接受了。</br> 回到半山別墅,黃清若發(fā)現(xiàn)管樂在。今天照理并非針灸的時間,梁京白也在。</br> 他們兩個人都在餐廳里吃飯。梁京白不愿意分享給她的齋菜,如今管樂陪著他品嘗得津津有味。</br> “清若,你最近神神秘秘的事情,就是和別人約會啊!”管樂意味道,“怪不得你隱瞞我,原來不好意思啊!”</br> 黃清若隨口解釋:“一個普通朋友而已。我車壞了。”</br> 管樂笑瞇瞇,一副“我懂的”的表情,開始把丁渭當成她新交的男朋友一般,打聽起丁渭的情況,管樂認為她應該多認識幾個男人,談幾場戀愛。</br> 黃清若只說累了要上樓休息。</br> “你飯吃了沒?”管樂關切,并邀請,“跟我和阿京一起吃齋菜呀!”</br> 黃清若撒謊:“吃過飯了。謝謝。”</br> 回到臥室,她脫了外套在床上躺了會兒,盯著天花板繁復的燈具出神,繼而起身,進衛(wèi)浴間洗澡。</br> 大概空腹洗澡的緣故,洗到一半黃清若覺得頭暈,眼前直發(fā)黑。</br> 預感再不出去得暈倒,雖然身上全是泡沫沒有沖,她當機立斷關掉水閥,衣服也來不及穿,扶著墻跌跌撞撞打開浴室門,走出去。</br> 直接和剛剛走進她房間里來的人撞個滿懷。</br> 黃清若顧不了太多,一時間腦子里只想著有個支撐,所以抱住了他。</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