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故
在蒙汝菡的這句話出來之前,黃清若正在思考的就是要如何處置以后她們倆之間的關(guān)系。</br> 黃清若的平靜是真的平靜。</br> 或許不該用“平靜”來形容,用“麻木”更精準(zhǔn)一點。</br> 雖然蒙汝菡沒說她具體是誰的眼線,但黃清若猜測應(yīng)該是梁京白。</br> 而梁京白監(jiān)視她,是她早已心中有數(shù)的事情。</br> 不止梁京白,三叔公、梁祖宏他們也在關(guān)注她的一舉一動。</br> 往前推點時間,即便黃清若遠(yuǎn)在意國進修的那兩年,二叔公同樣通過手中的線無形地控制著她這只看似被放飛了的風(fēng)箏。</br> 所以無論告訴她,她被誰監(jiān)視了,黃清若已經(jīng)很難意外,也接受得很快很容易。</br> 至于蒙汝菡身為眼線,與她來往的目的從一開始就不純,黃清若也任何負(fù)面情緒。</br> 大概因為早期黃清若經(jīng)歷過管樂的“友誼”,又因為多年來黃清若早已人情淡薄,對于被自己當(dāng)成朋友的人出賣,都產(chǎn)生不了遭受欺騙和背叛的諸如憤怒、受傷等等的感覺。</br> 現(xiàn)在黃清若甚至連問蒙汝菡為什么自爆身份的欲望都沒有。</br> 而說是在思考如何處置之后和蒙汝菡的關(guān)系,黃清若其實很快有了答案,答案就是:隨便,蒙汝菡想繼續(xù)跟她來往,她就看著來往;蒙汝菡不想來往,她就不來往。</br> 總歸以前她對蒙汝菡也沒有多要好,比普通同事來往得多一些而已。</br> 在蒙汝菡喊住她的時候,黃清若就想著,回答蒙汝菡,以后兩人關(guān)系的決定權(quán)在蒙汝菡手中。</br> 結(jié)果眼下,蒙汝菡出乎意料的話題,令黃清若的注意力完全被她吸引。</br> 轉(zhuǎn)回身,黃清若重新面對她。</br> 其實細(xì)細(xì)一想,只能說是提起這個話題,出乎意料。蒙汝菡知道她遭遇過綁架,不能算意外。</br> 畢竟當(dāng)年的這起綁架案,并非什么天大的秘密。</br> 被梁晉東搞到破產(chǎn)的那個人,一度將他對梁晉東的仇恨宣傳得沸沸揚揚。</br> 外人即便不清楚綁架的各種內(nèi)部細(xì)節(jié),也聽說過對方狗急跳墻走了歪路策劃了綁架。</br> 梁家雖然控制得住霖江市百分之八十的媒體,但總歸有些小報小記者,會通過他們的消息渠道,將豪門秘辛傳播出去,供霖江市市民們茶余飯后來點狗血八卦的談資。</br> 何況蒙汝菡剛剛自爆了是眼線。</br> 是眼線,對梁家的一些事,多多少少應(yīng)該知情。</br> 黃清若沒說話,只是看著蒙汝菡,等著蒙汝菡的后文。</br> 蒙汝菡的愧疚之色比先前更甚:“師姐為什么都沒有問我,是誰的眼線。”</br> “不重要。”黃清若開口,把話題轉(zhuǎn)回綁架案上,“講重點。綁架案怎么了?”</br> 蒙汝菡則仍舊接著“眼線”的話題往下講:“其實就算師姐問我,我也沒辦法回答,我是誰的眼線。不是因為我不告訴師姐,而是我也不確定哪位是真正的事主。”</br> “我一直跟師姐你說對不起,不僅僅因為我辜負(fù)了師姐,我跟師姐你的來往目的不純,也是因為當(dāng)年的綁架案,我得替我哥,向師姐你道歉。”</br> “……”黃清若敏銳地問,“你哥和當(dāng)年的綁匪有關(guān)系?”</br> 否則道什么歉?</br> 蒙汝菡低垂頭顱:“我其實是接了我哥的班。以前是我哥在為這位事主辦事。綁架案,就是我哥經(jīng)手的。我哥根據(jù)事主的要求,暗中激化當(dāng)年那位破產(chǎn)的沈老板跟梁家的仇恨,還慫恿了沈老板策劃了綁架。”</br> “原本的綁架對象應(yīng)該是師姐你的繼父,梁晉東先生,結(jié)果陰差陽錯地綁了當(dāng)年的梁老師,還不小心捎上了師姐。”</br> “所以算起來,還應(yīng)該跟梁老師道歉。”</br> “聽說梁老師當(dāng)年差點廢了一只手。不知道師姐你在綁架期間有沒有也受到什么傷害。”</br> “……”傷害……黃清若有些按捺不住地提問,“綁匪,也是你哥安排的?”</br> “……是,是我哥雇傭的。”蒙汝菡的頭顱低垂得更下去,回答得似乎很艱難,“雖然我哥只是按要求辦事,但我無法為我哥辯解。”</br> 黃清若的手指已經(jīng)不自己地在身側(cè)悄然蜷縮,腳底仿佛有一股寒氣只往上冒,通過她的四肢百骸,流入她的血液之中,冷得她身體開始些許僵硬。</br> 由于黃清若很久沒有給出反應(yīng),蒙汝菡抬了一下頭:“師姐……”</br> 黃清若其實是想想說話的。她有很多問題想問蒙汝菡。</br> 可因為太多問題,所以很亂,亂得沒辦法排個問話的先后順序,以至于黃清若沉默了很久。</br> 最后回過神來的時候,黃清若發(fā)現(xiàn)自己問出了一個好像并不是那么緊迫的問題:“你今天跑來跟我告訴這些,你的事主,不知道吧?回頭你的事主,能放過你?”</br> “我哥還有點面子能用,保我的小命肯定是沒問題的。”蒙汝菡苦笑,“我哥沒了好幾年。他們提供給我的幫助很多我都沒要,攢下來換這一個,可能也夠。”</br> “來之前的兩天,我跟我的聯(lián)絡(luò)人暗示過我的想法,算是打了報備。聯(lián)絡(luò)人遲遲不回應(yīng)我,我等不及了,內(nèi)心備受煎熬,就先過來找?guī)熃隳懔恕!?lt;/br> “……”黃清若再次陷入沉默。</br> 這份沉默來自于黃清若思緒的滯塞。</br> 跟電腦宕機了一般,黃清若暫時思考不了。</br> 少頃,她也只能先說:“還有沒有其他話?”</br> 蒙汝菡泛著眼波注視她:“師姐,我其實也沒資格替我哥道歉。我現(xiàn)在能給人當(dāng)眼線,以后就會干更多違背個人原則的事情,慢慢地,甚至?xí)`法犯罪。我和我哥也就沒有區(qū)別了。”m.</br> “梁澍那里……我就不回他的消息。我以后沒打算再在他的面前出現(xiàn)。”說著,蒙汝菡深鞠躬,“能不能拜托師姐,以好朋友的身份,也引導(dǎo)引導(dǎo)他,引導(dǎo)他盡快忘記我。”</br> 黃清若給的回答是:“我不插手你和梁澍的事情。我沒辦法接受你的拜托。”</br> 話落,黃清若重新轉(zhuǎn)身,進到自己的宿舍,關(guān)上門,連蒙汝菡跟她道別的話,她都沒有聽。</br> 或許蒙汝菡以為,她這是因為眼線和綁架兩件事情,要和她絕交了。</br> 實際上,蒙汝菡算什么,蒙汝菡的哥哥又算什么?黃清若只在想:梁京白。</br> 梁京白……梁京白……梁京白……</br> 梁京白才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