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0章 應
黃清若想說的不是這個。</br> 管樂隨身帶著那些聊天記錄出現(xiàn),完全是有備而來。</br> 她好奇管樂什么時候找三叔公暗示過自己興趣梁京白的,也好奇管樂哪來的聊天記錄。</br> 此時被管樂一打斷,黃清若又不想問了。</br> 無論如何,是因為管樂搶奪梁京白,順便幫到了她,她現(xiàn)在也不好剛受了管樂的“恩惠”,就翻臉把管樂轟下她的車。</br> 管樂一路跟著她到了半山別墅,很自信地說:“我猜,我一會兒可以等到阿京。”</br> 黃清若想的是,今天又到梁京白給她針灸的日子了。</br> 第六次針灸。</br> 她陪管樂在客廳坐了會兒,聽管樂主動告訴她,梁禹和馮筱的事情,是管樂調查馮筱,意外發(fā)現(xiàn)的。</br> 世上沒有密不透風的墻,那夜在靈堂后院里梁禹和馮筱的鬧劇,梁澍能耳聞,說明當天在場的梁家人當中有人還是傳播出去了。管樂作為有心人,也就不難知道。</br> “……之前我們進山玩,女人的直覺告訴我梁禹和馮筱之間不簡單,有著正常表兄妹不該有的曖昧感。回去后我一查,梁禹和馮筱睡過一次,女人的直覺又告訴我,他們倆絕對有后續(xù)。隨便一查馮筱的手機,果然被我查出來了。”</br> “你查大家的手機很方便?”黃清若聞言的第一反應:管樂的手段,用在她和梁京白身上也未嘗不可。</br> 不過她的手機里沒有秘密。手機之于她而言純屬簡單的通訊工具,日常她不會玩手機。</br> “那倒沒有。”管樂聳聳肩,“這次情況特殊,我才動用了一點小手段。”</br> 黃清若心道:梁京白對管樂很特殊,管樂會查梁京白嗎?</br> 經不起念叨,不消片刻,梁京白便如管樂所愿,出現(xiàn)了。</br> 梁京白似乎早知道管樂在,看見管樂丁點兒不意外。</br> “阿京!”管樂興奮地奔向他。</br> 黃清若識趣地上二樓加以回避,不當他們的電燈泡。</br> 半個小時左右,管樂跟她道別,要回部隊家屬院。</br> 對此管樂怨念得不得了,她可太想留下來過夜了。</br> 黃清若從管樂的狀態(tài)判斷,管樂和梁京白的半個小時,處得不錯。</br> 管樂離開后約莫十分鐘,梁京白照常進入她的房間。</br> 黃清若旁觀他的消毒,提出一個猜測:“六哥有在利用管樂吧。”</br> 利用管樂,擺脫三叔公對他和馮筱的撮合。</br> 黃清若從未相信過,他愿意娶馮筱,也根本不信今晚他跟三叔公所剖心的聽從家族安排。</br> 她一直在等著瞧,他會用什么辦法反悔娶馮筱。</br> 復盤一遍今晚的事情,管樂可幫了他的大忙。</br> 是管樂單方面喜歡梁京白,是管樂仗著身份霸道強行搶人,他梁京白為了家族利益都可以拒絕管樂這種背景的女人,他梁京白從頭到尾清清白白。</br> 簡直天助他梁京白,自己什么都不用做,輕輕松松地摘個干凈。</br> 真有此等巧合的好事?</br> 黃清若存疑。</br> 眼下黃清若在梁京白的頸側看到了一枚淺淡的吻痕。口紅色號她認得,不久前管樂坐在她的車里補的妝,還問過她新口紅怎樣。</br> 梁京白似乎沒發(fā)現(xiàn)印子的存在,黃清若也沒有加以提醒。她覺得這樣的梁京白展示著一種神明被俗世侵犯的禁忌感。</br> 梁京白自然沒有回答她,他說:“閑的話,不如早點脫了。”</br> 黃清若又問:“六哥打算什么時候還我煙盒?”</br> 梁京白平平問:“急著給我睡?”</br> 黃清若比他更平:“急著要煙盒。”</br> 梁京白:“和急著給我睡,有區(qū)別?”</br> 因為在他眼中兩者分明是交易的兩端,所以劃上等號,沒有區(qū)別。黃清若明白他的羞辱性思路。</br> 她記起梁京白嘲諷過她蠢,暴露自己重要的東西。現(xiàn)在她又不掩飾自己對于要回煙盒的迫切,在他看來必然蠢上加蠢。</br> 可梁京白和管樂不一樣,梁京白不理睬管樂能夠拿回煙盒,她不理睬梁京白,愈加無法拿回煙盒。</br> 要說迫切,客觀上她并沒有,煙盒對她沒有急用。主觀上,自然越能盡快取回煙盒越好。</br> “煙盒哪來的?”梁京白發(fā)問。</br> 他真正想探究的應該是煙盒為什么對她重要。黃清若本可以回答“與六哥沒關系”,但她可能無聊,作死作上癮了,反問:“告訴六哥,六哥就能把煙盒還我?”</br> 梁京白:“你覺得?”</br> 黃清若:“什么好處都沒有,我為什么要告訴六哥?”</br> 梁京白開始往她身上扎針。</br> 扎得黃清若很痛,仿佛他突然從一個嫻熟的老中醫(yī),退化成行針手法稚嫩的初學者。</br> 這兩次的針灸,其實能感覺到比之前幾次痛,且痛感一次比一次多。不過完全在她可以承受的范圍內,跟蚊子叮咬差不多。</br> 今次的痛感又比之前更甚,并且超出了她的承受閾值。她忍了會兒,然而接二連三,每一針都很疼,她有點忍不了了:“六哥折磨人的手段,比六哥針灸的手法還高明。”</br> “你不叫,我怎么知道你疼?”</br> 梁京白的語音語調是漠然的,落在她的耳朵里是兜滿嘲諷的。</br> “六哥想聽我叫,直接告訴我。”黃清若往作死的邊緣越靠越近。</br> 梁京白繼續(xù)運針、轉針。</br> 黃清若被痛感刺激得快麻了。</br>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之前梁京白和梁禹通電話,她為了給梁京白找麻煩,能故意發(fā)出動響。前天梁京白用新方式羞辱她,她反而生出羞恥感,閉緊嘴。今天針灸的痛,她同樣死活要忍著。</br> 一次疼,把最初針灸帶來的通暢感,全抵消掉。黃清若在心里給他貼上了庸醫(yī)的標簽。</br> 她不是在針灸,她是在受刑。</br> 等療程結束,她或許應該再找一個中醫(yī)幫她確認,她的身體有沒有被梁京白的針搞出毛病。</br> 最后拔完針,梁京白又如高山白雪一般落座椅子里。</br> 黃清若自覺地走上前,蹲身。</br> 梁京白倒扣住她的下巴,問了一句:“選哪種?”</br> 現(xiàn)在還能給她選擇方式的?黃清若心道,是個正常人,都應該會選擇第二種。前者她伺候他,后者……她可以當作他在伺候她。</br> 安靜數(shù)秒,黃清若伸出手指,觸碰他頸側的那道口紅印,徹底踩上作死的紅線:“六哥在管樂面前,也出賣色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